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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現實基礎與理論依據

2018-01-30 02:40:54閻浩崗
山東社會科學 2018年11期

閻浩崗

(河北大學 文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2)

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土地革命*本文所謂“土地革命”,是指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為摧毀中國鄉村延續數千年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平均地權與鄉村財富、解放并發動貧苦農民、徹底改變鄉村社會結構、建立現代民族國家而進行的革命運動,主要包括十年內戰時期的“打土豪分田地”、抗戰時期的減租減息和1946—1952年間的土地改革(簡稱“土改”)。土地改革雖名為“改革”,但其實質仍是一場革命。為題材的文學作品中,有一類作品特色鮮明:它們直接而充分地體現主流意識形態,直接為革命運動進行宣傳鼓動并將其視為主要職責,運動領導者和執行者則將其視為推進工作的范本予以推廣。筆者將這類作品稱為“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參見閻浩崗:《茅盾與20世紀中國土地革命敘事》,《社會科學輯刊》2016年第5期;《論“典范土地革命敘事”接受與傳播的內外機理》,《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7年第6期。。其代表性文本主要有華漢的《暗夜》、葉紫的《豐收》、賀敬之等執筆的《白毛女》、李季的《王貴與李香香》、周立波的《暴風驟雨》、高玉寶的《高玉寶》、李心田的《閃閃的紅星》及樣板戲《杜鵑山》等。

以《暴風驟雨》等為代表的“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在進入歷史新時期之后在文學批評領域頻受質疑,創作上則出現了諸多意在對之進行“修正”、補充或顛覆的“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文本。這種質疑與中國現代史研究領域出現的對土地革命或“土改”的不同評價相互作用、相互呼應,并與社會上出現的對當年“斗地主”問題的不同聲音相關聯。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質疑,其實就是對作為歷史事件的土地革命的不同看法,因為“典范土地革命敘事”作品都是直接體現中國共產黨的土地革命政策,充分肯定土地革命的必要性、正義性的文學文本。文學批評方面的質疑,以劉再復和林崗及唐小兵的論文*參見唐小兵主編:《再解讀:大眾文藝與意識形態(增訂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為代表;小說創作方面的“修正”、補充或顛覆式書寫,以張煒《古船》、劉震云《故鄉天下黃花》、尤鳳偉《諾言》《合歡》《小燈》、莫言《豐乳肥臀》、嚴歌苓《第九個寡婦》及方方《軟埋》等為代表;歷史研究方面的不同觀點,則以楊奎松論文《新中國土改背景下的地主問題》*楊奎松:《新中國土改背景下的地主問題》,《史林》2008年第6期。本文后又增加《富農問題的由來》一節,收入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一書。為代表。這些論文或小說各有側重:有的質疑土地改革的暴力方式、揭示農民斗地主時的過火乃至殘酷行為,有的強調地主并非都是惡霸、并非都靠巧取豪奪起家,有的則進而質疑土地革命的必要性與正義性。

筆者認為,當我們肯定“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真實性、存在的合理性時,并不意味著就要徹底否定“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真實性與存在的合理性。如果缺乏現實依據與相對合理性,“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在當年就不可能引發廣泛共鳴、產生深遠的社會影響。我們在認識到其缺漏或偏頗時,也有必要理清其現實基礎和理論依據。

一、土地革命的必要性與合理性、正義性

“典范土地革命敘事”把土地革命的發生視為必然,認為獲得土地是占人口絕大多數的無地或少地的貧苦農民性命攸關的迫切要求,是當時歷史條件下的唯一正確選擇。因而,如前所述,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質疑,實乃對土地革命本身必要性、合理性及所采用方式的質疑。另一方面,“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價值觀的正確性,是建立在作為重大社會事件的土地革命本身的必要性、合理性和正當性的基礎之上的:后者正確,前者便正確;后者有誤,則前者便有誤。因此,我們須先看看后者的理論依據與現實基礎。

土地革命發動者的現實依據與理論依據之一,是舊中國農村土地高度集中,即占人口不到10%的地主、富農占有大約70%~80%的土地。不滿足貧雇農的土地要求,中國革命就無法取得勝利,無法促進農業生產力發展,建設和平、繁榮、富強的現代民族國家的遠大目標就無法實現。

