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繼超
(黑龍江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文化霸權理論是葛蘭西在其《獄中札記》一書中提出的。該理論是馬克思主義研究中具有轉折點意義的重要理論,它是繼承與發揚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理論。文化霸權理論的產生更是為實踐哲學的長足發展、為由理論研究到理論引導大眾意識形態的轉變起到了積極地作用。
葛蘭西從主體、方法論、最終表示形式上對文化霸權理論進行了理論敘述、邏輯證明和舉例論證。清晰地展示了其思想理論的各個部分,也暴露了一些邏輯漏洞。
葛蘭西的文化霸權理論的研究主體有三個:市民文化、統治權和領導權以及知識分子。葛蘭西的文化霸權理論建立在這三個“階級”的相互平衡的基礎之上。
1、統治權和領導權——文化霸權理論的發起原動力
葛蘭西將暫時擁有統治權與領導權的階級定義為統治階級。統治階級是文化霸權理論發展的原動力,為了統治權與領導權的穩固,統治階級通過對文化、法律、道德等一系列有關意識形態的引導和規范的過程就是統治階級的文化霸權通知過程。葛蘭西指出,在日益文明的社會,暴力鎮壓反抗勢力會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取而代之的是文化侵蝕,統治階級的領導權的穩固就是靠對被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的控制。
2、市民社會階層——霸權理論的終端機構
市民階層是葛蘭西文化霸權理論的三大主體之一,是三大主體的核心理論。市民社會是與統治階級對立統一的階級。對立表現在市民階級的反抗意識,而統一表現為統治階級的“求同存異”。市民社會對社會現存意識形態的支持或反抗是統治階級存亡的關鍵,因此,霸權理論的終端反應一是順從,二是推翻建立新的意識形態。因此,統治階級對于市民社會的態度一是拉攏,二是提防。
3、有機知識分子階層——文化霸權理論的推動力
知識分子這一概念是葛蘭西為了繼承與發揚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人民群眾是推動歷史的主體這一理論引申出來的。“最普遍方法上的錯誤便是知識分子活動的本質上去尋求區別的標準,而非從關系體系的整體中尋找……”[1]葛蘭西對于傳統知識分子的概念是不認同的。基于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引申,他創造性的提出了“人人都是知識分子”的理論,呼應了馬克思的人民群眾推動歷史這一基本觀念。葛蘭西認為在市民社會中的“有機知識分子”會先認識到新的事物從而引領提高市民社會的意識覺悟到較高位置,同理在統治階級的“傳統知識分子”也會意識到統治階級自身的不足引導通知階級接近市民文化需求。
實踐哲學是葛蘭西文化霸權理論的載體。正如葛蘭西在其《獄中札記》中所說“實踐哲學在開始的時候,不得不呈現出一副論戰的樣子,把自己表現成現存的思維方式和現存的具體思想的替代。”[2]實踐哲學是葛蘭西文化霸權理論產生、實踐、發展的載體。文化霸權理論的主體是具有不同思想的各個階層的人,而各個階層的意識形態的運動與平衡過程就是實踐哲學的發生過程。葛蘭西將人對哲學的看法視為世界觀,即市民社會與統治權、領導權之間的斗爭過程,知識分子的“覺醒”過程是世界觀也就是哲學的斗爭過程,因此體現實踐哲學的斗爭性。葛蘭西將實踐哲學當作文化霸權理論的方法論,將文化霸權理論的發展及階級的斗爭依托于實踐哲學。
但是葛蘭西文化霸權理論中的實踐哲學不只是斗爭性,也有統一性,即理論與實踐的統一。葛蘭西強調“理論和實踐的統一濱不只是若干機械的事實,而是歷史過程的一個組成部分。”[1]葛蘭西將辯證觀念引入其實踐哲學這一方法論中,強調了實踐哲學的辯證統一性,也體現了文化霸權理論主體的統一性和斗爭性的辯證關系,是具有辯證史觀的強大載體理論支撐。
意識形態(世界觀)的統一是葛蘭西所描述的文化霸權理論的最終表示形式。“批評必須把思辨分解成他的真正的術語,即作為政治的意識形態和作為實踐活動的工具。”[2]
為了將文化霸權理論的最終表現形式進行理論升華,葛蘭西對哲學、信仰、世界觀進行了界定,結論是信仰統稱為意識形態即為可選擇的世界觀便是哲學。為了將這個概念進一步的深化,葛蘭西也論證了“科學非科學”,“常識非常識”,“宗教非信仰”等相關論點,從而深化意識形態即為社會信仰這一文化霸權理論。
“我們已經證實,哲學是一種世界觀,哲學活動也不要只看成是“個人”對于系統的、融貫一致的概念研究,而且也要并首先要把它看成是改變群眾的“心態”,傳播哲學新事物的一場文化上的戰斗。”[1]葛蘭西的文化霸權主義最終表現在意識形態的傳播或改變上,葛蘭西將文化的最終表現形式歸結到意識形態的表現,而意識形態又是世界觀的表現,而世界觀便是哲學,因此葛蘭西最終是要通過文化霸權理論強化哲學的重要性。
1、馬克思主義哲學理論的深化
知識分子理論解釋人民是歷史的推動力。前文指出葛蘭西用有機知識分子理論試圖說明人民是歷史的推動力量這一馬克思主義理論重要的歷史唯物主義觀點。葛蘭西引出這一理論引導了當時馬克思主義研究的理論方向,用論證的方法引導了形而上學的研究思潮的方向轉變,這是其對馬克思主義發展的積極影響。
