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叮咚
摘要:北京童子軍于1917年發端。它的成長經歷了北洋政府和南京國民政府兩個時期,建制幾經變化,從由京師學務局指導到由國民黨童子軍司令部控制。其教育教學活動從相對自由走向“黨化”。北京童子軍教育不僅教會了青少年生存本領,也培養了他們的社會責任感和愛國意識。它的存在產生了社會效應,并給當今教育以啟示。
關鍵詞:北京地區;童子軍;民國時期;教育
中圖分類號:K0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1580(2017)12-0163-03
世界上最早的童子軍產生于英國,是一個遍及世界各地的青少年兒童組織。民國時期,傳統的教育模式已不能滿足戰爭的需要,童子軍教育引入中國并迅速成長起來。北京童子軍是中國四大童子軍之一。本文以北京檔案史料為基礎,探究民國時期北京童子軍的建制和教育教學活動,試析其所產生的社會影響。
一、北京童子軍的建制
北京的童子軍在1917年出現于清華小學。學校自發地招收適齡兒童,設立童子軍課程。同時,北京師校附屬小學也著手研究童子軍教育。隨即,京師學務局借清華小學“練習時期派城內各小學校校長同往參觀”,要求清華“指示辦法,以便研究”。
京師學務局經過調研清華小學和北師附小的童子軍辦學情況,于1917年11月頒發《京師童子軍辦法》(以下簡稱《辦法》),在北京開辦童子軍。《辦法》規定北京童子軍應“盡國民之責任,隨時隨地扶助他人,遵守童子軍規律……誠實、盡忠、助人、快樂、節儉、勇敢……”希望能夠通過童子軍教育培養愛國、勇敢、講衛生、懂禮貌的好青年,使其發展為正直、守紀、善良、有愛的國家公民。
此后,北京各學校紛紛建立童子軍。截止1918年,北京21所學校成立童子軍。初建童子軍規模不大,京師學務局指出“童子軍之組織初不專重一定形式也……就地勢經濟各端,自行斟酌可也。”各校便根據各自的情況,在本校內自行開展童子軍教育。如1918年1月29日建立的京師公立第二十九國民學校童子軍團,所有童子軍的服裝,除裹腿、腰帶需要購買外,其他制服使用本校校服。再如京師公立第二十七國民學校童子軍,建立兩支童子軍隊伍,每周四、周五下課后訓練,由學校教員擔任教授。隊內手杖、隊旗、團旗等由學校經費購置,服裝不做統一要求。1918年8月30日,考慮到“童子軍事業須有統一之編制而后收效可以宏達”,京師學務局“為圖京師童子軍事業發展起見,籌設京師童子軍聯合會,特厘定章程十九條”。京師童子軍聯合會“以聯絡研究力謀童子軍之統一與進步為宗旨”,履行統一童子軍課程及服裝、審核童子軍資格、舉行會操、創辦刊物、聯絡國內外童子軍團體等職責。京師童子軍聯合會作為正式的官方組織,在組織童子軍教育近十年之后,民間組織——京師童子軍協進會于1927年7月出現了。京師童子軍協進會以聯絡童子軍之感情、促進童子軍事業為宗旨。其領導機構由推選和選舉相結合的方式產生,經費依靠會員會費,性質具有民間性。由于京師協進會的委員皆由各童子軍學校教練員擔任,加強了各校教練員之間的聯系,便于童子軍學校之間交流。
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國民黨設立了中國國民黨童子軍司令部,將全國童子軍“集中力量于青天白日旗幟之下,成為三民主義之革命繼續者”。北京的童子軍接受國民黨政府指揮,以三民主義訓練學生,使童子軍成為“愛護黨國之革命青年”。1934年4月,中國國民黨北平特別市黨務整理委員會成立“中國童子軍北平特別市理事會”。北京童子軍的工作由中國童子軍北平特別市理事會負責,舉辦教練員訓練所等之前由京師學務局主持的工作全部由理事會接手。同時理事會重新登記已成立的童子軍團,對北京的童子軍進行全面控制。
