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軍 鄢波
[摘 要]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是現階段中國經濟發展新常態背景下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一個重要任務,這也迎合了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的以建設“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為優先領域和重要著力點的系統部署。文章以我國11個沿海省市2003~2014年的面板數據估計了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互聯互通與區域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結果顯示: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互聯互通與區域經濟增長存在顯著的倒“U”型關系;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因此,明確不同類型基礎設施投資的最優規模和基礎設施投資建設領域的最優方向,應是沿海省市乃至我國其他省市參與“一帶一路”建設今后一個時期制定公共政策的重要內容。
[關鍵詞]基礎設施投資;互聯互通;經濟增長;倒“U”型關系;最優投資方向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0461(2018)01-0063-09
一、引 言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增長舉世矚目,GDP年均增長率以超過9%的態勢高速增長,震驚世界,創造了中國經濟增長奇跡(洪銀興,2014)[1]。中國經濟崛起將經濟增長理論推向了經濟學家們的研究視線,認為中國經濟繁榮的背后主要源于超前發展的基礎設施互聯互通,且分別從國家、地方和行業(企業)層面上充分肯定了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Adelheid Hol,2004;Marazzo,2010;Pereira and Andraz,2010 ;César Calderó,2011;Wang and Charles,2015;王繼源,2016)[2-7]。特別是在當前我國經濟發展的新常態,即中高速增長的背景下,基礎設施投資的促進作用將更加凸顯,尤其是在擴大就業和提高國民收入方面,具有立竿見影的獨特功效(林毅夫,2012)[8]。這也迎合了“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建設“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為優先領域和重要著力點的戰略部署。同時,國家“一帶一路”倡議頂層設計規劃,即由國家發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布的《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就明確指出,沿海和港澳臺地區將成為“一帶一路”特別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設的排頭兵和主力軍[9]。那么,作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11個沿海省市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有多大?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投資在不同方向(類型)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程度如何?不斷加快發展的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于建設“海洋強國”“海洋強省”價值幾何?這都是當前值得深入探討的重要問題。
本文主要借鑒劉生龍、胡鞍鋼(2010)[10]和孫早等(2015)[11]的做法,也參考杜軍(2016)[12]和白洋(2017)[13]的部分思路,從理論和實證兩個維度驗證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作用機理和影響路徑,基于2003~2014年我國11個沿海省市的面板數據,從實證視角驗證三大類基礎設施,即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互聯互通與區域經濟增長是否呈倒“U”型關系?不同類型的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正向影響是否存在?
二、文獻與假說
(一)文獻回顧
基礎設施投資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一直是學術界探討的重要課題。從基礎設施互聯互通與區域經濟增長關系來看,現有的研究主要體現在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是促進作用還是抑制作用的探討。在促進作用方面,一些學者主要以實證方法來測算整體或分類的基礎設施投資的產出彈性,并以此來闡釋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促進程度,如David Alan Ashauer(1990)[14]對美國公共資本投資的研究,發現交通、航空、供水系統等領域的基礎設施投資在合理的產出彈性區間,即在0.055~0.11范圍內對經濟增長具有很好的促進作用。Gerdie Everaert(2003)[15]對比利時公共資本投資的研究,不僅證實了David Alan Aschauer研究結論,而且還進一步闡釋了總產出的降低與公共資本投資的減少有關。此后,César Calderón(2011)[5]、張學良(2012)[16]等學者沿襲David Alan Aschauer的做法,以實證視角來驗證基礎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貢獻到底有多大。另外,還有一些學者另辟蹊徑,以構建模型的方式來探明基礎設施以何種方式或途徑直接或間接的作用于本地區的經濟增長,從而驗證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 如劉生龍、胡鞍鋼(2010)[10]對我國交通、通信和能源這三大類基礎設施的外部性進行考察,發現了交通基礎設施和通信基礎設施對我國經濟增長的作用方式主要是它們自身的溢出效應,并且這種作用方式十分顯著,而溢出效應在能源類的基礎設施領域則并不顯著。魏巍等(2014)[17]對我國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和密度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研究也證實了交通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在抑制作用方面,更多的是對基礎設施投資的“擠出效應”進行考量,如James Riedel等(2007)[18]認為,基礎設施投資具有“擠出效應”,即基礎設施投資在促進經濟增長的同時,也會以某種方式擠占其他類型資源的有效投資,主要體現在具體的實踐操作環節中,因過量的基礎設施投資而引致經濟增長的抑制作用。為此,他們還運用Scott經濟增長模型對這一命題進行驗證,證實了該命題是成立的。李強,鄭江淮(2012)[19]進一步指出,基礎設施投資對人力資本的“擠出效應”已經產生。顯然,經濟發展若以過度的基礎設施投資為支撐,必然引致中國經濟發展的“粗放式”增長,不利于經濟的健康持續發展,必須創新經濟發展方式,加強技術進步和消費需求對經濟增長的驅動作用(張卓元,2010)[20]。鑒于此,孫早等(2015)[11]認為,尋求最優的基礎設施投資規模,避免產能過剩和資源要素的錯配,最大限度降低投資效率的損失,對于正在轉型中的中國,實現經濟穩增長目標至關重要。endprint
