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士人游幕表》補遺

李金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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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士人游幕表》補遺

李金松

（河南大學 文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0）

尚小明編著的《清代士人游幕表》以列表的方式簡敘了清代的1364位游幕士人。但卻有不少游幕士人未被《清代士人游幕表》所收錄，僅阮元幕府，就有11位之多。

《清代士人游幕表》；游幕士人；阮元；幕府

尚小明編著《清代士人游幕表》是從士人游幕角度研究清史的重要著作，其對有清代游幕士人列表敘述，計1364人。筆者近來作清代游幕士人與文學之研究，發現有不少游幕士人未被尚著列入，僅阮元幕府，就有11位之多，暫補如下：

1. 錢東垣，字既勤，錢大昭長子，江蘇嘉定人。阮元《小滄浪筆談》記載：“嘉定錢既勤孝廉東垣，為竹汀宮詹猶子，可廬征君長嗣，沈潛篤學，有《歷代建表》、《孟子解義》、《小爾雅疏證》，皆能自抒心得。乾隆癸丑，隨征君在予幕中佐閱?！盵1]43可廬征君，即錢大昭。據阮元此條記載，錢大昭不但入阮元幕，而且其子錢東垣亦入其幕。關于錢東垣，《（光緒）嘉定縣志》卷十六有傳：“東垣，字既勤，一字亦軒，嘉慶戊午舉人。則例館謄錄，選松陽縣。丁外、內艱。服闋，補上虞。所至除暴安良，振興文教。嘉慶癸酉、道光壬午，分校鄉闈。卒官。東垣無書不覽，遺文疑義，勤加搜輯，著述甚富。居家時，知縣吳桓以王初桐所修邑志格于眾議，屬東垣重加厘訂，與兩弟繹、侗分門纂輯，補缺刪繁，體例盡善。金石一門，考訂尤密，刻未竣而東垣卒?！盵2]

2. 吳友松，字秋鶴，浙江秀水人。阮元《小滄浪筆談》載：“秀水吳秋鶴友松，詩才清逸，著有《野花詞話》，自少幕游山左，以瘵疾卒，年僅三十六?！盵1]44關于吳友松，王芑孫有詩《歲暮懷人六十首》之《吳秋鶴上舍友松》：“舊雨難尋新雨去，夜窗沉沉雨如注。君雖讬跡游諸侯，援筆自寫胸中秋。君詩幽艷詞悽婉，如聽哀絲隨急管。我在官中號背時，如君游道豈時宜？”[3]其中“君雖讬跡游諸侯”句，即指吳友松游幕事。而汪學金《靜厓詩稿》后稿卷九《吳秋鶴茂才過訪，并攜詩稿就質，六疊“為”字韻贈之。秋鶴，秀水諸生，客謙山方伯所》（清乾隆刻、嘉慶增修本）一詩的詩題，語及吳友松行實，即其曾為江蘇按察使熊謙山（枚）的幕客。據以上所述，可知吳友松不但曾入阮元幕，亦曾入熊枚幕。

3. 顧述，字子明，江蘇武進人。阮元《小滄浪筆談》載：“武進顧子明述，仁和抱經學士弟子也。性真率，于漢魏古書，用功極深，為王懷祖給諫所賞。自京師偕余至山左，助余衡文，又參校群經，多有精核處。”[1]54據阮元所述，顧述曾為其幕僚。關于顧述，史書以及方志不曾稱述。臧庸《與顧子明書己酉仲冬》語及顧述欲師盧文弨事：“盧抱經學士，天下第一讀書人也，鏞堂語足下從之游久矣！足下至此方信，所謂有志者事竟成也。莊葆琛先生顏其書塾曰‘辨志’，此一字，仍學者頂門一針，足下欲從師，當先辨志：志在讀書乎？志在科名乎？……足下不取時人為師，而必欲師盧先生，是足下之志，必大有所在矣！敢先以區區之私慮進?！盵4]?卷3與阮元所記顧述為“仁和抱經學士弟子”合。

4. 江鏐，字貢廷，號補僧，江聲子，江蘇吳縣人。阮元《定香亭筆談》卷一載：“學署西園，賓客所居，有花木池館之勝。下榻此地者，分韻擘箋，殆無虛日，有《西園詩事圖》。蘇州江補僧鏐，艮庭先生之子，習浮屠家言，長齋持偈。作字茍不合六書者，不下筆也。居西園者三年?！盵5]5據末句，可知江鏐曾為阮元幕客三年。焦循《江處士手札跋》云：“處士家君名鏐，字貢廷，自號曰補僧……乙卯、丙辰間，同寓武林學院署中，出則共一舟，情好最密?！盵6]326又焦循之子焦廷琥《先府君事略》：“嘉慶丙辰，在浙與江君貢廷同寓學署中。貢廷，艮庭先生長子也。居同室，出同舟。府君時舉書中（江艮庭撰《尚書集注音疏》）新義及不用鄭注而用偽孔者，貢廷詫之，府君乃語以故?！盵7]亦記江鏐與焦循在阮元幕府中事。

