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醫改時代的管理大考

文/本刊記者 王騰

醫改本身也將會不斷修訂和完善，這不僅是對財務精細化核算提出挑戰，同時也對戰略管理、風險管理、績效考核等提出新的要求，如何與時俱新，如何利用大數據互聯網技術將是醫改后要著手落實的工作。

>> 章睿：對一直以來都在依靠藥品加成來取的整個醫療產業來說，這次醫改是一次巨大的轉型考驗。

2017年4月8號《北京市醫藥分開綜合改革實施方案》正式在北京所有公立醫療機構開始實施，此次醫改可以說對整個醫療行業帶來了巨大的震動。北京世紀康瑞醫院管理有限公司CFO章睿認為：“可以說此次醫改是糾正長久以來的‘以藥養醫’的重要一步，醫療服務也將經歷市場化下的真正價值回歸，這樣才會真正帶來醫療服務行業繁榮。”

北京的這次醫改，所有公立醫療機構全部取消掛號費、診療費，取消藥品加成，設立醫事服務費。同時，435項醫療服務價格將規范調整。而這次被認為是醫藥分家的重大改革措施也對整個醫療行業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章睿說：“我認為目前醫改不單純的僅是一個收入結構的調整，更是對某些醫院戰略性、思維理念上一個徹底變革，讓醫療服務行業回歸服務本質，這場醫改也僅是中國醫改的第一步，未來還會持續數年，醫改本身也將會不斷修訂和完善，這不僅是對財務精細化核算提出挑戰，同時也對戰略管理、風險管理、績效考核等提出新的要求，如何與時俱新，如何利用大數據互聯網技術將是我們醫改后要著手落實的工作。”

直面醫改

的確，此次醫改對作為一個醫院管理公司CFO的章睿工作觸動很大，在醫改之后的一個月時間里，她幾乎每天加班加點忙碌著。北京世紀康瑞醫院管理有限公司管理運營著旗下12所醫院，主要分布于北京、天津等華北、東北7個省會以上城市。其中獨資建設運營的醫院3所；此外，按照“政府主導、社會資本參與”的共建合作模式，實施全面運營管理的醫院有5所、合作運營管理的醫院8所。目前，目前，世紀康瑞集團醫療運營投入總值約5億元人民幣，展開床位3000余張，員工3000余人，年出院3萬余人次，年醫療毛收入約20億元人民幣。

“此次醫改就是為了扭轉以藥養醫的局面，而這對一直以來都在依靠藥品加成來取的整個醫療產業來說，是一次巨大的轉型考驗。”可以說章睿正在經歷著從業以來最大的一次產業轉型。我們都知道中國醫療行業以藥養醫是由來已久的常態，而這部分到底占比多少，從一份上市公司的年報中我們可以管中窺豹。

根據國內首家香港上市的醫療管理集團鳳凰醫療2015年年報，該公司經營收入來自于三部分：醫院服務收入占總收入41.9%，而來自于采購產品等的供應鏈收入為占總收益的52.2%。對比鳳凰醫療歷年年報發現，鳳凰醫療供應鏈模式的利潤在其總營收利潤中的占比居高不下，且其供應鏈收入不斷增長，這一增長模式顯然與醫改目標背道而馳。但也真實反映了我國醫療行業的現狀。伴隨著藥品零差價、醫保支付方式改革、藥品招標采購改革、兩票制的一系列醫改陸續出臺下，鳳凰醫療于2016年4月收購華潤醫療下屬子公司，并以向華潤醫療增發新股的方式支付收購對價。交易完成后，華潤醫療成為鳳凰醫療的第一大股東，華潤鳳凰成為亞洲最大的醫療服務集團，隨即我們不難發現2016年度業績公告中，華潤醫療已經重新定義盈利模式，強調自己的收益將不限于集中采購收益、還包括醫生集團業務、移動醫療業務、醫養結合業務、醫保結合等收益方式。

華潤鳳凰的歷程清晰的反映了中國醫療行業的一個真實的發展經歷、目前僅經歷摸索期、變革調整期。正是由于深處這個變革調整期內，在醫生的服務價值無法完全合理體現的情況下，目前的一系列醫改措施，可以說對于所有醫院管理公司的生存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戰，章睿說：“現在的市場局面就要求我們必須學會從管理中要效益，尤其是對我們管理的大型綜合性醫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事實上，以藥養醫這個模式雖然是一直以來的現實，但是也飽受詬病，而世紀康瑞早在醫改之前就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并且進行了一些轉型的準備，包括醫生的培訓等。此外，世紀康瑞也在積極尋找更多可能的贏利點，比如旗下的有社保覆蓋的醫院可以和一些非社保的項目進行對接，只要服務質量好，市場有需求，就可以有針對性的開發服務。章睿補充到，“我們還在不斷研究提高線上和線下的全產業鏈和全生命周期的管理方式，加強產業鏈的不斷延伸；圍繞醫療服務產業鏈形成附屬服務，金融保險等多產業的發展方向，從長遠來看，我認為跨界、融合、突破是醫療行業的發展新常態，也是我們的目標。”

