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強,章天成,楊立國
(1.衡陽師范學院 城市與旅游學院,湖南 衡陽 421002;2.浙江工業大學 建筑工程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4)
我國擁有數量龐大的傳統村落,隨著傳統村落旅游的開發,作為鄉村景觀及鄉愁意象的載體,如何圍繞“鄉愁”進行保護成為多個領域新的研究方向。近年來,國內一些具有濃厚傳統文化氣息的傳統村莊被各個媒體予以“傳統文化明珠”、“民間收藏國寶”的美稱,這些享有美譽的傳統村莊也逐漸闖入人們的視野。然而,在現代化社會飛速發展的今天,各地傳統村落的急劇消失,各具特色的傳統村落景觀也隨之丟失。傳統村落的保護存在多個矛盾,但其主要矛盾在于缺乏規劃保護的理論依據。
目前,國內外規劃研究領域卻鮮有堪比Kevin Lynch提出的“城市意象”經典理論[1-5]。在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的大背景下,在增量規劃轉向存量規劃的發展趨勢中,如何建立一套完整的村莊意象要素體系,從而更科學的規劃村莊,成為規劃設計行業在村莊規劃理論研究領域新的研究方向[6-8]。景觀基因理論以獨特的視角闡述文化的價值、特性和標識,從人的主觀認識出發,判定村莊給人印象深刻的地方,選取景觀基因[9-12],以此為據構建村莊意象要素體系,為傳統村落保護提供新的理論依據[13-16]。本文選取中國第一批傳統村莊——湖南永州祁陽龍溪村作為研究對象,研究景觀基因視角下村莊意象要素體系構建的共性,對豐富景觀基因理論、村莊意象概念的提出和其在傳統村莊保護規劃領域的運用具有重要意義。
選取湘南地區極具代表性的傳統村莊—湖南省永州市潘市鎮龍溪村為研究對象。龍溪村是第一批列入中國傳統村落名錄的古村落,也是湖南省第二批歷史文化名村,其傳統建筑李家祠堂,是湖南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建于明弘治十一年(1498),歷經80余年陸續營建至萬歷十年(1583年)才全部建成,目前是湘南地區年代久遠、保存完好、規模最大的古民居之一[13],具有極高的觀賞價值和保護意義[14]。
1.2.1 景觀意象選取
筆者根據劉沛林教授提出的聚落景觀基因理論[9-10]的“內在唯一性、外在唯一性、局部唯一性、總體優勢性”識別原則,從龍溪村的人文環境與自然環境兩個角度入手,結合大量關于傳統村落景觀要素的文獻資料,挑選出龍溪村有代表性的景觀意象要素(表1)。
1.2.2 問卷設計與實地調查
本次研究的調查問卷包括居民屬性特征、古村景觀基因測量量表、補充景觀意象和手繪心理地圖四個方面的內容。村莊意象要素測量量表從喜愛程度、了解程度、保護現狀、外觀樣式、貢獻保護五個維度出發,研究受訪者對龍溪村的意象。根據層次分析法要求,量表采用10分制量表,根據村民主觀意象打分,各項得分加權計算總和。
調查小組于2015年9月前往永州龍溪村進行實地調研,共發放問卷100份,問卷填寫在調查者指導下完成,對年齡較大和受教育程度較低的受訪者采取詢問后由調查者協助填寫的方式完成,有效回收87份,有效率87 %,并借助統計分析軟件SPSS19.0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

圖1 龍溪村區位及村莊意象要素分布

表1 龍溪村意象要素擬定
1.2.3 問卷信度效度檢驗
問卷信度通常采用克朗巴哈系數來表示。一般認為,系數值在0.7以上的問卷信度可靠,我們利用SPSS19.0軟件計算可得本調查問卷克朗巴哈系數為0.816,大于0.7,表明量表信度可靠。效度一般通過KMO和巴特勒球形檢驗來表示,通過分析該調查問卷的KMO值為0.865,Bartlett檢驗的F值為0.000,表示各個變量是相互獨立的,數據有良好的效度。
通過問卷分析,建筑類景觀基因最受關注。標志建筑得分最高,為89.2;其次是鄰里關系,其得分為78.5;排在第三位的是文化背景,得分為63.2;村莊位置和規劃布局得分最低,分別為39.1、32.1。這一結果與凱文·林奇提出的城市意象相同,村莊標志建筑同樣最易于被理解和感知,因此得分最高。領里關系、文化背景反映出村莊的文化內涵,是村莊魅力之所在,有一定認同度。村莊位置、規劃布局是相對宏觀的概念,體驗感及感知度相對較低。
標志建筑意象是意象要素體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傳統村莊現存最易于感知的景觀節點,通常以家族祠堂為代表。李家祠堂作為龍溪村最核心的建筑,建筑形制最為典型,建筑構造最為穩定,建筑細節最為精致,建筑選址最為關鍵,這使得李家祠堂成為龍溪村感知度最高的意象要素。

