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三地經濟增長溢出效應探析

郭小卉 康書生

摘 要：使用TVP-VAR模型分析2005年第一季度到2017年第三季度京津冀三地之間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結果顯示，京津冀三地之間經濟增長的溢出效應在樣本期間內基本穩定，次貸危機對三地之間的溢出效應幾乎沒有影響；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在短期內推動三地之間的經濟溢出，但近兩年來對三地之間經濟溢出效應的影響有限；在樣本區間內，河北對京津的溢出效應大于京津對河北的經濟溢出，天津對北京的經濟溢出大于北京對天津的溢出水平，經濟增長溢出效應在一定程度上擴大了京津與河北之間的經濟差距。

關鍵詞：區域經濟；溢出效應；京津冀協同發展

中圖分類號：F127；F12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8）06-0004-09

一、引言

經濟增長溢出效應是指經濟發展過程中區域間經濟活動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影響，是區域經濟活動的一種外部性，反映了一個區域的經濟活動對其他區域經濟福利的影響[1]。Hirschman認為區域增長中心對外圍地區存在輻射效應（或擴散效應）和虹吸效應（極化效應）[2-3]，兩種效應的綜合效應稱之為溢出效應。區域間經濟增長的溢出效應是雙向的，區域中心和周邊地區主要通過產業關聯、要素流動（資本和勞動力）、技術擴散、制度移植等四條傳輸渠道來實現經濟溢出[4-5]。區際產業關聯表現為區際分工與貿易，核心地區的經濟增長可能通過投入產出鏈帶動周邊地區相關產業的發展，擴大其市場規模，并促使一些喪失競爭優勢的產業和企業向周邊地區轉移，產生輻射效應[6-7]。同時，核心地區的經濟增長會拉動與周邊地區貿易的增長，而貿易增長會刺激周邊地區的企業追加投資，擴大生產規模，從而帶動這些地區的經濟發展。此外，核心地區可能憑借自身在產品市場和要素市場上的優勢，從周邊地區吸納大量的資本、技術、人才等生產要素來促進自身的經濟增長，而周邊地區經濟則由于生產要素的流出而遭受負向沖擊[8]。技術擴散和制度移植是一種模仿、學習行為，落后地區可以通過學習、模仿先進地區的技術和制度安排來推動本地區經濟的增長[6]。區域間溢出效應的大小會通過影響地區經濟增長速度最終影響到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

改革開放之初，我們的政策是讓一部分人和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先富帶后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而先富地區帶動后富地區主要是通過地區間經濟增長的溢出效應來實現的，隨著區域間經貿往來的日益頻繁，溢出效應對我國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也在日益增大[9-10]，但溢出效應是否有助于先富帶后富或縮小區域經濟差距呢？學者們的觀點并不一致，Anselin指出溢出效應的大小和方向與區域的空間布局相關，不同地區之間經濟增長的溢出效應可能完全不同[11]。

京津冀地區經濟體量較大，是我國現階段重點發展的區域經濟體之一，但該地區一直飽受區域經濟發展差距過大的困擾。京津兩地人均GDP水平相似，河北省人均GDP比較落后，低于全國平均水平。2000年以來，京津和河北之間的人均GDP差距一直在擴大。2016年，京津兩地人均GDP是河北人均水平的2.7倍以上。從表面上看，多年來京津兩地特別是北京的經濟增長對河北經濟的溢出效應好像小于虹吸效應，但事實是否如此呢？京津冀三地之間的溢出效應到底有多大，什么時候能達到先富帶動后富的效果呢？京津冀協同發展正是在此背景下提出，其目標便是疏解北京的非首都功能，充分發揮京津特別是北京的輻射作用，先富帶動后富，拉動周邊河北省的經濟增長，使得三地作為一個整體，真正實現協同發展。因此，研究京津冀三地之間的經濟增長溢出效應到底有多大，以及是否有助于縮小區域經濟差距，正是本文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

