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紹紅 楊永權
(445000 恩施市人民檢察院 湖北 恩施)
劉武來(化名)因不滿征地補償標準伙同李春宇(化名)等人煽動村民多次到某單位建房施工現場阻止工人施工,造成嚴重損失,情節嚴重,社會影響極大。一審法院判決劉武來犯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緩刑二年。劉武來不服判決提出上訴,上訴期間多次到北京非訪,先后被公安機關予以訓誡、行政拘留。二審以原判決事實不清發回重審,重審中檢察機關未補充起訴。后法院以一審認定的犯罪事實判決劉武來犯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劉武來刑滿釋放后,以重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其不構成犯罪為由到檢察院申請抗訴,并以進京上訪相威脅,要求當地政府解決全家人的工作、支付遠遠超出征地補償標準的補償款等。
承辦檢察官經復查認為,重審判決劉武來犯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認定事實清楚,定性準確,但將一審判決劉武來緩刑改判為有期徒刑屬程序違法。該案是否程序違法、如何處理,有以下三種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發回重審后將原判決劉武來緩刑改為實刑并無不當,不符合抗訴條件。其理由是:上訴不加刑原則是二審程序中的特殊原則,直接改判時不得加重原判刑罰。對于上訴案件發回重審,原審法院是按照一審程序重新審理,不適用該原則,可以對上訴人判處重于原判刑罰的刑罰。而且劉武來在上訴期間多次進京非訪,不適宜適用緩刑。故重審判決并無不當。
第二種意見認為,該案系劉武來上訴后、二審發回重新審判的案件,重審中,檢察機關未補充起訴。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六條“第二審人民法院發回重新審判的案件,除有新的犯罪事實,人民檢察院補充起訴的以外,原審人民法院也不得加重被告人的刑罰”之規定,原審法院對該案重新審理應當遵循上訴不加刑原則。《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二十五條對上訴不加刑原則及其適用的七種情形作了詳細規定,其中第四“原判對被告人宣告緩刑的,不得撤銷緩刑或者延長緩刑考驗期”,因此重審判決將劉武來原被判處緩刑改為實刑,是對其加重了刑罰,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六條之規定,符合《人民檢察院復查刑事申訴案件》第四十七條規定,應當按照審判監督程序向人民法院提出抗訴。
第三種意見認為,重審判決將劉武來原一審判處緩刑改為實刑,屬程序違法。但因申訴人劉武來刑罰已經執行完畢,該案認定事實清楚、定性準確,如果僅因判決違反了上訴不加刑的原則檢察機關向法院發出再審檢察建議或提請上級檢察院抗訴,法院改判對申訴人沒有實際意義,且該案不屬于刑事賠償的范圍,反而會激化矛盾,應不予抗訴。
筆者贊同第三種意見。“上訴不加刑”是指二審人民法院審理被告人或其法定代理人、辯護人、近親屬提出上訴的案件,不得加重被告人的刑罰,是刑事訴訟中的一項重要原則,旨在保護被告人的上訴權利,使其不得顧慮上訴后再次審判會加重刑罰而放棄上訴,從而導致上訴程序被虛設。對于第二審法院發回重審的被告人一方提出上訴的案件,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六條“第二審人民法院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的案件,除有新的犯罪事實,人民檢察院補充起訴的以外,原審人民法院也不得加重被告人的刑罰”之規定,應當適用上訴不加刑原則。本案系劉武來一方提出上訴后二審裁定發回重審案件。劉武來在上訴期間進京非訪只是違法行為,該行為不構成犯罪。檢察機關未補充起訴,重審認定的犯罪事實與原審判決認定一致,未有上訴不加刑原則的例外情形。故重審將劉武來緩刑改為實刑,屬程序違法。但劉武來刑罰已執行完畢,即或法院再審將劉武來改判為緩刑,因不屬于國家賠償范圍,劉武來經濟上得不到賠償。一旦檢察院向法院發出再審檢察建議或提出抗訴,劉武來會以此推定判決實體錯誤,從而激發新的矛盾。筆者以為辦案既要追求實體公正,也要考慮實際情況,更要較好的體現政治效果、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的有機統一。因此,對本案應不予抗訴。
國家雖然制定了公平正義的良法,但對于一個具體案件的辦理來說,還得需要一批愛崗敬業、勇于擔當且具有規范化、專業化和職業化的法律隊伍,并在執法的每一個案件中用心去體現執法精神,要向工匠一樣對每一個案件都要“精雕細琢”、一絲不茍,使它成為一件既無“瑕疵”又無“敗筆”讓黨和人民信賴的“法律產品”,只有這樣才稱得上是良法善用。
本案中,雖然出現的只是程序違法或者說是一點“瑕疵”,這對于執法者來說,那也是“法律產品”的質量出現問題,還需要努力改進并“精心打磨”;二是對于當事人來說,那就是其權力受到侵害或者對人權的保護不夠到位,還需要對其給予更多的人文關懷;三是對于法律監督者來說,又要耗費人力資源去“丈量”和息訴罷訪。公平正義執法,不是一句空話。在辦案中,既要重視實體,又要重視程序,二者要“步調一致”,不能“厚此薄彼”。嚴格辦案,規范執法,它不僅時時考量著法律監督者,同時也考量著每一位執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