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我國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研究述評

□ 邵艾群，汪家琦

在終身學習和構建學習型社會的熱潮中，一個新的教師群體——社區教育教師開始出現，許多學者從不同視角對社區教育教師的培養、隊伍建設及專業化發展等熱點問題進行了探討和反思。本文從CNKI文獻資料庫中以“社區教育教師”“社區教育學校師資”及“社區教育工作者”等為關鍵詞進行檢索，找到相關期刊論文 130篇，相關碩士論文19篇，其研究成果發表時間主要集中在2010年以后。進一步檢索發現，沒有相關博士論文，也沒有公開出版過該類主題的相關專著，僅在葉忠海所著《社區教育學基礎》(上海大學出版社，2000)、沈金榮等著《社區教育的發展和展望》(上海大學出版社，2000)、桑寧霞主編《社區教育概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黃煥山所著《社區教育概論》(武漢出版社，2005)及陳乃林所著《現代社區教育理論與實驗研究》(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里有相關章節對社區教育工作者進行了相關論述。通過梳理，本文將研究主題歸納如下，并對其觀點進行簡要述評。

一、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內涵研究

關于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內涵的研究，學者們主要從社區工作者、社區教育工作者、社區學校工作者、社區教育輔導員及社區教育教師等相關概念進行比較、分析和界定。

黃煥山指出，“社區教育隊伍又稱社區教育工作者……一般來講，社區教育隊伍是集合了社會各方面的人才力量而成，具有一定專業素養，數量龐大，組織行為社會化，面向社會全體居民開展社區教育的工作者的總稱”[1]。《教育部關于推進社區教育工作的若干意見》中明確指出,“各地教育行政部門要加強社區教育隊伍的建設，建立一支以專職人員為骨干，兼職人員和志愿者為主體的適應社區教育需要的管理隊伍和師資隊伍”[2]。

魏國良認為：“社區教育工作者”和“社區教育教師”是同一內涵的不同表述，“教育工作者”和“教師”都是指履行教育教學職責的專業人員。凡是從事社區教育教學活動的人員都屬于社區教育教師的范疇，這里就包括了社區學院、社區學校及社區學校教學點這三級社區教育網絡中的所有教師，同時還囊括了專職人員、兼職人員及志愿者這三支隊伍中的所有教師。[3]

綜上，社區教育教師在一些論述里也被稱作社區教育工作者，學術界和國家政策層面對其界定基本達成共識：一般認為社區教育教師包括三類人員，即社區教育專職教師、社區教育兼職教師和志愿者隊伍。根據我國社區教育發展現狀，目前社區教育專職教師主要在現有的社區教育行政管理人員和教師隊伍中統籌安排解決，兼職人員和志愿者一般通過充分發揮社區內教師、專家、各行各業的工作人員、在校大中專學生的積極性來進行充實和補充。[2]社區教育教師是一支數量龐大、組成復雜、構成人員多樣的隊伍。現階段，我國以社區教育專職教師為統領、兼職教師和志愿者隊伍為支撐共同推動社區教育向前發展。