從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的類型來看,現有的研究主要體現在總體和分類兩個維度對基礎設施互聯互通與區域經濟增長關系進行探討,其研究成果也為基礎設施投資最優方向的選擇提供了理論指導(張培麗、陳暢,2015)[21]。在總體層面上,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存量通常以交通基礎設施和通信基礎設施作為整體存量的評價標準,并認為它們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較高,若聚焦此類設施投資,必將帶來不錯的經濟效益(張培麗、陳暢,2015)[21]。如?魪gert Balázs(2009)[22]利用低頻多年平均法對OECE各國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結果表明,相比較于鐵路和公路,通訊基礎設施和電力基礎設施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更加明顯;Chong En Bai and YingYi Qian(2010)[23]和王曉東等(2014)[24]就中國有關經驗研究也表明,通過交通基礎設施互聯互通來促進中國經濟持續穩定增長的做法是有效的,不同的是,前者細化了交通基礎設施,將其分解為鐵路和高速公路兩類,而后者則強調了對此類設施投資力度的調整需持審慎態度,這與“擠出效應”有關。Patricia C.Melo等(2013)[25]對33項研究的563個觀測樣本的實證研究發現,美國交通基礎設施對總產出的產出彈性明顯高于歐洲,且在細化的交通基礎設施類型中,對經濟增長貢獻度最高的是道路設施。一些學者基于基礎設施投資最優規模的考慮,對基礎設施投資與經濟增長的長期關系進行探討,提出了基礎設施投資的“適應度”理論,即以實證方式來檢驗兩者之間是否存在“拐點”,也就是呈倒“U”型關系,并通過“拐點值”來判斷基礎設施投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從而為實現基礎設施互聯互通來促進區域經濟增長提出切實可行的對策建議(Bougheas et al.,2000[26];方俊智,2011[27];孫早等,2014[28];萬麗娟、劉媛,2014[29];孫早等,2015[11])。在分類層面上,多數是基于分解視角對“核心基礎設施互聯互通”進行實證分析,主要集中在交通設施和通信設施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程度上。大多數學者已證實這兩類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Hulten,2006[30];邊志強,2014[31];莊雷、王云中,2015[32]),但部分學者在肯定基礎設施互聯互通與經濟增長存在雙向互動因果關系同時(Charles B.L.Jumbe,2004[33];Sheng Tung Chen et al.,2007[34]),更傾向于贊同前者對后者的影響程度要大于后者對前者的影響(Dutta,2001[35];Zahra et al.,2008[36])。也有些學者將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劃分為交通、通信和能源這三大類,通過構建模型來比較哪一類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更大(劉生龍、胡鞍鋼,2010[10];郗恩崇等,2013;王自鋒等,2014)。
受孫早(2014)[28]和萬麗娟,劉媛(2014)[29]的啟發,我們認為基礎設施互聯互通能夠對區域經濟增長產生積極的促進作用,且它們之間存在一個基礎設施投資最優規模的問題,即可通過實證方法來驗證兩者之間是否呈倒“U”型關系來度量最優規模的基礎設施投資量。
(二)特征事實與假說
倒“U”型關系的存在從側面上反映了一個基本事實(理論),即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影響區域經濟增長的兩種基本途徑:一是直接影響路徑,即作為一種投入要素或生產要素或投資要素直接作用于區域經濟增長,一般以“乘數效應”形式來體現;二是間接影響路徑,即以外部性(溢出效應)形式間接影響區域經濟增長。具體而言,交通、通信、能源等經濟性的基礎設施,通常具有規模效應和網絡效應的特征,以經濟的物質資本形式直接參與到社會的生產活動中,通過提高產出效率來促進區域經濟的快速發展(World Bank , 1994)。而非經濟性的基礎設施,如科、教、文、衛等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往往存在一個“滯后性”問題即通過長期一段時間的積累,以人力資本的形成、投資環境的優化改善、發展模式的創新以及經濟結構的調整等形式間接影響區域經濟增長。Bougheas et al.(2000)[26]認為,將具有生產性的基礎設施投資作為節約成本的技術這一中間產品投入到經濟建設中,既可通過降低投入品的固定生產成本,從而提高產出效率來促進經濟增長,也可通過阻礙其他投入要素邊際生產率的下降來促進投入要素的優化配置,為內生增長動力的獲取創造了有利的條件。因此,本文認為,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發展狀況以量化的基礎設施投資來度量,其內在的邏輯關系見圖1。
為了更好地分析交通、通信和能源的基礎設施投資強度①在我國11個沿海省市的變動情況,我們分別從分類和總體兩個視角進行定性分析。分類層面上,圖2、圖3、圖4分別展示了各沿海省市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的動態變化趨勢,反映了在基礎設施建設領域中,不同方向的互聯互通在不同的地域呈現出顯著的差異性。由圖2、圖3和圖4可知,從最近幾年來看,海南、廣西、福建和河北四省區的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強度高于整體的平均水平,其余省區市則低于整體的平均水平;海南、廣西、遼寧和上海四省區市的通信基礎設施投資強度高于整體的平均水平,其余省區市則低于整體的平均水平;海南、廣西、福建、遼寧和河北的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高于整體的平均水平,其余省區市則低于整體的平均水平。