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大教授育女奇招，笨孩子變身音樂博士

等等倭

我有一個笨女兒，并不丟人

現年75歲的周志文，博士，現任臺灣大學中文系教授，也是淡江大學、北京師范大學的客座教授。周志文教授也是享譽海峽兩岸和港澳的著名作家，其著作《日升之城》《時光倒影》廣受好評。然而，顯赫的大學教授身份和暢銷書作家，并不是周志文最引以為豪的身份。他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成就，就是擁有一個令世人稱羨的出色女兒。

周志文的女兒“球兒”，是美國辛辛那提大學音樂系的博士生。如今定居美國的她，是極受歡迎的華裔音樂家。她的音樂演奏會，一票難求，規格極高。然而你能想象得到嗎？球兒的智力水平低于普通人，她生下來就與眾不同，曾經是個不被人認同和喜歡的笨小孩。

球兒是周志文的第一個孩子，生下來有4公斤多重，圓滾滾、白胖胖，非常可愛，妻子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脫口而出“像個圓皮球。”周志文福至心靈，就說：“就叫她球兒吧！”

球兒出生在冬天，還沒滿月就過春節了。那年鞭炮放了一整晚，其他孩子嚇得哇哇大哭，球兒卻一直睡得安穩。周志文的妻子很是詫異：“她不會是聾子吧？”周志文答：“怎么會？她是有大將之風，兩耳不聞窗外事而已！”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周志文卻隱隱覺得：球兒和其他同齡孩子不一樣，她聽力沒問題，但是反應稍顯遲鈍。

球兒兩歲時學會說話，這比同齡孩子要晚很多，但周志文覺得“大器晚成”，還不厭其煩地教她說普通話。雖然學得慢，但球兒一字一頓，吐字說音還算標準。球兒三歲半時，周志文教她背古詩。其他孩子讀四五遍就會背，而球兒至少要學十遍。

背的詩歌多了，球兒就開始移花接木。她背陶淵明的《歸園田居》，“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后應該接上“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但球兒背的卻是《木蘭辭》的“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

類似的錯誤發生得多了，周志文和妻子都有點生氣，覺得球兒不認真。漸漸地他們知道：球兒分明比其他孩子更用功，而其他孩子譏笑她，父母應該給與包容和鼓勵，不然她就會討厭詩歌了。

球兒7歲時，周志文把她送到家附近的一所小學。因為總是笑容滿面，長得白白胖胖，球兒很受班主任的喜歡。有一次，班主任點名讓她去保健室拿班級健康名冊。沒想到，球兒在不大的學校迷了路。老師找到她時，球兒還在每間房間門口張望。原來她把老師說的“保健室”理解成了“寶劍室”，所以覺得那里應該掛了很多電視劇里的寶劍。周志文覺得，女兒只是有點迷糊而已。他對妻子說，一個剛上小學的孩子，怎么知道學校不該有個“寶劍室”呢？

球兒上小學三年級時，周志文和妻子商量，是否把球兒和妹妹轉入一所離新家不遠又屬于名校的學校。妻子讓他好好考慮，畢竟球兒的反應常常比別人“奇怪”，成績在普通學校也是中下等，如果去名校，肯定會墊底。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最終，周志文讓球兒附近的一所普通小學讀書。直到小學畢業，球兒的學習成績都在中等。

親戚朋友建議他們給孩子請家教，還有的干脆說不如送到特殊學校。周志文卻說，他讀小學時，成績比球兒還差，初中還多讀了一年。“但我高中尤其是大學成績還不錯，而且越來越好，球兒應該也會跟我一樣的！”周志文說，女兒的學習成績一般，這并不是一件什么要命的事情。她努力認真，開開心心就好。