對土地革命的質疑,主要是對1946—1952年間“土改”運動必要性的質疑,以楊奎松為代表。楊奎松首先以世界史視野,提出“土改”“通常是以順應工業發展的需要為前提的”*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08頁。。他又指出歐洲各國“土改”目的和形式的重要差異:英國并不考慮滿足貧苦農民的土地要求,相反卻提高土地集中程度,以犧牲弱勢群體利益的方式推動歷史“進步”和發展。法國采取“均田”方式,造就了大量小農,因而工業發展速度遠遠落后于英國。他認為中國學習蘇聯,但蘇聯暴力剝奪地主土地并進而實行農業集體化的辦法不適合中國國情;中國“土改”導致生產和經營的精英(地主、富農們)被犧牲。他認為舊中國土地集中程度并不像以往相關書籍或文件說得那樣嚴重,“近現代以來中國并不存在土地日趨集中的嚴重趨勢”*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10頁。,“農民并非像傳統書上講的那樣完全被動地處于受剝削的地位”*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11頁。。楊奎松特別強調,近現代的中國是“小地主的中國”,即小地主占地主的絕大多數。談到“占農村人口總戶數將近4%的小地主有無可能普遍倚仗權勢強權掠奪、橫征暴斂、進行超經濟剝削和任意地將土地負擔轉嫁給農民”,他的答案是否定的。他認為小地主及富農與普通農民差別不大,而且他們之間不斷相互流動換位(農民可以致富成為富農或小地主,小地主或富農也有可能因為分家或災害等而衰落),小地主及富農和極少數軍閥官僚大地主“未必有著一致的階級利益”*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14頁。,因而沒有必要徹底消滅地主階級,亦即沒有必要進行土地革命。在本章最后,楊奎松似乎又承認了“土改”的必要性,而只是質疑中國大陸土改對地主強行剝奪的方式。先于楊奎松理論觀點面世的相關文學作品,是陳忠實的小說《白鹿原》。《白鹿原》里的地主極少是大地主,他們與農民有著和諧的關系,似乎也不存在“殘酷的經濟剝削和政治壓迫”。

但是,上述論點與“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及土地革命的發動者在對土地革命的理解上存在著錯位。后者(“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及土地革命的發動者)的著眼點和根本宗旨一是滿足中國農民的絕大多數即無地或少地的貧苦農民的要求;二是摧毀農村封建宗法勢力,實現國家對鄉村的實際直接控制;三是中國革命的勝利、現代民族國家的建立。前兩個目標又是為第三個目標服務的。

“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是階級論。馬克思主義者從不諱言自己的階級立場和階級傾向性,公開宣稱:自己并非代表所有人的利益,而是代表絕大多數人的利益,在舊中國,就是代表無產階級和貧苦農民的利益,說到底是代表窮人們的利益。他們是為了這多數人的利益、為了貧農、雇農和貧佃農的利益而發動土地革命運動的。革命就要有革命的對象,地主階級不論大小,也不論其個人品德好壞,作為一個階級,他們的利益是和貧苦農民根本對立的。在土地革命之前,雖然中國農村不曾有自覺的階級斗爭,表面看上去“雇工、出租、借貸、經營小買賣等等,原本只是農村生產經營和農民日常生活的不同手段而已。無論雇與出雇、租與出租、借與出借、買與賣,都只是一種經濟行為,依照的是通行的社會交易規則”*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33頁。,但“典范土地革命敘事”認為,雇工、租佃土地和放貸都屬于剝削,因為它是擁有土地或金錢的人利用自己掌握的土地或金錢占有別人的勞動,獲取剩余價值。楊奎松舉出農民租種地主土地交押金、地主要為押金付息的事例,試圖說明在租佃關系中地主有時并不占主動地位、農民并不完全被動地處于受剝削地位;而按“典范土地革命敘事”觀點看,楊的論斷有些以偏概全:雖然不排除個別佃農強勢而地主弱勢的案例,但總體而言,若無特殊情況,主動權在出租土地者一方。這一道理,看看當年大量史料及相關文藝作品就可明白。地主以收回租佃權要挾佃農,或拒絕借貸,農民在急需現金的情況下不得不選擇有可能使其一蹶不振甚至傾家蕩產的高利貸的案例,隨處可見。即使按楊奎松承認的“一般情況”——地租率“五五開,至多四六開”,對佃農來說也是相當重了。楊奎松還提到由于“佃戶抗租欠租等種種原因”,地主并不一定能實際收獲全部地租,這確實有可能;但農民抗租欠租,往往是由于天災人禍迫不得已,此時農民的境況肯定比地主慘得多,這是“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及“非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屢屢揭示的情況,“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也曾予以描述。在日常情況下,在沒有發生革命或遭遇匪盜的情況下,主動權在地主(包括大量小地主)一方,似乎不應有疑問。

