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蓉教授從痰瘀論治腦膠質細胞瘤

周 麗，衛 蓉*

（1.貴陽中醫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2；2.貴陽中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貴州 貴陽 550001）

腦膠質細胞瘤源于神經上皮腫瘤，是最多見的顱內原發惡性腫瘤，腦膠質瘤具有發病率高、病死率高、治愈率低、復發率高的特點[1]。目前現代醫學多以手術切除為主，以放化療為輔的治療方法。中醫治療既可以減輕放化療各種副作用，同時能給失去手術機會或不愿手術的腫瘤患者實現“帶瘤生存”，延長生命。現將導師衛蓉教授治療腦膠質細胞瘤的臨證經驗介紹如下。

1 痰瘀作怪病

傳統醫學認為，頭者精明之府，元神所居。《類經》指出：“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升于頭，以成七竅之用，故為精明之府”；頭乃藏精氣出神明之處，靠五臟六腑之精氣養之。《醫宗金鑒》云：“頭為諸陽之首，位居至高，內涵腦髓，腦為元神之府，以統全身者也。”古代中醫文獻中，無“腦膠質瘤”病名的明確記載，但該病與中醫病名“頭痛、真頭痛、眩暈、頭風、厥逆、癲癇”有類似癥狀。腦膠質細胞瘤病位在腦，痰瘀乃主要致病因素，朱震哼說：“凡身上中下有塊者，多是痰”，“痰之為物，隨氣升降，無處不到”。因此，痰隨氣機上升至神明之府，阻礙腦竅，致神機失用。《丹溪心法》中提出“百病中多有兼痰者”，又言“以痰為重，諸病多因痰而生”，強調了“痰”是多種疾病發生發展過程中的重要病理因素。痰具有黏滯膠著的特性，往往由痰所致的疾病病情多纏綿難愈。《局方發揮》：“濁液易于攢聚，或半月，或一月，前證復作。如此延蔓，自氣成積，自積成痰，此為痰、為飲、為吞酸之由也。”《格致余論·澀脈論》：“老痰宿飲，膠固雜糅。”若痰瘀互結，則能導致一些怪病之癥。衛蓉教授治療膠質細胞瘤常用化痰行瘀之法。

2 靈活辯證，把握病機變化

朱丹溪臨證，提倡“臨機應變，機圓法活”。導師衛蓉教授亦是在臨證中靈活機變，有的放矢，筆者深有體會。衛蓉教授在治療各種惡性腫瘤時，遵循中醫辨證論治的原則，通過四診和參，運用八綱辨證、臟腑辨證、氣血津液辯證等，確立其病因、病機、病性及治法方藥。腫瘤患者因久病致正氣虧虛，不能抵御邪氣，邪氣過盛，久病必傷氣血，致肺脾氣虛，不能運化水液，致痰從內生。腫瘤患者病情兇險，發展迅速，目前各種惡性腫瘤多采用手術，兼以放化療的手段，會不同程度的損傷人體正氣，耗傷陰液，導致氣陰兩虛之證。加之腫瘤患者或多或少會有情緒變化，由于情志不舒，氣血運行不暢，致血脈壅塞不通，血瘀內生痰濁膠著，形成痰瘀互結。因此，治療該類疾病以養陰散結，化痰行瘀之法。另衛蓉教授深受張仲景提出的“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的理論啟發，凡有苔膩、或白膩、或滑膩，脈弦滑、或滑等痰飲之象者，常采用溫運化痰法收效甚廣。

