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 獲

（外二首）

◎廣東· 羅小均

◆收獲

走在鐮刃上

躺在秋風里

黍子在風中彎下腰

玉米頂著風雨抱著娃

秸稈扎成捆 站起來是人

粟粒鉆進洞 藏起來是鼠

把一堆堆花生裝上車

把一片片紅薯翻到陽光下

耀眼的棉花呀

大雪尚遠 先在心上綻開溫暖的花

一場場風雨過后

冬天就快到了

大豆睜開盼歸的眼睛

沒有忍住滾落的淚滴

秋天真好

卸下一地負擔是那么輕松

秋天真好

天空那么藍

一顆遺落的谷穗

拉下我的身子 拉住我的手

領我回家

◆火繩

香蒿搓成的草繩

是故鄉的一條小路

蜿蜒進低矮的瓜窩棚

點著溽熱恬淡的夜晚

蒿的香魂驅動煙霧

趕走嗡鳴的蚊蠅

守護看瓜老人孤寂的夢

夢里

老人正帶領滿園的瓜和藤

走在田園阡陌

像暗紅的火頭燃燒著彎曲的草繩

像復燃的回憶

炙痛坎坷的生命履程

◆母親做棉被

捶布石上

一曲失散多年的打擊樂迢遞而來

古老簡樸的樂章

縈繞其間的傷感彌漫而凝重

我踏著沉重的鼓點回歸

土地一樣厚實的家織布

被母親金黃的米湯漿養

母親的米湯

久久彌散著五谷的芳香

棒槌起落

一雙飛不起來的翅膀

是母親累酸的臂膀

母親跪坐床上

彎下腰

再彎下腰

把愛一針一針縫進兒女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