確如楊奎松所言,“同樣出身地主、富農的多數中共中央領導人,未必不清楚作為個人的地主、富農有大小、善惡等種種區別,未必不了解中國的地主、富農很多也是苦出身”*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64頁。。但革命者著眼于神圣的革命目標、著眼于大局或全局,他們是把每個單個地主看作地主階級的一分子、把地主階級置于整個社會結構之中、作為一個群體看待的。消滅地主階級,是著眼于促進革命勝利和現代民族國家建設、促進社會發展和進步。這是革命家、政治家與學者和文學家著眼點及思維方式的不同之處。“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作者們采用的是革命家、政治家的視角,而非啟蒙知識分子視角。當代斯洛文尼亞思想家齊澤克也曾談到一位1922年被蘇聯政府驅逐出境的名叫尼克萊·洛斯基的貴族知識分子“確實是一個誠懇善良的人”,“洛斯基家和他的同類,實際上‘沒做任何壞事’,在他們的生活中沒有主觀邪惡”,但齊澤克又指出,洛斯基以往的舒適生活是建立在貴族階級對貧苦勞動人民的系統暴力、先天暴力之上的,這種先天的系統暴力是一種“更含蓄的壓迫形式,這些壓迫維持著統治和剝削關系”*[斯洛文尼亞]斯拉沃熱·齊澤克:《暴力:六個側面的反思》,唐健、張嘉榮譯,中國法制出版社2012年版,第10頁。,革命就是要摧毀這種由來已久的已被視為日常、視為理所當然的客觀系統暴力,即剝削和壓迫制度。我們就以陳忠實《白鹿原》里小地主白嘉軒和他的長工鹿三的關系為例:在小說中,白嘉軒與鹿三的個人關系似乎情同手足,白嘉軒非常尊重鹿三,甚至讓自己的女兒拜鹿三為干爹。但實際上他們的關系并不真正平等。貧富的區別、主仆身份的差異還是明顯的。按馬克思主義理論分析,鹿三為白嘉軒家整年付出的勞動價值,肯定大于白家付給鹿三的報酬,盡管他們是兩相情愿。鹿三之所以心甘情愿為白嘉軒服務,是因為他接受了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等級差異和秩序,作為個人的白嘉軒父子的人品又好;而鹿三的兒子黑娃就不接受這既定的差異,從小就意識到“財東娃”和自己的不同,因而產生反抗心理和叛逆意識。

“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及土地革命的發動者,也強調要消滅的是地主階級、是剝削和壓迫制度,而非從肉體上消滅地主本人(除了個別罪大惡極的惡霸或有破壞行為的反革命分子)。至于一些地區出現對地主的暴力過火行為,那屬于執行中的偏差,并不合乎革命運動的宗旨。“土改”中也出現過傷及富農和富裕中農的現象,對此中央也有察覺,1950年毛澤東一度也提出中立富農的策略。但是具體領導“土改”工作的劉少奇和鄧子恢有不同看法。鄧子恢認為,在一些地主占有土地并不太多的地方,如果不動富農土地,則貧雇農所得無幾,“土改”將失去意義,農民發動不起來。*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35頁。而說到底,土地革命的目的是為發動占人口大多數的貧苦農民起來革命,消滅舊制度,建立新中國。

土地革命的另一個目的,是摧毀農村基層的封建勢力,實現現代國家政權對鄉村的實際控制。“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突出“除霸”故事,除了對讀者接受心理及作品宣傳鼓動效果的考慮,實際也是為體現土地革命的這一宗旨。因此,此類作品中被作為主要斗爭對象的地主,大多是與官府勾結、盤剝農民的惡霸地主。

二、暴力方式選擇的歷史背景與理論依據

對土地革命必要性的質疑并不多。新時期以來“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受到質疑的,主要是其對群眾暴力方式,即“革命”方式選擇的肯定性描述,特別是針對1946—1952年間的“土改”運動及相關敘事。歷史研究界對土地革命的質疑,也是集中于其暴力革命方式。

關于為何采用暴力方式進行“土改”、無償沒收地主的土地,而非和平贖買,歷史學界有專家進行過專門論述。羅平漢認為,主要原因是客觀環境所迫:內戰爆發,中國共產黨必須加速解決解放區農民的土地問題,迅速滿足農民的土地要求,才能動員農民盡最大努力保衛解放區。*羅平漢:《土地改革運動史》,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404頁。但楊奎松對此說法不盡同意,他認為中國共產黨最初并非為支援解放戰爭而發動“土改”,“土改”更非毛澤東事先布局的“政治謀略”,而只為順應解放區農民的土地要求。他指出:在《五四指示》發布前后,中國共產黨還一直在為爭取和平、避免內戰而努力,并未做好“大戰在即”的思想準備。“土改”運動的發生,是因部分解放區的農民自己先動起來,直接從地主手中奪取土地。中共中央及各中央局負責人于是不能不支持農民的行動,滿足其土地要求,避免給群眾“潑冷水”,重犯大革命時期的“右傾錯誤”。羅平漢和楊奎松都注意到,運動初期,中央負責人并未決定采用暴力剝奪方式,也曾試圖采用和平贖買辦法將地主的土地分給無地少地農民,但政府沒有足夠的資金贖買,貧苦農民也沒有償還貸款及利息的能力。下面的中央局和中央分局負責人認為此法不具有可操作性。劉少奇和朱德途經晉綏地區時發現“農民生活很窮困,生產降低及破產現象,到處可見”,于是得出結論:“如果不采取有效辦法,改善現狀,確難繼續支持長期戰爭”*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41頁。。這“有效辦法”就是強行無償剝奪地主的土地和財產。另外,康生認為,不讓農民和地主“撕破臉”,與地主徹底決裂,從政治上徹底打倒地主階級,革命目標就難以實現。

