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肖晗 圖片 小辛 大松

大松,是個人名,其實也是個名人。這個世界上的“行者”“歌者”已經夠多,我們并不會,當然當事人自己也不想給自己貼上這樣的標簽——雖然他既是行者,亦是歌者。有沒有標簽、有什么樣的標簽對于大松來說其實并不重要—把自己的生活過成無數個小故事,他自然就成了傳說。



大松已經不年輕了——至少當你從人群中發現他的時候,你不會首先把他定義為“文藝青年”。他跟我們熟悉的那些越野人一樣,帶著鴨舌帽,穿著羽絨坎肩,背著常見的戶外背包,戴著不甚名貴的登山表,當然還有登山鞋和胸前掛著的珠珠串串。這樣的裝扮在繁華的北京城里并不起眼,不過但凡接觸過戶外圈的人都知道,這樣的人,有故事。
大松的“公眾”身份是“打擊樂手”。這是他自謙的說法,實際上他是作為麗江手鼓的開創者和代言人被“文藝青年”們當成傳說來膜拜的。如今麗江手鼓火得不得了,到了古城每條街都有數家手鼓店,門口必有一個穿著碎花長裙的少女在打鼓,也必有若干擎著自拍桿的各年齡游客在沉醉。雖然這并不是大松的“產業”,但這個正當壯年的西北漢子真真切切是這一行的“祖師爺”。
故事從上世紀末就開始了——彼時的“文藝青年”大松在一所小學里教文藝。那時候他并沒有多少專業基礎——一所偏遠山區的小學,一個同時教美術和音樂的老師能有多高的文藝素養?
文藝素養不是學校教的,這是一種基因。對于大松來說,他血管里流動著一股叫做“浪”的血液——也許每一個西北漢子都有這種基因,于是那里走出了野孩子,走出了低苦艾,走出了大松。他們走出來探索外面的世界,他們走出來,為了安撫自己的不安分。



搖滾是穿著皮衣皮褲在舞臺上摔吉他么?搖滾是坐在轉椅上面對著鏡頭做導師么?“走出來”的大松,過的就是一種搖滾式的生活。他也吶喊,他也穿皮衣皮褲,但這并不是全部。
大松這部分的故事跟傳說中的一樣——許巍、鄭鈞、樸樹們當年都是這個樣子。競爭激烈的地下演出,城中村的大雜院兒,冰天雪地中的末班車……但大松的“搖滾”更具有現實主義。他沒有等著“紅”的機會,而是尋求更多的出路。他的第一單生意是在天橋上賣襪子——對于一個搖滾人來說,這個行為簡直太搖滾了,而且更能解決生存問題。不管是擺地攤賣襪子還是后來做生意,大松都是以“玩”的心態來做的。在保證溫飽問題的基礎上,在每一項工作中追求更大的樂趣并踐行搖滾精神。大松對自己的要求是不能做一個市儈的小老板——每天關上店門,他必須要做的一件事兒是回家挑上一支喜歡的唱片,在燭光中享受一個人的音樂浪漫。當他覺得賣襪子和開公司都不“搖滾”的時候,他毅然決然地第2次出走——這一站是麗江。

風花雪月是什么樣的故事?
這可以看作大松的第2次“出走”,由搖滾青年走向“山野派”。
走出麗江的汽車站,大松首先看到的是工商銀行和大型超市,他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好在十幾年前的麗江還是屬于文藝青年的,那時候沒有滿街的手鼓和長裙。在客棧里住了3天的大松終于見到了麗江真正的樣子——長發的、禿頭的,天南地北的男男女女們酒杯一碰就成了志同道合的兄弟,大城市的約束感、自己內心的桎梏瞬間消失殆盡。大松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烏托邦,也喚醒了自己內心的不安分的“搖滾”精神。
大松在麗江唱歌,開酒吧,掙的錢總是不夠請客喝酒。或者是,錢掙多了可以請任何人喝酒,這不又和在北京做生意的時候一樣了么?這不搖滾。
這一時期,大松接觸到了改變他接下來生活的兩樣事物:一為手鼓,二為越野。到麗江的大松早已不是那種只會憤怒吶喊的“搖滾青年”,而是追求更自然、更原生態的音樂。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神奇的非洲手鼓,就立即被它發出的聲音所打動了——那時候可能全中國也沒有誰能掌握這種古老的樂器。于是為了“親耳聽一聽非洲的鼓聲”,大松開始了第3次出走——這一回就是大江南北、東西半球。這一回的行程至今也沒有停止——他在旅行的過程中尋找自然的聲音,尋訪手鼓藝人,在全世界范圍內尋求最適合做鼓的材料和工藝,終于創立了自成一統的手鼓體系,就是如今大噪天下的“麗江手鼓”。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旅伴大多數時候是一輛牧馬人,還有被牧馬人“撿”上的形形色色的朋友——有大紅大紫的明星,有學貫中西的學者,也有搭便車的大學生驢友。如今越野人常常提起的若干穿越線路,早就被大松和他的“小紅馬”丈量過了。
駕車,遠行,傾聽自然的聲音,感受風霜雨雪和花草樹木表達出的喜怒哀樂,這才是浪子的風花雪月。
專訪大松
● 如今流行的麗江手鼓是怎樣被創造出來的?
大松:這個鼓不能說是我原創的,我只是改造了它。它的原型來自于西非的一個原始部落,這個部落里的人們至今還過著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但他們很容易獲得快樂。他們把一種木頭掏空,做成木鼓,最初是為了驅趕野獸,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演變為能表達信息和喜慶的樂器。我發現這只鼓特別符合我追求的那種返璞歸真的音樂狀態,于是就走了許多地方用各種方式進行改進,也自創打擊手法,實際上這個“手法”或者說“節奏”可能是更重要的。如果說我在這個項目上的貢獻,我想可能也是在于琢磨出了這種節奏。
●您喜歡怎樣的越野方式?越野車帶來的改變是什么?
大松:我玩越野應該不是為了刺激——畢竟我也不太年輕,既不追求心理刺激也不在意所謂的“面子”和旁人的評價。我覺得我應該從市儈中脫離出來,回歸童年的樂趣。我的血管里可能流動著游牧民族的血液——我就應該去遠行。在這個地球上,我們只是一個看客,那我就應該做好一個看客,不要把自己鎖在家里,而是去遠方,去看在家里看不到的東西,做一個時間和空間的旅行者。而越野車,幫我理清了作為一個“看客”和“自然”之間的關系,也讓我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結合自己的經歷,怎樣詮釋“越玩越野”四個字?
大松:我特別喜歡這四個字,因為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就是“越玩越野”—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而且是我離不開的一種生活方式。在“越玩越野”的過程中,我也逐漸找到了平衡點,既能滿足自己探索世界,做好一個“看客”的使命,也能很好地回報家庭,賺取自己安生立命之本。而“越玩越野”的精髓,我想就是能找到這個平衡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