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開展區域教育質量監測的思考和探索

■曹 瑞

開展義務教育質量監測是國家監控義務教育質量的重要手段，體現了國家對義務教育的責任。近年來，開展義務教育質量監測已成為國際教育發展的新趨勢，也是我國教育發展轉型時期提出的新要求。隨著我國義務教育實現普及，教育由重規模和數量的外延發展轉向重質量和公平的內涵發展，義務教育質量監測應運而生。《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教育改革和發展要“整合國家教育質量監測評估機構及資源，完善監測評估體系，定期發布監測評估報告。加強教育監督檢查，完善教育問責機制。”“改革教育質量評價和人才評價制度。改進教育教學評價。根據培養目標和人才理念，建立科學、多樣的評價標準。開展由政府、學校、家長及社會各方面參與的教育質量評價活動。”據此，國家提出了要建立四級監測體系，逐步形成國家、省、地市、區（縣）四級基礎教育監控網絡，建立起覆蓋全國的教育質量監測系統，采用由國家提供監測的標準和技術，省市負責本地區的規劃，區縣具體負責監測實施的格局，以便為國家制定和調整政策提供更加及時、科學、準確的依據，為地方的教育行政和教育管理提供支持。因此，開展區域教育質量監測是落實國家完善監測評估體系要求的政策需要。

一、開展區域基礎質量監測的意義

（一）區域教育質量監測是教育質量監測系統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

本文中的區域教育質量監測主要指地市、區（縣）級開展的教育質量監測。進入21世紀以后，科技、知識和人才在全球化的競爭中愈來愈重要，并引發了各國政府和國際組織對教育的高度重視，教育質量監測也越來越彰顯出其意義和價值。國際上著名的義務教育階段質量檢測項目有經濟與合作組織的學生能力國際評價項目（PISA）、國際教育協會的國際數學和科學研究項目（TIMSS）、美國教育進展評估項目（NAEP）以及日本、芬蘭等國的教育質量監測項目。事實證名，項目的實施為各個國家和地區教育改革提供了依據，促進了教育質量的提高。

2003年以來，我國國家層面和各省市也相繼成立或籌建了基礎教育質量監測中心等機構。2007年 9月，教育部基礎教育質量監測中心成立，在研究監測工具、監測標準的同時，在部分地區開展了語文、數學、科學等學科的學習質量監測，并于2012年啟動了全國性義務教育數學和科學學科的學習質量監測。各省、市級教育主管部門根據本省實際成立省級基礎教育質量監測機構，或獨立設置機構，或掛靠科研院所。2008年 4月，江蘇省成立的基礎教育質量監測中心在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院掛牌；2009年，已經在全國率先成立的重慶市基礎教育質量監測中心與重慶市教育評估院合署辦公；2011年，貴州省成立貴州省基礎教育質量監測中心；2015年4月，天津市成立了天津市教育質量評估監測中心，開展各級各類學校教育質量的項目評估與專業監測。省級和地市級教育質量監測機構是國家教育質量監測網的中間環節，起著橋梁和紐帶作用，對于落實國家的教育政策、指導區縣的教育實踐起到關鍵的作用。可以說，省級層面的基礎教育質量監測中心相應機構的成立，為全省范圍內的基礎教育質量監測工作機構體系的設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在各省級基礎教育質量監測中心紛紛建立的同時，地市級教育質量監測機構的發展步伐卻很緩慢，這與在實踐方面的強烈需求很不相符。區域教育質量監測可以通過縱向和橫向比較，及時發現問題，不斷完善質量監測的服務、診斷與促進功能。

（二）實施區域教育質量監測有利于形成正確的教育質量觀

當前，盡管區域教育質量監測研究和運用在國內尚處于起步階段，但現實需求很強烈。各地區域教育主管部門基于提升區域教育質量的強烈要求，普遍希望有專業機構協助開展符合當前素質教育理念的質量監測與評估，但是由于種種原因，很多地方對教育質量的認識以及衡量教育質量的標準和方法存在誤區，導致不少地方還停留在通過統考統測的方式來抓教育質量的階段，對教育質量的評價仍然過分注重學生的分數，忽略了對學生全面素養與能力的評價，過分強調篩選功能，忽略了對教育教學的診斷與指導以及對影響因素的監測分析。因此，如何做好區域教育質量監測是一個具有很強現實意義又極具挑戰性的課題。因此，開展區域教育質量監測是落實素質教育目標要求，提升區域教育質量的現實需要。