“暴力土改”“暴力革命”這兩個詞組中的“暴力”,并不等于“殘暴”“殘酷”。在這里,它大致相當于“武力”“武裝”這類修飾語,指的是以軍隊、政權或其他國家機器為后盾而進行的強制性行動。但是,“暴力革命”聯系著戰爭、聯系著血與火,即使沒有使用“革命”一詞的1946—1952年間的“土改”,群眾一旦發動起來,也有可能出現失控局面,特別是在戰爭環境中或法制不健全、群眾缺乏法律意識的背景下。這時,便有可能出現某些以日常倫理看來屬于殘暴、殘酷的行為。對于“土改”中的暴力過火行為,毛澤東及其他中共中央領導人曾多次提出制止,要求地方黨組織區分大地主和小地主、惡霸地主和非惡霸地主,嚴禁亂打亂殺,自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始就曾多次提出盡量不要侵犯中農乃至富農。毛澤東、劉少奇和朱德等曾多次講話或批示,宣布不允許隨便對地主搞肉體消滅政策。但是,我們翻閱1946—1947年間的中央文件及領導人講話或批示,又可發現另一方面的要求不要給群眾熱情“潑冷水”、防止犯同情地主富農的右傾錯誤的內容,而某些地方的土改領導人甚至有鼓勵群眾大開殺戒的言論。例如松江省委負責人張秀山提出,對地主的打擊越激烈就越人道,農民斗爭“不要受任何條文限制和約束,放手本身就是政策”*《松江省縣書記聯席會議總結半年群運工作,確定今年三四個月內全力消滅夾生》,《東北日報》1947年7月2日。。

“土改”發動者、領導者不同時段言論看似不盡一致的現象,反映的是政治革命家不同于學者、作家及普通人的思維方式。革命家的根本目標是改造社會、取得革命勝利、實現革命理想、推動歷史前進,建立他們認為更好、更合理的新的世界秩序。他們認為這一崇高目標不會自動實現,要實現它不可能不付出痛苦代價,血與火的暴力有時不可避免,而失誤也在所難免;為了美好未來,眼下付出的犧牲和代價是值得的。

無產階級革命的導師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和毛澤東都是階級論者,相信階級斗爭是推動歷史前進的動力。1848年馬克思和恩格斯就斷言:“至今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載《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00頁。正因如此,馬克思認為,“暴力是每一個孕育著新社會的舊社會的助產婆”*馬克思:《資本論》,載《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96頁。,恩格斯在引用了馬克思這句話后又接著說:“它是社會運動借以為自己開辟道路并摧毀僵化的垂死的政治形式的工具”,他不同意杜林關于暴力的任何使用都會使暴力使用者道德墮落的觀點,提醒大家注意“每一次革命的勝利帶來的道德上和精神上的巨大躍進”。*恩格斯:《反杜林論》,載《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64頁。在《共產黨宣言》的結尾一段,馬克思和恩格斯寫道:

共產黨人不屑于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他們公開宣布:他們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現存的社會制度才能達到。*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載《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35頁。

列寧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暴力革命思想,并將其付諸實踐。1912年他在批評自由派的烏托邦思想時說:

自由派的烏托邦,就是妄想用和平的、和諧的辦法,不得罪任何人,不趕走普利什凱維奇之流,不經過激烈的徹底的階級斗爭,就能夠在俄國,在俄國的政治自由方面,在廣大勞動人民的地位方面,得到某些重大的改善。*列寧:《兩種烏托邦》,載《列寧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97頁。

列寧認為歷史上有這樣一種戰爭:

它們雖然像任何戰爭一樣不可避免地帶來種種慘禍、暴行、災難和痛苦,但是它們卻是進步的戰爭,也就是說,它們由于幫助破壞了特別有害的和反動的制度(如專制制度或農奴制),破壞了歐洲最野蠻的專制政體(土耳其的和俄國的)而有利于人類的發展。*列寧:《社會主義與戰爭(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對戰爭的態度)》,載《列寧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10頁。

