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云喜 編輯/任風遠
當前,我國跨境資金雙向波動態勢明顯,跨境資金流動總體上趨于平衡。為更好地應對跨境資金流動風險,筆者通過構建決策樹和BP神經網絡模型,運用數據挖掘方法,對我國長短期跨境資金流動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實證分析與檢驗。相較于長期跨境資金流動,短期跨境資金流動具有高投機性、高流動性、高收益性、高風險性、高破壞性等特征,會對一國的國內經濟穩定和金融安全構成威脅。鑒此,本文將側重研究短期跨境資金流動的影響因素,并提出相應的管理措施。
從目前已有的研究成果看,對跨境資金流動的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是通過構建計量模型來實現的。但隨著跨境資金流動的影響因素日趨復雜,而經典的計量模型又受到因果檢驗的限制,導致研究多個經濟變量間關系的可信度降低。出于對指標的監測控制能力和預測精度的考慮,本文通過構建決策樹和BP神經網絡模型,運用數據挖掘方法,對我國長短期跨境資金流動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與檢驗。
為提高分析結果的精確度,本文將基于月度數據展開分析;時間區間為1999年1月至2017年2月,數據來源包括國家統計局、中國人民銀行、國家外匯管理局以及Wind數據庫。
被解釋變量包括兩類跨境資金流動:SC為長期跨境資金流動,用月度進出口凈額和實際利用外資之和表示;FC為短期跨境資金流動,用月度外匯占款增量減去長期跨境資金表示。本文將長期跨境資金流動的影響因素歸結為宏觀經濟基本面因素和市場化改革因素,將短期跨境資金流動的影響因素歸結為利率因素、匯率因素和風險感知因素。基于此,本文將解釋變量分為兩大類。一是國內拉動因素,包括:(1)宏觀經濟增長IPV,用月度工業增加值增速作為國內經濟增長變量;(2)匯率因素EX,用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表示;(3)國內基準利率水平RATE,用銀行間30天拆借利率表示;(4)匯率預期EE(EE=人民幣兌美元匯率-NDF市場12個月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當EE大于0時,預期匯率上升,反之(EE小于0),預期匯率下跌;(5)股票投資收益率SP,用上證綜指代表我國股票投資收益率。二是國外推動因素,包括:(1)美國經濟增長率USGDP,用美國GDP增速來代表全球發達經濟體的經濟增速;(2)美元指數USEX;(3)美國基準利率USRATE,用美國聯邦基金利率表示;(4)泰德利差TED,用美國T-Bill三個月的利率與Libor三個月利率的差值代表信用狀況緊縮;(5)美國貨幣政策USM2,用美國貨幣供應量M2表示美國貨幣政策的實施情況;(6)用VIX指數作為衡量市場風險和投資者恐慌度的指標。
指標預處理。結合分布滯后模型對跨境資金流動的影響因素的滯后性做檢驗,得到如下結論:SP、EX、IPV、EE(-1)、RATE(-1)、U S E X(-1)、U S M2(-1)、U S R A T E(-1),對長期跨境資金流動影響顯著;USEX(-1)、U S G D P、S P及S P(-1)、E X(-1)、TED(-1)、VIX(-1),對短期跨境資金流動影響顯著。選擇上述顯著指標作為決策樹的備選指標。
基于決策樹的指標選擇和BP神經網絡的預測。先利用分類回歸樹(C&RT)算法構造決策樹,再基于決策樹對備選指標做篩選。結果表明,EX、IPV和USEX(-1)對長期跨境資金流動擬合時的分類準確率最高;EX(-1)、SP(-1)和USEX(-1)對短期跨境資金流動擬合時的分類準確率最高。將以上指標分別作為BP神經網絡模型的協變量,將下個周期的長期跨境資金流動和短期跨境資金流動作為BP神經網絡模型的目標變量,輸入指標數據后,通過迭代得到參數估計值。分析表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及其滯后一期和美元指數滯后一期,對跨境資金流動的影響最為明顯。
模型預測功能檢驗。本文借鑒主流貨幣危機模型對“危機”的定義方法,計算短期跨境資金流動的均值 μ和標準差 σ,并將短期跨境資金流動凈值超過(±)范圍定義為跨境資金異常流動。其中:超過上限 +,定義為異常流入;低于下限 ?,定義為異常流出。由此計算出1999年1月至2017年2月期間(樣本容量為218)短期跨境資金流動的上下限分別為375和-594(單位:億美元)。結果表明,BP神經網絡模型預測短期跨境資金流動是否處于合理范圍內的功能較好(見附表)。

短期跨境資金FC預測結果比較表
根據前文結論,我國短期跨境資金流動的主要影響因素集中在人民幣匯率、股票收益和美元指數。參考2017年上半年各項宏觀經濟指標,以2016年至2017年6月期間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指數的均值123.6作為人民幣匯率預計值,以2016年至2017年7月期間美元指數的均值99.24作為美元指數預計值,以2016年至2017年7月期間上證綜指的均值3057.81加上一個平均環比增長值作為股票收益預計值。運用BP神經網絡模型估計的參數,計算得到下一周期的短期跨境資金流動值為-506億美元,即我國下半年短期跨境資金將繼續維持凈流出態勢,但尚在合理范圍之內。根據上述預判,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加強對短期跨境資金流動的監管:
一是轉變外匯監管制度,構建主體監管框架。為了更有效地監管市場主體,應在主體監管的框架下實現主體監管和行為監管的有機結合。主體監管框架包括全口徑非現場監測系統的建立、內部組織機構的調整和業務管理流程的設置三大部分內容。第一,建立經常項目和資本項目外匯收支全口徑數據采集平臺,通過全口徑采集信息、設置監測預警指標和綜合風險評級來完成對交易主體的統計、分析、監測和預警;第二,將經常項目管理和資本項目管理兩個部門合并后,分為金融機構監管部門、企業監管部門和個人監管部門,針對不同市場主體更有針對性地實施外匯監管和服務;第三,按不同任務設置業務管理流程和崗位,可依次為“外匯服務-非現場監測-現場檢查-綜合評價-宏觀分析”。
二是創新微觀審慎工具,規范微觀主體行為。外匯管理部門應在風險識別和判斷的基礎上選取多層次的監管政策工具,使微觀審慎監管政策工具與風險防控更好地結合起來。具體來看,在風險初級階段,可采取交易規模限制管理、交易頻次限制管理、負面清單管理和風險提示管理等措施;在風險中高級階段,可采取市場準入限制管理、有條件的強制結售匯管理、更嚴格的單證審查管理、限制負面清單企業交易管理和專項核查管理等措施。
三是完善外匯市場自律機制,嚴格落實銀行職責。第一,形成統一完備的自律規則。可考慮制定《外匯業務自律公約》《外匯業務自律工作機制》等,并要求成員單位嚴格遵守自律公約,共同推動公約目標的實現。第二,建立完善的激勵約束機制。對于自律執行到位的銀行,給予新政策先行先試等獎勵,對自律執行不到位的銀行,設定相應的懲罰規定。第三,督促銀行完善內部控制建設。可考慮將對銀行的自律要求細化為銀行內控制度方面的具體規定,并定期開展銀行內控機制運行情況檢查。第四,發揮外部中介組織的中堅力量。借鑒國外經驗,擴大中介機構的職能,定期報告銀行對監管部門規定和要求的執行情況,形成對外匯業務的社會監督,提高現有監管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