此后,童子軍訓練所的課程將總理史略和黨旗放于課程首位,體現了國民黨政府對童子軍進行黨化教育的意圖。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北京童子軍在組織思想上與國民黨執政體系保持一致,童子軍的活動因此具有了國民黨“黨化”色彩。
二、北京童子軍的教育教學活動
因社會形勢和教育教學目的的不同,民國時期北京童子軍的教育教學活動可以分為北洋政府時期和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兩個階段。兩個階段有一脈相承之處,亦顯示出了變化和不同特征。
北洋政府時期,北京童子軍活動中最重要也最多的是課程和訓練。依照課程將童子軍分為初中高三級。初級童子軍需知童子軍的規定并熟練背誦,牢記國旗的意義和用法,熟習日用結鈕8種以上,明確童子軍的禮節、操法、記號及徽章的含義,養成剪指甲、清潔牙齒的衛生習慣等。中級童子軍需知羅盤針的十六方位,熟習旗語,練習觀察及記憶(如一分鐘觀察24種不同事物之后,至少能夠復述十六種,或參觀工廠、游覽勝跡后,能作口頭報告),學會劈柴并能用火煮飯,具備野外生存的能力,會修補衣服、清洗衣帽鞋襪,了解婚喪儀式和日常交際的禮節,學會處理擦傷、燙傷等事故。高級童子軍要學會游泳,熟練處理失火、溺水、觸電、骨折等意外狀況,熟悉掌握地圖記號并能繪制地圖,學會在野外方位方法三種,能識別野生動植物五種,能夠辨認北極星及普通恒星三種,認識禽獸水產四種以上,學會運用簡單儀器估測物體距離、面積、數目、高度、重量,精確度超過75%等。童子軍學完初級課程考試及格并行宣誓禮者,即正式成為童子軍,可穿制服,并有資格佩戴徽章。
此外,學校還開設許多補充課,如工程班、金工班、木工班、炊事班、騎馬班、農事班、園藝班、音樂班、武術班、畜牧班、氣象班等。
除了日常的課程之外,童子軍要走出學校、走出課堂、走向社會,開展社會服務。如童子軍參加北平市舉行的衛生清潔運動大會,他們自導自演關于病菌的小話劇,在街道上進行講演,向群眾宣講傳染病的危害。北京童子軍還注重對外交流和展示。如1924年3月18日至20日,北京童子軍派代表參加了世界童子軍大會。1924年4月19日參加“華北萬國童子軍觀摩大會”。北京童子軍向人們展示燃火、架帳篷、行營、結繩、障礙及賽跑、雙旗雙語、救急法、籃球接力競賽、拔河等訓練項目。endprint
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北京童子軍成為“黨童子軍”。童子軍所參加的活動多在國民黨統治下進行。國民黨對童子軍的日常訓練和畢業嚴格把關,注重童子軍教育質量。“自二十三年度(1934年)起,公私立初級中學應以童子軍為必修課,修習時間定為三年”,“童軍訓練成績應與體育成績合并計算,但童軍訓練成績不合格學生亦作為體育不及格論”。可見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對童子軍的訓練和考核更加嚴格。
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北京童子軍,除了日常訓練和活動外,大量組織大檢閱、露營演習和組織典禮等。1934年1月24日,中國國民黨北平特別市黨務整理委員會成立北平市童子軍大檢閱籌備委員會,舉行全市童子軍第一次大檢閱。市立、私立中小學6區10校共9223名童子軍參加檢閱,教練員139人也作為檢閱和展示對象出現在檢閱隊伍當中。檢閱之時,各校高舉籌備委員會統一備置的團旗,團旗上有青天白日標志,陣容規模龐大。北京童子軍演練了訓練課目。這樣的大檢閱引發了社會的關注,大量報紙報道了北京童子軍的活動。1934年5月5日,“為增進童子軍露營知識起見”,北京市10校216人(內有女生6人)于阜成門外農學院附近舉行露營演習。除鮑家街小學徒步者外,均為騎車隊,營地布置成圓形,外層軍帳相連,內層排車坐陣。國民黨通過對童子軍的露營演習,使之學會野外生存技能,培養他們實戰經驗,為將其培養成為國家軍人做準備。