管理能力大考驗

探究目前國內醫療制度，我們可以看到，目前醫療行業基本上可以分為兩大塊，一部分是屬于政府財政投入的事業，也就是以公立醫院為主要載體部分，另一部分是屬于政府放任發展的體制外民營醫院，事實上以莆田系醫院為主（有報道稱莆田系占據民營醫療行業80%市場份額）。從資源分配上，公立醫院體系中大量優質資源高度集中于省會以上城市，醫院技術等級高低和所屬城市行政級別高度相關。

而惠民并且高品質服務的民營醫院和社會資本辦醫，恰恰成為醫療行業發展中一匹黑馬，這不僅有利于促進醫療市場的競爭，還擴大了醫療服務的供給，推動多元化，對醫療服務的需求呈現多層次、多樣化，加速整個醫療體制的改革。

作為CFO，章睿一項重要的工作就是主導醫院的并購并進行投后管理。章睿現在的工作重點是并購新的院區以及現有院區的財務管理、內部控制和風險管理體系的搭建。“現在的醫改又為醫院提出了新的難點，要用精細化手段提升運營管理效率。”

和風險投資不同，世紀康瑞的定位為產業投資人，所以，找到合適的醫院、投資收購并且促進投后的融合是整個公司業務的核心。章睿坦陳：“收購一家醫院難度和收購一家企業不同，或者說難度大得多。首先要考慮戰略和經營是否匹配，做好風險把控的工作，在收購過程中，財務必須對整個財務系統做出一一的梳理并且給出防范措施。比如現在莆田系在很多民營醫院中正在退出，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然而這又存在這很大風險，因為這些曾經的‘黑’醫院想要走向規范化道路并不容易，對我們管理部門提出了很大的挑戰。再加上醫療行業十分特殊，監管嚴格，也就是說如果在做投資的時候不能解決好所有的問題，規避好所有風險，那么投后不僅僅要面臨經濟效益上的損失，還可能面臨訴訟等一系列棘手的問題。此外，在被收購醫院原有經營層和我們醫院管理公司之間的融合和文化的認同方面，也需要長期的磨合，如果磨合不好，就會很大程度上影響資源的調配和業務的順利開展。但不得不承認，能夠將這么一個風險高，業務程度復雜的收購完成并且成功運營，對于CFO來說，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工作。”

“我所處的醫療行業，是一個高度監管的行業，但同時是一個處于國家政策變革，受互聯網、大數據的影響、技術創新不斷的行業，跨界創新越來越多。”

正如章睿所說的，投后管理工作復雜且瑣碎。比如醫院經營團隊不足夠專業化，就要醫院管理公司進行重新培訓和定位；而如果醫生團隊的穩定性和專業程度有所欠缺，那就需要醫院管理在醫療人才方面進行“輸血”加強；而面對財務合規化程度普遍較低的情況，則需要醫院管理公司的財務團隊一一調查清楚隱藏的風險，并且給出合理的解決方案。這一系列抽絲剝繭般的工作也讓章睿學具有了碎片化時間管理的能力和不斷的創新能力：“我所處的醫療行業，是一個高度監管的行業，但同時是一個處于國家政策變革，受互聯網、大數據的影響、技術創新不斷的行業，跨界創新越來越多。作為這個行業的財務總監，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過硬的專業能力，整合協同資源的能力必須越來越強，來面臨各方面的挑戰，變革。比如我們現在就在思考如何將體育和康復的深度融合、互聯網和醫療的融合、醫療和資本的融合等，面對的都是未知的未來，作為CFO我也在不斷學習打造自己過硬的專業能力和靈活的處事方式。”

四十出頭的年紀，對于職業女性尤其是女性高管來說，是既有壓力又有動力并且正是出成績的年齡，而得益于在德勤多年的醫療行業工作經驗以及專業素養，再加上在ACCA進行的系統培訓，即使面對紛繁復雜的醫療行業整合與并購，章睿依然有條不紊。章睿說：“我的職業夢想很簡單，作為曾經成功協助首家醫療管理集團赴港上市的會計師，那段經歷還是不過癮，我更希望伴隨一個醫療集團成長，深入發掘這個醫療集團特色，打造出一個在管理模式，經營模式都能夠成為經典的醫療集團，為中國醫療行業的改革探索之路盡一己之力。也為自己的職業生涯能圓滿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