二、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存在問題及原因分析研究

綜合相關文獻，研究者梳理出如下主要問題。魯楊總結了社區教育教師隊伍整體結構上存在的問題：(1)從事社區教育教師的人員數量不多、素質不高、學歷偏低，缺乏一支穩定的社區教育教師隊伍；(2)師資隊伍構成單一，無法將兼職教師、客座講師、專家學者、行業精英、社會知名人士等全部納入社區教育師資隊伍；(3)缺乏專門的針對社區教育教師的培訓機制，社區教育教師缺乏專業的培訓。[4]魏國良分析了社區教育教師在職業化進程中存在的主要問題：(1)教師身份認同危機：職業動機不純、職業觀念不強；(2)制度保障問題：教師資格證制度和教師評聘制度的缺失；(3)教師職業素質存在問題：身心疲憊、職業素養不高、缺乏社區教育理念、缺乏社區教育專業知識及掌握多媒體等新技術的能力。[3]33-36同時，研究者從專業素養角度指出了我國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存在專業素養缺乏、整體專業化程度偏低等問題，并結合現狀，從政策、制度、理論與實踐等層面進行了原因分析。魯楊從綜合、宏觀的角度總結出：政策上的缺失——沒有專門的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政策與制度保障；理論上的缺失——缺乏系統的社區教育理論研究，沒有形成一定的社會影響力；[4]魏國良從歷史及現實兩方面進行了詳細分析：從歷史發展方面來看，存在社區教育整體發展緩慢、社區教育的教師定位模糊等原因；結合現實情況，存在政府責任不到位、缺乏與市場相應的教師流動規則、弱化民間組織的教育培訓功能、社區教育學校管理的落后、教師教育機構教育責任缺失及社區學校教師特殊價值未能彰顯等原因。[3]37-43還有相關學者從專業發展、專業化建設角度進行了原因分析。南紅偉提出了專業知能體系薄弱、專業道德概念淺薄、專業發展意識欠缺、專業自治能力不足、專業組織機構稀少等方面的原因；[5]王永川從多視角分析，指出存在社區教育工作者職業身份不明確、專業教育培訓不足、激勵保障措施不到位、社區教育工作者自身存在不足等原因；[6]劉雪蓮通過分析當前社區教育工作者的素質現狀，如年齡結構老化、學歷層次偏低、專業知識不足，闡述了制約社區教育教師專業化發展的因素。[7]

關于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存在問題及原因分析，學者們從不同的視角、不同層面進行了總結分析。這一方面說明了我國社區教育教師隊伍發展現狀不太理想，存在問題較多；另一方面也體現出我國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面臨的復雜性和長期性。上述相關研究基本梳理出了我國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中現存的主要問題，但所列內容大多重復論述、過于寬泛、不夠具體等問題。概括起來，主要有：隊伍不穩定、流失嚴重；結構單一，無法滿足社區人員多方面的社區教育需求；隊伍專業素養偏低，職業身份存在認同危機，外界對社區教育教師認可度不高。對此，學者們從多層面分析原因：制度層面缺乏從上到下有關社區教育教師權益保護的相關規定與保障；管理層面缺乏一套對社區教育教師從入職、發展到考核考評、監督管理的成熟機制；實踐層面缺乏從學校教育到社區教育的一系列連續性的社區教育教師專門化的培養培訓體系與機制；認識層面沒有意識到社區教育教師是一項需具有社區教育教學與管理相關專業知識和專業背景的職業，其完全有別于普通教師，社區教育教師自有的專業化建設存在不足。雖然這些分析的準確性和合理性有待進一步探索與思考，但它們都是今后在社區教育及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中應該關注并加以改進的重要方面。

三、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對策與途徑研究

總體來說，學者們對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對策與途徑的研究相對豐富，呈現出一定區域性特點,其中，對社區教育發展較好地區的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對策的研究較多，而對社區教育相對不發達地區的研究較少。

曹麟、賈相梅等針對北京西城區社區教育師資隊伍建設現狀提出了要明確社區教育專職教師、兼職教師、志愿者選聘及招募標準，完善社區教育范疇內的雙師型教師培養的建議。[8]高衛東把北京市社區教育專職工作者隊伍建設作為研究對象，提出優化社區教育專職工作者分布結構，增設社區教育教師職務職稱，制定社區教育專職工作者崗位規范及加強社區教育專職工作者崗位培訓等有效措施。[9]魏國良以上海市學習型城市建設及教師專業化發展為背景，在充分把握上海市社區學校教師隊伍建設現狀的基礎上，針對社區教育專職教師、兼職教師及志愿者等不同群體，提出了有針對性的社區教育教師隊伍整體建設的相應對策。[3]51-60葉嵐從成都社區大學入手，通過與美國、日本社區大學師資管理方面的對比，提出了增加兼職教師數量，轉變師資隊伍管理機制，加強教師專業化發展等促進我國社區大學師資隊伍建設的改進措施。[10]

同時，還有學者從建立社區教育考核機制，培養社區教育教師終身學習理念，加強社區教育教師職業生涯規劃，健全社區教育法規，組建開放大學等多視角對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策略進行了探討。馬定計、應一也提出要加強社區教育教師專業職稱建設、隊伍梯隊建設、培訓課程建設、自我發展意識建設。[11]黃健強調，要鼓勵專職教師的自我學習，營造社區教育機構的學習文化；強化社區教育學術共同體的力量，開展專職教師專業化標準的研究與建設；發揮政府干預作用，確保專職教師隊伍的市場特許和專業壟斷地位。[12]

