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 旺 周君洋
江蘇師范大學法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縱觀世界各國,日本在中小學校園欺凌問題上邁出了較早的一步,取得了較好的成績。2011年,日本大津市立中學發生一起校園欺凌案件,三名學生的施暴行為導致了一位學生的自殺。案發后,學校隱瞞加害人信息和隔絕外界詢問的行為在社會上引起了激烈反響。感知此問題的嚴重性,日本在2013年通過了《校園欺凌防止對策推進法》。該法規定了各級政府和學校在相關方面的法律責任與義務,提出了具體策略加以防治。
近年來,我國中小學生校園欺凌事件(又稱“校園暴力”)頻頻發生,如“四川省資陽市初中女生遭同學扒光羞辱”、“安徽懷遠某小學副班長逼同學喝尿”,在社會上造成較大影響,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關注。目前,我國在校園欺凌方面的立法、執法尚未完善,面對日益嚴峻的欺凌問題,如何防治已經成為保障我國未成年人利益的重中之重。借鑒日本治理校園欺凌現象的法律《校園欺凌防止對策推進法》(2013年定制,2014年、2015年兩次修改)對我國在這一領域的研究工作有重要意義。
從20世紀70年代至今,日本校園欺凌事件頻繁發生。相關數據顯示,2009、2010及2011年,日本校園欺凌事件總量在7萬起左右徘徊,然而2012年暴增至198109起。2013年,日本校園欺凌事件總數高達185803起;2014年校園欺凌事件數依舊有增無減,多達188057起。①這足以說明日本校園欺凌問題日益嚴重。從這些數據中,我們可以看出日本在校園欺凌方面的現狀。
第一,校園欺凌現象的普遍化、嚴重化。近年來,日本校園欺凌事件數量呈現大幅度增長的趨勢。公立、私立甚至特別支援學校無一例外,皆存在著逐年增長的校園欺凌問題。另外,該問題對日本家庭和睦、學校氛圍和社會風氣產生了嚴重的影響。
第二,欺凌主體從單一的個人轉為長期、持續的集團和群體。隨著校園欺凌人數變多、影響力變廣,學生中逐漸形成了團伙意識和集體意識,由此出現了一定規模的欺凌集團和暴力群體,欺凌活動也從隨意、無通謀的實施發展出了組織性和計劃性。
第三,欺凌手段、方式的多樣化。傳統的欺凌方式以暴力侵害為主,且大多發生在學校內部。近年來,隨著社會的發展,出現了更為隱蔽的欺凌方式。學生之間常采用無視、孤立、誣陷等手段對受害者進行無形的傷害。此外,隨著科技的發達,網絡也成為實施欺凌活動更常用的手段。學生們傳播受害人的隱私,秘密收取受害人的錢財,以及威脅受害人的自由和安全,常常以網絡作為方便、隱秘、快捷的途徑。同時,網絡途徑也加劇了校園欺凌的惡劣影響。
第四,校園欺凌的實施階級日益低齡化。日本統計部門的數據顯示,日本小學發生的校園欺凌事件數量遠多于初中和高中。
在日本,青少年所作出的犯罪行為均要歸入日本刑法體系。此體系適用司法分流原則,理論上犯罪是否成立不以年齡作為決定性的因素,對于未成年人犯罪,使用與成年人不同的刑事司法體系予以處理。雖然日本《刑法》規定,不滿14周歲的人的行為不處罰,但這并不意味著未成年人實施的犯罪行為都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校園欺凌防止對策推進法》第三條、第四條明確表達了對于未成年人校園欺凌“零容忍”的態度。
綜上,日本未成年人一旦實施了觸犯法律的行為,便可能依據《少年法》及其他法律的規定,經由少年司法體系的處理予以定罪量刑。由此可見,日本在校園欺凌的保護方面側重于最大程度地保護受害人的利益。
《中國校園欺凌調查報告》指出,語言欺凌是校園欺凌的主要形式。按照校園欺凌的方式進行分類,語言欺凌行為發生率明顯高于關系、身體以及網絡欺凌行為,占23.3%。此外,在校園欺凌行為調查的樣本數據看,中部地區學生的校園欺凌行為發生率最高,占46.23%。且校園欺凌行為呈現出以“中部地區>西部地區>東部地區>東北地區”的地理空間分布。②
當前我國《刑法》規定,14周歲以下的未成年人的犯罪不構成犯罪,也不承擔刑事責任;已滿14不滿16周歲未成年人犯八種嚴重犯罪行為承擔刑事責任;16周歲及以上的未成年人對所有犯罪行為承擔刑事責任。
另外,我國還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等法律維護未成年人利益,但在實踐中,真正對未成年人處以行政處罰的案例少之又少,大多數未成年人犯罪行為皆是通過民事侵權賠償途徑得到解決的。由此可見,我國在校園欺凌的保護方面側重于最大程度地保護加害方的利益。