列寧在《國家與革命》等論著中多次重申暴力革命不可避免,認為暴力革命學說“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全部學說的基礎”*列寧:《國家與革命》,載《列寧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28頁。黑體字遵原文。列寧對階級斗爭和革命戰爭的一般看法,在“十月革命”后又運用于其對俄國土地革命政策的理解。他把無產階級專政稱作“被抑制著的戰爭的狀態”。*列寧:《被舊事物的破壞嚇壞了的人們和為新事物而斗爭的人們》,載《列寧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72頁。其依據是:剝削階級不會自動自愿地交出既有特權和既得利益,無產階級要奪取政權必須借助暴力;革命敵人被鎮壓后也必定不甘心失敗,必然會進行殊死反抗,要保衛革命勝利成果,也必須借助革命暴力。因此,列寧主張,在無產階級奪取政權之后,要實行無產階級專政:

從資本主義過渡到共產主義是一整個歷史時代。只要這個時代沒有結束,剝削者就必然存在著復辟希望,并把這種希望變為復辟嘗試。被推翻的剝削者不曾料到自己會被推翻,他們不相信這一點,不愿想到這一點,所以他們在遭到第一次嚴重失敗以后,就以十倍的努力、瘋狂的熱情、百倍的仇恨投入戰斗,為恢復他們被奪去的“天堂”、為他們的家庭而斗爭,他們的家庭從前過著那么甜蜜的生活,現在卻被“平凡的賤民”弄得破產和貧困(或者只好從事“平凡的”勞動……)。……專政的必要標志和必需條件,就是用暴力鎮壓剝削者階級,因而也就是破壞對這個階級的“純粹民主”即平等和自由。*列寧:《無產階級革命和叛徒考茨基》,載《列寧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612-614頁。黑體字遵原文。

毛澤東對暴力革命必要性、不可避免性的理解,對無產階級專政的理解,是與列寧一致的。毛澤東也是階級論者。為進行階級斗爭、取得革命勝利,他要求革命者首先確定敵人和朋友。他認為既然“人民”和“敵人”的利益根本對立、不可調和,那么,在激烈的階級斗爭中,對敵人不能同情和憐憫;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人民的殘忍,任何軟弱與猶豫都可能葬送革命。只不過,他不同于前輩導師對農民階級的判斷,特別強調了貧雇農的革命性,提出“沒有貧農,便沒有革命”*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載《毛澤東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1頁。。此外,他對群眾運動給予積極評價和充分信任,這一點從其參加革命始,一直堅持到晚年:

凡是反抗最力、亂子鬧得最大的地方,都是土豪劣紳、不法地主為惡最甚的地方。農民的眼睛,全然沒有錯的。誰個劣,誰個不劣,誰個最甚,誰個稍次,誰個懲辦要嚴,誰個處罰從輕,農民都有極明白的計算,罰不當罪的極少。*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載《毛澤東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7頁。

這些論斷自有其道理。但是,后來的“土改”過程中確實也出現過不少群眾暴力過火、罰不當罪的現象。出現這種現象,或是因群眾中混進地痞流氓,或是在特定情境下(國共兩軍決戰勝負未定,存在“變天”可能)農民為自身安全計,在斗爭地主時將沒有死罪的地主斗死。針對這些過火暴力現象,毛澤東要求各級“土改”干部“必須堅持少殺,嚴禁亂殺”*毛澤東:《關于目前黨的政策中的幾個重要問題》,載《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271頁。。誠如楊奎松所言,“同樣出身地主、富農的多數中共中央領導人,未必不清楚作為個人的地主、富農有大小善惡等種種區別,未必不了解中國的地主、富農很多也是苦出身”*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64頁。,他們“一刀切”地打倒一切地主,是由于政治需要、革命需要:即使原先并非惡霸的地主,由于土地革命使其根本利益受到侵害,他們也必然敵視革命,與革命者為敵。而地主階級作為一個階級,其對農民階級的“客觀暴力”(即體制性暴力)由來已久、根深蒂固,務必以革命手段徹底鏟除。如有過火、有冤枉,則過后再糾正即可;不及糾正的,則屬于為歷史前進所付出的必要代價。而在革命發動之初,為了喚醒群眾、激發群眾積極性,“矯枉必須過正,不過正不能矯枉”,“所有一切所謂‘過分’的舉動,在第二時期都有革命的意義”。*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載《毛澤東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7頁。這正是革命家、政治家思維與一般人不同之處。

