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車訣別斯圖加特？

黃耀鵬

現在斯圖加特突然驅逐柴油車，不但車企尷尬，聯邦政府也怪罪符騰堡州“搶戲”。這不是比誰更“左”的競賽。

最近，斯圖加特的居民們終于體會到北京市民的煩惱：限行來了。今年2月底，斯圖加特所屬的巴登一符騰堡州政府決定，將于2018年對所有不符合歐Ⅵ排放的柴油乘用車實行市區禁行，禁令只針對斯圖加特市。

這個決定剛一出臺的時候，并沒有人當真。大家認為，政客們只是擔心領著高薪酬沒有政績，才來這么一場秀。就像一切出位的誓言一樣，很快會偃旗息鼓。至少州議會的議員們不至于看著官員們胡鬧，會通過決議否決掉這個荒唐的行政命令。

然而近期的事實表明，官員們是認真的。他們正在細化規則，并制定了行動路線圖。更可怕的是，工人們正在所有進城道路上裝攝像頭。看起來一切都不可挽回。

復雜博弈

毫無疑問，符騰堡州政府一手策劃了禁令。不但斯圖加特的居民不開心，以斯圖加特為總部的博世、保時捷、戴姆勒也不開心。詭異的是，聯邦政府也持反對態度……好吧，聯邦政府里面立場復雜。簡單說，交通部反對，而環保部笑而不語。

戴姆勒CEO蔡澈稱，這對于消費者是極其不公平的，缺少緩沖時間不利于過渡，并將傷害地方經濟。蔡澈的話，基本上代表了所有車企和零部件企業。自然，大多數消費者也站在企業這頭。而這些企業是斯圖加特重要的納稅者。可惜，符騰堡州并沒有認真傾聽企業呼聲。

的確，如果手頭資金不足或者剛剛入手歐V新車的消費者，面對這種突然襲擊，只有哭的份兒。

聯邦政府對州政府如此任性的決定，也是頗為不悅。因為后者的做法，與聯邦政府—直努力推行的環境區政策有沖突。

聯邦政府在全國已經劃定了越來越多的“環境區”（現有55個），滿足相應排放標準的，才能進入該區域。從2008年開始，環保標明確從紅（歐Ⅱ）、黃（歐Ⅲ）、綠（歐Ⅳ、歐V），現在又有了藍色標（歐Ⅵ）。藍標只有混動、電動和少數汽油車能達到標準。90%柴油車都拿不到藍標。

聯邦政府主導這一工作的是環保部，每一種顏色標示年檢費用不同。去年賣標錢就達到1400萬歐元，藍標的橫空出現已經怨聲載道，應該說吃相較差。交通部長則認為“不科學”，拒絕背書。

就算車輛沒資格戴藍標，聯邦政府也給了.幾年的過渡時間。符騰堡州采取更強硬的做法，相當于打亂了聯邦政府的規劃，政出多門。

原因在于，斯圖加特已經成為德國空氣質量最差的城市，一年有65天微粒數超過50毫克/立方米，而歐盟規定一年不超過35天。必須吐槽的是，斯圖加特的空氣數據搬到中國來，妥妥地排名前10。這就是差距。

斯圖加特常年穩居黑榜榜首，當地官員們壓力很大，柴油車就必須做出犧牲了，整個德國有1300萬輛柴油車和300萬輛汽油車。斯圖加特市注冊的柴油車超過10萬輛，其中7.3萬輛被踢出城。而柴油卡車則因為運送生產生活資料而被判“死緩”。

柴油有未來嗎？

歐洲是“清潔柴油”技術的大本營。柴油車在歐洲的基本盤多年并無縮小，甚至大眾“排放門”之后，柴油乘用車仍然占據德國市場近一半的份額。

但是，柴油乘用車雖然燃效較高，卻會產生比汽油車更多的可吸入顆粒物，氮氧化物排放也較高。乘用車沒有多余的體積和資金，加上尿素中和裝置，這是卡車上強制安裝的設備。

在歐洲環保正確性愈演愈烈，美國宣布推出巴黎協定，反而把歐洲各國政府拋向了環保歇斯底里境地。大大小小的政府對環保極為敏感，柴油車因為環保劣勢，屢次被點名。2016年12月，在全球C40市長峰會上，巴黎、雅典、馬德里和墨西哥城共同宣布，將在2025年禁止柴油車進城。

斯圖加特將10年的過渡時間壓縮成10個月，體現了“超英趕美”的急迫心情。德國為了環保理想，上院已經宣布2030年禁售燃油車。禁售不是禁行，德國人為轉型留了30多年的時間，意味著不希望輕易放棄燃油車技術優勢。現在斯圖加特突然驅逐柴油車，不但車企尷尬，聯邦政府也怪罪符騰堡州“搶戲”。這不是比誰更左的競賽。如果不想搞垮經濟，就必須讓車企有足夠的時間研發新的發動機和新能源技術。

因此，就算激進的德國地方政府合起伙來，柴油車技術也不會在2018年1月1日消亡。長達10年的過渡期，足以誕生新技術，并降低對柴油技術的依賴。斯圖加特魯莽的新政，即便頂住壓力堅持下去，也沒有短期擴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