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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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詩的“法”與“意”——以《客至》解讀為例
張炳文
(南京大學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3)
歷來解讀杜甫《客至》者,多與其《賓至》比較,從“賓”“客”之別著眼。雖然字句之別能夠顯出思想感情之異,但要深刻地理解一首詩歌并體悟詩人的情志,更需要注意詩中完整的“意”和獨特的“法”。《客至》采用了有別于七律常式的獨特寫法,全詩多次曲折頓挫,由此可見詩人忘機之心。讀此詩應突破歷來只關注“喜客”這一個感情節點的局限,從而領悟詩人杜甫在一首詩中所蘊含的完整而深沉的心靈境界。
杜甫;《客至》;曲折頓挫;忘機之心
歷來解讀杜甫《客至》者,大多遵從這一說法:“賓是貴介之賓,客是相知之客,與前《賓至》首各見用意所在?!盵1]誠然,比較《賓至》和《客至》,“賓”“客”有別,此言可謂有所中。然而《客至》一詩真正獨特、動人之處,不只體現于用字之特別。因為,杜甫的賓客詩并非只有《客至》與《賓至》兩首,此外尚有《有客》《過客相尋》等,這些詩中皆有稱“客”者,可是未必就能將它們同歸《客至》一類。此其一。一首詩“寫什么”是與“怎么寫”密切相關的。關于詩中“寫什么”,讀者自可涵泳體味,論者也多有評述。但作為一首七言律詩,《客至》在“怎么寫”層面上卻是別具一格的。從一首詩“怎么寫”(個性之法)來解讀“寫什么”(獨特之情),更能真正把握詩歌精要之所在。此其二。
杜甫之所以為人尊崇,杜詩之所以感動人心,正在于杜詩中完整的“意”與“心”,在于其獨特的“法”。研究杜詩,應該關注詩意與詩法的統一,以及貫注其中的詩人之心。由《客至》有別于七律常式的寫法,可見詩人情感表達的獨到用心,從而領悟杜甫在詩中所表現的完整而深沉的心靈境界。
《客至》在眾多杜詩選本或唐詩選集中都曾作為杜甫的代表作而被選入。《客至》的注解評點甚多,除《杜詩鏡銓》所引陳秋田評語之外,還有其他幾家的注解比較重要,如《杜詩詳注》卷九:
張綖注:前有《賓至》詩,而此云客至,前有敬之之意,此有親之之意??椭炼?,見于《世說》。
黃生曰:上四,客至,有空谷足音之喜。下四,留客,見村家真率之情。前借鷗鳥引端,后將鄰翁陪結,一時賓主忘機,亦可見矣。盤飧、樽酒,略讀。市遠,指南市津頭。鄰翁,即南鄰北鄰也。[2]793
仇注引黃生之言道出了《客至》的結構章法,即上四句與下四句各為一個部分,并說“一時賓主忘機”,可謂點到了這首詩與其他賓客詩的最根本區別?!犊椭痢窙]有其他賓客詩中正巾、拜見之類的客套與自謙,并非詩人不客套、不自謙,而是因為“忘”。但注家對此中之章法、忘境,點到為止,并沒有就全詩作解讀。
再如《讀杜心解》卷四之一:
首聯興起,次聯流水入題,三聯使“至”字足意,至則須款也。末聯就“客”字生情,客則須陪也。黃生曰:空谷足音之喜,村家真率之情,一時賓主忘機,斯可見矣。[3]
此注以題解詩,仍著重從“客”字來解讀詩歌感情。引黃生之言時,只取其概括情感之語,而略去了黃生對結構章法的評語。若以浦氏之言,則本詩自首聯至頸聯,再至尾聯,流水相承而下,詩意層層而進,是順承之法。但這并不符合此詩的節奏感,因為詩中有回環與曲折,抑揚與頓挫。
《杜詩言志》卷五注《南鄰》:
此亦是先生自得之詩,而帶與物同樂之意。上下同流,一片化機。妙在賓客、兒童、鳥雀、秋水、野航、白沙、翠竹、柴門、月色,一概闌入,不是專為賓客??傄娤壬迫恍卮危矍盁o非妙境也。解者謂“賓客”句為主,“鳥雀”句是陪,則失之遠矣。觀此一首,是亦猶之五律也,妙義妙景,俱在言下,自能領會,不必著解。此外則有《賓至》、《客至》等詩,清空一氣,無縫天衣,人共嗟誦,亦只是自寫共隱居樂道,無求于人之義,與旅食京華時懸絕也。[4]
