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6個消費增長新動力你得關注

經過6年的下滑，中國經濟的未來還有多少發展潛力？哪些產業將迎來爆發式增長？中國的消費出現了哪些新動力？房價暴漲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中國人民銀行貨幣委員會委員、國民經濟研究所所長樊綱對以上問題進行了深刻剖析。

過去6年，中國經濟下滑

這是典型的周期問題

過去6年，中國的經濟一直在下滑，為什么？原因是過去十幾年，我們有過兩次經濟過熱，其后遺癥還遠遠沒有清理完，產能過剩沒出清，庫存擠壓沒出清，債務問題沒解決等等。這些都是典型的周期性問題。

怎么理解？中學的教科書講過，資本主義國家隔幾年就會經歷一次經濟危機。先是幾年經濟過熱拼命投資，然后突然發現沒有那么多需求，經濟就崩盤，發生經濟危機，經濟衰退。

美國前幾年的經濟增長，就是-3%～-4%左右，大批企業倒閉，這就是周期性現象。也就是說，周期性現象的低谷時期就是在處理過熱時期產生的問題。

過去十多年，我們有過兩次過熱：第一次：2004年到2007年，經濟增長曾達到14.1%。2008年我們調整了一段時間，當時上海的房價跌了40%～50%。原來想2008年調整，2009年逐步恢復正常，但沒想到，世界金融危機來了。

2008年底，金融危機以后，G20開峰會，大家一致同意要吸取1920年大危機、1930年大蕭條的教訓。那時候，JP摩根這樣的金融家，帶著一幫企業家，找當時的總統胡佛救市。

胡佛說我不救市，你們不是說市場決定一切嗎？經濟過熱的時候，你們經濟學家不是說政治家靠邊站嗎？有危機了，市場自己也會調整。其次，我也沒有手段。美國財政部并沒有說危機來了（美國財政部花錢必須要有國會法律授權）。

于是就看著經濟下滑，滑出一個10年大蕭條——企業倒閉破產，老百姓饑餓貧困，而且還產生了極端思潮，死了幾千萬人口。

現在，有的中國經濟學者說，我們當時就不應該刺激經濟，那叫不懂歷史，不懂理論。宏觀經濟調控政策就是熱的時候要壓，冷的時候要托，逆周期調節。在那樣一個大危機時期，確實需要政府政策調節。

第二次經濟過熱是2009年到2010年。為應對世界經濟危機，中國政府采取了刺激政策——“4萬億”。實際上，這4萬億里多數不是刺激政策，而是政府收了稅之后，要干的正常事，比如建高鐵、地鐵等。

什么叫刺激政策？刺激政策得是無中生有的需求，得是國家政府債務赤字搞出來的。當時赤字多少增長了一點，但是很少，兩三千億元人民幣。但這次的刺激力度很大，大在什么地方？

大在一年就漲了6萬億的地方融資平臺貸款。中國法律不允許地方政府借債，也不允許向公眾發債（現在多少改了點兒）。于是，地方政府建了一些國有平臺公司，地方政府擔保借錢。經濟瞬間就被刺激了，刺激買房、買車，中國經濟又熱了一輪。

兩輪過熱后，產生了大量后遺癥。比如鋼鐵，2008年第一次過熱，有4億噸需求，6億噸產能，三分之一過剩；2011年有6億噸需求，12億噸產能，一半過剩。可以想象，處理起來十分艱難。

中國解決經濟問題具有特殊性 能夠實現軟著陸

這些問題跟其他發達國家經濟危機時遇到的問題是一樣的，但我們處理的方法不一樣。他們遇到這種情況，用衰退的辦法疾風驟雨式地解決。比如美國，2008年雷曼兄弟一夜之間就沒了，他是用硬著陸的辦法來解決。

我們的差別在于，用軟著陸的辦法解決。軟著陸是什么？一步一步地解決，把有些問題先控制住，不讓局部風險變成全局性風險。這種辦法的好處是不出現衰退，壞處是時間長一點。

不是所有國家都能采取軟著陸的辦法，我們有兩點特殊：第一，在過熱時，政府采取了措施調控經濟，抑制泡沫擴張。比如2010年4月，第一次采取住房限購政策，有錢不讓買房子，把幾個城市的泡沫抑制住了。第二，中國有些政策是外國政府用不了的，比如行政手段。如果2015年國家不采取行政手段，我們現在大概還沉浸在房地產的狂歡之中。待兩三年之后，泡沫破滅，后果不堪設想。