二、文獻綜述

國內外學者對于區域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方面：一是經濟增長溢出效應對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性，二是區域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大小和方向。學者們一致認為經濟增長溢出效應對于區域經濟發展是非常重要的。Carlino et al.采用SVAR模型考察了美國不同地區人均收入增長之間的溢出效應，發現區域間經濟增長溢出效應是非常重要且長期存在的，但溢出效應會隨著距離的加大而逐漸減弱[12]。潘文卿[9]使用空間計量模型研究了1988—2010年中國省際間的空間相關性和區域經濟增長的溢出效應，指出空間溢出效應是中國區域經濟增長的重要影響因素[13-14]，對GDP的貢獻率甚至超過了固定資產投資。Bai et al.采用空間誤差模型分析了1998—2008年中國省際經濟增長的空間結構及空間溢出效應，發現溢出效應（市場潛能）顯著促進了各省經濟增長，市場潛能每增加10%，各省人均GDP會增長3～5個百分點[10]。王雪輝 等[15]基于空間計量方法考察了我國地級市經濟增長溢出效應隨時間和地理距離的變化規律，發現經濟增長溢出效應會隨著空間距離的增加而趨于減弱，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增強[9]，一至兩個省范圍內屬于經濟增長最有效的空間溢出范圍，省級行政界線對經濟增長空間溢出的阻礙作用比較明顯。

在溢出效應的大小和方向研究方面，學者們的觀點不太一致。部分學者認為先富地區（東部沿海地區）的經濟增長對于后富地區（中西部內陸地區）存在較強的溢出效應。如李國平 等運用VAR模型考察了我國東中西三大地區間經濟增長的動態關系及其對地區差距的影響，發現東部地區的經濟增長不僅有利于東部自身，也有利于中西部地區，中西部從東部經濟增長中得到的益處大于從自身經濟增長中得到的益處[16]。Groenewold et al.[17-18]采用VAR模型研究了1953—2003年中國東中西部三大地區之間的經濟增長溢出效應，指出東部地區對中西部地區、中部地區對西部地區有著較強的溢出效應，但不存在反方向的溢出效應[19]。Ying使用空間滯后模型研究了1978—1994年中國省際經濟增長之間的溢出效應，發現相鄰省份之間有正向溢出也有負向溢出，廣東省對其他省份的溢出效應最大[20]。Brun et al.采用面板數據模型衡量了中國沿海地區對內陸地區的溢出效應，指出沿海地區之間以及沿海地區對內陸地區確實存在溢出效應，但溢出效應遠不能彌補地區間的經濟差距[21]。

但也有部分學者指出先富地區的經濟增長對后富地區的溢出效應并不明顯，甚至小于落后地區對先富地區的溢出效應。如潘文卿 等[22-23]使用投入產出模型分析了中國區域間的溢出效應，指出沿海地區對內陸地區的溢出效應并不明顯，還不及內部地區對沿海地區的溢出效應，沿海地區的發展更多地溢出到了海外市場[24]，環渤海、長三角和珠三角三大增長極對內陸地區經濟發展的溢出效應也比較小。薄文廣[8]基于省際面板數據分析了我國區域間經濟增長溢出效應及其差異，發現東部地區經濟增長對內陸地區沒有形成溢出效應，相反內陸地區經濟增長對東部地區具有顯著的溢出效應[25]。

以上諸多學者從中國全域的角度去探討區域間或省際經濟增長的溢出效應，強調了溢出效應對區域經濟增長的重要性，但在溢出效應的大小和方向方面觀點不太一致。李敬 等指出中國經濟增長溢出效應具有明顯的梯度特征，不同板塊的省份產生溢出效應的方向并不一致[26]。Anselin指出局部地區之間的經濟溢出會受地理位置、自身特點等因素制約而出現差別[11]。因此，從局部剖析區域間經濟溢出效應的大小和方向，探討溢出效應對經濟協調發展的影響是非常重要的。當前，京津冀協同發展是我國重要的區域經濟發展戰略之一，本文以京津冀地區為研究對象，探討京津冀三地之間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大小及其對經濟協同發展的影響。

就研究方法而言，多數學者在研究區域經濟溢出效應時使用空間計量分析方法[9-10，15，20]，而空間計量方法在測度區域溢出效應時更加關注溢出效應的空間特征，對溢出效應的時變特征關注較少。潘文卿指出溢出效應的大小和方向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改變，而其對區域協調發展的影響也會隨之發生變化[9]。區域之間經濟活動的溢出效應是相互的，如果區域中心城市對周邊地區的溢出效應小于周邊地區對中心城市的溢出，則會擴大區域經濟差距，反之則會縮小區域差距。因此，本文借鑒Carlino et al.的理論模型[12，17]，采用時變參數向量自回歸模型（Time-Varying Parameter Vector Autoregression，TVP-VAR）來測度京津冀三地之間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大小和方向，同時關注溢出效應的時變特征。

三、研究方法

TVP-VAR模型是在結構向量自回歸模型（Structural Vector Autoregression，SVAR）的基礎上放寬常參數約束條件構建而成[27]。我們首先引入SVAR模型：

