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意夫
北方民族大學,寧夏 銀川 750001
由于我國立法尚未對舉證責任進行較為詳細的規定,導致司法實務的判別標準無法統一,“無法律上原因”的舉證責任仍需要深入探索以待完善。
侵權、不當得利都是債的發生方式,也就是說其可以形成一個新的債權。不當得利的構成要件簡單來講,一方受損一方受益,受損與受益之間沒有法律上的原因。不當得利的形成原因,可以分為給付性的和非給付性的,非給付性不當得利中,有些是與侵權責任相競合的。侵權行為的構成要件,是侵害行為、損害結果、因果關系,有的學說認為還要包括手段的不法性[1]。但是,在此可以看出,侵權人不一定因此而受有利益。
一則案例基本案情為:某高校大學生一卡通遺失,卡內余額400元。原告訴稱:2017年8月,被告張某于校園內撿到原告一卡通,并在一日內于校園超市將一卡通內的余額刷掉,原告以不當得利糾紛將被告訴至學校管理科。從不當得利糾紛的請求權基礎來看,該案件符合以下四個方面:被告有受益;原告有損失;被告收益與原告受損之間有明確的因果關系,即被告系主動將原告一卡通內余額用掉而導致原告合法權益受到損害;被告收益沒有合法的依據。
高校中關于不當得利與盜竊行為的頻發發生,一方面是高校學生對法律意識的淡薄,一方面是在不當得利“無法律上原因”舉證責任困難,但不可忽視的是高校關于不當得利管理的欠缺有較大關系。從上述案件中,被告將原告一卡通撿起之后,卻未及時歸還并惡意占有,如果只是從受益方與受損方進行舉證,雖然更加有利于實務上的簡化,但卻很容易造成不公正現象發生。
不當得利“無法律上原因”舉證責任的實質是于給付行為沒有合法依據的舉證。在《民事訴訟法》舉證責任規定為“誰主張,誰舉證。”但是,在這里由原告證明消極事項,對原告課以太重的舉證責任,是明顯不符合公平原則的?;诖?,實踐中常常在沒有法律明確規定的前提下,依據公平原則讓被告承擔舉證責任。即在本案例中原告方作為利益受損方,應當被救濟的原則。但實際上,不當得利“無法律上原因”的舉證責任并不盡然歸于被告。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缺乏明確的法律依據?!睹袷略V訟法》中并沒有規定在此情況下,被告應當承擔舉證責任。如果強制要求被告承擔舉證責任,顯然是與法律相違背的。舉證責任是訴訟程序中的重要內容,沒有法律依據的分配舉證責任顯然是十分危險的。其二,不當得利“沒有合法根據”不一定都屬于消極事實,上文所述的案例就是之前存在合法依據,而后其合法依據消失的情形,此時并不存在舉證困難。如果仍由被告承擔舉證責任,是對被告的不公,同樣不符合法律的公平原則。其三、如果都由被告承擔舉證責任,顯然是在案件未經審理之前,就讓被告處于不利地位。任由此發展下去,人們都將以“不當得利”的案由進行起訴。將會無限擴大不當得利的適用范圍,使不當得利之訴變為一種規避舉證責任的訴訟,不僅僅使不當得利制度失去了原有的立法目的,還使不當得利制度成為了人們利用的工具。那么如何劃分不當得利中“無法律上原因”的舉證責任呢?筆者認為,應當按照原告舉證的難易程度進行類型化劃分:
(一)自始至終無合法依據之給付。如原告因將銀行賬號輸寫錯導致存款錯誤的匯到被告人的賬戶,此時由被告舉證證明其與原告之間有合法的關系,如舉證失敗,由被告承擔訴訟的不利后果。
(二)之前存在合法根據,但是之后合法根據消失之給付。如原、被告之間存在著借款合同,但由于合同違反了《民法總則》第52條之規定失效、撤銷人在法定期間內行使撤銷權、合同基于法定或者是雙方當事人之間的約定解除。應由原告承擔與被告之間的合法依據消失的責任。
通過以上的論述,我主張以原告舉證為原則,以被告舉證為例外。首先,在實踐中,自始至終都無合法依據的案件屬于少數,大多數案件都為后者。所以,應當以原告舉證為原則。其次,原告的訴訟請求是建立在一個獨立的法律規范的基礎上,對于這部分構成訴訟的法律規范的事實,原告必須承擔舉證責任。
法律規定,權利義務的分配是十分具有技巧性。公平在法律上的表現應當更多的表現為是實質的公平。這就要求在立法時,可以充分了解社會實踐。不當得利請求權曾通過借助于公平思想,成為一項具有法律以及社會意義的制度。現在的不當得利制度已經發展成熟。此時研究不當得利制度,應該從法律規定的法律要件出發,而不是簡單的公平原則。我堅信,未來隨著不當得利制度的發展,人們對于其理解將會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