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灑灑
北京工商大學法學院,北京 100048
不同于“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的成員國,“一帶一路”沿線65個國家和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法律文化不盡相同。其不僅包括發展中國家和不發達國家,社會主義國家和資本主義國家,也包括大陸法系國家和英美法系國家等。沿線各國的法制狀況不同,社會法律意識參差不齊,其法治水平也大相徑庭。以蒙古為例,2000至2013年間,蒙古對其國內法律——《投資法》進行反復修訂,導致我國對其投資活動受到嚴重影響。一般來說,在沿線國家中,中西亞國家的法制建設總體上比較滯后,法律不統一,相互抵觸;其法治水平較低,經貿活動經常受到國家政策等非法律因素的干預。沒有法律作支撐的合作是脆弱的。“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活動要想順利推進,必須以健全的法律制度作支撐。
萊布尼茨說:“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在法律制度上,這句話依然適用。沿線國家中,有大陸法系、英美法系以及伊斯蘭法系等國家。法系不同,法律制度自然也不盡相同。即使是同屬一個法系的國家,其法律制度也不會是完全一致的。“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活動,可能涉及公司法、合同法、勞動法、產品質量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金融、外匯、保險、投資法、訴訟法、環境保護法等法律規定在內。沿線國家間存在的上述法律規則的沖突勢必會阻礙“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活動向前推進。
“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法律沖突存在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種:沿線國家經濟發展水平、宗教信仰、所屬法系不同。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迥然不同。沿線國家中包括了發達經濟體、發展中經濟體以及轉型經濟體在內。其中,發展中經濟體和轉型經濟體占比最大。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法律作為上層建筑的組成部分,自然也是由經濟基礎所決定。經濟發展水平的不同決定了沿線國家間的法律制度存在著顯著差異。
宗教對于一個人、一個社會甚至一個國家的影響有多大,不言自明。宗教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影響往往也滲透在其法律制度之中,通過具體的法律規則表現出來。因此,在從事區域經貿活動前,對沿線國家的宗教、法律制度進行了解,尤其重要。以伊斯蘭為例,伊斯蘭深受伊斯蘭教的影響,其國內法律明確禁止從事與煙草、酒、豬肉等相關的交易,而這正是源于伊斯蘭教會的禁令。宗教信仰的迥異也是沿線國家間法律沖突存在的原因之一。
“一帶一路”沿線65個國家和地區涉及的法系主要有三個:大陸法系、英美法系以及伊斯蘭法系。其中,沿線國家中大陸法系成員或受影響的國家有我國、越南、泰國、匈牙利等;英美法系成員或受其影響的國家有馬來西亞、緬甸、孟加拉、斯里蘭卡、以色列、菲律賓和新加坡等;伊斯蘭教成員或受影響的國家有伊朗、伊拉克、沙特阿拉伯、敘利亞等。上述三大法系在法律淵源、法律適用、法律結構、訴訟程序以及法律概念和術語等方面均有許多不同之處。故而,沿線國家間存在法律沖突也是在所難免的。
“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法律沖突的存在,將會嚴重影響“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活動的順利開展。解決上述法律沖突,需要沿線各國完善并修改相關法律,最為重要的是構建“一帶一路”區域經貿規則。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宗教信仰以及所屬法系等的不同,均是法律沖突存在的原因。法律沖突的有效解決,有賴于沿線國家的共同努力。
首先,作為“一帶一路”的首倡者,結合“一帶一路”建設的需要,完善并修改國內相關法律,使之與沿線國家的相關立法相銜接,于我國而言至關重要。
其次,沿線國家和地區在完善、修改法律,推動立法內容協調一致的同時,應當及時清理本國國內與“一帶一路”區域經貿合作原則和精神相違背的法律規則與原則,盡可能的消除一切法律沖突。
最后,“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活動的順利推進離不開國際法這個強大支撐。沿線各國國內相關法律的完善與修改,應當在國際法的國內化這個前提下展開。所謂國際法的國內化,就是一國以國內立法的形式對國際條約、習慣等進行確認,使國際條約、習慣成為對該國具有法律約束力的、能夠適用于該國的行為準則。
“一帶一路”區域經貿規則的構建,是“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活動實現健康發展的有效保障。國際經貿法治化的基礎是有法可依,“一帶一路”的實施只有建立在法治化的基礎之上,通過與相關國家和地區簽訂一系列貿易和投資協定、成立國際組織、制定國際組織章程或者制定統一的經貿規則,才能確保“一帶一路”戰略的最終實現和長期、穩定發展。①那么,應該如何構建“一帶一路”區域經貿規則呢?筆者認為,我們可以借鑒“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治理模式。“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也被稱為“經濟北約”,簡稱TPP。其是一種整體、多層次發展的自由貿易新模式。TPP成員采取閉門磋商的談判方式,達成了多至千頁的協議條款。與WTO不同,TPP成員不僅受到貿易規則的約束,還要受到法律、生態環境等制約。深入了解TPP治理模式是構建“一帶一路”區域經貿規則的前提。我國作為“一帶一路”的發起國,應當承擔起構建“一帶一路”區域經貿規則的重擔。這也有利于我國國內法律“走出去”。值得注意的是,照搬照抄TPP治理模式并非明智之舉。我們應該結合“一帶一路”區域經貿合作原則以及我國的實際情況,對TPP治理模式進行有選擇的學習與借鑒。
筆者認為,“一帶一路”區域經貿規則應當包含區域經貿的爭端解決機制在內。對于“一帶一路”區域經貿的爭端解決機制,理論界看法不一。有學者認為,爭端解決機制可以以“一帶一路”成員國加入的區域經貿合作組織的類型來進行區分。對于已經加入了WTO的成員國,適用WTO爭端解決機制;對于未加入WTO,但加入了其他區域經貿合作組織的成員國,適用其加入的區域經貿合作組織內部的爭端解決機制;對于沒有加入任何區域經貿合作組織的成員國,則制定相應的爭端解決機制。基于對“一帶一路”及其沿線國家特殊性的考慮,筆者實難認同上述觀點。恰恰相反,筆者認為,應當構建“一帶一路”區域經貿自有的爭端解決機制,以高效、準確處理發生在“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活動中的糾紛問題。
“一帶一路”區域經貿規則的構建是避免或者減少法律沖突,促使“一帶一路”區域經貿法律走向統一的必經之路。“一帶一路”區域經貿規則的構建可以在借鑒“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治理模式的基礎上進行,但是借鑒并不等同于復制。我們應當結合“一帶一路”以及我國實際,進行有選擇的學習與借鑒。
[ 注 釋 ]
①孫洪泮,李曉露.論“一帶一路”戰略下的區域經貿法治模式構建[J].福建金融,2017(08):2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