屯堡文化旅游開發價值探析

(1、2.安順學院旅游學院，貴州 安順561000)

在黔中安順周邊一帶的三百多個村落中居住的數十萬屯堡人，是明代“調北征南”及其后續的屯田制度的產物。清代康熙年間屯田制廢止，曾經遍布貴州的屯田制度逐步消亡，安順一帶則系統性地保留了屯堡族群，形成了安順獨具特色的地域文化。20世紀90年代以來，特別是2000年以后開啟了屯堡文化旅游的熱潮，2015年第十屆旅游產業發展大會在安順召開，云峰屯堡作為大會的主會場再一次引發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對此，原貴州省委書記陳敏爾指出：“要樹立大屯堡理念，依托獨特的文化元素和優越的區位條件，共享資源，抱團發展，將大屯堡文化旅游打造成為黃果樹風景名勝區的姊妹篇”[1]，對屯堡文化的旅游開發價值進行研究，探討其開發過程中的價值凸顯方式與可持續發展路徑，將為屯堡文化的深度開發提出理論支撐與依據。

一、屯堡文化旅游的發展

早在20世紀80年代，七眼橋鎮政府就開始以云山坉作為窗口，打出了旅游牌；接著是2000年同屬云峰八寨域內的本寨開展了屯堡風情演繹；而后， 2001年依托天臺山、天龍鎮，天龍屯堡旅游開發啟動，開啟了屯堡文化旅游的熱潮，到現在屯堡文化旅游開發主要形成了三種不同的類型：

第一，天龍類型。以公司為主，政府和村民參與的天龍模式是屯堡文化旅游開發最早，最為成型的開發類型。

第二，云峰類型。 以政府為主，引進公司進行開發，以云山坉、本寨為主，包含云峰八寨在內的旅游開發類型。

第三，九溪類型。以村民為主，在政府的支持下自發進行旅游開發的九溪進行的通過集資入股等方式開展的旅游開發。鮑屯等屯堡村寨的情況也基本和九溪類似。

2001年，陳云等人開始對天龍進行旅游開發，通過“政府+公司+農戶+旅行社”的模式，使天龍旅游得到了較快的發展。2012年，貴州省旅游發展投資公司收購天龍旅游公司。2003年，云峰八寨(主要是云山坉、本寨)和九溪也由貴州南風公司進行開發，經營一直處于維持狀態，投入受到限制。九溪很快退出了南風公司，由村民自發組織了屯堡研究會對九溪鄉村旅游進行開發，由村民投資入股在九溪河對面修建了屯堡房進行旅游開發，并通過政府投資修建了廁所、道路、碉樓等基礎設施。2012年，貴州省旅游發展投資公司收購云峰八寨的經營權。2015年，第十屆貴州旅游產業發展大會在安順市云峰屯堡景區舉行。安順市天龍景區、云峰景區和舊州景區進行了升級改造,大屯堡旅游景區初步形成。旅發大會的主題是“美麗鄉村，讓多彩貴州更加精彩”，為屯堡旅游的發展和鄉村旅游提供了良好的發展契機。2015年9月,安順市政府提出大力發展屯堡旅游，以屯堡旅游帶動屯堡鄉村旅游，促進屯堡旅游的健康發展。2015年12月“2016中國·安順屯堡文化匯”系列活動啟動。屯堡文化匯活動的呈現是活態的、有層次的和系統的，形成“每季有主題、每月有重點、每周有廟會、每天有趕場”的屯堡文化匯活動體系。由于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不斷發展，2014年安順市西秀舊州生態文化旅游古鎮、安順市西秀云峰八寨文化旅游區被評為4A級景區。2016年安順市平壩天龍屯堡旅游景區、安順屯堡文化形成了三個4A級景區，屯堡旅游進入了一個有序發展的階段。

以往對屯堡旅游和價值的研究，多是建立在對旅游資源充分利用的基礎上，并在此基礎上引發對諸如開發原則、可持續發展、不同利益相關者之間的關系、旅游文化的傳承等問題的思考和討論，并沒有從根本上把握屯堡文化“靈魂”，并在此基礎上進行發散性的旅游開發。只有充分認識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價值，才是后旅游時代所需要的，也是屯堡旅游文化價值得以凸顯的有效方式。

二、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價值體現

屯堡文化的價值不進行旅游開發也會以自己的方式呈現出來，而在旅游開發的過程中，一些原有價值能夠得到更好的彰顯，一些價值則能夠在旅游發展過程中得以產生。

(一)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品牌價值

如何將安順優質的旅游資源在全域旅游中形成品牌價值、使安順真正成為旅游目的地，形成自然與人文旅游資源的有機整合，打造安順旅游品牌，是安順旅游發展戰略的關鍵。

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價值主要體現在安順旅游品牌價值和屯堡旅游品牌價值兩個層面。

