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瑞
摘 要: 《霧津紀行》中的“霧津”是一個神奇的非日常空間,那里生活著“霧津空間”里的“我”以及過去的“我”。主人公的“霧津之行”是一場自我“日常性”的確認之旅,也是一場自我決裂之旅。
關鍵詞: 《霧津紀行》;日常性;日常;空間
1. 引言
《霧津紀行》是韓國作家小說家金承鈺(1941-)的作品。金承鈺1960年入首爾大學學習法語,1962年正式步入文壇。其主要作品有1966年發表的《首爾,1964年冬》和1977年發表的《霧津紀行》。 《霧津紀行》以“霧津 10KM”的里程碑開篇,以牌子上寫的“您正離開霧津,再見!”收尾。全文是“離開(首爾)→霧津→回歸(首爾)”式的回歸結構。“霧津”到底是個怎樣的空間,能讓作者完成來而復歸的過程呢?本文首先對這個問題進行探討,并對作品的深層結構進行研究。
2. 《霧津紀行》的敘事結構
構造主義認為,驅動文學的力量,并不是作家或作品所具備的個別要素,而是某種巨大的有規律的東西,這個東西就叫“結構”。結構主義敘事學為了把握小說的基本結構,往往會提取出小說的本質要素,尋求各要素間的結合法則。為了把握《霧津紀行》的基本結構,讓我們先來看看它的敘事結構吧。
從上表中可以發現,《霧津紀行》的梗概如下:“我”在“妻子”和“丈人”的勸說下,離開首爾來到霧津,期間“我”目睹了瘋女人、狗的交尾、自殺的陪酒女尸體,還見到了霧津中學的學弟“樸”、事業成功的“趙”以及母校的音樂老師 “賀”,并與 “賀”發生了性關系,第二天接到了 “妻子”的電報返京。“離開(首爾)→霧津→回歸(首爾)”式的回歸結構得到印證。
3. 霧津,是個怎樣的空間?
上述故事梗概告訴我們,作品主人公擺脫寂寥的城市生活回到了故鄉,從現在逃遁到了過去,從一個時空逃向了另一個時空。所以在作品中,都市和故鄉、現在和過去分別是空間和時間的兩個對立面。主人公回到故鄉短暫停留后最終又回到都市,但這并不是一篇“歸鄉小說”,小說的主人公暫時逃離的不過了都市的生活日常。主人公為了與都市生活的日常保持距離而逃脫,最終卻又重新歸于日常。由此看來,主人公的“霧津之行”不過是為了完全進入日常而舉行的某種通關儀式。主人公一邊想要尋求自我,一邊想要在日常世界中得到滿足,“霧津之行”是這種欲望的較量。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盡管首爾代表著與霧津完全不同的空間與生活方式,但作品并沒有對首爾進行正面呈現,而只著力于主人公在霧津的行蹤。
4. 霧津的生活
人類生活的宇宙是無窮無盡的,但是每個人卻只能生活在屬于他自己的特定空間里。不同的空間有其特有的生活與思考方式,所以人一旦闖入了不同于其日常的空間,便會因為無法適應其間生活與思考方式而遭受挫折。首爾和霧津,分別是主人公生活的日常性空間與理想中的非日常性空間, “渴望非日常的‘我”,即使到達了霧津,到達了非日常性空間里,卻也無法完全拋棄他在日常性空間里養成的那些習慣。 比如作品中提到:“我”去報刊亭,離開時沒聽那里的人說“您慢走”。讀報紙也好,被人以禮相待也好,這些都是“日常的欲望”,在霧津這個空間里,這樣的欲望得不到滿足的“我”感到失望。同時,主人公也通過諸如此類的事件,確立了自我的日常性,意識到盡管霧津是故鄉,但因為自己長期生活在首爾,早已熟悉了首爾空間里的一切,自己是屬于日常空間首爾的。由此看來,《霧津紀行》 寫的是“日常之‘我”的勝利與“非日常之‘我”的完敗。
5. 霧津的人
“我”在霧津遇到了“樸”、“趙”、“賀”。“樸”是“我”回到過去空間中的向導,是主人公理想中最本真的自我。作品中提到“樸”曾是個文學青年,他尊敬崇拜“我”這個曾經的“讀書狂人”,他還怕“我”無聊,給“我”送來了書。以“樸”為媒介,“我”見到了“趙”和“賀”,前者是霧津空間里“現在的‘我”,后者是霧津空間里“過去的‘我”。如果說“我”與“趙”和“賀”有區別的話,那不過是時間與空間的區別。人在特定的空間里消磨著時間不斷變化。就像作品中的霧津總是煙霧蒙蒙一樣,時空的界限也常常是模糊不清的。在這樣的時空里遇見這些人,通過這些相遇,“我”能否完全進入“非日常”呢?
先看“我”和“趙”。這兩個人物都執著于權力,過得忙忙碌碌。“趙”希望能像“我”一樣,可以靠得上妻家的勢力。但“趙”與“我”并非沒有區別,即“趙”的欲望是露骨的,而“我”則更懂得掩藏自己。這點差異也可以理解為是空間差異造成的。畢竟“趙”生活在霧津這個相對“野蠻”的空間里,“我”卻把首爾空間里的現實視作日常。然而當“我”在非日常空間里自上而下俯瞰“趙”工作的情景時,“我”認識到了“我”與“趙”有著某種質的相同,即兩個人都具有世俗性。與此同時,“我”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日常性。
再看“我”和“賀”。“我”和“賀”發生關系是“非日常之‘我”的最大勝利,同時也是“非日常之‘我”的最大挫折。“賀”被看作主人公過去的自我,是象征著“非日常”的具體人物。盡管如此,“我”還是把想去首爾的“賀”留在了霧津,一個人返回到了首爾。“我”通過與“賀”的相遇,體會到了自己成長過程中的一次次自我決裂,“我”在首爾的日常以及日常里的一切,都是以這自我決裂為代價換取來的,所以,“我”絕對不可能放棄首爾的日常。
“我”既看不起“他空間之‘我”,又同情“過去的‘我”,以致于最終不等不拋棄那些人。如果“我”從未離開過霧津,如果“我”不是那么“事業有成”,也許“我”就不會看不起“趙”,更準確地說沒理由看不起他。“我”的身體雖說已經逃離了首爾的日常,但是“我”的思考方式還是囿于其中。“我”已經不再屬于霧津這個非日常空間,“我”要回歸到自己的空間里,回歸到日常的空間里。當“我”收到“妻子”催“我”回去的電報時,“我”似乎頓悟了這一切。所以,作品的結尾處寫道:“只這一次,我決定最后一次肯定這樣的霧津、煙霧、孤獨的癡狂者、流行歌曲、陪酒女的自殺、背叛與不負責任,真的只這一次!我承諾我將只活在我應負的責任中。”
6. 結論
這一作品是主人公在日常與非日常之間進行自我定位自我找尋的過程,同時小說中穿插了主人公經歷的戰爭之殤、離鄉之苦、成長之痛、安居之困。主人公跨越了這堆疊在自己意識深處的一幕幕場景,終于踏上了自我定位自我找尋的歸鄉之路。然而,即使主人公身在家鄉霧津,也不能擺脫在首爾養成的生活與思考方式,從而無法進入霧津的非日常空間。“霧津之行”是主人公自我“日常性”的確認之旅,也是一趟自我決裂之旅。
參考文獻
[1]權永民(2004), 韓國現代文學史 [M], 韓國:民音社.
[2](2003), 金承鈺短篇小說的空間研究[D], 韓國:人才大學研究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