圖2 村莊意象要素得分雷達
村莊意象要素測量程度可分為喜愛程度、了解程度、保護現狀、外觀樣式、貢獻保護五個維度。在村莊意象要素測量得分中,了解程度得分最高,為23.6;其次是喜愛程度,得分為19.8;排在第三位的是貢獻保護,得分為17.2;外觀樣式和保護現狀分別得分為15.1和13.9。具有歷史價值的村莊意象要素大多褪去了它原有的景觀風貌,不了解其背后蘊含的深層次文化,難以發現其獨到之所在,因此在村莊意象要素測量中了解程度的分值高于喜愛程度的分值。村莊意象要素保護的過程中加入個人的貢獻保護,會使意象要素的感知度得到提升。外觀樣式、保護現狀是人們最直觀的感知,其得分的高低來自于村莊意象要素的現狀情況,從得分情況我們可以看出龍溪村的意象要素現狀情況并不理想。
受訪者繪制的心理地圖,由于受手繪形式本身的限制,結果多以物質形態為標識展示,主要體現了建筑、道路、河流與山脈等具象意象。綜合從龍溪村獲取的手繪心理地圖上分析,受訪者的心理地圖中多數認為龍溪村的標志性建筑是李家祠堂,村內主要道路是青石板路,區域由象牙山、龍溪河、祁陽路所圍成,整個村落的主要軸線是以李家祠堂為起點向上院、下院與橫堂屋發展的步行軸線。
依據龍溪村問卷調查數據結果,將各項景觀意象要素得分進行加權處理并按照得分排序,得出村莊意象要素體系由標志建筑、自然景觀、建筑裝飾、文化背景、規劃布局、村莊位置、鄰里關系、村莊榮譽這八個意象要素構成。其中意象得分由以下公式得出:
F=F1* Q1+ F2* Q2+…+Fi* Qi
式中:F表示為村莊意象總得分,Fi表示為 第i個子意象得分,Qi為第i個子意象的權重。

表2 村莊意象要素體系
3.1.1 依據村莊意向,確定保護對象。村莊規劃首先圍繞八大意象要素。根據八大意象對照的具體景觀意象,確定規劃保護或者修復的具體對象。如龍溪村村莊規劃,首先思考已經確立的村莊意象要素中的參照對象規劃方法。在完成村莊意象具體參照對象的規劃之后,進行其他方面的規劃(表3)。

表3 龍溪村村莊意象要素體系及參照對象
3.1.2 突出重點,循序漸進。對于村莊意象規劃,存在相對的優先等級。根據意象在人們心中的重要程度,對意象做出排序,以便在規格工作中方便安排順序,確定優先級。如龍溪古村規劃中,首先確定標志性建筑——李家祠堂的規劃設計方案,再根據優先順序設計其余意象規劃,如橫屋、荷花塘,最后設計規劃除村莊意象之外的規劃內容。當村莊規劃出現矛盾時,優先選擇有利更重要具體意象要素(圖3)。