一是安順旅游品牌。安順是貴州的旅游品牌，其自然旅游資源一直被認為是安順旅游品牌的主要支撐，黃果樹和龍宮成為了安順旅游品牌的主要拳頭產品。然而安順以黃果樹為龍頭的旅游品牌，由于其自然資源的屬性而稍顯單調。屯堡文化與黃果樹資源的整合，可以使安順的旅游品牌更有影響力。獨特而“豐富的自然景觀資源，是安順旅游業的立足之本；厚重而深遠的文化景觀資源，則是安順旅游業的靈魂所在”[2]。

二是屯堡旅游品牌。屯堡文化是貴州乃至全國最具特色的地域文化之一。其獨特的文化特征和深厚的文化內涵足以支撐屯堡文化的旅游品牌。屯堡文化不是單獨的文化現象，而是一個完整的文化系統，有完整的歷史傳承，有較大的旅游承載量，有地戲、山歌、花燈等文化事項，有豐富的民間組織和民俗活動，有獨特的建筑和服飾，有不同特色的屯堡村寨等等。

文化旅游是一種體驗經濟，對其而言，品牌影響是建構起無形市場的重要因素，這是開發屯堡文化旅游的重點。“黃果樹下，屯堡人家”的宣傳詞，將屯堡文化融入了安順“旅游品牌”形象定位。

(二)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產業價值

1.改善旅游業的產業結構

屯堡文化旅游開發有利于改善安順旅游產品結構，是安順旅游從觀光旅游向休閑、度假、體驗旅游轉型的重要抓手。大力開發屯堡文化旅游，將傳統的屯堡文化以旅游商品的形式展現出來，可以彌補以往安順旅游產品中以自然景觀為主的局面，從而達到提升安順旅游產品結構的目的。屯堡旅游的發展，能夠引進大量的外部資金，促進產業的發展，同時能吸納大量勞動力，從而促進當地的旅游發展朝有利于屯堡文化保護與開發的方向調整。

2.拉長旅游產業鏈，促進安順經濟發展

屯堡文化旅游開發，既可以增加游客在安順的旅游時間，加大安順市的旅游容量，也可以拉長旅游產業鏈。屯堡旅游工藝品的生產與銷售增長勢頭良好，天龍屯堡、云峰屯堡、舊州古鎮等與屯堡相關的4A景區的發展，極大促進了地方經濟發展。近年來，屯堡旅游在帶動旅游的從業人數，旅游業態發展、旅游時間延長和旅游產品豐富等方面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例如將文化創意產業項目植入文化旅游景區，一方面文化旅游景區可以為從事文化創意產業的人才提供創作的素材和場所，另一方面文化創意產業項目也可以為文化旅游景區提供創意支持和創意性思維，從而豐富文化旅游景區的產品結構。

(三)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文化整合與保護價值

屯堡文化旅游開發具有文化整合作用，可以更好地整合學界的資源對屯堡文化進行更深入的研究；可以整合政府對屯堡文化與屯堡旅游的介入；可以整合開發商對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參與；可以整合當地文化持有者作為重要參與力量來參與旅游的開發。在屯堡社區借助屯堡文化進行旅游開發，既具有鄉村旅游的屬性，同時也具有文化旅游的特征。如屯堡文化具有較強的系統性，分為平壩和西秀區的東門屯堡和以普定為代表的西門屯堡，形成了七眼橋、大西橋一帶的交通線和田壩區的整體構架。然而人們往往注重屯堡村落的特征，而忽視了屯堡文化的系統性建構。屯堡旅游開發將更關注屯堡文化的整體性和個性化的特征。屯堡文化旅游在開發的過程中，既要緊扣鄉村屬性，將其與農業生產、自然景觀緊密聯系起來，又要關注文化的特征，充分借助現代科技，并且進行發散性、創意性思維，將其與文化創意產業聯系起來。通過此種方式既可以全景式、立體式且真實地向游客展示屯堡文化，也可以增強屯堡文化旅游的吸引力，盡可能地滿足游客的需求。

旅游開發使得屯堡文化的擁有者重新審視他們生活多年的古老街巷、鄉土環境和文化氛圍。隨著時代的發展，屯堡村民對其自身所擁有的文化產生了懷疑，不論是物質層面的建筑、服飾和工藝品，還是非物質的地戲、山歌、佛歌和孝歌等的傳承都面臨著逐步消亡的危機，而屯堡文化的旅游開發使屯堡村民開始意識到屯堡文化在現代社會中的重要價值，開始有意識地對屯堡文化的事項進行恢復與保護。同時，政府和開發商在學界的推動下，也意識到保護的重要性。貴州省在2011年制定了《貴州省安順屯堡文化遺產保護條例》。在參與旅游開發的屯堡區，居民的文化保護意識越來越強。

