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藝帆+丁仁捷
清晨6點,天微亮,夜色還未褪去,整個白洋灣村在雞鳴聲中醒來。張立榮早早地起床,洗漱、打掃,收拾妥當后,出了門。上午7點,她準時出現在白洋灣小學門口,打開那把早已被大雨侵蝕得銹跡斑斑的鐵鎖。這個動作,她一做就是37年。
白洋灣村是漢壽縣龍潭橋鎮的一個小山村,從鎮上過去得走12公里的山路。白洋灣小學就坐落于這郁郁蒼蒼的群山之中,是當地最偏遠的教學點。18年來,張立榮是這里唯一的教師。
為愛選擇
1981年,白洋灣小學教師奇缺,16歲的張立榮,身材瘦小、體質嬌弱,卻毅然決然地用自己嬌小的身軀,承擔起教學的重擔,成為了一名民辦教師。1997年,張立榮由民辦老師轉正。時間彈指而過,張立榮從“張姐姐”變成了“張媽媽”,學生們來來去去,可張立榮卻始終躬身耕耘于這片鄉野,絢爛了山村里幾代人的童年。
筆者走進張立榮的課堂,看到孩子們十分認真地跟著張立榮的思路走。平時,不管張立榮在不在教室,孩子們都能自覺學習,常常是課還沒上完,課文就倒背如流了。不僅如此,課文下面的注釋、課后習題等,只要是書上出現的文字,孩子們都巴不得全部背下來。
雖然張立榮沒有進過大學,但她刻苦自修,為的是讓自己成為一個全科型教師。現在,她除了教語文、數學等學科外,還總是想辦法教學生們音樂、體育、美術等科目,沒有讓一個孩子落下課程。
有了張立榮的悉心教導,再加上孩子們的勤奮努力,教學成果想不好都難!每學期的期末考,張立榮執教的一、二年級在全鎮排名都是數一數二。
為愛守護
“這里學生多的時候有100多名學生,一到六年級都有,現在少了,只剩10多個一、二年級的學生了。”張立榮對著空蕩蕩的教室感慨萬千。
白洋灣村地理位置偏遠,生活條件艱苦,這里的教師流失嚴重。隨之而來的是班級數目的減少,教學任務的加重。1994年,龍潭橋鎮中學的校長極力想要張立榮去中心小學任教,調令都到了,但張立榮舍不得白洋灣小學的孩子們,拒絕了去更好的地方發展的機會。
2000年,守在白洋灣小學的教師只剩下張立榮一人。這一年,白洋灣小學剩下的一、二年級合并成了“復式班”,所有的教學工作都由張立榮承擔。她既是校長,又是老師,還是食堂做飯打菜的阿姨。一二十個孩子,一間教室,還有張立榮,便成了學校的全部。教學工作上的重負,讓張立榮喉嚨都啞了,失聲了整整兩個星期。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沒有請假。后來在赤腳醫生的治療下,張立榮的聲音才逐漸恢復,但她卻失去了好聽的嗓音,酷愛唱歌的她再也不能放聲高歌了。
為愛奉獻
“她脾氣好是好,不過只對她的學生好。”張立榮的愛人這樣評價她。是的,張立榮深愛著她的學生。在學校,如果有孩子弄濕了衣物,張立榮會立刻拿出自己的衣物,或者去周邊農戶家借來衣物給需要的學生換上。
一個飄雪的冬日,張立榮照例點名,發現班上的張旭海同學又缺席了。于是,她上完課后跑去小賣部買了一兜食品,踏上去往張旭海家的路。張旭海的家離學校有5公里左右,全是泥濘不堪、崎嶇不平的山路,張立榮每次都是步行前往。
張旭海的父母長期在外打工,收入微薄,他由年邁的爺爺奶奶撫養。張立榮總是耐心地勸導他,要樹立生活的勇氣和永不言敗的信心,不能中斷學業,要用知識來改變命運。那幾年,張立榮還經常從自己微薄的工資中拿出錢來資助張旭海。
因為不愿耽誤孩子們的學習,工作37年,張立榮從未請過一天假。2010年2月27日(當時正是正月十四),這是張立榮永生難忘的日子。那天,她去鎮上給學生領第二天開學要發的新書。回到學校不到20分鐘,她就聽到了母親去世的噩耗。但第二天早上,雙眼紅腫的她還是來到學校給孩子們報名。
由于工作量大,張立榮的腰椎都變形了,一走遠路就疼得冒冷汗。不過一到學校,她的腰板總是筆挺,就像將軍來到了戰場,戰士拾起了長槍一樣充滿能量。親戚朋友們都勸她去醫院看看,她總說:“看病耽誤一下沒關系,可孩子們的未來耽誤不起,我還是寒暑假的時候去治療吧。”
再過兩年,張立榮就要退休了。這讓白洋灣的學生和家長們惴惴不安。“張老師,您會退休嗎?”張立榮經常會聽到這樣的詢問。“張老師,您再教幾年吧,我的小孫子可要交到您手里呢!”這段時間住學校對面的老人袁正強總是在張立榮耳邊念叨。
筆者問張立榮:“同事們一個個的離開,去鎮上或者縣城工作了,你卻一直守在這個小山村里,有沒有后悔呢?”她說:“我從來不后悔選擇了當老師,可能我天生就適合當老師吧。我愛孩子,孩子們對我也特別親,會特別黏我。和孩子們相處,其實很幸福,回想起來,我是一直陪伴著孩子們的,我很少出白洋灣,直到現在,也就只出過一次省,上過三次市,再就是每年到縣城里買點教學用的參考書。我真的沒什么,就干了教書這一件事。”
是的,快要退休的張立榮,把最好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白洋灣的孩子們。她用一顆愛心,溫暖了一群人的心;用一縷火苗,點亮了白洋灣孩子們的心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