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蒙主流媒體報道中的“一帶一路”形象建構

栗興維，安珊珊

遼寧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6

一、研究緣起

2017年5月14日至15日，“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在北京舉行，130多個國家和經濟組織，29國國家領導人與會[1]。“一帶一路”是世界上跨度最長的經濟大走廊，沿線絕大多數是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發展潛力巨大。俄羅斯、蒙古國是中國的毗鄰之國，與我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安全緊密相連。俄、蒙兩國所在的“中蒙俄經濟走廊”是一帶一路六大經濟走廊的重要組成部分，且因天然優勢得以率先實施。我國在積極推進與俄、蒙兩國合作共建關系時，也需及時關注兩國媒體對“一帶一路”倡議的反饋與呈現。

二、文獻綜述

（一）中俄、中蒙“一帶一路”合作的外交淵源與現狀

1．中俄關系：國際局勢變動，深化合作結構

中俄伙伴關系的確立經歷了一個逐步發展的過程。蘇聯解體后，中俄關系是互為“友好國家”的關系。從1996年到2016年，中俄關系一直在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大框架下運行。[2]俄羅斯近年來國力下降，受到西方孤立，對中國倚重加強，加之“一帶一路”國際倡議總體上符合其利益需求，有條件成為共建“一帶一路”的重要合作伙伴。[3]

近年來俄美關系和中美關系的對抗性因素提升，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形成和發展，在很大程度上源自兩國抵御美國和西方壓力的需要。[4]中俄關系的變化，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國際形勢的變化。中俄兩國之間“利益”與“角色”的相互認知依然需要不斷“調試”[4]。

2．中蒙關系：政治進程深化，時有波折，不離合作

1949年10月16日中蒙建交。1960 年簽訂《中蒙友好互助篇約》。20世紀60年代中后期受中蘇關系惡化影響，兩國關系經歷曲折[5]。1987—1991年，兩國關系全面正常化。冷戰結束后，中蒙關系走上了新的發展階段。1994 年至2005年期間，兩國簽署并確認了一系列合作關系篇約及睦鄰互信友好關系。[5]2011 年，兩國建立中蒙戰略伙伴關系。2013年，中蒙雙方簽署了《中蒙戰略伙伴關系中長期發展綱要》。[6]2014年，雙邊發表聯合宣言，將中蒙關系提升為全面戰略伙伴關系。[7]從上述持續性的政治互動可以看出，兩國伙伴關系的建立離不開雙方不斷深化的政治進程。[6]

隨著世界政治與經濟格局的不斷變化，中蒙兩國政府不斷調整對外政策，兩國關系日益密切[8]。中蒙關系雖受到中蘇關系[7]和“第三鄰國戰略”等因素的影響，出現摩擦現象，曲折發展[5]。但由于兩國的歷史關系和長期以來的外交政策與貿易關系，兩國關系總體處于合作框架。

（二）中俄、中蒙“一帶一路”合作的現實前提及影響

在我國“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草原絲綢之路正在演進成中蒙俄經濟走廊[9]。中蒙俄經濟走廊是國家“一帶一路”倡議規劃中最為重要的國際經濟走廊，中蒙俄經濟走廊的相對優勢，使其更有利于實現“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上的“五通”建設[10]。政治互信下發展的高度契合為中、俄、蒙三方合作提供了保障，但蒙俄兩國經濟韌性較差并存在引資風險、貿易結構失衡、中國形象建設不足等成為走廊建設的制約因素[11]。兩國對“一帶一路”倡議的部分措施存有疑慮。

（三）蒙俄媒體報道視閾下的中國國家形象

1．俄羅斯媒體：合作與防范并存

隨著中俄兩國關系的密切發展，俄羅斯媒體對中國的報道越來越具有平衡性。俄羅斯的主流媒體對中國諸多領域的報道，既承認了中國帶給本國的益處，也指出了中國社會存在的問題[12]。比如，俄媒體里中國菜農是勤勞的、不講究的、競爭力強的人，也是違法違規者和“擴張者”[13]。俄羅斯媒體建構中國形象，主要是服務于其國家利益需要[14]，會受中俄關系和文化差異等因素影響[15]，取決于現階段中俄關系的發展和俄羅斯社會本身的特點，以及俄羅斯人所面臨的問題和挑戰[16]。總之，在媒體作用下俄羅斯民眾對中國的了解越來越全面、客觀，但是依然視中國為競爭發展對手，深入了解欠缺。