(四)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文化生態價值

屯堡文化由于受城市、工業等強勢文化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拋棄了自己獨特的傳統，撕裂了文化傳承的生態環境，使文化生態受到嚴重的破壞。旅游開發中一般對自然生態較為重視，而屯堡文化在旅游開發過程中文化生態越來越被人們所重視。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文化生態，是指在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過程中，不僅要對具體的文化事項進行開發，更要在旅游開發的過程中盡量保護屯堡文化得以傳承的文化生境，實現屯堡文化的系統性、建構性保護。由于旅游者對鄉村社會回歸有需求，要求屯堡村落具有傳統的文化生態，這樣，屯堡文化事項才有存在的基礎，屯堡文化的旅游開發才會具有更大的吸引力。

屯堡文化的旅游開發可以促進文化生態的恢復。開發商不僅要對文化進行保護，使其文化盡可能地維持傳統的屬性，以確保文化旅游景點的品質。同時，還要有創意化思維，即可以借鑒有效的方式和手段，在屯堡文化的系統構架下，對能體現屯堡文化內涵的文化事項進行集中展示，以方便游客在短時間內能盡快感受和欣賞傳統的屯堡文化，形成良好的文化生態。

通過屯堡旅游開發，秉承因地制宜的原則，在凸顯特色與地域的基礎上，盡可能地修復原生態的生物鏈，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建立良好的人文與自然生態。

(五)屯堡文化旅游開發的全域旅游與旅游扶貧價值

全域旅游是以旅游業為主要產業，通過資源的整合，如農業產業、生態環境、公共服務、政策法規和文明素質等進行全方位系統化的提升，實現產業的融合和社會的共享，以旅游業帶動和促進經濟社會整體發展的一種理念和模式。屯堡旅游因為是在廣泛的屯堡村落進行，能夠整合農業、種養殖業、傳統手工藝品、傳統民俗節日和民間組織，通過鄉村旅游的方式建立村民廣泛參與的機制。屯堡村寨約有三百多個，人口有20余萬，涉及區域一萬多平方公里，涉及到的人文旅游資源和自然旅游資源及農業旅游資源豐富。農業旅游資源追求原生態則季節性較強，是安順推行全域旅游的良好樣本，具有全域旅游的示范價值。

以推動鄉村全域旅游的模式，發展屯堡鄉村旅游是屯堡旅游的重要價值。屯堡村落的貧困戶多半主要從事農業生產，特別是老人和婦女多半是傳統文化和傳統手工藝品的傳承者，比如屯堡服飾的制作、傳統飲食的烹調、祭灶糖和屯堡銀飾等旅游商品的生產，以及地戲、山歌、花燈等也是老人和婦女傳承。對于這些村民，可以幫助他們結合自己的優勢，或者鼓勵接受培訓，提高技能和其他素質，通過民宿等旅游開發方式，從本質上斷絕貧困的根源，實現精準扶貧和長效脫貧的目的。

結 語

屯堡文化的旅游開發，使人們超越了原來對屯堡文化的價值認識，更多地體現了傳統文化在現代背景下的價值體系。對屯堡文化旅游開發價值的準確認知，對屯堡文化的傳承與開發有著重要的作用。因為三百多個屯堡村寨是屯堡文化的主要載體，所以要以鄉村旅游作為開發的主要媒介。一方面，鄉村旅游作為旅游產業的一種重要構成形態，在城市化、工業化水平日漸提升的當代中國社會，鄉村成為整個社會的“第一線”和關注點是必然趨勢；另一方面，鄉村是整個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鄉村旅游的開發達到建設美麗鄉村的目的，從而使得城市建設、工業發展也相得益彰。旅游開發只是促進屯堡社區發展的手段，而不能將開發旅游視為社區發展的最終目的，以免造成文化資源以被異化、偽造等形式的破壞。屯堡文化是在屯堡社區進行鄉村旅游開發的主要文化載體。以社區為基礎孕育出來的文化資源是社區在新形勢、新條件下進行發展的重要資源，而開發文化旅游是將文化資源轉化成經濟資源或經濟資本的重要路徑。在文化旅游開發的場域下，文化是一種商品，游客通過眼觀、耳聽以及心靈感受的形式消費此種商品，并且為此種消費埋單，使得文化持有者能在此過程中獲益，最終促進社區的發展。以社區文化為基礎的鄉村旅游開發，除獲得經濟效益之外，文化效益、社會效益也是不能不考慮的，尤其是文化資源的保護。由此看來，旅游開發只是促進文化傳承與社區發展的手段，而不能將屯堡文化的旅游開發本身視為最終目的。要使屯堡文化的價值得以凸顯，應該以鄉村旅游作為開發的主要媒介，在旅游開發中凸顯其重要價值。屯堡文化的旅游開發應該以鄉村社區社會、經濟、文化的綜合發展為其根本目標，使屯堡文化的鄉村旅游開發在城市化、工業化水平日漸提升的當代中國社會，實現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