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紳士國度”的貴族往事（上）

董強

風靡一時的英國電視劇《都鐸王朝》和《唐頓莊園》，引發了國人對英國貴族生活的濃郁興趣。英國素以“紳士國度”著稱，風度翩翩、舉止優雅的貴族形象，以及雍容華貴、聲色犬馬的貴族生活，成為一道靚麗的英倫風景。

盎格魯一撒克遜時代的貴族

相較于中國歷史上高度中央集權的君權制度，綜觀英國歷史主要以君臣共治為主，由貴族參與的議會制度在國家決策體系中發揮著顯著作用。貴族作為一個獨特的社會階層，既有公認的政治、經濟、社會特權以及公權力，又形成了極具不列顛特色的貴族文化與生活。貴族們高踞主流社會，長期支配著英國的政治經濟與社會文化，對英國的歷史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

英國貴族體制肇起于盎格魯一撒克遜時代。當時，英國社會已存在貴族制度，但始終沒有形成等級森嚴的階級體系。5世紀時，尚屬荒蠻的不列顛已聚居有三支日耳曼部落，分別是盎格魯人、撒克遜人和朱特人。他們相互征伐，形成了若干小國，稱霸爭雄長達近300年。597年，羅馬教皇為了將教會勢力拓展至不列顛，派遣奧古斯丁擔當使臣，抵達不列顛的肯特王國傳播教會福音，受到了王室的熱情款待。奧古斯丁將基督教義和羅馬文化帶入不列顛，并在坎特伯雷建立起英國歷史上第一座大教堂。此后，不列顛原住民紛紛皈依基督教。不列顛也由孤懸海外的凈土逐步融入歐洲大陸文化。基督教的傳播已凝結成不列顛人的精神紐帶，加速了不列顛民族間的融合與發展。

9世紀前后，素有北歐海盜之稱的“維京人”頻繁入侵不列顛。871年，威塞克斯國王阿爾弗雷德率軍在愛丁頓與維京人展開激戰并取得勝利，迫使維京人退縮至北英格蘭一帶。阿爾弗雷德也因貢獻卓越，被英格蘭人推舉為民族領袖，后世尊稱他為阿爾弗雷德大帝，也是英國史上唯一以“大帝”之名載入史冊的，號稱“英國國父”。阿爾弗雷德死后，幾代繼任者矢志不渝，最終于10世紀中葉趕走了維京人，同時也迫使威爾土人和蘇格蘭人俯首稱臣。威塞克斯國王成為整個不列顛無上權威的統治者，英吉利作為一個統一國家最終形成。隨著英國的不斷發展，貴族階層作為主要的政治力量開始登上歷史舞臺。

為了擴大統治基礎，國王在首都組建了由教士、貴族和地方官員組成的“賢人會議”，作為英國重要的議事機構。會議由國王主持，不定期舉行，職權范圍涉及賦稅、外交、軍事、內政等重大決策及部署。地方議會是地方事務的決策性機構，每年召開兩次會議，出席者涉及教會上層人士及大地主。地方議會不僅有為國王征收賦稅、行使司法等職權，還擔負著處置民眾財產爭訟和維護地方治安的職責，是地方貴族們參政與議政的主要場所。正是在這樣一個政治體系架構內，國王與貴族共同行使國家權力，組成了英國的統治基石。

中世紀的貴族

進入中世紀，英國已形成了等級森嚴的貴族制度。1066年，法國諾曼人率軍入侵不列顛，很快就征服了不列顛這片沃土。諾曼底王朝為了強化統治，采取籠絡上層貴族的政策，開創了極富英倫特色的貴族制度。在諾曼底王朝統治時期，英國五級爵位制度逐步確立，并形成了“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五級爵位。英國爵位等級結構呈金字塔狀，公爵和侯爵數量較少，伯爵和男爵數量相對較多。在正式場合下，依照貴族們所穿著的禮袍，可分辨出不同等級。譬如，公爵禮袍的拖裙相對較長，且比子爵多一碼天鵝絨和三對白鼬毛皮鑲邊。