但是葛蘭西的這一理論也具有不可避免的邏輯漏洞,第一:葛蘭西所指的有機知識分子(在市民大眾領域的知識分子)其本質是不是屬于市民社會?如果屬于市民社會那么其對文化的推動作用其實就是市民文化的推動作用,如果不屬于市民社會那么其對市民文化的推動作用是不是一種變相的領導權和統治權的抗爭?第二:有機知識分子的意識是不是都是正確的?有機知識分子對市民社會的文化是不是一定能起到積極地作用?如果錯誤的意識也起到了對市民文化的煽動和影響作用是不是也是有機知識分子?第三:葛蘭西支持哲學即世界觀,那么有機知識分子的世界觀的變化是由什么影響的?葛蘭西似乎在證明群眾的歷史推動作用的過程中又引出了悖論。
2、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理論基礎的升華
馬克思作為哲學家其哲學理論基于其政治、經濟學理論的影響較為客觀,但是較為生硬,葛蘭西作為一位純粹的哲學家其對哲學的理論研究是較馬克思而言較為生動的。筆者始終堅持哲學是政治經濟學的研究與發展的理論背景,因此葛蘭西對馬克思主義的哲學闡述也有益于升華馬克思主義的政治經濟學的理論。
但是葛蘭西的“大哲學”理論似乎又過分強調了哲學的作用,即過分強調了意識的能動作用。葛蘭西的實踐哲學本質上就是人對歷史發展的推動,而這種推動作用靠批判(革命)來體現,但是葛蘭西的主張是強調這種意識形態的批判對政治經濟的影響,而他似乎忽略了政治經濟對意識形態的形成、發展的影響。
1、哲學與政治、經濟之間的關系
葛蘭西與馬克思在社會結構的分析中存在著巨大分歧,馬克思認為,意識形態受制于上層建筑;葛蘭西則認為,意識形態是上層建筑的基礎。在這一點上,葛蘭西認為馬克思對于操縱意識形態的重要性認識不足。
用一個小的論題對葛蘭西的意識形態至上理論進行分析,即市民文化的終端性。如果達到了馬克思主義所暢想的共產主義時代,葛蘭西的市民文化理論達到了理想的水平,沒有了統治階級即剝削階級。一方面,如果市民文化的意識形態是最理想的共產主義,那么作為唯一的階級意識形態成為了社會構成的基礎,那么按照葛蘭西的實踐哲學理論,有機知識分子是否還會出現對意識形態即上層建筑進行提升?如果會出現,那共產主義也不是人類社會的最終社會形態;如果不會出現,人的能動性受社會形態所影響與理論相悖。另一方面,市民文化不是文化的最終形式,那么市民文化必然在有機知識分子的推動下繼續發展,而這種發展的動因是什么?受統一社會意識形態影響,有機知識分子的意識形態癌變因素來源于哪?這也與意識形態是上層建筑的基礎理論相悖。
2、實踐哲學的唯心傾向
葛蘭西的實踐哲學、文化霸權理論都是對人的主觀能動性的強調,但其過分強調了意識形態的作用,因此雖然是對馬克思主義的深入理論研究,葛蘭西無可避免的掉入了唯心主義一元論的怪圈。實踐哲學是對形而上學的有力回擊,但是其對意識形態的過分強調是其唯心傾向的表現。
葛蘭西的問題是在于,他提出的文化霸權理論和實踐哲學的方法論是推進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及社會進步的重要理論方法而非唯一理論方法。實踐哲學是方法論而非世界觀;文化霸權理論是大眾文化研究的引導而非主導;葛蘭西對哲學的研究忽視了社會、經濟等客觀因素,或者說葛蘭西否認了社會、經濟的大部分客觀性,因此唯心性顯著。
葛蘭西的文化霸權理論直接促成了人們對于包括政治權力、意識形態、階級關系、民族、性別、地域以及社會歷史因素的關注,也在很大程度上引導了文化研究重心向大眾文化的轉向。
對西方馬克思主義文化研究的影響。葛蘭西被稱作是“西方馬克思主義的鼻祖”。西方馬克思主義對馬克思主義的研究道路,葛蘭西、盧卡奇等先驅人物的作用明顯。葛蘭西的文化霸權理論更是將高高在上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拉回到市民大眾階層,讓馬克思主義的研究貼近市民社會,貼近大眾文化,這是葛蘭西在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領域無可替代的功績。
文化霸權與對后殖民主義的影響。葛蘭西的實踐哲學就指出批判是實踐的第一步,這一理論被西方激進思想所吸收和篡改,形成了二十世紀末期的后殖民主義的相關論述。作為二十世紀最后二三十年興起的激進風潮,后殖民主義自身所蘊涵的強烈對抗性動力即來源于對文化霸權限制作用的不滿和反抗。
葛蘭西的文化霸權理論對文化領域的最大貢獻是使政治、經濟、文化的研究貼近大眾文化。雖然葛蘭西的文化霸權理論仍然存在邏輯漏洞,但是其對當時馬克思主義的研究方向進行了有益的指引,開辟了嶄新的馬克思主義研究路線,并且對后續學者起到了積極的引導作用。對于葛蘭西的文化霸權理論對后來的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者的影響是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的課題。
在文章的研究過程中還存在著理論研究的缺陷,第一:對于葛蘭西文化霸權理論的順承和變化的分析不夠深入;第二:對葛蘭西的政治理論研究不夠;第三:對實踐哲學的理論深度研究不夠;這是在后續研究中應當注意加強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