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蘭西
(黑龍江大學研究生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0)
葛蘭西是西方馬克思主義代表人物中很有自身特點的學者。他的短暫的一生中提出了市民社會、文化領導權、實踐哲學等有獨到見解的理論,并引起了學術的極大關注。因此,對于他的學術思想的探討,有助于我們對現實問題的思考。事實上,葛蘭西的影響絕不限于意大利,他對整個西方世界以致東方世界都產生著重要的影響。
關于葛蘭西早期思想可以劃分為四個階段:早期的撒丁主義階段;從克羅齊到馬克思的轉變;工聯思想的馬克思主義者;反對法西斯主義。可以說葛蘭西的早期思想奠定了他最終思想的發展方向。
在早期的撒丁主義階段,這是葛蘭西早年在家鄉意大利撒丁島時期。島上處于封閉落后的生活狀態,居民整日忙于農活,對于公共生活的參與度幾乎沒有。到十九世紀末期,工人運動在撒丁島展開,這里從無政府的狀態開始轉變為有組織的工人運動。這場由關稅貿易政策引發的工人運動,可以說給葛蘭西帶來深刻的影響。然而,影響葛蘭西最深刻是之后的競選運動。通過這場競選,破滅了出現一個新社會的想法。塔斯卡提到“正是這個事件和對這個事件的思考,最終使葛蘭西成為一個社會主義者。”[1]
從克羅齊到馬克思的轉變階段,克羅齊在意大利是很具有影響力的學者,因而也很自然地影響到在大學求學的葛蘭西。正是在這段時間,葛蘭西的本質和精神境界都得到很大的提升,并培養了自己對問題的探究精神。這些為葛蘭西后來的成就打下了深刻的烙印。克羅齊提倡人的創造精神以及在歷史中人的能動作用。受到這一思想的影響,葛蘭西對墨索里尼提出的“積極的有行動的中立”看法表示一定的支持,對社會黨關于戰爭是帝國主義的專屬表示批評,并認為戰爭可以成為無產階級創造條件的手段。1915年,大學畢業的葛蘭西提出理論必須要與實踐相結合的思想,并指出文化在實踐中的重要作用。正是在這一思想的影響下,葛蘭西關注社會主義、革命、文化活動的關系問題。他在討論社會主義與文化活動的關系時,提倡人的精神創造性。他認為文化不應該是死板的書籍,也不應該是知識分子與勞動人民的分割,文化應該是一種自我意識以及自我內在的把握,是一種組織的概念。葛蘭西關于十月革命事件,一方面反對教條的經濟決定論;另一方面提出人的能動性在歷史中的創造性作用,并認為這也是馬克思想要表達的重要思想。葛蘭西看來在特殊的歷史時期,布爾什維克黨令大眾擁有一種集體觀念,為無產階級革命打下了基礎。這場革命勝利使葛蘭西從克羅齊轉向馬克思。
工聯思想的馬克思主義者階段,俄國十月革命以及受列寧思想的影響,葛蘭西開始自問:“在意大利存在著某種與蘇維埃性質類似的工人階級機構嗎?……在意大利,在都靈,存在著蘇維埃政府的萌芽:這就是廠內委員會。”[1]因而,為了提高工廠委員會中工人的斗爭能力,葛蘭西提出要進行雙重教育,不僅要在技術方面,而且要在文化教育與社會主義宣傳方面。從一定程度來講,工廠委員會內部已經具有工人自我管理的思想。阿丹森對他的思想認為:“這構成了葛蘭西后來所得的工人階級‘霸權’的關鍵思想。”[2]然而,這不能說明葛蘭西對革命思想的放棄。他認為革命應該是在成熟的條件下的行動。1920年葛蘭西組織了四月罷工,由于多方面的原因,這次罷工以失敗告終。這場運動的失敗也引發了社會民主黨內部的反對,一部分人來自極左派,他們強調經濟決定論用改良的方式。另一部分人是社會黨的塞拉蒂,他認為政府機關不應和生產的工廠結合在一起,并主張改良的方式。然而葛蘭西認為,革命不能脫離工人,如果取得了政權是脫離大眾的,那么這不是真正的革命。這一思想對后來的葛蘭西有著深刻的影響。他在《獄中札記》中所關注的問題,主要是國家關系和市民社會的問題,并主張以市民社會出發,確立文化領導權的思想與這時的思想是相通的。由于歐洲革命風暴的失敗導致黨內思想斗爭,1921年波爾迪加成立意大利共產黨。葛蘭西和塔斯卡由于立場的不同,最終選擇加入共產黨。
反對法西斯主義階段中,葛蘭西在法西斯主義組閣前,就意識到它的性質。因而,他提出打倒高壓統治的法西斯必須形成共產國際統一戰線。為了早日實現統一戰線,葛蘭西四處奔走和演說。然而,隨著法西斯的統治越發殘暴,反對它的人也變得危險,葛蘭西為了堅持自己的信仰,最終不幸被捕入獄。
葛蘭西作為早期西方馬克思主義主要的思想家,他最具代表性的理論可以說是以市民社會和文化領導權為主要內容的西方革命理論。這一理論觀點是具有很強實踐經驗的革命思想,并受到了學術界極大的關注與探討。葛蘭西在監獄中,他冷靜地反思革命的失敗問題,并從東方和西方的社會結構行動視角入手查找問題,得出市民社會是主要因素。
市民社會是葛蘭西的西方革命理論的核心要素,它的地位決定了國家的性質,因而也導致東西方國家需要采取不同的策略。市民社會這一概念并不是葛蘭西的首創,并早已被黑格爾、馬克思使用過,它在歷史的發展中有著自己的演化過程。最初,市民社會與早期的市民階層有關,從歷史的角度,早期的市民是指簡單從事商貿的城關市民。隨后逐漸發展成為新興的資產階級并與僧侶、封建貴族構成當時的主要力量。到現代,市民社會則突出指公民的身份。然而早期城管市民和新興的資產階級階段,他們從事的都是經濟和貿易活動。在葛蘭西之前的黑格爾和馬克思使用的市民社會的涵義都強調它的經濟方面。然而,葛蘭西擴大了它的領域,使之與國家概念相并列。從葛蘭西的整體思想來看,市民社會的上層建筑領域是他主導的表達,這一情況應當與資產階級的社會地位密切相關,因為它們已經從經濟領域擴展到政治和文化領域。