接受孩子的平庸，守到春暖花開

球兒上小學五年級時，周志文送她去學鋼琴。周志文喜歡音樂，雖然不懂鋼琴，但聽過的唱片不少，所以他很快發現球兒彈琴經常犯錯，記譜能力也一般。但是，教她的老師卻總是夸贊她“有大將之風”。被表揚后的球兒興致高漲，回到家不斷練習，一首曲子彈了許多遍，再彈給老師聽當然更好。老師說她有“大將之風”，其實都是在父母的鼓勵下練出來的。

在學習上，球兒成績一直一般，而且她從來不會自動學習，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用功。在鋼琴老師的建議下，小學畢業前夕，周志文帶球兒去考了光仁中學的音樂班，這個班的錄取率只有十分之一。周志文沒想到，球兒順利考中了！

讀這個班的大多數孩子，將來都會從事音樂事業。球兒資質平平，萬一她讀了兩年音樂班后不想練琴了怎么辦？有限時間里準備中考，她肯定應付不了怎么辦？左右為難之際，周志文決定聽取球兒自己的意見，盡管她的意見或許很不靠譜。沒想到，球兒強烈地表達了她想進音樂班的意愿。因為她在上小學期間，從來沒有在成績上獲得獎勵。現在她能十里挑一地考上音樂班，她當然不愿意放棄了。

接下來，球兒的中學生活卻備受煎熬。因為學習成績一般而且反應遲鈍，球兒上中學半年后依然孤身一人。她那么熱心善良，卻沒有交到一個朋友。記得她每次過生日，都會早早地跟家人商量要在家里辦生日Party，讀初中時，偶爾還有一兩個同學來，等到上高中后，竟然沒一個人來了。

她不吸取教訓，每次生日前夕都要精心準備。周志文夫妻也料到沒有孩子來，但他們從來不說，每次都認真地幫女兒準備：幫她布置客廳，放滿各種鮮花、糖果和蛋糕。到最后，沒有一個孩子來，他們甚至連電話都不接了！看著傷心哭泣的女兒，周志文心如刀割，緊緊地抱著她說：“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我們都很愛你。他們沒能來，一定是因為堵車或其他原因！”球兒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是的，他們一定有事脫不開身。”

她并不聰明，不會察言觀色，而且吃一塹并不長一智。作為父母，你要去罵她嗎？當然不！周志文說，他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夸贊她的善良、體貼，并告訴她：“總有一天，會有很多人喜歡你和你做朋友的！”

慶幸的是，音樂能給她鼓勵與安慰。或許是因為從心里熱愛，球兒在鋼琴方面表現出色。高三那年，她還輔修了大提琴，表現得也很出色。周志文發現，球兒越來越喜歡練琴，因為她經常被老師表揚。

從初中到高中，球兒在音樂班讀了六年。但是，如果不能升入大學繼續深造，她的六年之學可能是白費。因為，就算她彈得再好，也沒有人會請一個高中畢業的老師教授鋼琴，而成為職業演奏家，在臺灣根本沒有可能。如果萬一考不上大學，球兒的人生就完了嗎？當然不是。周志文說，球兒高中畢業后，至少可以到電子公司做個裝配員、到百貨公司做個售貨小姐。她學了多年的鋼琴，可以在閑暇時彈給天空、小鳥和她自己聽嘛！

妻子擔心得很，周志文卻說：“如果從實用的角度看來，中學所學的數學、理化，乃至英文、史地在社會能用到的地方少之又少，無一不是白費，但生命長久，那些無用的東西，在某一天還是會真正發生用處的。”他還告訴妻子，陸象山說過“雖不識一字，亦不妨我堂堂正正做人！”顯然球兒比陸象山說的好多了，因為她是認得字的。

放平了心態，一切都峰回路轉。球兒的學業成績一般，但專業成績很棒，最后被東海大學音樂系錄取。這個結果，也讓球兒的精神面貌和人生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因為大學的音樂系功課，多是跟音樂有關，球兒很輕松地就能應付，她當然就心情愉快，所以她的成績就好了。因為她個性樂觀，又喜歡幫助人，所以學長學姐和班上的同學們都很喜歡她。大學剛上了三個月，她竟結交了近20個朋友，她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周志文告訴她：“知道你讀小學和中學時為什么沒幾個朋友了吧？因為他們都在這里等著你呢！”