綜上所述，學者們主要從宏觀制度建設層面、中觀培訓管理層面、微觀教師個體層面進行了對策與途徑的探討與分析，這在一定程度上對我國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有一定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但值得反思和關注的是，上述大多研究所提出的對策與措施更偏向理論宏觀層面，具體的、可操作的、有針對性的措施不多，這還有待學者們進一步細化、深入和總結。在此，建議今后在開通社區教育師資培養通道上可以多一些嘗試與創新，可以在一些普通高等院校開設社區教育、社區教育教師培養方面的專科、本科及研究生課程教育，為社區教育所需要的師資從學歷教育到專業成長都做好相應的儲備工作。

四、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國別比較研究

我國社區教育與歐美等國家的社區教育在發展模式、管理體制、師資隊伍建設等方面均存在著一定的差異。從所收集到的資料來看，關于社區教育教師的國別比較研究的文獻較少，大多集中在美國社區教育教師的研究，且針對美國社區學院兼職教師的研究相對多一些，而關于其他國家社區教育教師的比較研究則很少。

楊應崧指出：美國的社區教育擁有一支訓練有素的專門化的隊伍，主要通過依托大學、學院等開設社區教育的相關專業、課程并頒授學位；英國在社區教育工作中更重視實習實踐的環節，只要參加社區工作的課程訓練,便可以獲得社會工作教育訓練委員會正式認可的“社會工作資格證書”。[13]熊菲通過專業知識技能、專業組織機構、職業資格、職前教育及在職培訓模式等方面的比較，來研究中美城市社區教育工作者專業化的異同，并借鑒美國的成功經驗，對我國社區教育工作者的專業化發展所存在的問題進行了反思，提出了相應建議。[14]林森對美國社區學院兼職教師專業發展的指導理論、實施機構、途徑及方式、內容、評估及激勵機制進行了闡述與分析，在對比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一些對我國社區教育兼職教師管理與建設的有益啟示。[15]

由于國別的不同，社會政治經濟背景、教育體制不同，社區教育及社區學院所包含的內涵及范圍不甚相同，相關文獻所闡述的對比分析缺乏一定的可比性，所提出的相關啟示和借鑒也不完全符合我國現行的社區教育及社區教育師資隊伍發展現狀，此類研究還有待進一步深入。建議今后在社區教育教師的選拔與聘用、培養與提升、考核與激勵等國別比較方面進一步加強探討，結合本國實際，借鑒參考，以促進我國社區教育教師隊伍的專業化、制度化、規范化發展。

五、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其他方面的研究

從研究文獻看，關于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研究除以上所述及的四大論題外，還有少數研究者對如下主題進行了探究:(1)對社區教育志愿者參與動機的分析。葛海燕調查分析總結社區教育志愿者存在“樂于奉獻、重在表現、追求發展、旨在交換、娛樂自我及外界影響”六類參與動機，并指出志愿者參與社區教育的主要動機是復合而非單一的,呈現復合型,常常有2個或2個以上的動機。[16](2)社區教育教師多元角色研究。朱素芬認為，社區教育教師應該承擔社區教育課程“設計者”、教學活動“組織者”、學生學習“促進者”、學生學習“幫助者”、學生成長“關懷者”及教學“研究者”等6個方面的角色。[17](3)社區教育專職教師科研能力研究。有學者從分析社區教育專職教師科研素質結構出發，結合個案研究，提出了“找準科研方向、形成科研習慣、創設科研環境、制定合理的科研評價及激勵制度”等促進社區教育專職教師教育科研素質提升的有效措施。[18](4)對農村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研究。石穎以桂林市為例，總結分析了農村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一些有針對性的解決策略。[19]