關于市民社會葛蘭西的觀點是要因發展水平,進而對待革命要有不同的戰略。在西方革命觀中,他認為革命的方式應將從暴力革命向文化領導權轉變。在東方,市民社會還未成長起來,因而上層建筑中只有國家唯一的強權統治,在這樣的情況下,無產階級采取暴力革命的方式是有效的。在西方則完全不同,市民社會已經成熟并成為上層建筑的構成部分,如果單純的采取暴力革命的方式是行不通的。在這樣的情形下,葛蘭西強調要沖破常規的暴力革命觀概念,并為向以文化領導權的文化革命觀轉化提出幾點主要戰略內容。首先,文化領導權的取得要先于政權。葛蘭西提到,“社會集團可以而且甚至應該在奪取到國家政權之前就以領導者的身份出現……成了統治者,同時也應該是一個‘領導的’集團。”[3]其次,文化領導權的奪取,要采用陣地戰的方式,因為掌握文化領導權的市民社會可以說是統治階級最堅實的后盾,因而會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最后,文化領導權的取得應當強化政黨的培養,并加強大眾的文化水平。在文化教育的重要性上,他指出:“新的一代通過這種關系同勞的一代相接觸,……‘領導權’的每一種關系必然地是一種教育關系。”[4]
在哲學史上,關于哲學界大的變革,可以說都是從反思哲學的定義開始的。葛蘭西作為哲學史上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他將哲學和實踐哲學的文化本性進行了不同于傳統的哲學定義,形成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文化哲學傳統。首先,哲學與文化方面葛蘭西提出人人都是哲學家,他認為語言是重要的方面。重視語言,用語言來定義哲學,說明哲學的基本問題,是葛蘭西哲學的特點。每個講話的人都有自己的個人語言,都帶有他自己獨特的思考和方式。文化在其各種不同的層次上,把或多或少的、不同程度上理解彼此的表達方式的個人,聯系成為一系列彼此聯系的階層。正是這些歷史—社會的區別和差異反映在共同語言中,并產生出實用主義者所談論的障礙。關于語言,葛蘭西提出的最重要的思想是,語言是哲學的世界觀。葛蘭西一定程度上將語言的文化特性規定哲學的世界觀,對于語言的文化特征是指語言的社會歷史功能。在現實的層面上,這樣的社會歷史功能夠將不同的個體組成一定的文化-社會的統一體;在歷史的層面上,積淀著人們的文化成果,記錄著人類的文明進程。如果由語言的文化特性角度,哲學有三個重要的特征:一是,哲學是一種世界觀,同樣屬于文化的世界觀。當作為文化的世界觀來講,哲學包含人們的思考和生活方式等等人們的認識的過程。二是,哲學借助語言進入到日常生活領域。哲學不只是存在于少數哲學家中,而是存在于廣大的大眾日常生活中。三是,由于語言的文化功能和獨特性的關系,哲學具有集體性和民族性。任何哲學都具有一定的集體的、民族的哲學。
其次,哲學與世界觀的方面。葛蘭西對哲學的世界觀規定了三個方面:一是哲學世界觀的特點。它具有批判性和一貫性,哲學創造活動始于個體的自我意識,是個體對原先接受的歷史的世界觀的批判。二是哲學世界觀的結構。從兩個層面來看,一個是以不自覺的方式存在于人們的行為中的世界觀。另一個是批判的、系統的、一貫性的世界觀。三是哲學的世界觀與科學、常識和宗教之間的關系。以往的哲學都是以科學的方式把哲學定義為科學的理論體系,葛蘭西卻不同以往他以歷史主義的方法把哲學定義為文化的創造與革新的運動。同時,他使哲學深入日常生活中,強調哲學是批判日常生活的理論與實踐。
再次,實踐哲學是絕對的歷史主義。實踐哲學是把歷史主義發展為一種批判哲學層面上的現代文化的一個要素。作為歷史主義的批判哲學,實踐哲學是絕對歷史主義。
葛蘭西指出實踐哲學是人類發展到現階段文化的產物,因而可以看出它在人類精神文明發展中起到的重要作用。用葛蘭西的原話說,“實踐哲學是以所有這一切過去的文化為前提的……,它使大眾文化和高級文化之間的對照成為辯證的。”[4]關于實踐哲學,葛蘭西也提出了自己的幾個方面的闡釋。首先,實踐是人類歷史運動的原動力。為了避免成為機械和僵化的思維,就需要利用歷史的視角來看待問題。其次,將實踐看作人的本質的內在性,因而人的活動具有能動性和創造性。他認可能動性不能與自然隔離,并將自然作為基本前提。但是,葛蘭西認為這一前提并不能決定人的實質的發展進程,用他的原話說“不能把哲學歸結為一種自然主義的‘人類學’:人類的本性并不是由人的‘生物學的’本性所賦予的。”[4]再次,實踐哲學是具有深刻批判性和革命性的內在屬性。葛蘭西反對經濟決定論這類具有消極的宿命論色彩的論斷。他強調以人的能動性為宗旨的實踐哲學,并以此來指導實踐活動達到對現實的批判和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