總體來說,北洋政府時期的北京童子軍教育課程培養了青少年良好的生活習慣和生存技能。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北京童子軍在國民黨“黨化”統治之下,訓練更加嚴格,不僅鍛煉童子軍的生活能力,還注重對童子軍作戰能力的培養,同時加強童子軍對黨國的認同感,使之接受“黨化”教育。
三、北京童子軍的影響和意義
北京童子軍建立擴展迅速,不僅在當時產生了社會效應,對當今的教育也有一定啟示。
首先,民國時期的北京童子軍教育培養了兒童服務社會、扶助他人、奉獻國家的意識。童子軍的教育倡導禮義廉恥,培養了一批現代化文明的公民,為新生活運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如在衛生活動中,童子軍積極宣傳,努力盡社會責任,倡導健康文明的生活,在開啟民智的過程中幫助改善了北京的衛生健康狀況。在民眾文明思想還未完全開化之時,北京的童子軍教育引導童子軍“日行一善”,倡導兒童做對國家和社會有益的事。據參加過童子軍的人口述,大部分受過童子軍訓練的人在長大后能夠將行善思想轉化自覺行為,表現出格外的奉獻精神。
其次,北京童子軍教育激發了青少年的民族意識和愛國情懷,在戰爭時期,他們更加積極地投入到了救國活動中去。比如1919年五四運動中,走上街頭的不僅有北京的大中專學生,還有北京的童子軍團。他們走出校園、走向社會,與廣大學生、工人、群眾團結在一起,高喊口號,形成一股強勁的社會力量,共同反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再如當濟南馬良槍殺愛國回民的事件爆出后,清華小學童子軍迅速派出隊員前往支援反抗運動,成為了后援排頭軍。北京各校的童子軍學生緊隨其后匯成請愿大軍,反對暴力事件。
再次,童子軍教育以團體生活的方式,培育了兒童互助博愛的精神;以野外生活的訓練,鍛煉其吃苦耐勞的品德,以誠實、勇敢的信仰,引領其茁壯成長的正氣。它除了給予青少年智能、體能訓練外,還注重培養道德人品、建樹完人。童子軍的教育使學生獲得了知識、鍛煉了能力、擴展了視野、提升了素質,幫助兒童養成良好的習慣,增強了體質。童子軍的教育模式、教育方法對于探索培養學生完美人格與道德修養、對于改善體育課程教育、強健學生體魄以一定啟示。
四、小結
北京的童子軍教育相對于南方省市起步稍晚,不如上海等沿海城市發展得早,也不若南方城市有大量商人的社會捐助,資金來源主要靠教育界人士的發起和政府支持。不可否認的是,北京的童子軍教育存在著規章制度不完善、硬件設施不配套、師資質量不達標等問題。
但北京的童子軍教育的建制和課程訓練在華北乃至整個北方地區,仍是先進的。正因如此,它才得以在先天不足的條件下成長壯大起來。它的存在帶動了周邊地區童子軍教育的開展。緊隨北京童子軍開展的是天津童子軍團在民國時期紛紛建立。
童子軍教育是從西方教育模式中引進的產物,當童子軍在中國大地滋長,便融入了中國特色,比如徽章設計中融入了中國傳統文化元素,課程設置中建立武術班,學習禮義廉恥等。這讓童子軍在接受教育和人格發展的過程中,學習到了中國的精粹并將其繼承下去。
最終,北京的童子軍教育模式由于政權更替和治國方針的調整,于1948年后在中國大陸消失,逐步淡出了人們的視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