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法救助中貫徹一次性救助原則

文◎黃金海

國家司法救助制度源于國家對涉法涉訴糾紛困難群眾的關懷和保護，是法治國家尊重保障人權，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重要方式，是“一頭牽著百姓疾苦，一頭系著司法關愛”的“民心工程”，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切實提升人民群眾獲得感、認同感，是時代賦予司法機關的神圣使命。

一、一次性救助原則的淵源

2014年1月17日，中共中央政法委員會、財政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印發了《關于建立完善國家司法救助制度的意見（試行）》（以下簡稱《意見》）。在《意見》中，明確了國家司法救助應當遵循的四大基本原則：堅持輔助性救助、堅持公正救助、堅持及時救助、堅持屬地救助。

一次性救助原則源于輔助性救助原則，即對同一案件的同一當事人只進行一次性救助。一方面，國家司法救助是輔助性救助，是直接針對生活困難當事人采取的一次性救助，不針對同一對象長期適用或多次反復進行救助，不能以此取代社會保障。另一方面，一次性救助排斥對同一案件的同一當事人通過多次或分期的方式對當事人給予救助，主張救助應當一步到位，這使得國家司法救助有別于其它分期給付的社會福利，保證了救助給付更為便捷，從而與及時救助原則相得益彰。同時，也減少了司法機關的的實際工作，有利于提升整個救助程序的效率。

二、當前執行一次性救助原則存在的問題

（一）救助標準執行不一

一方面，司法救助的當事人要符合生活困難的條件，但是對于生活困難標準，沒有具體標準可供參考；另一發面，關于救助金具體數額的確定，是在一般不超過辦理案件的司法機關所在省、自治區、直轄市上一年度職工月平均工資為基準的36個月的工資總額的情況下，綜合當事人的實際損失、家庭經濟狀況、有無過錯等因素來確定具體金額，具有極大的主觀性。不論是對于救助對象的范圍還是具體救助金額的確定，都缺乏具體可供參考的標準，因此，各地在開展司法救助工作時，隨意性較大，基本是根據各地實際條件進行探索性嘗試，導致各地司法救助工作開展差異明顯。如廣東省2017年救助資金預算超億元，但實際發放的救助金額卻僅1613.9萬元，救助金發放比率低。甚至是在同一地區不同的救助機構，由于工作人員的觀念不一樣，掌握的救助金額不一樣，司法救助工作開展力度也極其不均衡。在司法實踐中，有的部門在執行一次性救助時，往往忽略了救助的公正性，沒有根據相關案件和當事人實際情況公正、合理確定救助金額，甚至為了圖省事，對所有案件當事人掌握同一個救助標準，導致產生實質不公平，引發新的社會矛盾。

（二）救助工作不夠規范

在司法實踐中，由于司法救助規范空白點多、規定不明確、缺乏可操作性等因素，導致救助工作人員規范意識淡薄，司法救助工作開展不夠規范。如出現司法機關未主動告知符合救助條件的當事人有權提出救助申請，又如在同意救助后，直接發放救助金，卻未出具救助決定書等正式法律文書并送達。這些司法不規范行為，將會影響司法機關在人民群眾心目中的形象和權威性。例如，陳某因故意傷害被毀容和傷殘，經法院判決，加害人應賠償陳某20多萬元，且陳某后續治療費用巨大，其生活陷入困境，但加害人無財產可供執行，在未得到任何賠償的情況下，法院以執行救助的形式救助了陳某1萬元，但未出具任何法律文書，僅是內部審批。