教育質量監測可以使我們全面、客觀了解學生的發展狀況，反思教育中存在的問題，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幫助教育管理部門制定相應的政策，扭轉上述不符合教育規律和青少年身心發展規律的局面，從過度關注學科成績轉向關注學生的全面發展。因此，教育質量監測與評價是一個重要的改革突破口，有利于在全社會形成正確的教育質量觀。

（三）實施區域教育質量監測有利于提高區域教育管理水平

教育質量監測既具有評估職能，同時也具有協調、指導職能，是教育管理者進行科學決策的重要依據和參考。教育越向前發展，就越需要教育部門的領導具備更高的專業素質。在教育進入內涵發展的新階段，要實現順利轉型，對各級政府部門和學校、教師而言都是嚴峻的挑戰。作為教育行政部門，必須下移教學管理重心，著眼于優化頂層設計，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對學習質量的綜合考量上，放在制定基于實證的有效教育決策上，放在建立專業化的質量監測和評價隊伍上。教育決策模式也不能僅僅依靠經驗，而必須具備更多的基于實證的決策能力，借鑒各方之力形成科學、有效的決策。以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為重點、以關注學生健康成長為核心價值追求的教育質量監測與評價體系的建立，能夠引導教育行政部門科學地管理教學，引導學校和教師遵循教育規律改進教育教學，實現從經驗型管理向科學決策型管理的轉變。

（四）實施區域教育質量監測有利于改進與完善教育督導制度

新《義務教育法》規定“人民政府教育督導機構對義務教育工作執行法律法規情況、教育教學質量以及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狀況等進行督導，督導報告向社會公布。”通過發布質量監測結果，可以督促政府、引導社會梳理正確的教育質量觀，營造支持教育改革發展，有利于學生健康成長的良好氛圍。

教育評估制度和教育督導制度猶如教育制度的“雙軌”，以保證教育活動不偏離國家教育方針政策和教育教學客觀規律的軌道。發達國家為加強教育管理，普遍選擇了教育督導和教育評估“兩條腿走路”的做法。但是，我國教育評估制度的建設卻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全國只有少數幾個省份建立了獨立的省級教育質量監測機構，地市級教育質量監測機構更是少之又少。從完善督導制度的層面來看，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學習質量評價體系的建設，將有利于全面把握和了解義務教育質量現實狀況，使教育督導工作基于更多的實證依據，對教育的指導更加趨于科學化，從而有效提高督導的服務水平，提高教育督導的針對性和實效性，從而更好地為教育改革與發展服務。

二、開展區域教育質量監測的幾點思考

（一）區域教育質量監測的內容應該更具針對性

《國家義務教育質量監測方案》明確了國家義務教育質量監測學科為語文、數學、科學、體育、藝術、德育六個學科領域，監測內容基本涵蓋了國家義務教育課程設置中，除了外語學科外的其他學科領域，意在全面了解我國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學業質量、藝術素養、品德修養和身心健康狀況。但國家層面的監測為了照顧全國各地的普遍情況，在一定程度上缺乏對各省市的針對性。尤其在現階段，我國各地經濟發展水平不一，文化背景也存在一定差異，各地需要監測的重點可能不同。基于此，區域義務教育質量監測要有針對性，在完成國家和省級層面教育質量監測任務的基礎上，還針對基層縣市（區）、縣或學校普遍反映的問題進行監測，對問題進行摸底調查，掌握一手資料，供教育決策者參考。區域教育質量監測主要目的是解決本區域教育發展中的問題。

（二）區域教育質量監測的對象應該更具代表性

在國家義務教育質量監測工作中，監測樣本采用分層不等概率抽樣方法選取，分三個階段依次抽取縣（市、區）、學校和學生，其主要考慮樣本在國家層面的代表性。在抽樣中更多地考慮一些具有普遍意義的背景因素，而沒考慮各地的不同特點，這可能導致樣本對各地的代表性不夠充分。因此，國家監測結果可能不能真實全面地反映各地的整體教育狀況。

區域義務教育質量監測工作必須充分考慮樣本的代表性，根據本地區的特點，確保樣本在本市（區）、縣級層面的代表性，甚至可以實施某一學段的全樣本監測。

（三）區域教育質量監測的手段應該更加多元化

目前，無論是 PISA等國際項目，還是我國的義務教育質量監測項目，在學科知識和能力測試方面均采用紙筆測試的方式，但紙筆測試限于其自身的局限性，不可能全面測查學生的能力，如學生的口頭表達能力、實驗動手能力等都不易通過紙筆測試來測查。