爾科夫鏈蒙特卡洛方法（Markov Chain Monte Carlo，MCMC）對模型參數進行估計。

四、實證分析

（一）變量選取

多數學者在研究區域經濟溢出效應時采用區域經濟增長指標[9，17，18]，故本文選取北京GDP（BGDP）、天津GDP（TGDP）、河北GDP（HGDP）作為京津冀三地經濟增長的代理變量（實際變量，以2005年第一季度為基期），鑒于數據的可得性，樣本區間確定為2005年第一季度—2017年第三季度（以下簡稱2005Q1—2017Q3），所有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數據庫。為消除季節影響，借助于Eviews10軟件，本文利用census X-13方法對京津冀三地實際GDP數據進行季節處理，并取對數形式。表1顯示變量單位根檢驗結果，BGDP、TGDP、HGDP三變量分別以水平形式進入TVP-VAR模型。

（二）參數估計結果

在本文TVP-VAR模型（4）式中，我們假設結構式沖擊的當期關系服從遞歸識別，不同的變量順序會影響變量之間動態關系的變化，故模型中變量的順序安排非常重要。就京津冀地區而言，多年來河北為了支持首都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北京對周邊地區更多地表現為虹吸效應[30-32]。因此，在TVP-VAR模型中，變量順序安排為：向量Yt=[HGDPt，TGDPt，BGDPt]。根據AIC準則和SC準則，模型滯后階數為5階。本文借助于Matlab2017a軟件對TVP-VAR模型進行模擬和估計，在利用MCMC方法對模型進行模擬前需先對參數賦初值，參照Nakajima[27]賦初值的方法，本文根據經驗設定參數初值如下：

通常情況下，對于時變參數？茁的先驗假設應比當期關系參數a和隨機波動參數h的先驗假設更嚴格一些[27]。我們先驗假定協方差矩陣的主對角線元素服從如下分布：

為了計算參數的后驗分布，本文應用MCMC法迭代20 000次，并舍棄初始的2 000次抽樣，以避免初始值的設定對模擬結果產生影響。

圖1顯示了TVP-VAR模型的樣本自回歸系數、樣本路徑和后驗密度。其中，樣本自回歸系數穩定下降，樣本參數的動態模擬路徑體現出明顯的波動聚類現象，并且在模擬尾部，各參數均收斂于表1中樣本均值的估計結果，這表明通過預設參數的MCMC抽樣獲得了不相關的有效樣本。表2顯示了模型的參數估計結果，包括后驗均值、后驗標準差、95%置信區間，Geweke提出的CD收斂診斷值（Convergence Diagnostics，CD）和無效影響因子[33]。CD值用于測定預模擬得到的馬爾科夫鏈是否收斂于后驗分布，如表2所示，模型參數的CD值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均未超過臨界值1.96，表明原假設不能被拒絕，參數收斂于后驗分布[34-35]。無效影響因子在數值上等價于后驗樣本均值的方差和不相關序列樣本均值的方差的比值，主要用來評價MCMC模擬的精準程度。表2中模型各參數的無效影響因子比較小，最大取值為17.58，這意味著在連續抽樣20 000次的情況下，至少能獲得約1 137個不相關的樣本。此外，對于所有參數估計的后驗均值非常接近真實值，且都落在95%的置信區間內。因此，用上述方法得到的樣本個數對于TVP-VAR模型的后驗推斷是足夠的，MCMC模擬有較好的收斂性，本文模型參數的估計結果較為穩健[36-38]。

（三）時變脈沖響應函數分析

TVP-VAR模型產生的脈沖響應函數可以從不同時點和不同時間間隔兩個角度描述變量之間的時變特征。其中，時點脈沖響應函數是指在樣本期間內的不同時點，自變量的單位沖擊對因變量造成的持續影響。本文設定脈沖響應期間為12期（3年），并選取2006Q4、2008Q4、2015Q1和2017Q3為代表性時點，分別考察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前和爆發后、2014年2月京津冀協同發展正式推出以及現階段京津冀三地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動態變化。

