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毅
摘 要 當前,特大城市工業轉型升級所面臨的形勢和要求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诖?,文章分析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理論邏輯和戰略內涵,并從產業結構、企業結構、產品結構和要素結構4個方面,剖析特大城市工業領域的共性問題,進而提出特大城市采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思路和辦法推進工業轉型升級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特大城市;工業轉型升級
[中圖分類號] F42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673-0461(2018)01-0059-04
當前,我國正處于深度推進制造強國戰略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新一輪改革發展進行時。實質上,上述兩大國家戰略都直指工業領域,釋放了強有力的戰略信號,這使得如何擴大工業有效供給,持續改善供給結構,增強在全球生產力布局中的話語權等方面的問題將變得更為緊迫,并引起了學術界和政策制定者的廣泛關注。
一、特大城市工業轉型升級所面臨的三大特征事實
(一)特大城市已成為我國新一輪改革發展的重要引擎
早在2012年,中國社科院就發布《中國城市發展報告(2012)》,并明確指出“中國已經結束了以鄉村型社會為主體的時代,開始進入到以城市型社會為主體的新的城市時代”。[1]目前,我國城鎮化率已達到57.35%,城市型社會的特質更加明顯。在這一時代背景下,城市經濟尤其是特大城市在國家改革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將更加突出。一方面,特大城市已成為推進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力量。按照國務院《關于調整城市規模劃分標準的通知》 (國發〔2014〕51號)標準,當前特大城市(包括超大城市)的數量已達到16個,常住人口占到全國總人口的1/6左右,GDP全國占比達到1/3左右。另一方面,特大城市是我國全面深化改革的重點區域。作為國家全面深化改革主戰略的8大全面創新改革試驗區中,上海等6個特大城市直接入圍,成都等2個特大城市屬于試驗區建設的核心區。
(二)特大城市工業轉型升級的戰略核心地位將更加凸顯
工業不僅是城市經濟的重要支撐,也是一三產業升級發展的產業基礎。工業本身蘊含生產能力和知識積累的特質,決定了在城市經濟尤其是特大城市經濟發展中的關鍵作用。一方面,工業升級發展已成為國內外先進國家和地區廣泛采取的重點產業策略。為實現經濟復蘇,美國等發達國家實施了“再工業化”戰略,德國也明確提出“工業4.0”戰略,大力發展以先進制造業為主的工業,強化實體經濟的支撐作用。國內已進入后工業化階段的代表城市上海,同樣強調工業在全市經濟社會中的地位,《上海市制造業轉型升級“十三五”規劃》中提出,到2020年上海制造業增加值占全市生產總值比重力爭保持25%左右。另一方面,工業在三次產業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工業在三次產業結構中起到接一連三的作用,尤其是在產業跨界融合的趨勢下,工業不僅為現代服務業提供產品和需求,也為農業現代化提供技術和裝備。事實上,在國家新一輪發展改革部署中更加強調了工業的至關重要性,在《中國制造2025》中明確提出“制造業是國民經濟的主體,是科技創新的主戰場,是立國之本、興國之器、強國之基”。
(三)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特大城市工業轉型升級發展的關鍵方略
當前,由于長期以來粗放式增長的路徑依賴,成本上升、產能過剩、供給低效、創新不足等已成為特大城市工業發展亟待解決的主要問題,并進一步引致工業發展后勁不足。2016年,我國工業增速僅為6%,遠遠低于同期第三產業7.8%的水平,也低于同期國民生產總值6.7%的水平;同時,我們還發現,2016年16個特大城市中有7個低于全國平均水平。面對這些問題,需要采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思路和辦法,通過生產端發力,不斷擴大有效供給,加速過剩產能淘汰,不斷地推進產業結構優化,努力實現資源驅動向創新驅動轉變、低端生產向中高端生產轉變、傳統業態向新興業態轉變等“三大轉變”,不斷釋放和增強工業經濟轉型升級的新動能。
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理論邏輯和戰略指引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新常態背景下我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和宏觀調控方式的重大戰略部署,具有深刻的理論內涵和戰略意蘊。