3 典型醫案

患者，男，38歲，2016年09月31日初診。主訴：左額葉腦瘤術后放療后。患者2016年05月前因“頭痛、言語不清”就診于“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行頭顱MRI提示：左額葉占位，惡性可能性大，遂行手術切除（具體不詳），術后病理示：左額葉間變型星型細胞室管膜瘤（WHO：Ⅲ級），IHC：Vimentin+，GFAP+，IDH-1+，EMA+，P53+，D2-40-，CD34-，olig-2+，MGMT-，NeuN-，Ki67：5%～10%。術后于放療30Gy，放療結束后予替莫唑胺化療（具體不詳）。2016年07月于“貴陽中醫一附院”復查頭顱MRI提示：左側額葉腦瘤術后，與外院2016-05-13相比，病變稅種范圍增大，中線偏移情況加重，部分環形強化病灶有所增大。刻下見癥：頭痛，肢軟乏力，惡心欲嘔、食欲下降，神清，精神萎軟，眠差，二便調。舌暗紅，苔白膩，脈沉。西醫診斷：左額葉間變型星型細胞室管膜瘤術后放化療后（WHO：Ⅲ級），中醫診斷：腦瘤，辯證分型為：陰虛痰凝，痰濕阻竅，治療以養陰散結，溫化痰濕為法，處方：醋鱉甲20 g，莪術10 g，冬凌草20 g，貓爪草20 g，皂角刺20 g，膽南星10 g，浙貝母10 g，石菖蒲10 g，淡附片10 g（先煎），郁金10 g，百合20 g，薏苡仁20 g。7付，每天1付，水煎服，分三次服用。

2016年10月06日二診：患者訴頭痛明顯減輕，食欲較前好轉，無惡心欲嘔，舌紅，苔白膩，脈滑。處方：醋鱉甲20 g，莪術10 g，冬凌草20 g，貓爪草20 g，白芥子10 g，膽南星10 g，浙貝母10 g，石菖蒲10 g，郁金10 g，麩炒蒼術10 g，厚樸10 g，薏苡仁10 g。二診在前方基礎上去附片、百合，加白芥子、蒼術、厚樸，意在加強溫化痰濕之效。7付，每天1付，水煎服，分三次服用。

2016年10月14日三診：患者一般情況可，精神狀態佳，食欲漸增，無頭痛，時有頭暈，舌暗紅，苔膩薄白，脈弦滑。處方：醋鱉甲20 g，莪術10 g，冬凌草20 g，貓爪草20 g，白芥子10 g，膽南星10 g，浙貝母10 g，石菖蒲10 g，郁金10 g，天麻20 g，葛根20 g，蜈蚣6 g。三診在前方基礎上去麩炒蒼術、厚樸、薏苡仁，加用天麻、葛根改善頭暈癥狀，考慮病久入絡致瘀，加蜈蚣活血通絡。7付，每天1付，水煎服，分三次服用。患者每天堅持服用中藥將達2年，目前病情控制平穩，精神狀態佳，癥狀未復發，腦瘤未見增長趨勢，控制穩定。

4 按 語

患者為腦瘤惡性程度較高患者，經手術及放化療后，腦瘤仍復發，未予二次手術，遂求診于中醫。患者初起為頭痛、言語不清，經手術及放化療后，患者仍有頭痛，惡心欲嘔，精神萎軟，精神、飲食差。結合患者癥狀、舌脈，辯證屬陰虛痰凝，痰濕阻竅，中醫以標本兼治為原則，治療以養陰散結、溫化痰濕，兼以化瘀通絡為法。養陰散結、化痰行瘀貫穿患者病情起始，基礎方為：醋鱉甲、莪術、冬凌草、貓爪草、白芥子、膽南星、浙貝母、石菖蒲、蜈蚣，根據患者病情癥狀隨癥加減。導師常用鱉甲、莪術、貓爪草、冬凌草等治療各種腫瘤患者；鱉甲咸寒，長于軟堅散結，兼滋陰潛陽、退熱除蒸之功；莪術辛苦溫，具有行氣止痛、破血消瘀之功。某些疾病辯證為“氣陰兩虛，痰瘀互結”鱉甲配莪術發揮了散結化瘀功能[2]。冬凌草性寒，具有清熱解毒，消腫散結之功。貓爪草辛甘、微溫，具有解毒散結，化痰消腫之功。二者配伍能增強消腫散結之功，用于治療各種腫瘤。導師治療該病時運用“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的獨特中醫理論，選用白芥子辛熱之品溫化痰液，聯合浙貝母、膽南星加強化痰之力，并配伍桃仁、水蛭、地龍、蜈蚣等活血通絡之品取得良效。惡性腫瘤在疾病早期以實為主，隨著病情進展，虛實夾雜，實證則以痰、瘀、毒多見，虛證以陰虛、氣虛常見。因此，治療上以養陰散結、化痰行瘀為大法。在臨床上，不管是何種病癥，只要通過準確的辯證，抓住病機核心及病機變化，合理遣方用藥，隨癥加減，亦能收到較好的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