此注雖是注《南鄰》一詩,但提到了《客至》,且觸及杜甫賓客詩的肯綮——詩人有“樂道”之心,故能“一片化機”,能“忘機”。這是詩人“喜”之本因,也讓人看到詩人喜客之心的背后,更有博大的樂道之心。孫琴安《唐七律詩精評》于《客至》按曰:“人但知老杜憂心之重,其實公亦常有豁達處。此種七律,杜甫之前,唯王維集中有一二首,余皆不見。”[5]100這份豁達正是源于詩人的樂道之心。
七律詩講究章法。吳喬《圍爐詩話》卷之二:“唐人七律,賓主、起結、虛實、轉折、濃淡、避就、照應,皆有定法。意為主將,法為號令,字句為部曲兵卒。由有主將,故號令得行,而部曲兵卒,莫不如臂指之用,旌旗金鼓,秩然井然。”[6]545詩歌的“意”并不能與“法”割裂。論《客至》詩,并不能停留于“賓”“客”之字句表象,更應該注意詩中“號令”之“法”,由“怎么寫”體悟詩人的用心。這首詩章法獨到之處,即在于全詩并非通篇順流而下,也不是傳統的起承轉合式,而是具有多層曲折與頓挫的一種寫法。由此“法”而論詩人之“意”,讀者才能把握詩中的深層思想感情,并領悟到《客至》的喜客之情其實是詩人樂道忘機之心的自然表露。
《圍爐詩話》卷之二說:“律詩有二體,如沈佺期《古意》……八句如鉤鏁連環,不用起承轉合一定之法者也。子美《曲江詩》亦然……此體子美最多。遵起承轉合之法者,亦有二體:一者合于舉業之式,前聯為起……次聯為承……第三聯為轉……末聯為合……杜詩之《曲江》《對酒》是也。一者首聯為起,中二聯為承,第七句為轉,第八句為合,如杜詩之《江村》是也。”[6]543–544又:“少陵七律,有一氣直下,如‘劍外忽傳收薊北’者;又有前六句皆是興,末二句方是賦。如《吹笛》詩?!盵6]545
《客至》的章法并非“一氣直下”,亦非前六興末二賦。雖有承與轉,但并不符合“遵起承轉合之法”二體,而“鉤鏁連環”似乎又不足以準確形容之。此詩讀來仍有曲折頓挫之感。對其篇章結構的把握,應以《杜詩詳注》所引黃生語為準,即上四寫客至,下四寫留客。
可是,《賓至》仇注亦曰:“此章見相款之情。上四賓至,下四留賓。直敘情事而不及于景,此七律獨創之體,不拘唐人成格矣。僻居老病,不意人來??鸵晕恼轮酰仙娼?,意亦誠矣。公先為謙己之語,而復盡款洽之情。讀此詩,見豪放中有慇懃氣象。”[2]741–742如此看來,《賓至》與《客至》都采用了上四寫賓客至、下四寫留賓客的結構,章法多有相似之處。然而這只是粗略觀察所得之結論,如果從內在意脈和抑揚節奏來看,二者的體式又頗不相同了。
《賓至》誠如注家所言,“直敘情事而不及于景”,句句謙己之語,款洽之情,誠則誠矣,但讀者很難感受到詩人的心靈觸動,亦即詩人之心在八句之中一直處于相對平靜沉寂的狀態。《賓至》八句是直線式的,而《客至》則頗異于此。讀《客至》可以明顯感到,在第四句和第八句兩處,詩人心中頗有興致,欣喜中帶有幾分激動。所以這首詩是有波瀾的,可以使讀者感受到獨特的抑揚起伏節奏,但是這種節奏不同于七言律詩起承轉合之程式。因為《客至》有多重曲折頓挫:第一二三句抑——第四句揚——第五六七句抑——第八句揚。所以,通篇而言,詩中至少有三處轉折,兩次高峰。這是兩種起承轉合式所無法概括的。
詩歌的上四句,寫詩人平日里一直處于沉寂的生活狀態。起句寫舍之南北皆是春水,顯出空間環境的單一。第二句寫每日只有群鷗來相伴,是時間上的單調重復。第三句寫未有過客,花徑不曾一掃,亦是對沉靜生活的描述?!抖旁娫斪ⅰ纷㈩h聯曰:“庾信詩:花徑日相攜。謝朓詩:安得掃蓬徑,銷此愁與疾。”“丘巨源詩:蓬門長自寂?!盵2]793由所用語典可見蘊于其中的憂愁寂寥,毫無欣喜之情。但是,經過前面三句的鋪墊與蓄勢,詩人之心終于在第四句“蓬門今始為君開”得以第一次舒張。“今始”二字感情飽滿、熱情洋溢,似帶有難得的激動,正如注家所言“空谷足音之喜”??椭两o沉寂生活狀態帶來的變化,足使寂寥之心泛起絲絲漣漪。讀者至此,也隨之感到一陣喜客的共鳴。
