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關會娟+譚瑩
摘要:我國制造業面臨來自發達國家和其他發展中國家“雙向擠壓”的嚴峻挑戰。基于產品內分工視角,本文比較分析了傳統全值口徑與增加值口徑核算的各類制造業競爭力指數差異,并在此基礎上定量分析影響我國制造業競爭力的主要矛盾。結果顯示,增加值口徑貿易競爭力指數能夠綜合考慮產業部門國內外生產關聯,其變化更符合經驗判斷,且在不同類型競爭力指標估算結論上具有較強一致性。相比之下,全值口徑統計的不同競爭力指標差異較大,采用不同指標進行分析容易產生統計誤判。根據固定效應面板模型分析,增加值口徑核算結果顯示,不斷擴大對外開放,促進制造業全球生產鏈嵌入是提高我國制造部門貿易競爭力、實現《中國制造2025》強國戰略目標的重要保障。
關鍵詞:出口競爭力;全值貿易;增加值貿易;全球生產鏈;核算比較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8482018(01)004312
一、 引言
2015年5月19日,為實現制造強國戰略,國務院印發了首份十年行動綱領——《中國制造2025》,計劃通過“三步走”實現制造業強國戰略目標,并提出了9項重點任務。其中,明確指出,后金融危機以來,我國制造業面臨發達國家和其他發展中國家“雙向擠壓”的嚴峻挑戰,必須放眼全球,加緊戰略部署,著眼建設制造強國,固本培元,搶占制造業新一輪競爭制高點。為此,《中國制造2025》還詳細列出了2020—2025年我國制造業發展的指標考核體系,其中不乏研發創新、制造業質量競爭力指數、制造業增加值率、制造業勞動生產率增速等反映我國制造部門競爭力水平的指標。可見,提高我國制造產業競爭力,促進制造業國際化發展是實現我國制造強國戰略目標的根本保障。
自上世紀90年代至2000年以前,以制造品出口為主的外向型經濟一直是中國經濟增長的主要模式,外貿凈出口對我國GDP拉動作用顯著。隨著經濟保持較長時期的高速增長,現今,我國已躍升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第一大貿易國,是超過120個國家和地區最重要的貿易伙伴。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opment,UNCTAD)數據顯示,我國貨物出口總額占全球貨物總出口額的比重從1995年的290%上升到2015年的1374%,20年時間增長了37倍。雖然我國外貿規模不斷擴大,但新千年以來,外貿凈出口對我國GDP的拉動作用呈現不斷下降趨勢,近年來保持在零值附近波動。
雖然我國出口對GDP拉動效用不斷下降,出口增速回落顯著,但OECDWTO估算的我國出口產品國內附加值份額卻呈現穩步上升趨勢。根據OECDTiVA①數據,雖然我國總出口中國內附加值的比重僅從1995年的6662%小幅提升至2011年的6784%,但制造業出口國內附加值增長顯著,從1995年的5188%提升至2011年的5988%。
出口品附加值的上漲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國產業轉型升級步伐的加快以及出口制成品國際競爭力的不斷提升。然而,一方面,伴隨我國經濟減速調整與勞動力、資源等要素成本不斷上漲,我國制造業正面臨轉型升級的關鍵窗口期。與此同時,來自新興市場國家的競爭對我國傳統制造行業產生了較大沖擊。近年來,部分勞動力密集型產業已從中國轉移至越南、柬埔寨、泰國、印度尼西亞等亞洲發展中國家[1],我國已逐漸失去低廉勞動力成本的比較優勢,早前依靠來料加工、進料加工等加工生產推動出口并拉動經濟增長的模式難以為繼。另一方面,上世紀末以來,跨國公司的崛起與全球生產鏈縱深發展的提速使得國際貿易由傳統的產品間貿易發展成以生產鏈為主要形式的產品內貿易。國際貿易的發展與中國早期追趕下勞動生產率水平的持續提升共同作用,使我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位次不斷上升。在此過程中,我國高技術產品出口比重的上漲及全球第一大貿易國地位又彰顯中國制造的競爭優勢。未來,我國能否在全球新一輪產業轉移的同時,通過加快產業轉型升級,實現出口競爭力的提升與產品國內附加值的不斷上漲,不僅是實現我國外貿可持續發展并助力經濟結構轉型與長期發展的主要矛盾,也是制定有效措施促進實現《中國制造2025》發展戰略的需求。
國內外在討論一國的出口競爭力時,多采用傳統海關統計的全值口徑(或稱總值口徑[2])。然而,隨著全球化生產在廣度和深度方面的延伸,中間產品貿易在全球貿易中的份額不斷增加,特別是區域貿易中的中間品份額增長顯著。圖1報告了全球主要區域內中間投入品出口占區域內總出口的比重。可以看出,亞洲和美洲區域內中間品出口占區域總出口的比重呈現不斷上漲趨勢,雖然歐洲區域內中間品貿易比重在歐債危機后小幅下降,但仍處于70%左右的高位。亞洲與美洲中間投入品出口占區域內總出口的比重在2015年分別達到66%和57%。