總體層面上,圖5向我們提供了兩個非常重要的信息:一是2008年是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即2008年之前三大類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呈下降趨勢,而在2008年之后,這三大類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呈上升趨勢。這與我國為應對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沖擊,推出的四萬億保增長的經濟刺激方案和面對近兩年經濟下滑壓力,而實施的“微刺激”的宏觀經濟政策有關(張培麗、陳暢,2015)[21]。可見,由政府主導的基礎設施投資成為現階段維持中國經濟“新常態”的重要手段。正如林毅夫(2014)所強調的那樣,依靠內需(消費)拉動增長,前提是居民收入的持續提高,而這需要通過投資實現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和經濟的持續增長。二是沿海省市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投資存在不同方向(類型)的投資偏好,其中,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強度高于總體平均水平,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基本與總體平均水平基本上保持一致,而通信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則低于總體平均水平,且波動幅度不大。圖6則向我們提供了2003~2014年我國11個沿海省市實際生產總值的真實變動情況,反映了區域間的不均衡發展是當前我國經濟發展的一個顯著特征。由圖6可知,自2003年起,河北、遼寧、上海、福建、廣西和海南這六省的實際GDP值均低于整體的平均水平,而這幾省在上述三大類基礎設施投資強度中均高于整體的平均水平。這說明了超越本地經濟實際發展水平的基礎設施投資將擠占其他類型資源的投資以及造成的產能過剩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本地經濟的增長。鑒于上文的分析,我們可以做出如下假說。endprint
假說1:交通、通信、能源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投資)與區域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顯著的倒“U”型關系。
假說2:交通、通信、能源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三、模型設定與變量度量
(一)計量模型設定
(二)變量指標的選取與數據的說明
1.因變量其中,進出口總額采取Wind資訊中的境內目的地和貨源地進出口總額。由于該指標在我國11個沿海省市中以美元為單位,故本文先將它按當年平均匯率調整為人民幣價格再與各地區的生產總值做比,所得結果即為外貿依存度。從理論上來說,高度開放的市場環境,一方面,可以促進國家或地區的人力資本,技術經驗、外商直接投資等要素的聚集,從而提高勞動生產率,促進經濟增長;另一方面,高度開放的市場環境對國際經濟波動越敏感,越易受其影響,從而可能對本地區的經濟增長產生負面作用。人口密度RKMDit為沿海省市的常住人口數與總土地面積之比。基礎設施投資建設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誘引農民走向城市,使得人口密度的增長推進了城鎮化的進程,加速了人力資本要素的流動,改變生產環境,帶動了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譚俊濤,2014)。同時,農民工進城從事基礎設施建設活動,這在某種程度上契合了政府的投資動機,扭曲政府的投資行為,即將投資目光投向基礎設施建設領域,造成基礎設施的產能過剩,抑制地區的經濟增長(朱浩等,2014)。教育程度JYCDit為各地區的普通本科、專科在校人數占總人口的比重。我們認為勞動力作為生產要素而存在的前提是,勞動力必須具備相當一段時期的教育經歷,才能促成人力資本的形成。與基礎設施投資相比,人力資本投資的下滑說明了過度的基礎設施投資擠占了人力資本的投資,對人力資本的積累產生了“擠出效應”,造成人力資本增長的緩慢,從而抑制了地區經濟增長(李強、鄭江淮,2012)[19]。
四、實證結果及分析
(一)數據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1)表明,我國11個沿海省市在2003~2014年期間,實際增長率、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強度、通信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和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等主要變量的均值均大于標準差,其均值分別為12.02、4.81、0.71和2.80,標準差分別為2.5、1.81、0.35和1.15,表明了我國11個沿海省市的實際經濟增長率的波動很大,且交通、通信和能源的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存在區域差異性,可能對該地區的經濟增長造成一定的影響。鑒于此,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回歸分析就顯得格外重要。
(二)實證結果
本文利用stata11.0對我國11個沿海省市2003~2014年面板數據的計量模型進行參數估計。固定效應模型、隨機效應模型和混合估計模型是目前面板數據模型選擇的三種基本模型。理論上,對以上三種模型的選取有一定的方法論指導,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的選取需借助hausman 檢驗來判斷;固定效應模型和混合估計模型的選取需要通過F檢驗來判斷;隨機效應模型和混合效應模型的選取則需要運用BP 構造LM 統計量來進行判斷。通過以上方法,我們最終認為三類基礎設施選用固定效應模型較為合適。
表2是模型I的計量估計結果,從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及其平方項的系數來看,前者系數為正,后者系數則為負,且它們的估計系數比較顯著,說明交通、通信、能源基礎設施投資與區域經濟增長存在著顯著的倒“U”型關系,即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倒“U”型命題得到驗證,假說1成立。另外,我們還可根據它們的回歸系數,通過對其一階導數的求解來進一步計算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的拐點值,分別為9.23、1.05、4.80。同時,當我們考慮-0.0858352JTINV+1.584802JTINV>0時,交通基礎設施投資是促進區域經濟增長的,我們可計算出此時該類基礎設施投資強度的所在區間位于(0,18.4)內,也就是說,當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值位于(0,18.4)范圍內時,此時的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是具有積極地促進作用的。同理,我們也可計算出通信、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值的所在區間,它們分別為(0,2.1)和(0,9.6)。