六、研究存在的不足

綜上，學者對我國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研究與探討，具有參考與借鑒價值。但尚存不足：第一，研究者組成結構單一。研究者大多是高校或科研機構人員，而真正從事社區教育工作的人員反而關注不多。社區教育教師隊伍的建設與發展需要更多的社區教育實踐者和不同學科背景的理論學者共同推進。第二，理論研究與實踐發展脫節，研究落后于實踐。研究內容相互重復、相互借鑒較多，理論創新不夠，缺乏超前性和本土性，對隨著經濟和城鎮化的發展而快速發展的社區教育實踐的指導作用不明顯。第三，對社區教育教師概念的內涵與外延、隊伍的結構與組成、專業能力的養成及其專業標準的制訂等論述較片面，大多文獻缺乏系統深入的研究。第四，在對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對策方面，雖然相關研究不少，但大多數文獻都集中于社區教育專職教師的專業發展，而對社區教育兼職教師和志愿者隊伍的培養與發展關注極少，這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社區教育教師隊伍整體的發展。第五，在研究地域方面，對城市中的社區教育教師的培養與發展研究更多，而對農村地區的社區教育教師關注極少。以上這些方面希望能引起專家和學者更多的關注，從而進一步推進我國社區教育師資隊伍建設的實踐發展和理論探索。

七、研究的走向

近年來，推進終身學習、構建學習型社會已成為當前世界教育的重要思潮，也是我國教育發展的主要方向。教育部等7部門在《關于推進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意見》(教職成〔2014〕10號)中明確提出，“培育多元社區教育主體，支持社區居民自主學習、自我教育，進一步激發城鄉社區教育活力”。可見，時代賦予當代社區教育重大的歷史使命，社區教育要在理論和實踐上始終關注人的終身學習，促進我國學習型社會的構建。作為社區教育發展的重要力量——社區教育教師隊伍的發展與建設則顯得尤為必要和緊迫，與之相關的科學研究則應更加受到重視與關注。

筆者認為，今后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研究方向和關注重點應主要集中在以下內容。

一是加強社區教育教師隊伍的整體研究，除了對專職教師的關注外，要特別加強對兼職教師和志愿者隊伍的研究。隨著社區教育需求的多樣化發展，兼職教師和志愿者隊伍將是推動社區教育發展的重要力量，加強對他們的研究與培養，才有利于整個社區教育師資隊伍的建設。

二是注重區域平衡發展，加強對社區教育不發達地區特別是偏遠農村、落后鄉鎮、失地農民及下崗職工集中居住區等的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研究。從發展趨勢來看，今后我國社區教育發展的方向和重點將向農村轉移，向落后地區轉移，這些地區的社區教育教師的需求將大幅度增加，加強對他們的關注將是今后研究的發展趨勢。

三是結合其他相關領域進行研究，應把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放在終身教育、社會教育、學習型城市建設、社會管理與社區治理等領域里來進行研究與探討。社區教育教師本身就是推動終身教育、社會教育、學習型城市建設、社會管理與社區治理的主要參與者與貢獻者，他們通過對社區內學員素質的培養、技能的提升、文明意識的養成、促進其公共事務的參與等來推動社區建設、社區治理及學習型城市發展。由此，必須關注并結合上述相關領域來開展研究，才符合社區教育教師隊伍發展規律和實際情況。

四是要不斷加強理論研究和實證研究的互補。由于區域地理位置、經濟發展狀況、教育發展情況及相關部門的重視程度等因素的影響，我國各地社區教育開展情況差別很大，社區教育教師隊伍的建設與發展也不盡相同，這就要求我們一方面要加強對不同地區、不同經濟條件下的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實踐經驗的總結與理論提升，另一方面要注重研究成果的實際應用。

五是外引研究與本土研究并重。我國社區教育還處在起步階段，合理借鑒與引進其他國家的先進理念和成熟管理模式，無疑是一個有效之舉。目前，我國已經有一些研究對國外社區教育教師培養相關理論成果進行介紹與總結，但總體來說還較少，且不完善，今后亟須加大該領域的理論探討。由于國別的不同，教育所面對的外部環境和條件不同，在吸收他國經驗時，一定要結合本國國情和社區教育發展現狀，加強對本土實踐的理論提煉，結合對外引理論前沿的系統梳理，在本土研究的基礎上開展外引研究，有效促進我國社區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理論發展和實踐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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