2．蒙古國媒體：客觀為主兼有批判

蒙古國媒體中呈現的中國主要是:經濟強大的中國、最重要戰略伙伴、危險的中國[17]、永久的友好鄰國、經濟強大的國家和嚴管社會的國家等形象[18]。蒙古媒體的負面報道主要集中在涉華的社會問題上，其中較突出的就是蒙古國華人的犯罪問題。蒙古國媒體中呈現的中國形象并不是全面的[19]，且由于蘇聯和“第三鄰國戰略”的影響，對華保持警惕的態度[19]。從報道傾向來看，以中性客觀報道為主，正面和負面比較均衡[17]，涉華報道總體也較為客觀，但部分情況下會受西方媒體批判報道的影響。[20]

三、 研究對象及方法

（一）研究對象的選取及依據

本研究對俄羅斯和蒙古國的媒體選擇，主要依據影響力，學界相關研究的評估以及獲取資料的可行性與全面性，將考察對象最終確定為七家媒體。俄羅斯媒體包括俄國消息報、俄塔社、俄羅斯第一頻道電視臺。蒙古媒體包括蒙古國家公共電視臺（MNB)、新聞網（蒙古國）、蒙古之聲和蒙古通訊社。研究樣本的選擇充分考慮到以下三方面因素：第一，以國內傳統的主流報紙或官方通訊社為選取依據；第二，主流媒體選擇盡量涵蓋本國廣播、報紙、電臺、新聞網、通訊社等多類媒體；第三，選擇國內媒體中較有國際影響力的媒體。

（二）研究樣本的構成及概況

為獲取俄蒙媒體對此次高峰論壇的及時反饋，及其對中國形象建構的最新動態，本研究將樣本的選取時間為2017年5月7日至22日，以俄羅斯語“Один пояс— один путь ”、“Шелковый путь”、“Китай”和蒙古語“Нэг бус, нэг зам”、“Шинэ Торгоны зам”、“Хятад ”等關鍵詞在7家主流媒體網站進行檢索，并交叉比對，最終獲得82篇相關新聞報道。研究樣本具體分布如表1所示。

表1 樣本新聞分布狀況

（三）變量及操作化

本研究采用內容分析法，研究變量的設定主要圍繞著新聞顯性要素構成與隱性框架結構兩個向度展開：

1．與樣本新聞信息結構要素相關的顯性變量

第一，新聞發布時間分布情況；第二，新聞體裁類型；第三，信源對于新聞報道的獨立性與傾向性能夠產生直接影響。我們一方面對樣本新聞來稿通訊社進行了分類考察；另一方面，按樣本中援引觀點的出處，對新聞引用來源進行量化操作；第四，新聞內容的分析從議題類型和事實類型兩個層面切入。

2．與樣本新聞報道框架相關的變量

此類變量的設定主要依據臺灣學者臧國仁對新聞報道框架的劃分標準，對樣本新聞進行低層次框架、中層次框架和高層次框架[21]三個層面的考察。

其一，新聞報道低層次框架亦即新聞傾向性。根據報道內容中使用的含有褒貶色彩的詞語和報道的主要內容[22]；其二，新聞報道中層次框架主要操作化為歷史回顧、事前事件、主要事件、峰會成果、峰會影響、新聞評論歸因、新聞評論評估7個方面[21]；其三，新聞報道高層次框架是對某一事件主題的界定[23]，具體操作化為三個子向度：新聞的抽象主題、新聞的具體主題；再次，新聞報道對“一帶一路”總體評價。

本研究隨機選取10%的樣本新聞，由兩位編碼者獨立編碼，進行交互信度檢驗。科恩（Cohen）Kappa指數在各篇目測試中均大于0.7，符合內容分析的信度要求。

四、數據分析

（一）新聞報道分布

1．新聞報道時間分布：議題集中，周期綿延

由圖1數據可知，俄、蒙媒體在2017年5月7日—22日關于“一帶一路”的報道中，新聞報道數量的峰值出現在5月14—16日，新聞篇數為49（53.7%），這表明俄、蒙雙方對本次論壇的關注程度較高。此外在非會議期間，俄、蒙媒體對“一帶一路”也是呈現持續關注。

圖1 樣本新聞時間分布

2．新聞體裁選取：消息為主，解讀淺顯

俄蒙兩國在樣本新聞體裁的運用的交互分析上，未能通過卡方檢驗，并不具有顯著差異，見圖2。俄羅斯和蒙古國媒體對于“一帶一路”的報道，均以消息為主。俄媒更偏重于新聞評論，蒙媒對專題新聞的運用較多。

圖2 新聞體裁分布

不同的新聞報道體裁，可以從不同側面、程度上反映中國一帶一路的形象，并對中國的倡議做出相關回應。新聞體裁多元化有利于信息全面展現，但其結構分部和內容取舍亦會限制該倡議的“他塑”形象。因此，需要中國主流媒體外宣時注意靈活運用多元化報道體裁，對相關信息進行整合傳播，以減少“他塑”過程中新聞體裁結構性分布的局限帶來的影響。