5. 張彥曾，一作彥真，字蜚文，號農聞，又號復庵，江蘇嘉定人。阮亨《瀛舟筆談》卷七載：“嘉定張農聞彥曾，為兄丙辰督學浙江時幕中之友。”[8]據此，可知張彥曾為阮元幕客。阮元《定香亭筆談》卷三述及張彥曾在幕府中事：“丁巳秋七月，將按試浙東。十五夜，舟泊蕭山湖內，張農聞為作《蕭山泊月圖》，同人題之。余最愛張子白‘無數彩云闌客住，一杯先酹苧蘿秋’二句?！盵5]關于張彥曾，《嘉定縣志》卷十九有傳：“張彥曾，字蜚聞，一字農聞，錫爵曾孫。嘉慶辛酉優貢。受業錢大昕，通經史、算術，阮文達稱其詩志潔行芳，學博詞雅。嘗佐謝巡撫啟昆纂史籍考。案：又與修鄞縣志、太倉州志。工小篆，畫山水，渾厚沉著，瓣香麓臺。卒，年四十三。”[2]據以上所述，張彥曾不僅曾為阮元幕客，亦曾為謝啟昆幕客等。

6. 周瓚，號采巖，江蘇吳縣人。阮元《題重修曝書亭冊詩后》云：“嘉慶元年秋，試畢嘉興，得觀曹秋厓《竹垞圖》，屬周君采巖摹寫一幀，并錄竹垞老人自跋及同時諸和作。即和《百字令》原韻題后，以邀和者。十二月十二日，書于瑯嬛仙館?！盵9]733據此，周瓚在嘉慶元年（1796年）秋已在阮元浙江學政幕中。而錢泳《履園叢話》卷十一下《畫學》謂：“周瓚，號采巖，吳縣橫塘人，工山水人物，細逾毛發，用唐、宋人法，識者謂自仇十洲后，無此種筆墨矣。阮蕓苔宮保為浙江巡撫時，常在幕府，然吳門士大夫鮮有知其人者也?！盵10]303錢泳謂在阮元為浙江巡撫時，周瓚為阮元幕客，不免微誤。其實，早在阮元為浙江學政時，周瓚已客于阮元幕府，阮元《題重修曝書亭冊詩后》有關文字可證。而對于周瓚之客于阮元幕府，焦循有回憶可證：“吳縣周瓚，號采巖，工畫白描人物。乾隆庚戌，自京師歸，遂家于揚州。嘗為阮大中丞作《校書圖》，為余作《焦公像》……辛亥、壬子、癸丑，相處最密。乙卯，同游于越……阮中丞貢上墨模，采巖所畫?！盵11]31“乙卯，同游于越”，即焦循于是年冬客阮元浙江學政幕。焦循與周瓚“同游”。可知在乾隆六十年（1795年）冬，周瓚已在阮元浙江學政幕府中了。

7. 方溥，字湛崖，安徽歙縣人。阮元《定香亭筆談》卷一載：“歙方湛崖溥，能文，工小楷；嘉定張農聞彥曾，辛楣先生弟子，經史、算術、詩畫、篆隸，靡不精妙；吳江程竹廠邦憲、揚州程中之贊和：皆工書能詩，居西園二年?！盵5]8“學署西園，賓客所居?！盵5]5西園，是阮元館谷其幕客的居所。在阮元浙江學署的幕府中，方溥曾是其中的一位。關于方溥客于阮元幕府，童槐《今白華堂詩補錄》卷四《西園雜詠》之七“江南名士多，刻竹題詩遍”句下有小字注：“在幕者，錢可廬征君、張子白進士、何文伯孝廉、江補僧明經、方湛厓、陸祁生、季廉夫三上舍，程竹廠、蔣蔣山兩太學，皆江南人也?！盵12]而張澍《養素堂詩集》卷九《方湛厓溥于役蘭州，話舊惘然，作此錄別》詩題下有小字注：“徽州人，官三江場鹽大使?！盵13]云方溥曾官三江場鹽大使。

8. 程邦憲，字穆甫，號竹廠，江蘇吳江人。阮亨《瀛洲筆談》卷九載：“庚申上巳，家兄侍叔父偕諸同人于皋亭山俢禊，作圖紀事。賦詩皋亭禊事者有陳文述、吳文溥、孫韶、程邦憲、許珩、黃文旸。”[8]關于程邦憲，《蘇州府志》《吳江縣續志》有其傳記，《吳江縣續志》卷十七云：“程邦憲，字穆甫，際韶弟也。嘉慶七年進士，授翰林院編修。道光二年，擢江西道鹽察御史。時各直省有以實缺州縣別調他缺，以本缺改委者。邦憲奏言：此非為缺擇人，實為人擇缺，開奔競，不可；三年，浙江大水，邦憲奏言：宜令州縣勸富人出粟，以補官賑所不及；是年，直隸亦被水，復陳米市之弊，請運奉天存倉米以資接濟：皆允行。明年，朝議以東南水利不修，給事中朱為弼請浚?？谙铝?，御史郎葆辰請浚湖州溇港。邦憲又奏言：致力海口而不去太湖淤墊，雨水多，必橫決。專事上游，而遺海口，則天目諸水奔注而東，入海不駛，為患滋甚。二者均弊，宜擇泄水最要處所，剔淤沙，鏟蕩田，令東注之水無滯，吳淞、劉河諸下流亦不致旋浚旋淤矣！奏上，議者是之。五年，轉戶科給事中。又奏言江浙漕弊，言甚切直。六年，轉鴻臚寺少卿，以疾假歸，卒?！盵14]《吳江縣續志》雖不言程邦憲曾為阮元幕客，但據此可知其生平行實大概。