圖2顯示的是在εHGDP、εTGDP、εBGDP一個單位標準差的正向沖擊下，HGDP、TGDP和BGDP分別在不同時點的脈沖響應函數圖像。如圖2所示，在受到京津冀三地GDP意外的增加一個單位標準差大小的沖擊時，京津冀三地GDP多表現為波動增加，只有北京GDP在自身沖擊下，當期響應即達最大值，之后逐步減小。在時變特征上，京津冀三地GDP受到沖擊后在四個時點上的變化趨勢基本一致，其中在2006Q4、2008Q4和2017Q3三個時點上的走勢基本重合，只有在2015Q1時點上的走勢略高于其他三個時點。可見，在整個樣本期間內，京津冀三地GDP增長的溢出效應基本穩定，沒有出現根本性的結構變化。

詳細對比圖2的9個子圖，我們可以發現，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對京津冀三地之間GDP增長的溢出效應幾乎沒有影響，在圖2中表現為HGDP、TGDP和BGDP在2006Q4和2008Q4兩個時點的脈沖響應圖像幾乎完全一致。在2015Q1時點上京津冀三地GDP受到沖擊后的響應明顯高于其他時點（在2014Q4時點上京津冀三地GDP的脈沖響應值與2015Q1水平很接近，但沒有在圖2中顯示），說明2014年2月京津冀協同發展正式上升為國家戰略以及2015Q1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的正式推出確實有助于推動三地之間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增加。但在2017Q3時點上，京津冀三地GDP的脈沖響應比2015Q1時點水平明顯降低，又回落到之前水平，跟在2006Q4、2008Q4時點上的響應區別不大。只有BGDP在受到沖擊后的響應雖然比2015Q1時點水平低，但還是要比2006Q4、2008Q4時點水平高一點。

綜上所述，京津冀協同發展國家戰略推出之后，期初三地之間溢出效應的增加比較明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三地間的經濟溢出并沒有隨著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推進而增加，反而是逐漸減小。對比2008Q4時點水平和2017Q3時點水平可以發現，在此期間，北京對津冀兩地的經濟溢出基本沒有變化，津冀對北京的經濟溢出反而有所增加。由此可見，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實施三年以來，從經濟溢出的角度來看，北京非首都功能的分散疏解并沒有導致北京對津冀的經濟溢出增加，三地之間的經濟協同進展有限。

TVP-VAR模型中各變量沖擊的大小并不是根據每個時點上擾動項的標準差計算的，而是依據整個樣本區間內模型結構式擾動項標準差的均值來計算的[27]。通過檢驗TVP-VAR模型結構式擾動項隨機波動的后驗估計可以發現，模型結構式擾動項εHGDP、εTGDP、εBGDP在每個時點上標準差的大小基本一致，略有細微差別。在整個樣本區間內，通過計算可知擾動項εHGDP、εTGDP、εBGDP沖擊的大小分別為0.44%、0.29%和0.49%（一個單位的標準差大小的正向沖擊，即圖2中子圖1、3和9當期水平值）。將TVP-VAR模型中各變量沖擊的大小調整一致后，可以比較京津冀三地GDP在受到沖擊后溢出效應的大小。表3以2017Q3時點水平為例，將各變量的沖擊調整一致后（0.44%）簡單比較京津冀三地之間經濟溢出效應的大小。

如表3所示，本文選取2017Q3時點當期、第4期（1年）、第8期（2年）和極大值（第11或12期）四個時點的脈沖響應值，同時結合時點脈沖響應圖像（圖2）對京津冀三地經濟溢出效應進行兩兩比較。從溢出效應的大小來看，在面臨？著HGDP沖擊時，BGDP增加的極小值為0.29%（第3期），極大值為0.59%（第12期），而？著BGDP沖擊后HGDP增加的極大值為0.19%（第11期），BGDP增加的極小值比HGDP增加的極大值還要大。可見，河北對北京的經濟溢出遠遠大于北京對河北的經濟溢出，就脈沖響應期間內極大值而言，約為3倍左右。津冀兩地之間的經濟溢出水平相當，河北對天津的溢出水平要稍高一點。而無論從各期水平來看，天津對北京的經濟溢出明顯大于北京對天津的溢出效應。TVP-VAR模型一旦估計出來以后，每一個時點上我們都可以得到時點脈沖響應函數圖像。因此，通過詳細對比各個時點上的脈沖響應函數所得出的結論與我們對選定時點脈沖響應函數的分析結果一致，并且我們的結論與薄文廣等學者的研究結論一致（先富地區對落后地區的溢出效應并不明顯，還不及落后地區對先富地區的溢出效應）[8，22-25]。由此可見，在京津冀區域經濟范圍內，作為區域核心的北京對周邊河北地區的輻射效應并不明顯，而河北經濟發展對北京呈現出明顯的溢出效應，先富帶后富的局面并沒有形成，溢出效應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京津與河北之間的經濟差距。劉浩等學者分別使用空間計量方法測度了近十多年來京津冀地區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空間特征，發現京津冀地區仍處于經濟集聚階段，經濟熱點對周邊地區的帶動作用非常有限，虹吸效應比較明顯，京津冀地區呈現類似“核心—邊緣”的空間結構。本文的研究結果與他們的結論一致[30-32]。