3．新聞稿源及引用來源

（1）新聞稿源：獨立話語

表2 俄蒙媒體新聞稿來源分布

由表2數據可知，通過對新聞稿源和新聞傾向性兩個變量的交互分析，卡方檢驗（x2=42.267a , df=12,p＜0.05) 和費舍（Fisher）精準檢驗（p＜0.05）的結果說明，兩國主流媒體的新聞稿來源通訊社存在顯著差異。

俄羅斯媒體新聞稿源構成中，俄羅斯通訊社占絕對優勢，其次是自采新聞，可見俄羅斯媒體較為重視本國媒體的聲音。其中，他國通訊社新聞遠低于本國媒體的來源，但也說明俄媒對國際社會的聲音的關注。蒙媒與以往報道傾向不同，均為自采新聞，但對國際聲音關注度較低，對國際社會的影響力也較弱。

（2）新聞引用來源：立足本國，平衡各方，傾聽中國

俄羅斯媒體新聞來源為本國的包括：本國政府或官員、本國專家、本國媒體、本國企業或組織，見圖3。俄羅斯媒體新聞中本國來源居于首位，中國來源受到了俄媒的足夠重視，多方來源也占據相當多的比例。俄媒在新聞報道中，注重各方聲音的平衡性，這有利于構建結構化的輿論空間。

圖3 新聞引用來源分布

而蒙古的媒體新聞引用來源中，多方來源新聞占據主要地位，更加注重來自不同國家和領域的聲音。中國來源新聞，僅次于多方來源。但本國來源較少，僅為6篇。

4．新聞內容構成

（1）新聞議題分布：單向延伸

俄羅斯和蒙古國主流媒體新聞報道中的議題偏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一帶一路”對其本國產生影響的重點領域，見表3。俄媒的報道過于傾向于經濟，但忽視了科技、文化、社會、環境等方面的內容，不利于綜合性、立體化中國形象的媒介呈現，會讓民眾的“一帶一路”認知產生片面性。

蒙媒報道側重于經濟和外交領域，這一點與俄媒相似。對社會和環境類新聞賦予了一定的報道資源，但對文化和科技領域的報道依舊缺失。蒙媒的政治新聞僅次于經濟和外交新聞。蒙古國與中國合作關系日益深化，但遠不及中俄關系密切。蒙古國國際政治經濟地位不及俄羅斯，就蒙古國與中國的合作領域而言，不僅限于與經濟領域，政治和社會方面的合作也是其重點追求的內容。

通過對新聞稿源和新聞傾向性兩個變量的交互分析，如表3所示，卡方檢驗（x2=14.524a, df=6, p＜0.05)和費舍（Fisher）精準檢驗（p＜0.05）的結果說明，兩國主流媒體的新聞題材存在顯著差異。這種差異與兩國現階段與中國的合作關系的深入程度，經濟合作的側重點，各自的發展需求以及國際政治經濟地位有關。

（2）新聞事實取舍：凸顯會議

圖4 新聞事實構成

由圖4數據可知，俄、蒙媒體均向會議報道和國家領導人出訪構成的新聞傾斜，但俄媒更加注重經濟方面構成的新聞事實，而蒙媒更加注重政治方面構成的新聞事實。但兩國主流媒體對文化活動方面構成的新聞事實，均沒有傾注太多的報道資源。

（二） “一帶一路”新聞框架解讀

1．新聞解讀偏向：立足本國需求

由圖5數據可知，俄、蒙媒體均側重于中性報道，其次是正面報道。 俄媒平衡性新聞報道較少，蒙媒則沒有涉及。數據顯示俄羅斯媒體的新聞框架更為多樣化，且較注重平衡報道。

圖5 新聞報道傾向

樣本新聞中，中性報道占比73.2%，新聞報道傾向于客觀報道。此外，卡方檢驗結果顯示，在新聞報道傾向性變量與俄、蒙兩國的交互關系檢驗中，未能通過顯著性指標。這說明，兩國在報道傾向性上，呈現一致性。俄、蒙兩國主流媒體的新聞報道多是合作框架下的信息傳播，但多為消息類的客觀報道，未過多涉及“一帶一路”倡議的評論性解讀。這也顯示了，這些主流媒體對中國“一帶一路”報道的客觀態度。

2．中層次新聞框架構成：全景式事件展現

卡方檢驗的結果也顯示出兩國媒體的新聞報道在中層次框架方面并不具有顯著差異，見圖6。俄、蒙媒體關于“一帶一路”的新聞報道，集中于峰會及“一帶一路”的成果與影響。但對“一帶一路”歷史回顧與峰會事前事件報道方面略顯單薄。可見，兩國媒體更加關注“一帶一路”峰會后與中國的合作發展問題。但對“一帶一路”信息的割裂性呈現，不利于兩國民眾了解“一帶一路”的歷史以及前期對該國產生的影響，難以對“一帶一路”的發展脈絡有清晰的認識。

