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琦
哈爾濱工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1
小額貸款公司互聯網創新業務屬于新興事物,從金融理論的視角看,小額貸款公司的出現和快速勃興是一件必然。[1]反過來看這種現象的本質,即一種資產由傳統的分配不均走向自治的資產交融。當然,樂觀看待小額貸款公司可能為時尚早,由于互聯網手段的加入,小額貸款公司擁有了更廣闊的平臺,這使得其融資能力、融資需求有了空前的提升;按照經濟理論,除了傳統的第一、第二、第三產業之外,金融產業借助信息的發展正逐步成為“第四產業”。①但是該產業的發展有些畸形,突出表現在小額貸款公司的快速勃興,由于小額貸款公司的發展歷史較短,只能通過流量和交易數量擴大資產流通以攫取利潤,而其發展的過于迅猛使得小額貸款公司在業務創新上首先超過了傳統的金融產業公司,這種擠占第四產業份額的做法顯然有些鋌而走險。
綜合來看,小額貸款公司互聯網創新業務的這種超前地位不僅在理論上難以把控,在實踐中也難以定位,尤其是在目前法律部門劃分如此清晰的情況下,金融法、財稅法乃至民法、商法的其他分支均涉及到與小額貸款公司的相關問題,[2]行政法也不同程度地賦予了不同行政機關、執法部門難以劃分清晰的執法權、監管權,與此同時,小額貸款公司自身的業務創新活動的性質不明極易導致在金融市場活動中面臨多重風險。具體來說,有以下兩點表現:
首先規范層面對于小額貸款公司的性質界定就存在爭議,小額貸款公司在不同時期的法律規范性文件中存在不同的性質界定:《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小額貸款公司試點的指導意見》將小額貸款公司主要作為政策工具使用,因此其本身性質就兼有私主體性和社會性,私主體性體現在“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約束、自擔風險”的經營規定,而社會性則體現在其本身作用明確指向農村地區的金融發展以及其不具有私募主體資格上面;②其后,諸多法律規范雖然明確認識到了小額貸款公司的逐步擴張必然打破政策所設立的桎梏,但進行改變觀念的規范依然狀態遲緩,例如《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關于中國扶貧基金會所屬小額貸款公司享受有關稅收優惠政策的通知》等均有些政策性的導向。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中國人民銀行辦公廳關于小額貸款公司接入人民銀行征信系統及相關管理工作的通知》卻將小額貸款公司作為一種金融業務活動來看待,展現出國家在規范層面的態度轉向。綜合上述,小額貸款公司自身到底是作為一種經濟工具存在還是一種政策工具存在,規范層面的回答實際上是與現實層面的回答脫節的。
由于流通對象的特殊性,小額貸款公司開展互聯網創新業務活動不可能像其他電商一樣,僅僅將互聯網作為工具性的手段而已。行政機關和司法機關在其中所起到的角色也不能如傳統領域開展互聯網業務那般容易界定。對于小額貸款公司的互聯網創新業務而言,不同的法律部門有不同的回答:
第一,互聯網導致小額貸款公司的業務創新行為逐漸脫離了公司法的管制范圍。《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小額貸款公司試點的指導意見》與《中國人民銀行辦公廳關于小額貸款公司接入人民銀行征信系統及相關管理工作的通知》從兩個層次對小額貸款公司的公司性質和作為公司的權利義務做出了說明。但這些都是在宏觀層面對于小額貸款公司的行為受到公司發的規制所做出的“注意規定”,[3]在現實層面實際上并不具備相應的管控能力。例如,小額貸款公司在進行互聯網業務創新的同時,實際上已經打破了規范性文件所設定的“一定地域內”的空間范圍限制,從而使得小額貸款公司在互聯網的大潮中逐步脫離公司法的限制。