等間隔脈沖響應函數是指在給定的相等時間間隔下，自變量在樣本期間內每一時點的單位沖擊對相等時間間隔后的因變量產生的動態影響。本文將時間間隔設定為當期、間隔2期、4期和8期，分別考察京津冀三地GDP在受到沖擊以后當期、半年、一年和兩年后的動態調整路徑。

如圖3所示，HGDP、TGDP和BGDP當期、間隔2期、4期和8期四種類型的等間隔脈沖響應圖像在沖擊的作用下隨著時間的推移基本保持一致，變化不大，說明京津冀三地之間的溢出效應沒有體現出明顯的時變特性，基本保持穩定。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前后，京津冀三地GDP的四類等間隔脈沖響應圖像基本沒有變化，再次說明2008年次貸危機對京津冀三地之間經濟增長的溢出效應影響不大。在2015年第1季度，間隔8期的京津冀三地GDP的脈沖響應圖像略有凸起，但隨后又逐步回落到之前水平，說明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的推出在短期內促進了京津冀三地之間的經濟溢出，但從近兩年來看，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推進對三地之間的經濟溢出影響不大，或者說京津冀協同發展需要有更加有效的措施來進一步推進。

五、結論

本文使用TVP-VAR模型分析了2005年第一季度到2017年第三季度京津冀三地之間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大小和方向，以及經濟增長溢出效應對三地經濟差距的影響。同時，本文詳細考察了樣本期間三地之間經濟溢出效應的時變特征，分別探討了2008年次貸危機和京津冀協同發展對三地之間溢出效應的影響。

第一，基于TVP-VAR模型的實證結果顯示，在樣本期間，京津冀三地之間經濟增長的溢出效應基本穩定，沒有體現出根本的結構性變化和明顯的時變特征。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的爆發對京津冀三地之間的經濟溢出效應幾乎沒有影響。2014年2月推出的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在短期內確實推動了三地之間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增加，但從近兩年來看，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推進對三地之間經濟溢出效應的影響有限。

第二，本文實證結果顯示，目前，河北對京津兩地的溢出效應要大于京津對河北的經濟溢出，天津對北京的經濟溢出要大于北京對天津的溢出水平，經濟增長溢出效應在一定程度上擴大了京津與河北之間日益增加的經濟差距。由此可見，在京津冀區域經濟范圍內，作為區域核心的北京對于周邊河北地區的輻射效應并不明顯，而河北經濟增長對北京的溢出效應比較明顯，先富帶后富的局面還沒有形成。劉浩等學者分別使用空間計量方法研究了京津冀地區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空間特征，而本文使用TVP-VAR模型測度了該區域經濟增長溢出效應的時變特征，研究結論相似[30-32]。本文的發現與薄文廣等學者的研究結論也具有一致性[8，22-23]。

在京津冀地區，北京是核心城市，河北省屬于周邊地區，多年來為了拱衛北京，河北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京津冀三地之間的經濟差距是歷史形成的。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的推出，目的就是改變北京的發展對周邊地區的虹吸效應，疏解北京的非首都功能，一方面解決北京的大城市病問題，另一方面提高區域中心城市對周邊地區的輻射效應，先富帶后富，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但本文研究結果顯示，近年來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推進對于提升北京對周邊地區經濟溢出效應的作用有限。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近年來京津冀協同發展雖然取得了很大進展，但北京非首都功能的分散疏解對于提升北京經濟發展對周邊河北省輻射效應的作用不太明顯。與京津相比，落后的河北省缺少一個增長極或集中疏解地來集中承載北京非首都功能的疏解，與京津形成犄角之勢，全面帶動河北省的經濟發展。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國家在河北省設立雄安新區的重要性。此外，理論與實踐均顯示，省級行政界線對于地區間經濟溢出效應的阻礙作用比較明顯。因此，如果想要京津冀地區能夠真正協同發展起來，恐怕還要站在區域整體的高度對京津冀行政區域進行重新規劃和頂層設計，力爭打破省級行政線對區域經濟的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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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