實際上,了解中國現實、渴望變革的人,對某些“矯枉過正”策略都有一定同情的理解,雖然其未必肯定“矯枉過正”的具體行動。魯迅在談及舊中國之難以改變時曾說:

可惜中國太難改變了,即使搬動一張桌子,改裝一個火爐,幾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動,能改裝。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國自己是不肯動彈的。*魯迅:《娜拉走后怎樣》,載《魯迅全集》第1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164頁。

三、 “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典型化”原則

在“典范土地革命敘事”里,地主和農民、富人和窮人分列敵對的兩大陣營,善惡分明,不共戴天:富人的邏輯是“殺不了窮漢,當不了富漢”*賀敬之等:《白毛女》,人民文學出版社1952年版,第18頁。《暴風驟雨》里韓老六信奉的“不殺窮人不富”(見第1部第7章)與黃世仁的人生哲學如出一轍。,窮人的邏輯則是不斗倒地主、殺盡惡霸,就無法過好日子,甚至難以生存。作品里的主要人物大致可歸為三類:貧雇佃農、地主、革命干部。在這三類人之間,還有一些次要人物,如富農或富裕中農、地主狗腿子、基層官僚。不論正面反面,所有人物幾乎都是類型化的扁平人物,屬于類型化典型,側重于其階級代表性——每個人物都是無產階級革命意識形態所認定的階級品性的化身和代表,其個人品德與階級出身一一對應:貧雇農人窮志不窮,革命性最強;地主為富不仁,毫無同情心,且常有流氓行為,與反動官僚沆瀣一氣、狼狽為奸;革命干部是黨的路線的代表,引導著斗爭方向;中農比較自私,常常動搖,最終投向革命;富農則是未來的地主,其發家大多靠著某段不光彩的歷史。總之,他們的特點基本是與毛澤東《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怎樣分析農村階級》相一致的。

“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這些寫法有其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理論依據。恩格斯致斐迪南·拉薩爾的信中關于“主要的出場人物是一定的階級和傾向的代表”*恩格斯:《致斐迪南·拉薩爾(1859年5月18日)》,載《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40頁。黑體字遵原文。的話常被馬克思主義批評家引用。馬克思和恩格斯確實也是從階級代表性特別是該階級是否代表先進生產力的角度評價文學人物的。馬克思對拉薩爾悲劇《弗蘭茨·馮·濟金根》之所以不滿意,是因這部悲劇同情和歌頌的是騎士貴族階級的代表、垂死階級的代表、反動階級利益的代表。馬克思甚至認為拉薩爾不應在劇本中對其傾注全部注意力,而應更重視農民和城市革命分子的代表,認為這樣才能“把最現代的思想表現出來”*馬克思:《致斐迪南·拉薩爾(1859年4月19日)》,載《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36-437頁。。關于典型與個性、典型與階級性的關系問題,20世紀30年代左翼文學界的周揚與胡風就有過爭論。后來雖然大家一般都反對“一個階級一個典型”之說,但左翼文壇及新時期以前的主流文論,實際上還是看重人物的階級代表性。“典范土地革命敘事”正是這一文藝觀念的最充分體現者。在當時,作家若不這樣寫,就會被認為不符合“本質真實”。比如若寫一個地主或富農是真正善良的人(而非真惡或偽善者),就會被認為寫得不符合地主階級的階級本質。華漢《暗夜》中,初版有一段雇工張老七與雇主九叔叔關系的描寫:

今年農忙的時候,他便在九叔叔家做短工,九叔叔看他很勤快,一點都不躲懶,心里便很愛他,時常都想找些可以掙錢的事來給他做。*華漢:《暗夜》,創造社出版部1928年版,第80頁。

瞿秋白就認為這樣的描寫不符合現實的階級關系,于是后來的版本改成了:

今年農忙的時候,他便在九叔叔家做短工,九叔叔看他很勤快,一點都不躲懶,心里很想籠絡他,多少給他吃一點甜頭,讓他能夠多少找一點外快。*陽翰笙:《陽翰笙選集》第1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78頁。

這樣一改,九叔叔的動機變了:真心喜愛變成了別有用心的籠絡,而他給張老七的好處也被打了折扣,程度減輕許多。后來的“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絕不會出現富人與窮人之間真正友誼的描寫,地主不是惡霸便是偽善者。在后來各種“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里常見的甚至是被大肆渲染的殘酷暴力場面,“典范土地革命敘事”或是根本不涉及,或是做了另外一種處理。對此,周立波有過一段具體說明:

北滿的土改,好多地方曾經發生過偏向,但是這點不適宜在藝術上表現。我只順便的捎了幾筆,沒有著重的描寫。沒有發生大的偏向的地區也還是有的。我就省略了前者,選擇了后者,作為表現的模型。關于題材,根據主題,作者是有所取舍的。因為革命的現實主義的反映現實,不是自然主義式的單純的對于事實的模寫。革命的現實主義的寫作,應該是作者站在無產階級立場上站在黨性和階級性的觀點上所看到的一切真實之上的現實的再現。在這再現的過程里,對于現實中發生的一切,容許選擇,而且必須集中,還要典型化……*周立波:《現在想到的幾點——〈暴風驟雨〉下卷的創作情形》,《生活報》1949年6月21日。著重號為引者所加。

周立波這里所說的“自然主義式的單純的對于事實的模寫”,是指嚴格遵從作者感性經驗進行寫作的寫法,而“一切真實之上的現實”,即指馬列毛文論體系中常說的“本質真實”。要把握這種“本質真實”,作家應認清現實的主流,抓住主要矛盾及矛盾的主要方面,扣緊時代精神。恩格斯批評英國作家瑪格麗特·哈克奈斯的小說《城市姑娘》不夠典型,不是說它所寫那種消極工人群眾形象現實中不存在,而是說這類人物未能體現新的時代精神,卻又被作為作品的主體。也就是說,如果寫1800年或1810年的工人,這樣寫是典型的;而將人物放在1887年,就不典型了,因為它沒有塑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周立波說北滿“土改”時沒有發生大的“偏向”(過火暴力行為)的地區“也還是有的”,我們從另一個角度品味上面這段話則可認為,其實發生過火暴力行為的地區更多。雖然發生過火暴力行為的地方很多,但那些沒有發生的地區代表了運動的正確方向,是值得宣傳和提倡的;再者,了解“土改”運動全貌的人都知道,暴力狂潮只持續了幾個月時間,后來都得到了制止和糾正,不論發生“偏向”的地區還是沒有發生“偏向”的地區,貧苦農民確實分得了土地、獲得了政治上的“翻身”,所以“同樣殘酷血腥,松江省尚志縣元寶鎮的多數農民依舊熱烈響應共產黨保衛勝利果實的號召,踴躍參軍參戰”*楊奎松:《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史研究1》,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03頁。。按馬列文論觀點看,那些“偏向”不是主流,不代表運動的發展方向和本質,因而作家應該略寫或不寫,而要集中突出表現農民沒有分得土地之前的痛苦和得到土地之后的歡樂。

“典范土地革命敘事”里的貧苦農民、“土改”積極分子形象大多品德高尚,而實際參加過“土改”的人都反映,“土改”初期的積極分子中混進不少地痞流氓或小混混。作者之所以不突出寫這后一類消極的反面形象,也是出于“典型化”原則: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或革命現實主義及“兩結合”創作方法都要求文藝作品從思想上教育勞動人民,起精神引導作用,因而,文學創作不僅要寫過去的現實和現在的現實,還要寫將來的現實,以及現實中雖不多見但代表了未來的人物和事物。這樣才可以作為指導實際工作、供干部群眾學習借鑒的“典范”。

“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從不表現超階級的人性、人情,也不過多表現血緣宗法情感,除了階級仇恨,只寫階級友愛。既不寫貧苦農民之間的尖銳沖突(偶爾寫到小矛盾),也不表現地主之間的矛盾,似乎地主們之間都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暗夜》里王大興與錢文泰是親家,《豐收》里何八爺與李三爺、陳老爺互相勾結,《暴風驟雨》里杜善發是韓老六侄兒的老丈人,唐田是韓老六的拜把兄弟。地主的家人也沒有一個好人:《白毛女》里黃世仁的母親心狠手辣,《暴風驟雨》里韓老六的老婆和女兒也都品質惡劣,《高玉寶》里周扒皮一家包括小孫子淘氣都是反面人物。階級分界線同時也是道德善惡分界線。1942年前的“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尚留有些許“雜質”,例如前述《暗夜》初版中富農九叔叔對雇農張老七還有善意,《豐收》寫云普叔去地主何八爺家借糧時,“八爺的長工跑出來,把他推到大門外”,還惡狠狠地罵云普叔“老鬼”。而到了《白毛女》中,趙大叔、王大嬸、大春、大鎖及張二嬸都堅決地與喜兒一家站在一起,階級友情似海深;《紅色娘子軍》里,與吳清華(瓊花)一起坐牢的女難友為掩護清華逃跑不惜自己身受鞭打,南府眾丫鬟在清華被打時無比同情,每一鞭似乎都打在她們身上。這類作品中再不會出現富人對窮人有任何善意、窮人之間有任何惡意的描寫了。如果違反這些規范,主流文學批評就會以“階級立場不堅定”“宣揚超階級人性論”予以撻伐;“百花時期”偶有批評家“越界”,很快受到批判,例如巴人(王任叔)、錢谷融等人的被批。“典范土地革命敘事”上述審美特征到“文革”時期被推向極致,“表達性現實”與“客觀性現實”*黃宗智:《中國革命中的農村階級斗爭——從土改到文革時期的表達性現實與客觀性現實》,載《中國鄉村研究(第二輯)》,商務印書館2003年版,第66-95頁。、“本質真實”(理念真實)與經驗真實的距離越來越大,終于導致新時期以后“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的陸續出現。隨之,理論批評界清算和批判這一敘事類型的論著也大量出現,占據主流。這是情理中事,因為物極必反,當此一傾向走向極端時,其弊端暴露無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它也失去了創生力,而與之相反的敘事模式卻給人耳目一新之感。

