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良 中
(重慶師范大學 文學院,重慶 401331)
《尚書》研究歷來是儒家“六經”研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有不少著述問世,馬士遠教授《兩漢<尚書>學研究》就是其中頗具代表性的著作之一。該書主要有四個部分構成,第一部分為“西漢《尚書》學研究”,第二部分為“東漢《尚書》學研究”,第三部分為“‘《書》教’傳統與漢代政教”,第四部分為“漢代稱說《尚書》學文獻輯考”,屬于典型的具有史論相結合之特色的學術著作。《兩漢<尚書>學研究》考證翔實,因循歷史發展之維度而展開學術思想史之構建,其中最具特色的是第三部分“‘《書》教’傳統與漢代政教” 的內容。該書認為“《書》教”傳統為兩漢統治者在制定王朝儀制時提供依據,漢代“《書》教”活動的廣泛開展對漢代政治影響很大,特別是今文《尚書》之教在官、私兩個層面的大規模施行使得《尚書》中的許多觀念深入人心。令人稱道的是,《兩漢<尚書>學研究》認為“孔子開創的‘《書》教’傳統最大優長處在于資政,漢代‘《書》教’傳統之核心要義正在于此。”這無疑是抓住了 “《書》記先王之事,故長于政”(《史記·太史公自序》)之精髓,不僅如此,該著將“《書》教”與漢代政治密切結合起來,從《書》學解釋學與政治哲學相結合之維度開出了《尚書》學斷代研究的新路數。
該書認為《尚書大傳》《尚書緯》《洪范五行傳》等書對《尚書》的詮釋有過度詮釋或比附經義之嫌,但是隨著漢代“長于政”的“《書》教”詮釋傳統的發展,由于仕途功名的誘惑、主觀意識的作祟以及授徒資政的需要,漢代《尚書》學者在經世致用的實踐中,或被迫將傳統的本體解釋學發展為具有極大局限性的章句之學,或被迫將傳統的知人論世、以意逆志詮釋學衍化為災異譴告、讖緯圖說,凡此種種無疑逐漸背離了《尚書》傳統解釋學的根本目的,以至于導致《尚書》學在東漢末期的凋敝與新變。正如馬士遠所言,漢代《尚書》學始終存在著一系或以陰陽五行說、或以災異譴告說、或以讖緯說等為內容的神學化《尚書》學闡釋傳統。
經典與經典詮釋總是在歷史變革、文化傳承與價值轉換之中得以展開與前進的,今天我們面對歷史文化、傳統經典與新時代之契機,應該重建中華民族的經典傳統、話語體系、詮釋風格和價值體系?!秲蓾h<尚書>學研究》基于兩漢歷史之時限,深入而系統地展開《尚書》在兩漢歷史發展進程中的傳承與流變之研究,尤其是深刻地揭示了《尚書》之于兩漢政治制度建設的要義,做到了文獻考證與思想闡發相結合,形成了《尚書》學研究與《尚書》詮釋的新風格。不言而喻,《兩漢<尚書>學研究》無疑開創了一種新的解釋維度,值得我們予以關注與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