為防治日本中小學校園欺凌,日本參議院于2013年6月21日通過了《校園欺凌防止對策推進法》,此法成為了防治校園欺凌的基本法律之一。此外,日本還通過《少年法》、《少年審判規則》等法律,在未成年人犯罪方面單獨構建了一套比較完整的立法和司法體系。③日本針對未成年人犯罪進行司法分流處理,針對行為人的具體情況,適用相關法律規定。
《校園欺凌防止對策推進法》在日本社會構建了一張多元的治理網來保障受害者的權益。地方教育委員會等公共團體、社會團體、學校、家庭、新聞媒體、專業學者等等社會主體皆參與其中,并緊密結合,共同發揮其整體的作用。地方公共團體結合法律法規規定和地方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制定各自區域的治理方針,設立必要的附屬機構。國家和地方公共團體在加強配置專業人士的同時,對防治政策的實施情況進行監察,并將反饋結果進行公布。學校成立包括教師、心理學專家及家長等在內的防治校園欺凌對策小組。當校園欺凌事件發生時,學校會在必要情況下將受害人與加害人分開安置到不同的地方學習。
目前我國對于校園欺凌的法律規制散見于憲法、法律、地方性法規和其他規范性文件之中。在憲法層面,青少年學生的生命健康權、人身自由等基本權利受憲法保護。通過《未成年人保護法》等法律,國家立法機關建構了保護青少年學生和預防青少年犯罪的法律制度。在地方性法規層面,有些地方立法建構了校園欺凌的預防、發現、報告與處理機制。另外,國務院亦發布規范性文件要求分兩個階段對全國中小學生校園欺凌進行專項整治。④而在社會中,目前尚未形成緊密的治理體系。欺凌事件發生后,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學校傾向于聯系家長協商解決事端。對于做出極其嚴重的行為的青少年,一般由少年管教所集中管教。
日本在校園欺凌治理方面有著相對豐富的經驗值得我國學習和反思。在借鑒的同時,我國也應充分認識自身,結合我國基本國情,總結出最適合我國校園欺凌問題的治理體系。
近年來,我國校園欺凌現象呈現出日益增長的態勢。針對我國校園欺凌問題的嚴重化,制定相關法律是重中之重。從日本治理校園欺凌的過程中,不難發現,相關主題的數據統計工作尤為重要。我國應當重視數據統計工作,在確保數據的可靠性前提下,為校園立法工作奠定基礎。此外,我國立法機關應當深入研究相關領域的研究資料,專項分析突出問題,制定專門治理校園欺凌問題的法律,未成年人犯罪的特別法律規定。
針對未成年人實施校園欺凌行為,司法機關應當從其實施的次數、主觀惡性、惡劣程度等進行具體分析,評判行為人的行為是否屬于犯罪。對于未成年人犯罪,應當制定單獨的司法體系,通過發揮刑法的威懾作用,打壓校園欺凌行為,最大化、合法化地保護未成年人利益。
在制定校園欺凌相關法律的同時,校園欺凌執法需盡快完善。通過明確標準、責任主體和賠償主體,執法機關不僅能夠更加有效地執法,還能減少執法過程中出現的不合法行為。執法機關應當制定相應的執法規章并在社會上予以公示,以便于公眾監督和追究責任。
政府應當加大法律宣傳力度,讓公眾知悉并理解國家在此問題上堅持的“零容忍”態度,并且主動支持并參與“學校-家庭-社會-政府-國家”一體化的合作機制,從而最大程度地防治校園欺凌。通過這五個層面的共同努力,從而推進全民守法。
防治校園欺凌,法律體系的完善是必不可少的手段,除此之外,還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參與和努力。只有這樣,才能將校園欺凌給未成年人帶來的傷害降至最低,保障未成年的身心全面發展,從而實現社會主義法治社會和諧發展。
[ 注 釋 ]
①向廣宇,聞志強.日本校園欺凌現狀、防治經驗與啟示——以<校園欺凌防止對策推進法>為主視角[J].大連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1).
②<中國校園欺凌調查報告>.
③任海濤,聞志強.日本中小學生校園欺凌治理經驗鏡鑒[J].復旦教育論壇,2016(6).
④孟凡壯,俞偉.我國校園欺凌法律規制體系的建構[J].教育發展研究,2017(8).
[ 參 考 文 獻 ]
[1]李克強.對校園欺凌后果嚴重的必須堅決依法懲處[EB/OL].中國政府網.
[2]孟凡壯,俞偉.我國校園欺凌法律規制體系的建構[J].教育發展研究,2017(12).
[3]楊立新,陶盈.校園欺凌行為的侵權責任研究[J].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13(8).
[4]桂杰.最高檢:對嚴重“校園欺凌”可適用多個刑法罪名嚴厲懲處[N].中國青年報,2016-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