國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廣袤土地。為了加強對地方的控制，國王分封采邑給貴族們，在地方上形成了擁有大量土地和權力的封建諸侯。以封建諸侯為代表的貴族階層是英國封建社會一股強大的政治勢力，他們在國家事務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影響力滲透至英國社會的方方面面。譬如，現代英國人常見的姓氏大多緣于爵位稱號，巴倫的本義為男爵、杜克的本義為公爵、杜克斯的本義為公爵之子、康特的本義為諾曼底時期的伯爵。

在威廉一世統治時期，為了拱衛政權，維護社會穩定，國王在形式上保留了盎格魯一撒克遜時代的“賢人會議”和各郡地方組織，只是剝奪了盎格魯-撒克遜貴族的土地，并按功勞大小分賜給隨征的諾曼底騎士，將其培樹成英國的新貴族，以期作為諾曼底王朝統治英國的社會基礎。威廉一世為了加強王權，還更換了英國教會的主教，將“賢人會議”改造成徹底貫徹國王意志的會議機構，褫奪了其限制國王權力的作用。威廉一世還組建了一個由其近臣組成的顧問會，顧問會實際上代理國王行使司法權、立法權和行政權。威廉一世組建有司法與財政機構，這兩個機構是封建統治的兩把利劍。司法和財政機構均由宗室大臣執掌，并委以專門人才輔佐。

在威廉二世統治時期，王室與中央政府形同一體，政府官員多由王室或貴族世家出任，并逐漸形成了官職世襲的慣例。官職世襲限制了人才的選任，導致官員基本素質和政府工作效率下降。亨利一世即位后，采取有效措施革除弊政，并逐步拔擢忠實可靠、才干出眾之人擔任要職，提高了政府的管理水平和工作效率。亨利一世為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控制，還對傳統的郡、區進行改造，改變了既往只任命大貴族為郡守的作法，將忠于王室又有才能的中、小貴族也納入到官員的選拔之列。

亨利一世死后，英國發生了長達10年的奪位之戰，最終由亨利一世的外孫、安茹伯爵亨利勝出。他建立了金雀花王朝，史稱亨利二世。亨利二世即位后，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經過亨利二世的勵精圖治，社會風氣煥然一新，社會經濟發展迅速。13世紀時，英國新興城市不斷涌現并發展迅速，在城鎮中涌現出了市民階層。在農村，騎士們專心經營農業和牧羊業，經濟實力日益增大。市民階層與騎士階層逐步成為英國封建社會時期重要的政治力量。

13世紀初，在約翰國王統治時期，緣于長期與法國作戰，英國國勢日衰，并喪失了許多在法國的領地，國庫日漸空虛。約翰國王不顧民憤，執意橫征暴斂，并強迫大貴族捐稅，甚至沒收他們的土地。約翰還肆意增加市民階層的稅額，以致引起社會各階層的極大憤慨。1215年，部分大貴族召集騎士階層和市民階層舉行了一次大暴動。暴動者圍堵了倫敦王宮，迫使約翰簽署了世界歷史上著名的《大憲章》。

1258年，亨利三世為了幫助其子愛德華謀取西西里王位，不惜破壞《大憲章》，強迫貴族和騎士繳納其收入的三分之一作為稅款。為了反抗國王的暴政，以西門德·孟福爾為首的大貴族和騎士，以及市民階層等聯合起來，俘虜了亨利三世和他的兒子。1265年，孟福爾召開了包括封建主、騎士、市民等在內的有產者各階級聯合代表大會，所組成的委員會成為英國的實際統治者。然而，很快就被另一批貴族所擁護的愛德華國王所取代。1295年，愛德華繼任王位后，為了能夠解決征收新稅的問題，召開一次由貴族、教土、騎士和市民代表組成的大會。這次會議的代表來自三個階層，基本覆蓋了全國規模的有產者“等級會議”，史稱“模范議會”。“模范議會”的召開，標志著議會制度成為英國的一個固定性政治制度，并延續至今。（未完待續）

【責任編輯】王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