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霖
(550025 貴州師范大學 貴州 貴陽)
從法律的發展歷史來看,效益價值作為法的基本價值之一還是一段不太長久的歷史,但毋庸置疑的是,自法律經濟學興起以來,效益這一經濟學中的原理開始進入法學家的視野,并成為了法律的主要價值目標之一。
效益價值的出現給傳統的法律價值目標帶來了沖擊,但在經濟法的價值研究之中,效益價值確實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基石。在現代市場經濟環境下,傳統的民商法因其側重于私權保護,無法應對現代市場經濟環境下出現的影響市場秩序和經濟平穩的新行為,這種情況最終導致了市場失靈,經濟法亦因此應運而生。因而,經濟法的價值目標的追求自其產生之始就是克服市場失靈和政府失靈,達到經濟效益的最優,實現“帕累托最優”。
在經濟法的效益價值的討論中,高桂林、杜曉成認為經濟法所認為的效益價值,其實是社會效益。有的學者更將經濟法效益價值中的經濟效率歸納為是社會效益的一部分。但這種歸納中混淆了經濟法的整體目標和效益價值。經濟法所追求的社會效益是在社會整體性的環境下的,經濟法所調整的范圍和目的突出了其重整體而非局部、重宏觀而非微觀的特點,若將經濟法的效益價值同社會效益混淆,則沒有突出經濟法的特性,導致經濟法的效益價值概念變得籠統,使其在實踐中被束之高閣。
此外,對經濟法的效益價值的研究,亦有學者側重于對社會公平、經濟民主;社會效益、經濟公平;整體程序公平;經濟自由……的研究之上,毋庸置疑的是,效益價值作為經濟法的基本價值之一的觀點在經濟法學界中有很高的認同,只是學者們對于效益價值的闡述和理解有所不同的。
在我國追求經濟發展的歷程中,引發了一系列的環境問題,城鎮化的加快和產業格局的變化,使得原本不太突出的一些環境問題逐漸變成公害,大量的環境公害不僅僅會產生高昂的環境維護成本,也會對群眾健康和社會穩定產生許多不良的影響,因而在“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倡導下和十九大中“加快生態文明體制改革,建設美麗中國”的號召下,通過對西方發達國家經濟發展和環境治理的歷史研究,環境經濟學的理論研究又有了許多新進展。
環境經濟學是在經濟學范疇研究環境資源這種稀缺資源的配置,而環境和資源問題是源于人類和自然界的互相作用。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和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環境物品開始成為經濟物品,而市場的失靈會導致一系列環境的問題,消費者的需求變化也會對環境產生一些不同程度的影響,但因環境資源自身的特殊性和稀缺性以及環境物品本身所具有的非使用價值,使人們在追求經濟效率和經濟利益的同時,會自然而然的希望規避高昂的環境成本。所以在環境經濟學之中,希望藉由人們面對環境問題時的行為和反應以及市場所發出的這些強有力的信號,來影響人們在生產、消費時的各種決策,從利用市場機制的角度尋求解決環境問題的方法,同時在政府運用調控的手段和市場激勵手段的相結合下,彌補單單利用市場來解決環境問題所存在的局限性。
然而,在過去的經濟學研究之中并未對環境資源和環境保護有足夠的關注,雖然有許多學者高瞻遠矚的呼聲,但在實際的經濟發展之中并沒有對環境保護問題予以足夠重視,最終導致了經濟發展的水平和環境污染的治理成本一同上升。于是許多國家開始反思環境問題,轉而開始對環境經濟學進行研究。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發展的水平持續上升,在許多經濟領域取得了令人驕傲的成果,但在這些可喜成果的背后,我國的生態環境為經濟發展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在意識到這一問題之后,我國開始尋求環境保護和生態發展并重的綠色經濟發展模式,在政策領域和立法領域進行了諸多的嘗試。因而環境經濟學與經濟法效益價值的聯系是有其歷史基礎和政策依托的。