(一)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相適應規律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基本邏輯
追溯西方供給學派的理論演進,從薩伊定律所倡導的“供給自動創造自身的需求”,到以解決失業與通貨膨脹并存的“滯脹”問題為主的新供給學以及里根經濟學和撒切爾主義等,均不能簡單的定性為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理論基礎。[2]基于我國正處于發展轉型時期,面臨復雜交錯的增長問題、結構問題、制度問題等,就必須在認識、把握、引領新常態的大邏輯框架下理解和認識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理論邏輯。
進入新常態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國家作出的重大判斷,是我國經濟發展階段的根本特征。經濟增長由在兩位數的高速增長進入個位數中高速增長區間,長期積累的結構性矛盾逐步顯現,面臨著風險隱患增多的嚴峻挑戰。需求側調控手段受到嚴峻挑戰,經濟社會暴露的諸多問題表明生產關系與生產力之間存在重大矛盾。[3]新常態下的生產關系適應生產力性質成為重大命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核心,就是圍繞最大限度解放和發展生產力,不斷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和資源配置效率。[4]
(二)3個維度認識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戰略指引
1.從戰略的導向來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旨在釋放新的經濟發展動力
近年來,我國消費、出口、投資“三駕馬車”對推動經濟發展的邊際效用逐步下降。2015年,我國固定資產投資增速下滑至10.0%,創2000年以來新低;進出口總額24.57萬億元,同期下降7.0%;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10.7%,但消費增長緩慢,居民收入占GDP比重遠低于世界發達國家65%~70%之間的水平。在此形勢下,從供給側入手,立足“改革、創新、轉型”尋找新的、更具持續性的發展動力則成為國家推進經濟發展的必然之舉。endprint
2.從戰略的核心來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重在解決“供需錯位”矛盾
隨著我國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國內人均可支配收入大幅提升,形成新的消費需求,而供給側的傳統產業產能大、擴張快、適應慢,出現了高品質產品供給嚴重不足,傳統產業產能嚴重過剩,供需結構性失衡。如鋼、鐵礦石、煤炭、石油、石化等重化工業部門產能利用率較低,曾導致工業PPI連續54個月負增長,而同時,中國居民在海外瘋狂掃貨日本馬桶蓋、韓國電飯煲。經濟發展主要矛盾已從“內需不足”轉向“有效供給不足”,成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解決的核心。[5]
3.從戰略的實施路徑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強調通過“一減一增”兩個核心實現供需匹配
從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議提出的“四要”到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的“三去一降一補”,明確增加“擴大有效供給”任務,體現了“供給側結構改革”供需兩端發力、“一減一增”的改革路徑,即要打好產能過剩、降低企業成本、消化地產庫存和防范金融風險4 個“殲滅戰”,又要從勞動力、土地、資本、創新主線上促進生產率提升。可見,經濟要實現健康持續發展,不能“非此即彼”,既要著眼于短期穩增長,又要著眼長遠調結構,實現高水平供需協調平衡。
三、特大城市工業領域所存在的共性問題
在新的發展形勢和戰略要求下,特大城市工業領域的共性問題在于結構性失衡和失效,主要表現為產業結構、企業結構、產品結構和要素結構等4個方面。
(一)產業結構上,工業的三次產業支撐力下降與新興產業發育不足并存