（三）救助目的異化

根據《意見》的規定，涉法涉訴信訪人，其訴求具有一定合理性，但通過法律途徑難以解決，且生活困難，愿意接受國家司法救助后息訴息訪的，司法機關可以給于救助。司法實踐中，受制于各地息訴罷訪和維穩的壓力，司法救助被當成息訴罷訪的工具，用于解決上訪、纏訪等問題，特別是將不同情況的當事人一律按照統一標準進行救助，使得救助金變成了變相的“福利發放”。由此而導致司法救助的性質、功能異化，逐漸背離其“救急救困”的設立初衷，同時給人民群眾以“凡是救助，司法機關就是辦錯案”、“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等負面導向，嚴重影響司法的公信力，從而導致上訪、纏訪、鬧訪不斷出現的惡性循環。在背離法治思維和法治導向的情形下開展司法救助，國家即使付出了大量救助金，也不能換取穩定和諧的社會秩序。

三、對策建議

（一）堅持公平對待每一位當事人

在開展司法救助工作中，要保持公平、公正的工作態度，要恪守真誠救助精神，全面了解當事人面臨的實際困難，增強救助工作的針對性、實效性和時效性，不能因為怕麻煩、圖省事，而漠視當事人的合法權利或剝奪當事人應被救助的權利，切實做到雪中送炭、扶危濟困，讓人民群眾感受到黨和政府的關懷。對于符合救助條件的當事人，都應當主動及時告知其申請救助的權利，并將司法救助的相關法律規定、救助條件、申請需提交的材料等，特別是救助金額的確定標準解釋清楚；在案件辦理中，要兼顧當事人實際情況和同類案件救助數額予以救助，對同類案件的當事人運用基本一致的救助標準，做到公平、公正、及時、合理救助，防止因救助不公引發新的矛盾。

（二）堅持純粹的司法救助

司法救助工作就是為了對受到侵害但無法獲得有效賠償的當事人給予適當的經濟幫助，幫助他們擺脫生活困境，解決困難群眾的燃眉之急。因此，司法機關在開展救助工作時，不能強制對當事人附加額外要求，更要杜絕將案件的處理結果與是否救助或救助金額多寡相掛鉤，特別是與當事人是否息訴罷訪掛鉤，防止出現“大鬧大救，不鬧不救”，從而產生新的不公，出現不穩定、不和諧因素，引發新的社會矛盾。

（三）與其他社會保障體系有機結合

司法救助是國家社會保障制度的組成部分，是司法機關承擔社會責任的一種重要方式，是一種有效的國家救濟手段。因此，要理順司法救助與社會救助、法律援助之間的關系，明確各自救助范圍，暢通銜接機制，充分發揮國家保障“托底線”的功能，避免當事人生活面臨緊迫困難，也要防止重復救助造成社會資源的浪費。在司法救助工作中，要增強綜合救助意識，在進行資金救助的同時，根據需要綜合運用社會救助、法律援助等多種手段優化救助工作效果。

（四）一次性救助應有例外情形

《意見》規定對同一案件當事人只進行一次救助，不同的司法機關不對同一當事人重復救助。《意見》中未規定例外情形，但在司法實踐中，各司法機關因對救助標準執行不一、財政資金保障不足等原因，司法救助金額過低，與當事人擺脫生活困境所需資金相距甚遠，出現過低的司法救助金額與生活困難當事人的需求之間嚴重不成比例的情形，這與司法救助旨在幫助當事人解決燃眉之急、擺脫生活困境的制度目標相差較遠。例如，前述案件中陳某代理律師認為法院存在不當，向當地檢察院提出刑事申訴和司法救助申請。當地檢察院復查該案時，認為法院雖執行救助了1萬元，但未出具任何法律文書，且救助金額與陳某的需求不成比例，根據案件的實際情況和陳某的治療、家庭經濟情況綜合考慮，決定對陳某予以再次救助約3萬元。因此，筆者認為，對于救助金額與當事人生活困難嚴重不成比例的情況下，在不超過司法救助最高限額的范圍內，可以對當事人予以再次司法救助，幫助當事人度過生活的難關。

隨著司法救助工作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生活困難的當事人得到了幫助，及時化解了矛盾糾紛，收到了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因此，如何規范開展司法救助工作就顯得極其重要，尤其是準確理解和執行一次性救助原則，切實合理地幫助到應當獲得幫助的當事人，實現社會公平正義，防止發生救助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