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媛 ,李 敏 ,蔡 穎 ,黃泛舟 ?
(1.中日友好醫院 血液科;2.呼吸與危重醫學四部;3.檢驗科,北京 100029)
患者女性,17歲,因 “發熱喘憋23d,全血細胞減少15d”,于2016年12月28日入我院治療?;颊呷朐呵?3d受涼后出現高熱(體溫39.5℃),并逐漸出現喘憋,去外院查血氣提示 I型呼吸衰竭 (pH 7.41,PaO247mmHg,PaCO230.2mmHg)。 查血常規:WBC 7.3×109/L、HGB 119g/L、PLT 74×109/L,凝血:PT 13.5s、APTT 42.4s、纖維蛋白原 1.01g/L、D 二聚體 2.22mg/L。 肝功:ALT 159.4U/L、AST 215.9U/L、TBIL 69.30μmol/L、DBIL 54.50μmol/L。 肺部 CT 示雙肺片狀高密度影。外院診斷為“重癥肺炎、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予氣管插管接呼吸機輔助呼吸,抗病毒及多種廣譜抗生素治療后,體溫無下降、胸部CT無好轉。入院前15d查血常規:WBC 3.1×109/L、HGB 81g/L、PLT 82×109/L,纖維蛋白原 0.97g/L,甘油三酯 5.56mmol/L,鐵蛋白>1650ng/ml。CT提示肝脾增大。行骨髓穿刺可見噬血現象,診斷為“噬血細胞綜合征”。
選用 “地塞米松 15mg d1-7,10mg d8-12+依托泊苷150mg d1、d5”方案治療。 化療 d11,WBC 降至 0.40×109/L。因病情加重轉至我院?;颊呒韧w健。入院查體:T 37.0℃,體表面積1.566m2。鎮靜狀態。淺表淋巴結未及腫大。四肢皮膚多發瘀斑。雙肺濕羅音。脾臟肋下一指,質軟,邊緣光滑, 無壓痛。 查血常規:WBC 1.51×109/L、HGB 86g/L、PLT 198×1012/L,12月 29日鐵蛋白 2602ng/ml、纖維蛋白原3.88g/L、甘油三酯 3.58mmol/L。腹部B超脾厚4.6cm,長徑14.1cm。NK細胞活性14.88%(流式細胞術檢測,正常值≥15%)。 sCD25 18032pg/ml(正常值<6400pg/ml)。 風濕免疫相關抗體陰性。痰及血標本EBV-DNA及IgM均陰性。因患者家屬拒絕,未行遺傳性噬血基因篩查。胸部高分辨CT平掃示右肺廣泛磨玻璃影,其內可見多發肺氣囊,左肺上葉多發結節及空洞(圖1見封底)。支氣管肺泡灌洗液抗酸桿菌涂片陽性,結核分枝桿菌鑒定陽性。骨穿提示噬血現象易見(圖2見封底)。最終診斷為“1.肺結核;2.噬血細胞綜合征”。予利福平、異煙肼、乙胺丁醇及吡嗪酰胺四聯抗結核;并選用甲強龍20mg qd共14d及丙種球蛋白20g qd共5d治療噬血細胞綜合征。患者感染及噬血等相關指標逐漸恢復正常,于2017年1月22日出院,截至隨訪為痊愈狀態。
討論 噬血細胞綜合征 (hemophagocytic syndrome,HPS)是一種炎癥因子風暴,多器官、多系統受累,進行性加重伴免疫功能紊亂的巨噬細胞增生性疾病。疾病特點包括持續發熱、肝脾腫大、全血細胞減少以及骨髓、肝、脾、淋巴結組織發現噬血現象。
目前對HPS公認的診斷標準由國際組織細胞學會于2004年修訂[1]。該例患者有發熱、脾大、血細胞減少(三系)、高甘油三酯、低纖維蛋白原、骨髓可見噬血細胞、鐵蛋白升高、NK活性降低、sCD25升高,故HPS診斷明確。HPS分為原發及繼發,原發常與基因缺陷相聯系,繼發HPS包含感染、腫瘤及自身免疫性疾病等多種病因,感染約占50%。細菌感染成人HPS占9%,其中38%由結核感染導致[2]。該病例經過多種廣譜抗生素及抗病毒治療后效果欠佳,左肺上葉新發結節及空洞,我院經纖維支氣管鏡取肺泡灌洗液送檢病原學,最終確診結核感染。
HPS治療方向應一方面誘導緩解,控制過度炎癥狀態;另一方面對因治療,糾正潛在的免疫缺陷和控制原發病。感染所致HPS,針對病原甚至僅針對病原的治療能夠改善HPS的預后[1~3]。控制過度炎癥狀態的藥物常用有激素沖擊、大劑量丙種球蛋白[2]等,目前HPS治療推薦HLH-1994方案(1)。該患者外院選用HLH-1994方案作為初治方案,但療效評估未達部分緩解[4],且出現IV度血液學毒性,感染加重,考慮原因如下:①初始漏診結核感染,未及時抗結核治療;②HLH-1994方案已證實對家族性噬血細胞綜合佂及腫瘤相關HLH的治療有效[5],但炎癥可能使HPS復雜化,上述治療方案的安全性及有效性尚待驗證。
因此,我們對患者進行病原學再評估,最終確診為肺結核,予抗結核治療。對HPS治療方案的選擇,我們僅保留糖皮質激素這一HPS治療一線用藥,并加用丙種球蛋白沖擊治療。通過上述治療方案,患者HPS迅速達到完全應答狀態,隨訪至今未有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