“典范土地革命敘事”毫不避諱自己是為當時的政治和政策服務的,因而其思想價值正確性、合理性是建立在它為之服務的政治和政策的正確性與合理性之上的。土地革命的發生有其必然性與合理性,貧苦農民對土地的要求有其正義性,“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充分反映或體現了這種必然性、合理性與正義性,密切配合作為社會政治運動的土地革命,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宣傳鼓動作用。從推動革命、促進社會變革角度看,其功不可沒。然而,文學畢竟有自己的獨特藝術規律,其特質在于始終關注個體生命的具體存在,中外文學史上的優秀文學作品,大都對不同階級、階層的個體生命懷有一種大悲憫,并不完全以階級出身、階級地位劃界來決定是否寄予同情,例如巴爾扎克在《人間喜劇》里同情貴族,也歌頌新興的資產者,曹雪芹《紅樓夢》同情貴族也同情丫鬟和農婦。作為一場暴力革命運動,土地革命斗倒了惡霸地主、土豪劣紳,為之付出血的代價的,既有革命戰士、翻身農民,更有按其個人品性與主觀動機屬于無辜的地主、富農及其親屬。“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為體現運動主流、完成自己的政治使命,選擇忽視或無視這后一種類型的個體生命,從文學本身角度來說,這是明顯缺憾。以歷史眼光看,也許政策執行中的這類失誤與革命勝利的大局相比是次要的、這些人的被犧牲是難以避免的;*對這些造成不同程度誤傷的現象,運動發動者與操控者意識到之后也進行過糾偏。但當群眾發動不起來時,則不強調防止偏差;相反,要號召基層工作者“放手發動群眾”“不給群眾潑冷水”。但從文學本身看,他們的命運也值得關注。而且,從個體生命命運角度反觀歷史事件,也有益于總結歷史的經驗教訓,防止歷史悲劇重演。

“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確實沒有正面描述“土改”中的過火暴力、沒有對被錯殺或錯誤鎮壓的地主、富農寄予同情。但若因此說它缺乏現實依據、完全不真實,也不確當。以今天觀點看,若將“典范土地革命敘事”里的惡霸地主當作所有地主的代表、認為現實中地主與農民的關系都像《白毛女》《暴風驟雨》里那樣,當然不合實際,我們可以說它忽略或回避了一部分真實;但就其所寫到的部分而言,卻自有其真實性:舊中國的貧農、貧佃農、雇農生活確實困苦,確實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確實于自然災害之外還深受官府與地主或高利貸者的經濟盤剝與政治壓迫,他們的困苦確實直接與缺乏土地有關,鄉村中確實有惡霸,而有地、有錢、有勢的人成為惡霸的可能性比窮人要大(窮人鋌而走險成為土匪,在社會結構中也還屬于弱者)。“土改”確實使貧苦農民獲得了多少不等的利益。若單看1950年代港臺與新時期以后大陸的“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文本,除了個別作品,一般看不到貧苦農民的強烈土地要求以及所受高利貸剝削之苦、之害,這類作品雖然有其真實性,但若單憑這類文本,也看不到歷史真實的全部。

總之,我們可以說“典范土地革命敘事”沒有寫出全部的歷史真實,將其認作歷史真相全貌肯定不妥,它們圖解政策造成的藝術缺失也不可否認,但也不應認為它沒有任何真實性、缺乏現實基礎與理論依據。此類作品雖未必夠得上一流,卻有一定文獻價值,其中的優秀之作也有一定的藝術價值。我們有必要將它與同一時期出現的“非典范土地革命敘事”及其后的“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相互參照來看。將“反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看作歷史真實的全部,將地主都看成朱先生、白嘉軒、孫懷清,將貧苦農民都看成趙多多、趙刺猬,與將“典范土地革命敘事”看作歷史真實全部,將地主都看成黃世仁、韓老六、南霸天,將貧苦農民都看成趙玉林、郭全海,同樣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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