在模型I計量估計結果的基礎上,我們可進一步分析最近各沿海省市的基礎設施投資情況。根據表3的信息我們可以看出,在交通基礎設施投資中,超過最優值的地區是海南,說明該地區的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對本地經濟增長產生逆向作用;接近于最優值的地區有河北、遼寧和福建三省,說明該地區的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已接近于飽和狀態;其余省市的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則均低于最優值,說明加大該類型基礎設施投資對本地區經濟增長具有積極地促進作用。在通信基礎設施投資中,超過最優值的地區是廣東,說明該地區的通信基礎設施投資對本地經濟增長產生逆向作用;接近于最優值的地區有天津、遼寧、江蘇、廣西和海南,說明該地區的交通基礎設施投資已接近于飽和狀態;其余省市的通信基礎設施投資則均低于最優值,說明加大該類型基礎設施投資對本地區經濟增長具有積極地促進作用。在能源基礎設施投資中,沒有存在超過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的最優值,其中海南的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非常接近于最優值;河北、福建、廣西的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比較接近于最優值,而其余省市的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均低于最優值,若加大該地區的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將會對本地區的經濟增長具有積極地促進作用。可見,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投資處于不同的投資規模對區域經濟增長的貢獻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性。
為了進一步驗證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正向影響是否存在,我們首先剔除了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平方項后,再對兩者之間的關系進行面板數據的計量分析,從而得到表4結果。
由表4可知,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均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假設2得到驗證。但就顯著性水平來看,交通、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分別通過了5%和1%顯著性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說明交通、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促進作用顯著,且后者對區域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大于前者,而通信基礎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促進作用則不顯著,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投資在不同方向(類型)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程度不同。另外,三類基礎設施中能源基礎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最大,這與我國國家能源安全意識的加強,積極與沿線國家共建油氣走廊、管道運輸網絡等設施,開展跨區域的海洋能源合作有關(舒先林,2015)。總體而言,該實證結果不僅進一步佐證了超前發展的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是我國現階段實現穩增長目標的重要手段,而且還解釋了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為什么會成為“一帶一路”的優先領域和重要著力點。此外,從控制變量來看,外貿依存度在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投資中對區域經濟增長均具有正向的影響作用,且都通過了1%顯著性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說明外貿依存度對區域經濟增長的貢獻度仍然很高,這與我國經濟發展的歷史經驗相吻合。人口密度在交通、能源基礎設施投資中對區域經濟增長均具有正向作用,但該系數并不顯著,這說明了盡管勞動力對經濟增長的帶動作用大不如前,但在所有影響經濟增長的要素范疇中,勞動力投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程度仍然是最大的(張學良,2012)[16];人口密度在通信基礎設施投資中對區域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可能的原因是:當今的通信基礎設施對高科技要求越來越高[29],然而如上文所言,農民工群體在基礎設施投資建設領域中所占比重較大,且該群體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只能從事一些基礎性的工作,不能滿足通信基礎設施建設領域對高層次人才、高科技技術等方面的需求。教育程度在三大類基礎設施投資中對區域經濟增長均有負向作用,尤其是在交通和能源基礎設施投資中更為顯著,說明基礎設施投資對人力資本已形成了“擠出效應”,從而抑制區域經濟增長。endprint
五、 主要結論和政策含義
(一)主要結論
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是我國現階段實現穩增長目標的重要手段,也是實現“一帶一路”其他“四通”的重要基礎。如何從經驗層面揭示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對區域經濟增長的作用機理和影響路徑,對于各沿海省市參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設及國家的“一帶一路”,結合本地實際情況,制定科學合理的公共政策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姜安印,2015)。