區域教育質量監測由于覆蓋地域相對較小，實施操作上更具靈活性，有條件利用紙筆測試外更加多元的手段來全面測查學生的能力，如口頭報告、制作學習歷程檔案、實地考察、調查研究、專題設計等表現性評價，一些學科運用計算機等多媒體輔助手段進行測試等。

（四）區域教育質量監測的方法要注重科學化

由于區域教育質量監測起步較晚，多數市地沒有專門的測評機構，更缺乏從事教育質量監測的專業人員，而教育質量監測又是一項科學性、專業性很強的工作，監測過程、方法的科學性與否直接關系到質量監測的效果。根據相關研究和筆者的實踐經驗，區域進行教育質量監測要注重以下幾個方面。1.在實地調研的基礎上，設計符合本地區實際的基礎教育質量監測與評價指標體系；2.根據評價指標體系，采用相應的評價工具（試卷、問卷、訪談與觀察等）和評價標準，在小范圍施測的基礎上進行多次修訂，確保測評工具的信度和效度；3.以國家和省基礎教育監測與評價實施方案為參照，制定符合地區實際的基礎教育監測與評價實施方案；4.根據工作方案進行測試；5.結合評價結果反饋與分析，由各級相關部門采用行政決策、項目推動等形式，對相應層級的成功教育經驗予以總結、推廣，對測評報告中反映出的問題，進行重點研究與改進。如果缺乏專業人員，可以通過委托第三方進行評價的方式，委托高等院校、教育科學研究部門等機構來實施。

（五）區域教育質量監測要注重監測結果的運用

區縣質量監測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根據監測結果，對區縣學校進行全方位指導。教育管理部門應根據教育質量監測的結果，形成全方位的配套指導改進計劃。在監測完成后，應該更關注形成不同質量狀況的因素。以動態變化的數據分析存在的問題，進行具有針對性的反饋。在科學分析的基礎上，進行教育質量診斷，提出有針對性的指導意見和建議。可以建立一個區域化的基礎教育數據庫，為區域內學校、教育行政部門和社會群體提供教育質量基本信息。也需要建立一個科學的信息發布系統，定期向社會發布各類監測結果報告。更需要整合教育管理、教育科研、學科教學等多方面的力量，建立一個專業化的指導團隊，根據監測中發現的問題，及時調整和改進教育教學。

三、開展區域教育質量監測的初步探索

筆者負責的項目組與天津開發區教育促進中心合作實施了“小學生學科核心能力的測試與評價”項目，該項目著眼于區域均衡優質發展，以素養為本、能力為重、均衡優質的理念為引領，旨在充分運用監測結果指導改進教育教學，構建以提高教育質量為導向的發展性評價機制，指導學校改變辦學理念，促進學生和教師學與教方式的轉變，為政府及相關部門努力實現區域義務教育的高質量、均衡發展提供科學決策依據，以更好地保障區域教育的優質公平。實施幾年來，效果良好。

在對該區域的教育教學情況進行充分調查和了解的前提下，在對當前國內外相關的最新研究動態和成果進行了梳理總結的基礎上，項目基于學科核心能力對學生的綜合學習質量進行監測，通過“測試+問卷”的測評模式，對該區域內小學生學習質量進行監測的同時，對學生的身心健康狀況、非智力因素、家庭背景因素、課業負擔等因素進行考查，以便全面分析，進而準確反映教育質量現狀。

測評結果公布以后，教師們普遍反映測評結果與實情吻合，反饋建議有針對性和指導性；學校也認為測評結果可以幫助其發現日常教育教學中的盲點，有助于教學方式的改進和提高；教育管理部門充分肯定了本項目對科學決策、提高區域教育教學質量的促進作用，認為由第三方專業人員進行的測評，保證了測評結果的科學性和客觀性，因而也為科學決策和正確決策提供了實證依據，對促進學校提升教育教學水平，減輕學生課業負擔，全面推進素質教育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真正起到了以評價促發展的目的。測試結果的運用，使教育行政管理部門的決策從經驗走向科學。

雖然本項目受到參與評價的教育主管部門、學校、教師和學生們的認可和肯定，但是在區域質量監測的測評理念、測評框架的構建、測評手段的運用、反饋指導的深度和實效等方面還需要進一步改進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