通過對2015年全國和各特大城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公報數據進行比較分析,可以得到以下兩個方面的結論。一方面,從三次產業結構來看,工業對于三次產業的支撐力下降。第二產業增速慢于服務業增速,對GDP增長貢獻下降,16個特大城市第二產業占GDP比重下降至39.27%。工業經濟下行壓力持續,在經濟運行上與全國趨勢基本一致,工業增加值增速除重慶增長為兩位數外,其他均進入個位數增長,其中北京、上海增速低于1%,沈陽出現負增長。另一方面,從工業內部結構看,高端和新興制造業發育不足。高技術制造業、先進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等整體增長較快,但尚處于快速培育期,占工業比重整體偏低,增長量尚不能彌補傳統產業下降造成的缺口。如上海是工業轉型升級的先行城市,七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制造業占全市工業比重僅24.28%;天津、廣州等高技術制造業高速增長的城市,其增速達到了兩位數,但占工業比重較低,分別僅為13.3%、13.8%,不足15%;沈陽等以傳統制造為主導,轉型滯后的特大城市面臨極大挑戰,2015年占沈陽全市工業比重52.5%的裝備制造業增加值下降2.2%,并進一步引致工業負增長。
(二)企業結構上,外來企業的根植性弱與本土企業適應性差并存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吸納了大量的國際產業轉移,加工貿易高速發展,出口導向型發展戰略深度實施,我國逐漸成為全球制造業大國。在這一過程中,我國特大城市是世界級產業領軍企業入駐的首選之地。但需要注意的是,大部分特大城市生產加工基地特征明顯,存在外資集團根植性差、本土大企業大集團培育不足、中小企業粗加工和附加值低等系列問題。在經濟新常態的背景下,工業企業適應性、靈活性不強,庫存量有所上升,盈利空間大幅縮水,企業供給和市場需求不匹配問題較為突出,發展效益明顯下降。2015年,上海、天津、沈陽、成都、汕頭等城市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利潤均出現負增長。
(三)產品結構上,工業產品“一多、兩少、一低”問題并存
當前,隨著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消費需求高端化趨勢日益明顯,這使得工業在粗加工多、新品供給和品牌少、產品品質低的“一多、兩少、一低”等方面的問題更加突出,產品相對過剩產能有所涌現。一是特大城市是我國參與全球產業分工的重點區域,但大多處于全球產業鏈的低端環節,加工制造特征明顯。二是我國企業開發新工藝、新技術和新產品的動機不強、能力不夠,不能有效地適應市場需求變化,產品核心競爭力和品牌化水平不高。三是長期以來,我國工業產品供給表現出典型的賣方市場的特征,企業的生產主要在于滿足快速擴張的規?;袌鲂枨?,對于產品品質的重視力度不夠。相關數據顯示,2015年北京移動通信手持機(手機)產量9 540.8萬臺,同比下降47.2%,深圳液晶顯示屏產量在其主要工業產品中降幅最大,達到44%,主要原因還是在于對顯示屏市場新變化的不適應。
(四)要素結構上,投資效率低、創新能力弱與勞動力成本優勢下降并存
近年來,特大城市制造業成本攀升已成為一個明顯的趨勢。其根本原因在于生產要素投入結構不優、勞動生產率不高問題,且相對于全國整體情況而言更加突出。一是從工業投資看,盡管投資是工業經濟增長的主要驅動力,但粗放式發展模式導致產業無序投資、重復投資、低水平投資等問題仍較為突出。二是從技術投入看,特大城市工業領域的R&D投入水平以及技術創新成果商品化、產業化水平整體偏低,技術水平的落后和創新能力不足直接導致新產品、新工藝等方面的開發滯后。三是從勞動力投入看,由于特大城市虹吸效應,全國適齡勞動力流入較大,在一定程度上勞動力供應量優于其他城市,但特大城市最低工資水平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且“五險一金”執行力度較大,部分特大城市企業支付的每一元工資構成中“五險一金”占0.5元,勞動力紅利大幅減弱。
四、新時期特大城市推進工業轉型升級的對策建議
作為特大城市而言,在推進工業轉型升級中需要全面適應經濟新常態,圍繞“提升經濟運行的質量與效率”目標,積極采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思路和辦法,在擴大有效供給、加快結構性減負、重塑發展動力、提升發展質量4大方面做好戰略轉型,重構現代工業經濟體系。
(一)注重發展新興產業,培育工業新增長點
擴大有效供給是順應市場需求變化的必然要求,要按照國家“培育新興產業”的要求,從加快適應需求的產業結構、產品結構調整入手,形成新的工業產業供給結構體系,以更優品質的產品、更豐富的業態、更便利的服務,引領和創造消費需求。具體而言,要聚焦《中國制造2025》10大重點領域及路線圖中細化的23個重點方向,圍繞特大城市推進“中國制造2025”行動計劃(方案、規劃)的產業主攻方向,增加高端增量,重點從“適應新需求、培育新需求、創造新需求”入手,進一步細化“做強具有比較優勢的領域、培育形成比較優勢的新領域、加快創造引領需求的新領域”3大增量方向,形成一批科技含量高、競爭能力強、輻射帶動面廣、具有話語權的產業集群和一批具有戰略導向和引領作用的新興力量。endprint