可是,詩歌并沒有就此將節奏推向感情的最高峰,而是延宕之、頓挫之。第五六兩句,詩人喜客之余,反生苦惱:有佳客而無佳肴美酒。難得有客一至,卻不能有好的招待,不免掃興,洋溢的喜客之情隨之沉落,心中焦慮隱約可見。第五句之“無”,第六句之“只”,一則令人感到詩人平日之清貧,二則顯出此刻之窘迫。詩歌至此,再次沉抑下去。
轉機在第七句。雖然待客之物不夠豐盛,甚至太過簡陋,但是只要客人愿意,主人就喚鄰翁前來共飲盡興。畢竟對于相知之客來說,吃什么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對飲。但此處只是一個探問,由“肯與”二字可知至此還只是醞釀轉機,詩歌仍然處于沉抑的狀態。
經過第五六七句的蓄勢,第八句終于將詩歌推向高潮。此句雖然仍屬探問的內容,卻以“盡馀杯”之期待來與客人商量。一則自然可見希望得到正面肯定的回答,一則也可見此時詩人興致頗高。“隔籬呼取”作為一種頗不客套的邀請方式,也許因為詩人與鄰翁相處莫逆,抑或由于詩人此時心起波瀾,欣喜而忘。
詩歌就此收尾,但待客之事顯然還沒有明確的結果??腿耸欠翊饝?,對飲是否盡興,這些都屬于留待讀者聯想的“無窮之意”。經過三處轉折、兩次高峰后的揚起,此“無窮之意”想必是快意盡興的結局。如此探問作結,既是全詩意脈的最高峰,也實現了言盡而意無窮的藝術效果。雖然最高峰處的思想感情并非淋漓盡致、無以復加,但經過前面的鋪墊,此刻的情感把握可謂恰到好處。在探問的情境中,詩歌蘊住了未盡的情致。讀者自可體會詩外余韻——相聚的歡欣。如果以淋漓歡樂的情景作結,則反而難免歷來相聚后興盡悲來之嘆。
《賓至》詩原注曰:“喜崔明府相過?!盵2]793可見詩之本事。但是這條原注甚為簡略,故后世注家對崔明府之身份做了更進一步的考證,如《杜詩詳注》卷九引邵氏注:“公母崔氏。明府,其舅氏也?!盵2]793《唱經堂杜詩解》卷之四金圣嘆評:“題曰‘客至’,是又遠分者,待他之法,客又不純是客,親又不純是親。故知其為遠分表兄弟也?!盵7]雖說就《賓至》《客至》兩首詩而言,“賓”“客”有別,可是就杜詩整體而言,杜甫未必因為來者相知且有親戚關系就稱“客”,而一般相對生疏之客就稱“賓”。雖然崔明府的身份是理解詩歌的重要背景信息,但這條原注更為重要的信息應該是“喜”字及其中的心境。
理解這份“喜”,有兩個方面需要注意:一是這里的欣喜作為生活之常情,雖然帶著幾分激動,并且忘卻禮俗與客套,但并非狂喜。二是詩中喜客之情,還只是詩人之心的一部分或者說是表象,“一”之背后,仍有諸“多”,“喜”是詩人之心表現出的“冰山一角”。這份欣喜是因為詩人有樂道忘機之心,是更深沉博大心境的自然流露。
杜甫的詩歌一貫被認為是沉郁頓挫的,表達歡喜之情者并不多。但是這并不能說明杜甫心中沒有歡喜、熱情與激動。而說到杜甫的快意之詩,首推“生平第一首快詩”——《聞官軍收河南河北》。王嗣奭《杜臆》卷之五說“此詩無一字非喜,無一字不躍”[8]。葛兆光《唐詩選注》補充曰:“其實這首詩的‘快’、‘喜’、‘躍’不僅表現于內容中,而且表現在節奏上,‘一氣流注’的語序,六個地名的迭現,‘忽傳’、‘初聞’、‘卻看’、‘漫卷’、‘即從’、‘便下’六個虛詞的使用,使全詩不僅去勢疾迅,而且節奏急促,極好地表現了詩人狂喜放歌,手舞足蹈的情態?!盵9]145《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將喜悅之情表現得痛快淋漓,大概是憂國憂民的老杜在聽到收復失地的好消息后,實在激動,一時間完全沉浸在這份狂喜之中。相比之下,《客至》中的“喜”就絕不是狂喜,而且很顯然也沒有“一氣流注”。“喜”只在第四句“蓬門今始為君開”(客至之喜)和第八句“隔籬呼取盡馀杯”(留客之喜)中表現得比較明顯,其他六句則都是寫平淡生活的常態。從篇幅上看,“喜”只占全篇的四分之一。
