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黨校社會和文化研究部副教授 張林江
針對《積極引導宗族發展,推進鄉村治理與振興》這篇文章我講四個方面的意見。一是本文提到社會治理的原邏輯。我認為社會治理,說到底是“兩個目標,三件事”。兩個目標,一個是秩序,一個是活力。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怎么把人給組織起來,不管是通過社區的方式還是社會組織的方式把人組織起來;第二件事是,組織起來后內部的關系怎么來調和、調解;第三件事是,既然把人組織起來了,還要內部有活力,要想辦法把內部的破壞性因素、矛盾糾紛解決了。二是我們看待宗族是什么樣子。宗族在很大程度上,上面說的三件事都能解決。它通過血緣的方式把人組織起來,通過內部親情的關系把人的關系調節了,它有一整套自己化解內部矛盾糾紛的辦法,不需要法律。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它對社會治理是有效的,或者說是有益,它在社會治理方面有很大的正面價值。但我們在中國講宗族又具有敏感性,或者說它是一個帶有貶義的詞。在政治上,我們擔心宗族會成為一種在基層和黨、政府競爭性的力量,在社區秩序的營造上,我們擔心宗族代表的是本姓本族的少數利益,如果利用自己的組織,壟斷農村發展的資源,然后建立起一種非法的強制性秩序,對其他人不公平。實際上,宗族影響在中國社會是客觀存在的,有正面意義的影響,也有負面意義的影響。三是在目前階段的策略上,存在即具有合理性。現在全國許多地方,特別是在廣東、福建等地,宗祠這幾年特別興盛,祭祖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宗族在中國有很強的群眾基礎,甚至已經成為某些地區社會精英的一部分。如果在這個階段,我們完全采取打壓防的方式,可能也不太現實。我認為從策略上要發揮它的正面作用、抑制它的負面作用。為什么說在這個階段政府的策略或者說黨的策略可以發生改變呢?第一從黨和政府或者說國家的能力上來說,在這個階段對社會的控制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特別是交通、通訊的發達,人財物能迅速到達,一個宗族不可能掀起多大的風浪。第二宗族的破壞力也沒有我們想的那么大。特別是現在農村社會進入了流動的時代,宗族的內部組織性在增加的同時,它內部的破壞性力量也在增加。反過來講,我們今天還在通過發展農村社會組織、發揮鄉賢作用等這些方式在增加農村的紐帶,為什么不反手把宗族的勢力也利用好呢?讓宗族成為黨委領導的一核多元體系中邊緣的多元的一個元。四是講辦法。要像統戰那樣引領地方宗族與社會主義發展、與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相適應,積極引導宗族做善事。中國農村的復雜性、多元性是世界上其他國家乃至人類歷史上都沒有的。在現階段,很難找到一個統一的模式進行中國所有的鄉村治理,我們要看到宗族勢力在中國農村基層治理的正面、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