圖3 基于意象要素的龍溪村規劃初步設想
村莊意象的感知來源于村莊極富地域特色的意象要素帶給我們直觀的視覺感受,傳統村莊的八大意象要素首先留下印象的是傳統村莊的“標志”。龍溪村的標志性建筑——以李家祠堂、橫堂屋、上下院、游亭為代表的主體建筑是最先被游客感知的地物標志,在規劃設計要注重對主體建筑原始形態的保護,堅持“整舊如舊”、“就地保護”的原則,對建筑細部的雕刻、裝飾及建筑形態進行重點修繕、維護,突出龍溪村建筑的地域特色,提高游客的地域感知度。此外,古建筑的修復過程是關系到古建筑存在價值的重要一環,修復的標準、質量直接關系到古建筑被世人接受的程度。在傳統村莊的古建筑的修繕過程中,重視修繕標準的制定,杜絕保護性破壞情況的出現。
傳統村莊的魅力來源于它獨特的地域文化,沒有傳統文化的傳承,傳統村莊便變成了千村一面的“新農村”。在傳統村莊的開發時要注重協調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之間的關系,在引入現代文化的同時注重對傳統文化的活態保護。龍溪村的民間舞龍、正月節慶、粑粑工藝等可以作為一種游客體驗式的民俗活動來開發,在拉動村莊經濟增長的同時,也還原了多年前的傳統生活習俗,使古村莊傳統文化得以延續傳承。
實地調研發現,絕大多數傳統村莊的開發程度較低,基礎設施建設很不完善。隨著近年來國家對傳統村莊保護力度的加強以及湖南省對建設“風情旅游小鎮”的重視,以龍溪村、南岳古鎮、萱洲古鎮為代表的傳統村莊逐步走進人們的視野。自發型傳統村莊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存在嚴重不足,提高傳統村莊的旅游吸引力要不斷完善村莊基礎配套設施的建設,提升其硬件服務水平和游客接待能力,為村莊居民及來訪游客提供良好的旅游環境。
公眾參與規劃、自主保護“鄉愁”方面相對薄弱。傳統村莊的保護,關系到多個利益主體,不僅僅限制于政府、某個開發單位、當地居民,所有情系傳統村落的公民,都應該有責任有意識的加入到監督和保護工作中來。新的《城鄉規劃法》頒布實施以來,公眾參與的作用日益凸顯,在傳統村莊的保護規劃中,應該充分發揮公眾參與的作用。
通過對龍溪古鎮村莊意象感知的調查和分析發現:村莊意象中各景觀意象給人留下的意象深度不同;傳統村莊意象由標志建筑、自然景觀、建筑裝飾、文化背景、規劃布局、村莊位置、鄰里關系、村莊榮譽這八個意象構成,且每個意象根據其重要性有其先后順序;基于此,傳統建筑的保護應該放在傳統村落保護的首要位置。
本研究是基于永州潘市鎮龍溪村的個案研究,要真正揭示傳統村莊意象要素體系,還需要豐富各種類型傳統村莊的案例,以便更好地歸納傳統村莊意象要素體系的特征。此外,本文通過傳統村莊要素提取,構建村莊意象要素體系,以此作為傳統村落保護與規劃的方法,有待于進一步的深入研究。
[1] [美]凱文·林奇.城市意象[M].方益萍,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1.
[2] 張晉萍.鄉村意象概念性規劃研究[D].成都:四川農業大學,2006.
[3] FORMAN R.Some general principals of Landscape Ecology,Landscape Ecology[J].1996(3):133-142.
[4] 王云才.鄉村景觀旅游規劃設計的理論與實踐[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4.
[5] 王云才.現代鄉村景觀旅游規劃設計[M].青島:青島出版社,2003.
[6] 劉紅艷.鄉村旅游開發研究[D].長沙:中南林學院,2001.
[7] 林軼,郭巒.論城市意象理論在少數民族小城鎮旅游開發中的應用[J].安徽農業科學,2010,38(22):12093-12095.
[8] 王云才.中國鄉村景觀旅游規劃設計的理論與實踐研究[D].上海:同濟大學,2003.
[9] 劉沛林.中國傳統村莊景觀基因圖譜的構建與應用研究[D].北京:北京大學,2011.
[10] 劉沛林,劉春臘,鄧運員,等.基于景觀基因完整性理念的傳統村莊保護與開發[J].經濟地理,2009,29(10):1731-1736.
[11] 胡最,劉沛林,曹帥強.湖南省傳統村莊景觀基因的空間特征[J].地理學報,2013,68(2):219-231.
[12] 楊立國,劉沛林,王建華.南岳古鎮景觀基因的居民感知特征及影響因素[J].資源開發與市場,2014,30(12):1517-1520.
[13] 祁雙,李新海.地方傳統古村落保護規劃探析——以祁陽縣龍溪古村為例[J].中外建筑,2012(1):63-65.
[14] 吳良鏞.人居環境科學與新發展觀——系統的分析、統籌的戰略、人居環境科學探索[J].國土資源,2004(11):4-7.
[15] 曹帥強,鄧運員.非物質文化遺產景觀基因的挖掘及其意象特征—以湖南省為例[J].經濟地理,2014,34(11):185-192.
[16] 曹帥強,鄧運員,楊載田,等.客家文化景觀基因特征——以湖南省炎陵縣為例[J].熱帶地理,2014,34(6):831-841.
(編校 鄭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