第二,小額貸款公司互聯網創新業務性質不明引發多頭監管。在法律部門的規制上,小額貸款公司相應行為受到不同法律部門的監管顯然并沒有形成相應的回環,銜接不順暢成為多頭監管的主要源頭。在司法機關內部,適用公司法、金融法、刑法、行政法對于同一問題卻做出了不同的回答,公司法主要管控“主體”及其相關行為,金融法主要管控“行為”及其相關后果,刑法和行政法則全放面把握,二者原本有著量上的區別,但是這種區別方式卻逐步被摒棄。在行政機關內部,保監會、銀監會、證監會、中國人民銀行、農村信用機構甚至是政府均對小額貸款公司的某一部分具有監管的權力,由此便導致了多頭監管,使得執法不暢、司法不公,風險進一步擴大。
從矛盾論的觀點看,小額貸款公司互聯網業務創新的風險實際上是來源于幾組矛盾第一,小額貸款公司發展的需要和國家公權力限縮的態度形成矛盾。從法律規范邏輯上看,國家對于小額貸款公司的態度大體可以梳理為“純粹扶植農村、擴大內需的政策性工具→認同金融屬性→作為金融主體加以管理→融合公司法進行管理”,并且這并非是一條單向線,而且存在著循環往復,從而產生了一種曖昧不明但是總體上呈現限縮態勢的公權力樣態;從小額貸款公司的自身發展來看,突破傳統的農村地域范圍,進入網絡空間以不斷擴大經營范圍顯然是自身發展之需,但這些并沒有相應的法律規范予以規制。
第二,小額貸款公司自身業務的特殊性以及國家專門法律規范的欠缺性。傳統金融法律體系不足以包容小額貸款等新興金融行為:第一,增設小額貸款的條款散見于各個部門法,理論界難以形成統一,例如將小額貸款的法律地位規定在《公司法》中,認為這是一種純粹商業化的行為;將小額貸款的法律地位規定在《銀行法》中,認為這是一種金融行為;將小額貸款的法律地位規定在《合同法》中,認為這是一種契約行為。③第二,增設小額貸款的法律條款并未考量到體系性的問題,有些學界建議甚至造成整個部門法律體系的紊亂,例如“設立彈性的設立門檻”“對注冊資金做出硬性規定”④等建議就使得相應的法律部門出現了價值紊亂。第三,立法建議所體現出的對法律的態度存在問題,尤其是作為學者,一旦出現小額貸款業務等新興的金融手段或者小額貸款在不斷創新出新的業務手段,便開始提出需要立法、增設條文的主張,并不利于實務部門和理論界的溝通。
小額貸款公司作為互聯網金融創新背景下必然出現的一種產物,具有“不可逆性”。法律作為規制社會生活的一種工具或手段具有其自身優勢,在現行法律對小額貸款公司互聯網創新業務的性質與行為規制尚未明確的背景下,必須要闡清其可能存在的法律風險,并追其根源理解該法律風險背后的原因為何。只有于此,才能對該類互聯網金融創新背景下出現的新型事物進行法律規制提供理論上的正當性。
[ 注 釋 ]
①本文采取廣義的“第四產業”概念,當前對于第四產業的概念存疑,但基于與其他產業的不同,金融產業仍可歸于第四產業行列內.
②此處的社會性更是一種調節性的描述,即所謂"市場化運動推之,社會保護運動挽之"的制衡關系.
③劉西川,黃祖輝,程恩江.貧困地區農戶的正規信貸需求:直接識別與經驗分析[J].金融研究,2009(4).
④陳穎健.小額貸款公司監管的法律思考[J].金融理論與實踐,2010(3).
[ 參 考 文 獻 ]
[1]董曉林,高瑾.小額貸款公司的運營效率及其影響因素——基于江蘇227家農村小額貸款公司的實證分析[J].審計與經濟研究,2014(1).
[2]王建亞,馬鵬飛.對我國小額貸款公司法律監管問題的思考[J].金融理論與實踐,2011(6).
[3]王保樹.從法條的公司法到實踐的公司法[J].法學研究,200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