圖6 中層次新聞框架構成

3．高層次新聞框架

（1）新聞報道骨架：深入讀解新聞議題

高層次新聞框架中（見表4），俄、蒙媒體主要使用解釋框架，分別為37篇（45.1%）和9篇（11%）；其次是措施框架，分別為13篇（15.9%）和14篇（17%）。樣本新聞中未出現沖突框架。

表4 高層次新聞框架（抽象主題）

通過對新聞稿源和新聞傾向性兩個變量的交互分析，卡方檢驗（χ2=9.644a, df=3, p＜0.05) 和費舍（Fisher）精準檢驗（p＜0.05）的結果說明，兩國媒體的高層次新聞框架（抽象主題）具有顯著差異。俄媒對解釋框架的使用，遠高于其他新聞框架的使用，措施框架緊隨其后。風險框架雖僅有一篇的報道量，但也表明俄羅斯對中國“一帶一路”的解讀的另一個側面。而蒙媒更側重于措施框架，對保障“一帶一路”框架下中蒙雙方合作的順利進行和對蒙古國發展的支持措施更為關注，這與蒙古國國家發展現狀與困境有關。

（2） “一帶一路”互聯互通情況：貿易筆觸濃重

“一帶一路”發展模式下，中國與沿線各國的合作領域涉及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和民心相通等多項內容。“五通”為“一帶一路”護航，“五通”之間相輔相成，不可偏廢，見表5。樣本新聞內容中涉及的合作范圍，“五通”的新聞占比76.8%。

俄媒對貿易暢通的報道超過其他“四通”的總量，其次是民心相通的新聞。但對設施聯通、資金融通和政策溝通方面的報道力度較弱。而蒙媒則更側重于政策溝通，其次是貿易暢通。蒙媒在政策溝通、設施聯通和資金融通方面傾注的報道資源要高于俄媒。但在民心相通方面的關注稍弱于俄羅斯媒體。

表5 高層次新聞框架（具體主題）

通過對新聞稿源和新聞傾向性兩個變量的交互分析，卡方檢驗（χ2=14.356a ，df=5， p＜0.05) 和費舍（Fisher）精準檢驗（p＜0.05）的結果說明，兩國媒體的高層次新聞框架（具體主題）具有顯著差異。俄、蒙媒體根據本國利益需求將側重點放到了“五通”中的不同內容上，但都給予了貿易暢通較多的關注，且“五通”的各項內容的報道呈現出不平衡的狀態。

4．新聞報道框架設計：合作領航，親誠惠容

“親、誠、惠、容”合作理念，是我國針對“一帶一路”上的國家進行經濟外交特別提出的最好的詮釋[24]。由圖7數據可知，兩國主流媒體的“合作框架”（77篇，94%）的使用，也體現出了中國與兩國的合作現狀，呈現出的對“一帶一路”的總體評價更為積極正向。

圖7 對“一帶一路”項目總體評價

“一帶一路”倡議合作的舉措，以及為兩國帶來的紅利，是其報道框架的選擇的重要影響因素。友好合作是俄、蒙主流媒體傳達出的主流信息，但質疑和警惕的論調也并非全無。

五、 結論

俄、蒙媒體給予“一帶一路”峰會高度關注，在友好合作的報道框架下，基于本國利益傾向不同議題及新聞事件；注重本國話語建構，也兼聽他國聲音；對“一帶一路”關注領域多元且程度各異；積極塑造中國形象，但欠缺深度解讀。總之，對中國形象的多層次、立體化的解讀不足，與中國自塑形象存在差異。因此，中國國家形象的建構還需我國主流媒體加大對外傳播的力度，并靈活地應對外媒對中國單向度、負面性的形象呈現問題。此外，應注意疏通渠道實現中國國家形象的對外立體傳播[25]。

總之，俄、蒙媒體關于中國“一帶一路”形象塑造，影響俄、蒙民眾對中國的認知和合作項目在兩國的實施效果；俄、蒙媒體的中國形象也影響了中國媒體的再次反饋和中國民眾對俄、蒙兩國的認知以及對“一帶一路”的認知。中國國家形象在“自塑”和“他塑”的綜合作用下不斷重構。但在“他塑”的過程中，中國國家形象的呈現僅反映了他國利益需求的某個側面。因此，中國國家形象的塑造，中國媒體需要掌握絕對的話語權，并依據他國的形象反饋給予相應的傳播策略調整，并依據沿線各國情況給予具體的傳播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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