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陀螺的快樂老人

◎梁永剛

每逢周末，我常常帶著兒子去附近的廣場玩。在廣場的一片空地上，經常有幾個人抽陀螺，長長的皮鞭“啪啪”作響，飛旋的陀螺“嗚嗚”鳴叫，總能吸引眾多路人駐足欣賞。在這些抽陀螺的人中，屬那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技藝最高，他的陀螺不僅轉動時間最長，而且花樣層出不窮。可能是看的時間久了，圍觀的人群中時不時有人站出來小試一把，老人總是笑呵呵地把手中的鞭子遞給那些嘗試的人。

正所謂“眼高手低”，抽陀螺看似簡單，真正一試手才知道并非易事。有的人甩動鞭子的頻率很高，一鞭子緊接一鞭子，生怕鞭子停下來或轉慢了，陀螺看似轉得很快，可緊密的抽打卻讓陀螺旋轉了幾下就停下來。有的人先將鞭子掄圓抽一下，想等陀螺快停下來了再抽打，可是由于鞭子長，反應慢，還沒來得及再次抽打，陀螺已經停止了旋轉。那位白發老人抽陀螺和這些初學者截然不同，他神情自若地站立一旁，手中的鞭子抽得不急不緩，陀螺轉得不緊不慢，一臉輕松，悠閑自得。

一次，趁那位白發老人歇息時，我和他聊了起來。老人很健談，笑容可掬讓人倍感親切。老人告訴我，他是從一家國有企業的中層領導崗位上退下來的，過去是廠里有名的“拼命三郎”，屬于“寧讓累死牛，不叫打住車”的那種人。由于積勞成疾，退休后他落下了一身的毛病，特別是頸椎病和腰椎間盤突出，有段時間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后來經過多方治療病情有了好轉，他聽從一位老中醫的建議，開始跟著大伙在廣場上抖空竹，三年前又迷上了抽陀螺。有時候抽陀螺抽累了，就抬頭看看天上的風箏，扭動一下脖子，后來困擾多年的頸椎病居然完全好了。

出于好奇，我向老人問起了那個一直令我感到困惑的問題，既然抽陀螺是為了鍛煉身體，那您為啥甩鞭子時總是慢悠悠的，故意放慢速度不讓陀螺高速旋轉??？老人笑著說，三年前，剛開始跟人學抽陀螺時，我也總嫌它轉的慢，一鞭接一鞭地猛抽，可結果呢，由于用力過度，胳膊酸疼了好幾天，吃飯時連碗都端不起來。后來，我一邊向抽陀螺的高手求教，一邊自己在心里琢磨，慢慢地就悟出了一些技巧，抽陀螺不能操之過急，連三趕四，要不緊不慢，把握節奏，控制住手中的鞭子，既不浪費力氣，又能夠及時給力。如此一來，陀螺轉的時間長，抽陀螺的人也不累，既有了輕松愉快的樂趣，又達到了鍛煉身體的目的，可謂是一舉兩得。

老人漫不經心的一番話，不僅是抽陀螺的技巧所在，更是人生經驗之談。如果將我們的人生比作一只高速旋轉的陀螺，那么，手中的那個鞭子，可能是誘人的名利，可能是顯赫的地位，也可能是那些自認為極其重要的東西。我們就像一只永不停歇的陀螺，被一根無形的皮鞭一下緊似一下地狠命抽打著。鞭子越抽越快，而我們也越轉越快，不容許自己有絲毫的懈怠，忘記了喘息，疏遠了家人，忽視了健康。直到有一天，身體因為嚴重透支垮了，才迫不得已停下來。努力的奮斗本是為了讓生活更加美好，但以健康作為代價實在是得不償失。身體垮了，意義何在？

人生亦是如此，只有掌握好節奏，把握好火候，該轉的時候轉，該停的時候適當地停一下。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才能擁有幸福人生，享受生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