不要把自己藏起來，孩子你慢慢來

四年有音樂和朋友相伴的大學生活，球兒總是笑意盈盈，走路都唱著歌。多年沒見過她的長輩們無比驚訝，紛紛對周志文說：“自信的孩子，真是自帶光芒啊！這種光芒，是青春歲月最好的化妝品！”

原以為根本考不上大學，卻順利讀完大學而且年年表現優秀，更重要的是，大四快結束時，球兒竟然自己把錄音帶寄到美國申請學校，而她的托福成績其實一般。周志文替女兒捏了一把汗，覺得她有點不自量力。但是很快，有好幾所大學來信說，愿意讓球兒讀研究生。最后，球兒選擇了位于美國華盛頓附近的馬里蘭大學。

有家長向周志文取經，他用了什么特別方法，創造了讓智商低于常人的女兒考上美國知名大學研究生的奇跡？周志文笑著說：“陪伴、相信和慢慢地等。”

球兒的人生真正如花兒一般綻放，是她在馬里蘭求學兩年后。球兒研究生畢業，周志文和妻子趕去參加女兒的畢業演奏會。演奏會相當成功，她的指導教授說是“Perfect”。球兒自己卻不滿意，說她在幾處演奏中犯了錯，有些地方又含糊了些，即便老師說那些錯即使大師也會犯，她依然耿耿于懷。她對自己要求如此之高，是周志文沒想到的。

就在這時，一位知名音樂老教授，緊緊地抱著球兒，問：“為什么你把自己藏了起來？你是如此出色！”球兒回頭看了一下臺下的父母周志文和妻子不約而同地對她點頭。球兒擦干眼淚，笑了。

周志文眼眶濕潤，因為沒有誰比他更明白：已經蛻變得如此優秀的女兒，之所以還會時不時地隱藏自己，是因為那六年中學時光，她一直是在學習的困頓和屈辱中度過的，這使得她要重建自信極其困難。好在一直以來，她的父母都相信她、肯定她，在她人生的任何一個重要階段都不曾離席。

周志文知道，不是所有父母都會像他和妻子一樣，在面對一個并不那么聰慧的孩子時會永遠充滿耐心和愛，愿意慢慢等待孩子春暖花開。也不是所有教育者，懂得教導所有的孩子發現自我、肯定自我，從而讓孩子成就屬于自己的人生。無論是家長還是學校的教育，如果只是讓“正常的”、成績好的學生得到鼓舞，讓他們更加自信飽滿，卻讓一些“不正常的”、成績差的學生受到屈辱，讓他們的自信蕩然無存，那么，家長和學校都嚴重失職。

“在教育的歷程中，沒有一個受教育的人是該被放棄的！”這是周志文特別想告訴家長和學校的。

周志文從未放棄自己的笨女兒，雖然她一路跌跌撞撞，卻最終綻放成了最絢麗芬芳的花朵。從馬里蘭大學畢業后不久，球兒收到了辛辛那提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學校愿意為她提供全額獎學金攻讀博士學位。

這所學校的音樂系在全美都數一數二，沒有人想到球兒卻輕而易舉地被錄取。連周志文自己都覺得驚訝萬分，他感動而驕傲，也故意問女兒：“你還會把自己藏起來嗎？”“開玩笑，要躲也躲不起來了！”球兒在電話那端笑著說，“我如果躲起來，他們怎么知道我彈得好呢？”

球兒順利地拿到博士學位，有了美好的愛情，也成了令人敬佩的著名音樂家。看她現在的成就，沒有人不認為：球兒從小就天資過人，招人喜歡，她的成長路上一帆風順，從不用父母操心……只有她的爸爸周志文知道：只要父母用心陪伴、守候、尊重和相信，再笨的孩子，最終也會變得光芒萬丈！

編輯 尼尼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