(二)激活企業創新活力,釋放工業發展的創新紅利
特大城市要進一步強化企業的供給主體地位,圍繞產業鏈的補鏈、擴鏈和強鏈的發展思路,加大相關企業的引進和培育,增強特大城市工業企業綜合競爭力,又要針對“未富先貴”癥結,加大“去成本”力度,促進企業“輕裝上陣”,增強發展活力。一方面,在企業培育上,重點培育根植性強的科技型、創新型、成長型企業,針對行業共性需求,廣泛借鑒深圳清華大學公立產業技術研究院的體制機制創新經驗,建立健全公立產業技術研究院和創新創業平臺,強化中試、檢測檢驗、孵化等公共服務。另一方面,在“降成本”上,按照“微觀政策要活”的要求,主動創新財政金融政策和資金使用方式,推進政府投資基金高效運營,鼓勵金融機構、投資機構等支持中小企業,降低企業融資成本。
(三)優化產品供給結構,有效滿足市場需求
提高工業產品的高端化和品質水平,是實現“擴大有效供給”的主要途徑,也是推動工業經濟轉型升級,補齊特大城市“工業產品短板”的主要任務。作為特大城市而言,一方面,要大力實施增品種、提品質、創品牌的“三品”戰略,鼓勵技術創新投入,提升生產工藝水平,加快產品品質提升和品種更新換代;制定實施品牌多元化、系列化發展戰略,大力,創建具有國際影響力的世界級品牌。另一方面,在“去產能”上,要區分絕對落后產能和相對落后產能,除了對于國家納入“去產能”目標任務的重點過剩行業進行有序處置外,也要正視電子信息產品制造、傳統汽車甚至是新能源汽車等領域出現的相對落后產能,抓住國家“一帶一路”建設機遇,依托中歐快鐵和泛亞班列等國際大通道,鼓勵本土企業“走出去”,加快推進面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國際產能合作。
(四)提升資源配置效率,促進要素結構升級
要素配置效率的問題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解決的關鍵問題。[6]特大城市科學制定各要素分類改革策略,切實提升要素配置效率。一是在投資上,要聚焦特大城市確定的產業高端和高端產業,實施“精準投資”,不斷優化投資結構,提升投資效率。二是在創新上,要立足產業鏈部署創新鏈,尤其在國家明確的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上布局,不斷打通科技成果轉換渠道,放大技術創新對產業發展的溢出效應和乘數效應。三是在勞動力上,加大對于高端人才、高層次人才的培育和引進的同時,借鑒德國的先進經驗,加快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大力推廣雙元制、學習型工廠等人才培養模式,擴大技能型人才的規模,建立健全高技能人才的后備隊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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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曹翔, 傅京燕. 供給側要素投入的“增長紅利”與“增長尾效”研究[J].經濟學家,2016(9):25-31.
Abstract: At present,great changes have taken place in the situation and demand of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f megacities. Based on this,the paper analyzes the theoretical logic and strategic connotation of the supply side structural reform,and analyzes the common problems in the industrial field of megacities from four aspects of industrial structure,enterprise structure,product structure and factor structure. Furthermore,the paper puts forward some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to promote the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in megacities by adopting ideas and methods of the supply side structural reform.
Key words:supply side structural reform; megacities;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責任編輯:李 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