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佳 何雨霞 李福玲
(610000 西南民族大學 四川 成都)
近年來,涉及安全保障義務的案例數量逐漸增多。層出不窮的案例中令筆者印象至深的發生于社區廣場,晚間廣場人流密集,一個3歲小朋友竄入到廣場舞行列中,由于天色較晚,小孩在處于盲區的腳下突然被踩到,導致嚴重骨折,現場當即混亂,小孩父母無法找到直接侵權人,便揪住了廣場舞領舞人,要求賠償。小孩的骨折結果顯然是直接侵權人導致,而領舞人位于隊列前方,只是組織了一個群眾活動并形成了固定隊列,其組織行為也并沒有直接可以致小孩受傷的危險源存在,領舞人雖是群眾組織活動的組織者,但是并沒有能力意識到會有此種侵權行為的發生可能,小孩父母主張群眾性活動的組織者負有安全保障義務是否合理?是否有對“安全保障義務”任意擴大適用之嫌疑?個案中的具體事實情節以及法院法官的認定對侵權責任承擔起至關重要的作用,對“合理限度”的思考自然成為核心與關鍵。
2003年頒布的《人身損害賠償司法解釋》第六條首次提到的安全保障義務條文將行為主體予以限定。2009年頒布的《侵權責任法》第37條規定將行為場所范圍擴大,列舉包括賓館、商場、銀行、車站、娛樂場所等公共場所,行為主體擴大到以上場所的管理人或者群眾性活動的組織者,但后文去掉了合理限度的表述,對予以造成的傷害,擴大至保護人身及財產。實務中群眾性活動組織者的義務范圍界定也為難點,群眾性活動可分為營利與非營利,雖然后文的安全保障義務規定去掉了合理限度的修飾,但是結合侵權法出臺背景以及侵權法出臺前司法上適用的人身損害賠償解釋和實務糾紛處理,應當認為侵權法中安全保障義務的隱藏條件仍然為“合理限度”,表述上予以去除,并不影響對安全保障義務程度的理解。兩款法律條文還存在一個相同問題,即第三人行為以及對“他人”的理解:放置正常營業或正常組織群眾活動的場所環境中,對于突闖進入的第三人造成的損害,經營者或者組織者難以預防意外的發生或者根本無法預料到結果的出現,就應當降低對其的安全保障義務要求;“他人”的范圍是否理解為受到傷害者均屬此列,受害者如果并非屬于經營者的經營對象或群眾性組織的成員范圍,是帶有目的性而進入經營場所、群眾活動中亦或沒有任何目的地進入到特定場所中而遭受的侵害,安全保障義務要求是否相同?現實存在太多種類情形,我們不能將法律一一死板硬套,將之限制于“合理限度”才是恰當的。
從社會學的角度,把愈來愈多的、模糊的、極為彈性的、過于寬泛的和不準確的規定引入法律制度……這種狀況必定會增加人民的危險感和不安全感。“合理限度”的范圍使得權利義務得以均衡。一個抽象的法律規定在型塑人們的行為或為法律裁判提供一種源源方面是否有效,只有通過考察行動中的法律才能夠確定。法律規定之先行,并非需要將所有情形予以羅列。但介于實務糾紛的解決,為了限制自由裁量的隨意性,對“合理限度”的思考尚需結合以下四點:
自德國著名的“獸醫案”,德國社會安全義務有了產生之開端,后來該義務被適用于全部社會生活。將帕斯格拉芙案放在今天的環境下,如果乘客包中的炸彈沒有在嚴格的安檢環境下進行,或者由于安檢系統、安檢人員原因出現違禁品篩查過失,導致其他乘客傷害,就明顯屬于鐵路公司沒有盡到安全保障義務而應當承擔的責任范圍。每個職業都存在對社會不同的責任反饋,不同職業的人員要求他在自己的本職工作范圍內盡其責也是合理的。
行業標準可以說是法律標準的補充,在現行法律、法規和規章等沒有具體規定的情況下,對安全保障義務人的要求應當參照行業標準。判定是否存在過失、是否沒有盡到安全保障義務造成損害或者損失,應當考慮到義務人是否達到了同行業多數經營者的通常注意義務。每個行業涉足領域不同,則應有區分。其次,同一行業領域中,對于不同層級的義務人安全保障義務人標準也應有區別。例如五星級酒店和招待所,同為住宿性質,區別不僅在于五星級酒店的收費標準高于招待所,還在于星級酒店的評定需要達到硬件和軟件設施配備上的高要求,高要求背后必定負有更高的安全保障義務。
安全保障義務人除了經營者,還包括群眾性活動的組織者,群眾性活動的組織存在營利與非營利兩種:像組織登山露營等戶外活動的組織者或組織通常具有營利性,組織者除了審核參與者資格和對報名前具有詢問和簽署安全協議的責任,在活動中也應當考慮到組織的活動可能存在的風險并予以預先采取措施控制或彌補;而生活廣場中組織跳舞鍛煉的領舞人由于多為非營利性,僅就組織隊形和免費教授動作,考慮到其對風險控制的能力和經濟承受能力,筆者認為應當降低對他的安全保障義務要求。
并非所有受到損失的權利人都有向安全保障義務人主張賠償的權利。受保護的對象由于不明原因,在經營者或者群眾活動組織者的控制范圍內突發事故,若是由于受保護對象自身原因導致或者其有目的的進入故意導致,那么對安全保障義務人的義務要求則應當降低,因為即使有足夠的防范和控制風險的能力,面對有目的性的行為也可能防不勝防。總而言之,安全保障義務人對他的要求也應當限制于善良管理人角色,如果對所有受害對象都負有責任,無論從經濟負擔角度還是社會公平角度都是不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