本文基于特征事實,提出了交通、通信和能源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投資)與區域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顯著的倒“U”型關系和交通、通信、能源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具有正向促進作用這兩個命題,并通過我國11個沿海省市的相關數據驗證了該命題。本文的經驗研究發現: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投資處于不同的投資規模對區域經濟增長的貢獻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性;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投資在不同方向(類型)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程度不同。除此之外,本文的實證研究還發現,外貿依存度對區域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教育程度對區域經濟增長具有抑制作用,人口密度在不同類型的基礎設施投資中,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有所不同。
(二) 政策含義
上述研究結論具有重要的政策含義:一是因地制宜的調整不同方向(類型)的基礎設施投資規模,與本地的實際經濟發展水平相匹配。以海南省為例,對于超過最優規模的交通基礎設施投資而言,一方面,可適度放緩該類設施的投資力度,緩解因投資過度造成的產能過剩以及對其他類型資源的“擠出效應”;另一方面,也可將該類設施投資的部分基金應用到低于最優規模的其他類型設施投資,使得資源得到有效配置,有利于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投資向最優規模靠攏,從而帶動整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海南對通信基礎設施投資是比較接近于最優規模,但離最優規模仍有一定的距離。為此,應適度加大對此類設施的投資力度,特別是對人力資本的投資,通過提高自主創新能力來改善通信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的“科技創新”短板現狀,將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發揮到極致。而在能源基礎設施投資中已處于飽和狀態,對該類型設施投資應保持現有的投資規模。二是互聯互通的基礎設施投資在不同方向(類型)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程度不同,這為基礎設施投資方向(領域)的優先選擇提供了重要的參考價值。由于基礎設施投資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存在著不同的投資方向,究竟(優先)投到哪個方向或領域,才能最大化地發揮基礎設施投資促進經濟增長的作用?這是各沿海省市乃至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 沿線國家或地區實現基礎設施互聯互通亟須解決的現實問題。我們可根據表4所示的不同類型基礎設施投資對區域經濟影響程度的高低順序,首先,優先發展能源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其次,重點發展交通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最后,加強通信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的發展后勁。
[注 釋]
① 交通、通信和能源的基礎設施投資強度定義為當年交通、通信和能源的基礎設施投資與地區生產總值之比。數據來源于Wind資訊,其投資強度由作者計算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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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Infrastructure interconnection is an important task for China's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at the present stage of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new normal,and it also caters to the country "One Belt and One Road" initiative,which proposes to build "infrastructure interoperability" as a priority area and an important focal point the plan. This paper uses 11 coastal provinces and cities' provincial panel data from 2003 to 2014 to estim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ransport,communications and energy investment in infrastructures and economic growth.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re is a significant inverse U relationship between transportation,communications and energy investment in infrastructures and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Transportation,communications and energy infrastructure have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s interconnection on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Therefore,defining the optimal scale of investment in different types of infrastructure and the optimal direction of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construction should be an important content of public policy for coastal provinces and cities,and even other provinces and cities to participate in the Belt and Road construction in the future.
Key words: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interconnection;economic growth;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optimal investment direction
(責任編輯:李 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