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炯 陸 紅
華北理工大學,河北 唐山 063200
《民法總則》正式出臺之前,我國相關法律僅對未成年人及限制或無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的監護制度有明確規定,值得注意的是《老年人權益保障法》首次提出老年人意定監護制度理念,但是由于此部法律所適用人群范圍有限,加之法律規定的內容較為籠統,實踐中并沒有發揮其真正的應用價值。我國步入老齡化社會階段是推動成年意定監護制度寫入法律的主要原因。《民法總則》中規定的成年意定監護制度在擴大監護制度適用對象的同時,與《老年人權益保障法》中老年人監護制度相銜接,細化了其中的部分規定,提高了老年人監護在實際應用中的可操作性。如今我國已形成法定監護、指定監護與意定監護相結合且較為完善的監護制度。
擴大監護制度的適用范圍,成年人可以根據自身情況事先規劃其未來的監護事項是成年監護制度存在的主要作用,其與法定及指定監護制度相比具有更強的靈活性,更可以體現民事主體的個人意愿。由于成年監護制度在我國實施時間尚短,與其相關的理論研究還需進一步加深。
首先,三種監護制度應用順序不明。我國在將意定監護制度明確寫入《民法總則》后,形成了多元化的監護制度。就目前立法而言,若出現意定監護與法定監護競合的情況時,應適用哪種制度可以有效確保被監護人的合法權益還沒有明確的規定。另外在出現有損被監護人合法權益的情況時,法定監護與意定監護制度之間是否可以進行轉換,若可以轉換是否還需滿足部分硬性要求法律對此并沒有規定。雖然意定監護規定在法定監護之后,但是法條的排列順序并不代表默認法定監護制度優先適用于意定監護制度,若僅以最有利于被監護人原則為依據進行選擇,其操作難度較大。法律并不能對每件事都做出具體的規定,但針對兩個制度出現競合時應如何選擇,應該有一個客觀的參考標準,否則實踐中極易出現不同地區對此情況做出不同的解決方案,也無法發揮各監護制度的真正價值。
其次,成年監護監督機制有待完善。適用成年監護制度的前提是被監護人處于限制或者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這就意味著他已經陷入需要監護人處理其日常事務的狀態,毋庸置疑其自身已經不具備監督監護人行為的能力。任何權利都需要進行有效的規制,若監護人出現濫用權利,損害被監護人利益時,應借助監督機構或個人對監護人的行為進行制止,避免被監護人的損失進一步擴大。就現行實施法律而言,并沒有法律依據可以支持被監護人對監護人的不當行為進行訴訟??紤]將公權力監督與個人監督引入意定監護制度,不僅強有力的確保此制度可以高效有序實施,也可以確保被監護人的利益得到有效保護。
最后,以行為能力作為判斷意定監護開始的標準不準確。雖然《民法總則》規定的意定監護制度擴大了適用對象,使得60周歲以下的成年人也可以根據自己的意愿選定監護人,然而此監護制度的生效與個體的行為能力的關聯度不大,現實中存在完全行為能力人但無意思能力,不具有完全行為能力人卻具有意思能力的情況。由此看來若突出當事人行為能力在意定監護制度的作用,甚至將其作為主要判斷此監護制度生效的標準,可能會導致部分需要監護的弱勢人員不能通過此種方式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也間接的縮小了適用對象的范圍。
目前世界上多數國家認可意定監護制度優先適用的理念,其依據在于意定監護更能體現被監護人的個人意志,符合民法私法的性質,提倡國家不以強制力干預私人生活,也是個體實現方便快捷解決問題的有效措施之一。只有在此種事前私力救濟的方式不能有效維護被監護人的合法權益時,再通過國家明確規定的事后救濟方式,即適用法定監護制度,借助公權力的干預實現保障個體權益的目標,這也體現了國家公權力是保障人民利益的最后一道防線。另外法律可以規定若存在多份意定監護合同,應堅持時間序位與最大利益相結合的原則,確定最適宜的監護人。對于意定監護與法定監護之間的轉換標準,法律也應該設立明確的條件,從而確保三種監護制度之間既相互協調又可發揮各自優勢。
由于意定監護生效時,被監護人處于弱勢,為避免監護人濫用權利有意損害被監護人的權益,必須確立與其相配套的監督制度。世界范圍內部分國家采取為其設立專門的監督機關,擔任監督意定監護實施情況的職能,結合我國現有的機構設置情況,可以考慮將公證處作為意定監護的監督機關,其主要原因在于公正機關具有擔任此職能的法律依據,不需要再單獨設立專門機構。公證機構設立的目的在于由其為社會提供具有普遍證明力的證明,就具體意定監護制度而言,其可以作為證明監護人與被監護人自愿形成合同的第三方,經過公證的此類協議具有公示與對抗功能。另外也可以考慮將部分監督工作分配給居委會與村委會,二者相結合更便于當事人及時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根據我國法律對意定監護概念的定義可以看出,此種監護制度開始于被監護人喪失行為能力之時,但不可否認的是現實中存在委托人喪失了行為能力但還具有意思能力的情況,在此種狀態下依然堅持以行為能力作為意定監護合同開始的標志有些不妥。監護制度是為了能夠更好的保護和管理被監護人的人身與財產,個人確實存在意思能力之時,其還可以行使自己的權利,其他人只是起到幫助作用,并非嚴格意義上的監護。無需將個人喪失行為能力與意思能力作為判斷意定監護開始的標準,僅以意思能力為標準較為適宜。值得注意的是判斷一個人是否具有意思能力需將醫學與司法實踐相結合,目前已有部分國家在經過對大量案例總結的基礎上,實現了主體意思能力與真實意思能力客觀化,便于客觀準確的確定意定監護開始的時間。另外在實踐中不可機械的適用相關法律規定,若發現個人意思能力出現衰竭情況,或雖未完全喪失意思表達能力,但基本無法表達其真實意愿時,也應該認為可以適用意定監護制度。
我國正式將意定監護制度寫入民法之中,不僅促成我國監護制度多元化的局面,而且也充分體現尊重民事主體合法行使自己權利的理念。我國關于意定監護制度的研究還處于不斷深入的階段,以意思能力作為判斷意定監護開始的標準,明確不同監護制度適用的條件,形成配套的監督制度都是確保意定監護制度順利實施,且充分發揮其存在價值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