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庭棟《老老恒言》的養生之道

◎趙德貴

清朝的文學家、養生家、民間隱士曹庭棟，又號慈山居士，據載浙江余姚人，出身豪門，性情淡泊，志趣高雅，生于清康熙三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公元1700年1月3日），卒于乾隆五十年（公元1786年），享年85歲。

曹庭棟生活于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正值清朝鼎盛時期，家境殷實，家學淵源。自幼聰穎好學，博覽群書，善于寫作，一生著述頗多，曹庭棟性情豁達，中年后絕意仕途，閉門著述40余年，他一生著書十多種，都被收入《四庫全書》。

曹庭棟的養生專著有《老老恒言》（又名《養生隨筆》）五卷，該書旁征博引，參考歷代文獻307種，并結合自己的切身體會，于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寫成。當時曹庭棟已73歲，年逾古稀，《老老恒言》的前四卷從飲食起居等日常生活論述老年養生之道，第五卷為粥譜說，內容簡便易行，此書既是他閱讀歷代養生文獻的心得體會，也是他自己日常養生防病的經驗總結，是集清以前中醫養生學理論之大成，是老年養生的經典著作之一。

重視食療，編制《粥譜》

曹庭棟認為，人到暮年，氣血衰損，雖未見病，應知將病。“凡病必先自己體察，因其所現之癥，原其致病之由、自頂至踵，寒熱疼痛如何？自朝至暮、起居飲食如何？病情已得，施治亦易。”以方藥治已病，不若以起居飲食調攝于未病。曹庭棟養生堅持食療，反對動輒尋醫問藥。曾說：“微病自可勿藥有喜。”他認為粥能益人，老年尤益，根據老年脾胃衰弱的特點，編制了《粥譜》，粥譜分類法采取《神農本草經》分上、中、下三品共一百味，介紹詳備。

怡養性情，不急不躁

曹庭棟主張，人應該有多方面的興趣愛好，讓精神有所寄托，他的愛好非常廣泛。他善書畫，揮灑筆墨之時就是他最快樂的時候，他寫字喜歡草書，畫畫喜歡蘭竹，因為兩者最能任意抒發性靈，使自己心靈無拘無束，他寫字作畫有宜忌，比如吃飽飯后不立即提筆，因俯首倚案對脾胃消化食物不利，作品效果亦不佳。

曹庭棟喜歡下棋彈琴，棋可以消遣，琴可以養性，認識到這一點并不難，曹庭棟的高妙之處在于他能掌握好尺度。他說，下棋彈琴都不可沉迷其中，因為棋易動心火，琴益磨指甲，過度的話對身體便無益。

曹庭棟愛好種植花木，他不求花木品種有多么名貴，只要四季不絕便好，據說他親手種植的梅花成片成林，他的居所附近還堆起了一座人工小山。周圍種滿花木，并取了一個美妙名字——“慈山”，他自號慈山居士便出于此。

曹庭棟還喜歡養魚，每日觀看魚兒浮沉旋繞，游來游去，既養心、又清目。他覺得園圃足夠寬敞的話，飼養一兩只性情嫻靜的白鶴也不錯，遠近觀賞，可使煩躁頓消，怡情養性。

培養多方面興趣愛好的目的是使自己心情愉快，心平氣和。曹庭棟認為，老年人養生最忌諱的就是發怒。老年人肝血漸衰，遇事難免性情急燥，如果人生惱怒，則氣逆而不順，不順則不舒，不舒則傷氣，傷氣則傷身，身體受傷，卻又于事無補。所以老年人遇到不愉快事情的時候，正確的處理方法是：即使事情到了足以讓人發怒的程度，權衡一下事與身哪個更重要，轉念之間就會怒消云散，所以遇事講究忍耐，則可以既養身又養性。

起居有常，順應自然

他認為“胃陽弱而百病生，脾陰足而萬邪息”。因此，節制飲食，調理脾胃有助于飲食和精微的正常消化及轉輸，保證人體各部分的營養有助健康長壽。曹氏贊同華佗在《食論》中的論點，認為食物須經“三化”始易被消化吸收而供添營養。所謂三化：一是火化（須爛者），二是口化（宜細嚼），三是腹化（依靠脾胃自動消化）。并強調“老年惟藉火化”，這是因為老年人齒牙多脫落，口化力減低，脾胃功能漸弱，腹化力下降，故大多依賴火化的煮爛蒸煮，便有利于消磨輸運，吸收較多的營養。

《禮記·王制》云“九十飲食不高寢”，寢謂寢處之所，乃起居室之意，如年未九十，精力衰頹者，起居臥室，似亦無不可。少視聽，寡言笑，俱足寧心養神，即祛病良方也。《廣成子》曰：“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心看神之舍，目者神之牖；目之所至，心亦至焉。《陰符經》曰：“機在目。”《道德經》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平居無事時，一言默坐，常以目視鼻、以鼻對臍，調勻呼吸，毋間斷，毋矜持，降心火入于氣海，自覺通體和暢。

曹氏很關注飲食之冷熱適宜，他強調飲食之冷熱，應順從四時寒暑的自然變化，一般而言，寒冬宜熱食，酷夏宜涼食，但因胃的秉性是喜暖厭寒，故熱則害少，寒則害多，故他認為，飲食寧過熱也不要過涼，并指出：“瓜果生冷諸物亦當慎，胃喜暖，暖則散，冷則凝，凝則胃先受傷，脾即不運。”

他認為，調理脾胃，不僅在于食量適中，冷熱適宜，還應“飯后緩行”，食物停胃，必緩行數百步，散其氣以輸其食，則磨胃而易消化，但也指出“飽食后不得急行，急行則氣逆，不但食物難化，且致壅塞”。并告誡不要食畢即臥，是因為此時“胃方納食，脾未及化”故易傷胃之故。如食后必欲臥者，“宜后側（臥）以輸脾之氣……食遠（進食較久以后）則左右側都宜”。

他還重視飲粥養胃以其益壽的措施。他以為“弱能益人，年老尤宜”“每日空腹、食淡粥一甌（碗盞）、能推陳致新（可促進新陳代謝），生津快胃（使脾胃機能順暢），所益非細”。甚至認為“有竟日食粥，不計頓（餐飲）、饑則食，亦能體強健、享大壽”。故他輯錄的藥粥方一百首之多，可“備老年之頤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