然而,論《客至》詩并不能只注意“喜”這四分之一,還應該關注其余的四分之三。程千帆在《古典詩歌描寫與結構中的一與多》一文中提出作為美學范疇與藝術手段的“一與多”相統一的原理[10]。《客至》這首詩的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無論在情感內容還是章法結構上,都可謂實現了“一與多”的統一。闡釋詩歌,只有將“一與多”結合起來,才能既符合這首詩的體式特征,又貼合詩中的心靈境界。
首先,從最微觀的各聯內部用字來看。首聯上句用“皆”,是眾多,下句用“但”,是單一。頷聯上句用“不曾”,是多時如此,下句用“今始”,是一天偶然。頸聯上句用“無”,是多年清貧,下句用“只”,是只有一物。用字上的“一與多”,客觀反映出詩人的實際生活情景:多日的沉寂生活與一天的有客而至。前者雖是背景襯托,但并不能忽略。兩者統一起來,才構成全詩。
其次,從詩歌的篇章結構來看。詩歌在上、下四句的內部,都各以前三句鋪墊后一句,三句之沉抑與一句之揚起,同樣是“一與多”的統一。前三句之沉抑是鋪墊、蓄勢,也決定后一句之揚起不可能過分膨脹。故全詩“喜客之情”是帶有激動的生活常情,并非狂喜。
最后,從詩人的心靈之境來看。詩人喜客是一方面,在此之外還有諸“多”方面。與客一人相知盡興,是“一”,平日里與眾生(包括自然)相親,是“多”?!耙慌c多”的平衡與統一,才是完整的詩人之心。具體分析如下。
對崔明府一人的喜客之情,是映襯于對眾生相近相親的心境中的。也正是因為詩人有如此心靈之境,才會有真誠質樸、熱情喜客之情。作為鋪墊的六句,雖然是寫平日的沉靜寂寥,但蘊含的卻不是“獨酌無相親”的孤獨感,也不是拘于禮俗客套的自謙,而是與自然、與鄰翁和諧相處的關系。讀者于其中能夠感悟到詩人的“無機心”與忘境。
首聯兩句,《杜詩詳注》注引朱瀚曰:“首句用‘在水一方’詩意,次句用海翁狎鷗故事?!盵2]793葛兆光《唐詩選注》注云:“這兩句暗含了一個典故,《列子 · 黃帝》中說,有人與海鷗相親,海鷗常和他嬉戲,但有一天他父親卻讓他捉一只海鷗,當他再去海邊時,海鷗都心懷疑慮而不敢靠近他了。杜甫說自己這里‘群鷗日日來’,暗示自己雖然孤獨,但心中卻無機心,所以鷗鳥常來安慰自己的寂寞?!盵9]144可以想見,詩人平日里常以“無機心”與鷗鳥相處,以此心對待自然,那么與相知之客相處,自然真誠融洽。故朱彝尊云:“起二句妙極天趣?!盵5]99
頸聯兩句,《杜詩詳注》注曰:“飧,熟食也。醅,酒之未漉者……《莊子》:顏淵曰:‘回之家貧,不飲酒,不茹葷?!盵2]793既無兼味佳肴,亦無新酒佳釀,可見詩人的平日生活境況,更可見詩人安貧樂道之意,此中亦頗有陶淵明心遠地偏之感,故邵長衡云:“超脫有真趣。”[5]99
《客至》之精妙在于“一時賓主忘機”。忘機,不僅是因為客人的身份,更是因為詩人的樂道之心。只有彼此“無機心”才可能意志相通而產生共鳴。詩人有此心,不僅待客熱情融洽,平日更與鷗鳥和諧相伴,至于喚取鄰翁共飲,更能實現眾人的歡樂,畢竟獨樂不如共樂。故這首詩是“不隔”的?!犊椭痢放c《賓至》詩境的本質區別正在于此。
再從讀者的角度來看,詩人一心是“一”,他人之心與眾生之心是“多”,詩中實現了推“一”及“多”,推己及人,讀者在讀詩過程中自然亦不禁感動于其中。
綜上所述,解讀《客至》一詩,不必拘于從“賓”“客”字面之別理解杜甫喜客之情,更應該關注詩人創作中獨特的曲折頓挫之法,這體現了詩人的用心。同時,把握詩人之志,也不能只關注處于高峰的感情節點,還應該結合作為背景襯托的鋪墊、蓄勢部分,這樣“一與多”統一起來,才能從整體上把握詩歌,領悟詩人之心。由此例可見,杜詩的“法”與“意”是統一的,撐持杜詩某一具體感情節點的,是杜甫博大深沉的心靈境界,也是詩人在創作中的藝術匠心。
[1] 楊倫.杜詩鏡銓[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342.
[2] 仇兆鰲.杜詩詳注[M].北京:中華書局,1979.