9. 程贊和，字中之，號燮齋，江蘇儀征人。在《定香亭筆談》中，阮元對程贊和的記載，除上述一條涉及外，還載有程氏《歸揚州懷西園》四律，其一曰：“一載名園住，高枝許共棲。不分床上下，小隔屋東西。竹徑濃云合，蕉窗夜雨低。歸來看屐齒，猶有舊苔泥?！盵5]8詩歌表達其對客居阮元幕府生活的懷念。關于程贊和，《（道光）重修儀征縣志》卷三十七有其傳記：“程贊和，字中之，號燮齋，生而穎悟，于書無所不讀，尤善于詩。乾隆丁酉拔貢，朝考授職教諭。己亥，應京兆試。往未旬日，父名世疾作。聞信馳返，已下世三日。及葬，閱九月未櫛沐，食臥不離喪次。居母喪，哀毀如初，人稱其孝。率弟贊鐄、贊清、贊普以立品讀書為事，雖饘粥不繼，淡如焉。嘉慶己巳，以弟贊清貴，貤封翰林院編修。晚年，贊清致仕歸，同居唱和。見親族、朋友困乏者，命濟之。門無雜賓，處世寬容有大度，不計人之侮。己遇郡中善舉，先倡其意，事成不居功。終年手執一編，吚唔一室，至老不衰。道光丁酉，復值選拔之期，延后進為前后同年會，士林稱盛。著有《燮齋詩》八卷，詞一卷。其稿散失，今存文稿二卷。年九十，卒于家。梁章巨所撰傳?！盵15]

10. 許珩，字楚生，清江蘇儀征人。據前引阮亨《瀛舟筆談》卷九所載，阮元幕府中還有許珩。關于許珩，江藩《國朝漢學師承記》卷七《凌廷堪傳》附云：“又有儀征許珩者，字楚生，能詩。讀《周官經》，時有所得，著《周禮獻疑》七卷。能疑所當疑，不疑所不當疑，亦近時有心之士也。”[16]122《（同治）續纂揚州府志》卷十三亦載：“許珩，字楚生，諸生。工為古今體詩，宗法唐人。著《周禮注疏獻疑》，厘正搜剔，足為鄭、賈功臣?！盵17]均指出許珩擅詩以及在《周禮》研究上的卓越貢獻。至于許珩其他行實，則難以考知。

11. 梁運昌，初名雷，成進士后，改名運昌，字眘中，一字曼云，福建福州人。梁章鉅《歸田瑣記》卷二《曼云先兄家傳》載其兄梁運昌：“歸里未數月，值滿洲文遠皋少宰督浙學，招之入幕。時撫浙者為儀征相國，皆座主也。公往來兩節署，請業、請益，所學愈進?！睋?，可知梁運昌曾入浙江學政文干（又名文寧）幕府。關于梁運昌生平行實，詳上舉梁章鉅所撰傳記中，不贅述。

[1] 阮元．小滄浪筆談[M]．北京：中華書局，1985．

[2] 程其玨，楊震福．嘉定縣志[Z]．清光緒七年刻本．

[3] 王芑孫．淵雅堂稿全集[M]．續修四庫全書本．

[4] 臧庸．拜經堂文集[M]．宗氏石印本，1930．

[5] 阮元．定香亭筆談[M]．北京：中華書局，1985．

[6] 焦循．焦循詩文集[M]．揚州：廣陵書社，2009．

[7] 焦廷琥．先府君事略[M]．清嘉慶間刻本．

[8] 阮亨．瀛舟筆談[M]．清嘉慶二十五年刻本．

[9] 阮元．揅經室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10] 錢泳．履園叢話[M]．北京：中華書局，1979．

[11] 焦循．憶書[M]．北京：中華書局，1985．

[12] 童槐．今白華堂詩錄補[M]．清光緒三年童華刻本．

[13] 張澍．養素堂詩集[M]．清道光二十二年刻本．

[14] 金福曾，熊其英．吳江縣續志[Z]．清光緒五年刻本．

[15] 王檢心，劉文淇．重修儀征縣志[Z]．清光緒十六年刻本．

[16] 江藩．國朝漢學師承記[M]．北京：中華書局，1983．

[17] 英杰修，晏端書．續纂揚州府志[Z]．清同治十三年刻本．

〔責任編輯 劉小兵〕

李金松（1964―），男，湖北廣濟人，教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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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261(2018)05–0074–03

2017-12-04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14BZW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