中國經濟的這一輪低估周期將要持續多久？中國GDP增長第一個高點出現在1992年，14.2%；第二個高點出現在2007年，14.1%。

上世紀90年代的那次過熱，持續了3年（1992年、1993年、1994年），接著出現了連續8年的下滑。之后的這次過熱，持續了5年，緊接著是6年的下滑。還需要多少時間調整？兩三年，甚至更久，目前還不清楚。

我希望未來不要再有10%以上的增長，7%左右的增長是可以持續的，中國經濟有這個潛力。

沒有不好的產業

不專業永遠做不好

很多人問我，中國哪個產業將來發展好？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反問對方，你覺得哪個產業不好？

鋼鐵、水泥、玻璃現在不能投，因為過剩產能。但長期來講，這些產業調整之后還是有發展前途的。中國有那么多基礎設施要建，還要出口，要搞“一帶一路”，這些產業不好嗎？

制造業不好嗎？有人說互聯網擠壓了中國制造業。有了網購以后，快遞車上裝的物件不都是中國制造嗎？還有人說中國的物質消費過去了，服務業消費在增長，但不等于中國人買買買的過程就結束了。富人滿足了，70%的低收入階層還遠遠沒有滿足。

未來，產業集中度一定會提高，企業家需要有前瞻性，你是主動兼并別人還是別人兼并你？未來，各行各業都要用互聯網，要用新技術改造、提升自己。你不用，別人用，別人的效率就比你高，你就處在劣勢。所以，不是產業不好，是你做得好不好。

沒有不好的產業，只有做不好的企業。尤其是那些不專注、不專業，天天想著轉產的企業，把自己過去幾十年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核心競爭力都扔了。市場經濟的基本邏輯就是專業化競爭，你不專業就永遠做不好，而專業需要長期的積累。

6個消費增長新動力endprint

中國人儲蓄高的現實已經開始逐步改變，比如退休消費正在開啟。一個人的消費行為是一個生命周期，60歲以前掙錢，掙錢的過程中儲蓄；60歲以后不掙錢了，開始消費，叫負儲蓄。

中國老人越來越多，按理說負儲蓄應該隨之增多，發達國家就是這樣。以前按照65歲的預期壽命建立的社保體系，現在人活到了85歲，養老金體系支撐不住，產生了很大的社會問題。

中國出現了一個非常獨特的未富先老的過程：退休老人的負儲蓄量很少，因為年輕的時候沒掙多少錢，之后再給孩子點錢，留給自己的就沒有多少。他們不會計劃周游世界，頂多是跳跳廣場舞、抱抱孫子。

但現在，這種情況正在發生改變。改革開放到明年就是40年了，高增長40年后，有一批掙過大錢的人要退休了，他們要開始花錢，享受生活。也就是說，養老消費的定義是有問題的。60歲退休的人沒覺得自己老，正準備玩兒，到了80歲才開始進入養老過程。

所以我們要區分退休消費（60-80歲）和養老消費（80歲以后），這是兩種不同的消費，消費的性質、特點、所需要的東西、提供的服務是不一樣的。

此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消費增長動力：

1、 收入增長，比如旅游爆發式增長，服務業爆發式增長。

2、 低收入階層消費彈性較高，特別是近些年，低收入階層的收入增長較快，這部分人的消費傾向比較高。

3、 社會保障的作用，有利于當前支出的增長。后顧之憂少了，當前的消費自然會高一些。

4、 消費信貸與金融發展。以前中國只有住房抵押貸款屬于消費信貸，其他很少。隨著互聯網金融的發展，消費信貸隨之增加。

5、 互聯網電商。

6、 發達國家的示范作用。我們出國旅游，發達國家的消費理念對我們的影響很大。

房價飆漲的根本原因

中國的房價是個兩極分化的過程，一二線大城市房價飆漲，三四線小城市庫存多，賣不出去。什么原因造成的？供需問題。

從2010年開始住房限購以后，一直到2014年，住房市場很平穩，因此大家覺得剛性需求很少。結果，政策開放之后，買房的人蜂擁而至。

目前中國的住房需求有兩種：第一種，改善性需求。城里很多人住的房子是過去的老公房，質量差一些，這部分人想改善居住條件。第二種，遷移性需求。城市化進程中，農民要進城，要在縣城買房；縣城的人要去地市級買房；地市級的人想到省會買房；省會的人想去一線城市買房。越來越多的人進入了大城市和特大城市。

如果住房需求很高，房價一上漲馬上供地，這個城市的房價就會很平穩。但我們的政策是，限制大城市發展，不給大城市供地，小城市卻無限供地。大城市越來越沒有地，結果就是供求失衡，房價飆漲，這才是根本原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