此外,因為經濟法效益價值具有時代性和區域性的特征,經濟法的效益價值在不同的歷史時代和不同的國家地區有不同的追求。縱觀美國和中國的經濟法相關法律的變化,不難發現,美國與經濟法有關的法律從立法初期的傾向于國家調控市場經濟的手段,主張以“國家之手”來調控市場經濟秩序,傾向于維護市場競爭的自由,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后,美國開始意識到“國家之手”過于強大會阻礙市場競爭,使得市場經濟蕭條,因而又開始限制一部分政府調控市場經濟的手段。而在中國,與經濟法有關的法律從立法初期就開始強調維護市場競爭秩序,盡量減少政府失靈給市場經濟秩序帶來的不利影響。因而經濟法的效益價值在現在的中國環境下和世界形勢之下,將會產生許多新的變化和新的內容,這正是值得我們去研究和探討的。
經濟法的效益價值追求的是社會整體的經濟利益,即從整個社會經濟的全局出發,從長遠發展趨勢出發,從社會整體的經濟各個部門,各個方面相互聯系的角度出發,用最少的資源消耗獲得最大的有效產出。而在環境經濟學的視角下,經濟法的效益價值所追求的應該是生態效益和社會整體經濟效益的結合。
在環境經濟學的視角下,市場的供給和需求對環境會造成一系列的影響,如將供給和需求應用于能源政策和土地利用上,利用配額——命令控制手段和稅收——市場激勵手段來進行能源的資源優化配置,將能夠有效的合理分配能源,控制能源污染,達到市場平衡。同時,消費者對商品的需求主要受到價格、收入和消費者偏好的影響,而在消費者的偏好之中,不同的消費者對可回收、有機成分、高效節能產品的需求亦是不同的。
在經濟法的效益價值之中的生態效益里,所謂的生態效益并不等同于環境效益。在以往對環境效益的追求之中,將環境效益等同于回收利用和再生產品的例子比比皆是,這類以偏概全的概念導致追求生態效益的成果甚微。而在當今的環境經濟學研究下,生態效益既包含了對不可再生資源的管理,亦包含了對可再生資源的管理。
在經濟法追求生態效益的價值目標之時,亦是需要考慮到我國整體經濟環境的健康發展的。環境效益和生態效益的提倡源于西方發達國家對治理環境污染所倡導的再回收、再利用,這是符合發達國家的國情和經濟發展水平的。西方發達國家因為工業化和市場經濟起步較早,整體經濟發展水平較為成熟,有較為完善的產業體系,科技水平與教育水平都比發展中國家比較高,因而在發達國家之中追求再回收和再利用是比較科學的,而在發展中國家里刻意追求再回收和再利用,反而會使得經濟發展的水平停滯或倒退。究其原因,是在經濟發展初期,工業技術和治理污染技術都不太成熟,對環境的污染是肯定會有的,若是強制性的要求所有的污染企業關停或整改,不但會喪失已取得的一部分經濟優勢,更會使整體經濟和產業格局的銜接上出現較大的空缺。因而追求生態效益是在保障經濟平穩發展的同時,不斷加大對環境治理和環境保護的投入,使整體的經濟發展水平受到環境治理和環境保護投入的拖累程度不斷變小,進而在經濟水平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因經濟水平的發展對環境造成的損害趨勢將呈下降的形態,實現經濟和環境的協調發展。
在經濟法的立法環節之中,為了實現經濟法的生態效益,需考慮因經濟政策而對環境所產生的一系列影響,還需注意避免以命令、控制等手段來過度干預經濟發展的正常秩序,在實現經濟法的生態效益時,需多運用市場激勵手段,運用市場力量來實現經濟生態的健康發展。而不是采用以往在經濟法中的有利于效益最大化的原則,效益最大化固然能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促進經濟的健康發展,但經濟法并不能僅僅以此為價值目標,在追求生態效益和經濟生態的過程中,是必須要舍棄一部分的最大化效益的,這是為了可持續的長遠發展。在制度、措施的安排之上,也應考慮到對實現生態效益的一部分措施,避免在具體的執法和司法環節之中,使相關規定被束之高閣。
當實務中出現經濟法的生態效益和社會整體經濟效益相沖突的情況,應以生態效益為優先選擇。此外,我國的諸多環境保護相關制度也需與時俱進,如在環境影響評價制度中對于環評內容和環評范圍應適度擴展,因為政府行為對環境質量也會產生影響,需要將立法和行政決策兩種主要的政府行為也納入環評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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