[3] 浦起龍.讀杜心解[M].北京:中華書局,1961: 620.
[4] 佚名.杜詩言志[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3:108.
[5] 孫琴安.唐七律詩精評[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9.
[6] 郭紹虞.清詩話續編[M].富壽蓀,校點.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7] 金圣嘆.金圣嘆全集:第4冊[M].曹方人,周錫山,標點.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5:711.
[8] 王嗣奭.杜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160.
[9] 葛兆光.唐詩選注[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
[10] 程千帆.古詩考索[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責任編 輯楊寧〕
The “law” and “motion” in DU Fu's Poetry: Taking the Interpretation offor Instance
ZHANG Bingwen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
Researchers who have interpreted DU Fu's poemhave always compared it withfocusing on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Guest” and “Distinguished Guest”. The difference of words can indicate the divergence of thought and emotion. However, it is necessary to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complete “meaning” and the unique “law” in the poem, if we want to understand it profoundly and comprehend DU Fu' mind.adopts an especial textual style distinguished from the common style of Qilv(seven characters in one line). The whole poem's rhythm is clear. Interpreting this poem, we should break through the limitation of the only point of view that Dufu rejoiced with the guest coming, thereby can we get a thorough apprehension of DU Fu's whole and deep spirit implicated in one poem.
DU Fu;; rhythm; pure soul
2018-04-11
張炳文(1983―),男,江蘇南京人,博士研究生。
I207.2
A
1006–5261(2018)05–006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