在產品內分工理論下,中間品貿易為主的特點決定了各國出口產品的生產關聯不僅表現為國內各產業之間的前向與后向聯系,同時國與國之間產品生產的聯系也日趨緊密。然而,傳統海關全值口徑統計的貿易出口無法真實反映一國的全球價值鏈的嵌入程度,也無法客觀評價我國的真實出口競爭力情況。鑒于此,本文從全值口徑與增加值口徑分別研究并比較我國不同產業出口競爭力的具體表現,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討我國出口競爭力變化的影響因素。
二、 文獻綜述
全球價值鏈(Global Value Chains,GVC)研究方面。自上世紀90年代Krugman提出全球價值鏈概念并基于產品內分工視角構建新貿易理論以來,國內外學者展開了對全球價值鏈測度、分解及其影響傳導機制的宏、微觀研究[38]。現階段,有關全球價值鏈的文獻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關注價值鏈核算方法本身,具體包括研究國際垂直一體化分工演變及國際貿易中不同類型增加值份額核算及其變化情況。一類關注全球價值鏈嵌入的宏、微觀影響機制研究,具體包括關注價值鏈嵌入對勞動、資本等要素收入分配的影響、關注價值鏈嵌入對提升一國競爭力的影響。這其中既包括采用非競爭型投入產出數據庫進行研究,也包括結合微觀企業數據進行研究。在國內研究方面,我國學者對GVC的研究多集中于利用投入產出方法研究我國貿易增加值的測度、分解及其對產業結構的影響。endprint
出口競爭力測度方面。以往國內外學者在討論一國出口競爭力時,多采用傳統海關統計的全值口徑通過構建各類指數衡量一國特定產業或產品出口的相對競爭力情況,如國際市場占有率、市場滲透率指數、顯性比較優勢指數、貿易競爭指數、顯性競爭優勢指數等[9]。鞠建東等[10]研究發現,中美貿易間存在反比較優勢之謎。中美貿易數據分析結論與標準貿易理論中的比較優勢原理不符。導致這一矛盾的可能原因既包括美國對中國高技術產品或中間品的出口限制,也包括中國在全球加工貿易產業鏈中的特殊地位。王直等[2]研究指出,傳統的顯性比較優勢指數(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 Index,RCA)既忽略了國內生產分工,又忽略了國際生產分工。一方面,全值口徑統計的RCA指數忽略了一國部門的增加值可能隱含在該國其他部門出口貿易中,進而實現間接出口的事實;另一方面,全值口徑的RCA指數也沒有充分考慮一國出口中包括部分國外中間投入品價值的事實。因此,正確測算一國出口顯性比較優勢,不僅需要包括隱含在本國其他部門出口中的該部門增加值間接出口,還需要排除總出口中來源于國外的增加值進口部分。
近年來,伴隨新一輪全球產業轉移提速與逆全球化趨勢升溫,學者們開始利用產品內分工理論,研究全球價值鏈嵌入對各國產業競爭力的影響。例如,Nachum等[11]研究指出,比較優勢仍然是全球價值鏈視角下度量出口競爭力的重要決定因素。盛斌、張運婷[12]比較了傳統視角與全球價值鏈視角在衡量出口競爭力中的異同。研究指出,在全球價值鏈迅速發展的背景下,傳統對實際有效匯率測算的方法沒有考慮中間產品貿易,無法準確衡量一國出口競爭力情況。基于全球價值鏈的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與傳統實際有效匯率差異明顯,后者嚴重低估了中國在1999—2008年間競爭力的惡化。
出口競爭力影響因素方面[1316]。大量文獻從相對價格角度出發,分析實際有效匯率變動對一國出口競爭力的影響及傳導機制。部分結論顯示,匯率對一國出口競爭力影響顯著。另一部分研究顯示,匯率對一國競爭力的變化沒有必然的影響;有文獻從FDI角度出發,研究發現FDI對一國貿易競爭力的影響呈現行業特征;部分文獻探究R&D對一國出口競爭力提升的作用。R&D對出口競爭力的正向影響效應在國外文獻中得到較好驗證。但國內研究文獻顯示,R&D對出口競爭力的影響在處于產業成長期的特定行業較顯著,對尚不成熟的產業出口競爭力并沒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也有文獻從要素稟賦角度出發,研究發現勞動力、資本等要素稟賦差異對一國出口競爭力有顯著影響。除此,還有少量文獻從產品內分工及貿易自由化角度、生產性服務業發展角度、環境制度角度出發研究制度成本對我國貿易部門價格水平乃至競爭力的影響,等等。
已有文獻對一國出口競爭力的研究多通過構建各類指標進行闡述,并在此基礎上研究影響一國出口競爭力的結構性矛盾。然而,現有文獻針對不同投入類型及技術含量的具體制造行業出口競爭力水平變化的研究較少。在價值鏈貿易為主要表現形式的全球貿易發展模式下,從增加值角度出發,通過綜合考察國內外產業關聯下,我國不同類型制造行業出口競爭力水平及其影響因素,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討我國對外貿易可持續發展的研究更是缺乏。本文希望就此對現有文獻進行有益補充。
三、 出口增加值核算框架
在對各部門增加值構成分解過程中,王直等[2]利用各國包含中間品投入/使用雙邊進口信息的非競爭型投入產出表,將其與Koopman等[4]提出的一國總貿易流分解法進一步擴展到雙邊貿易部門層面,在傳統的國際貿易統計與國民經濟核算體系之間建立了一個系統性的對應框架。簡單而言,就是結合國民經濟核算體系對總產出的不同核算方法,即:投入產出表橫向量所反映的支出法核算框架 ——總產出=中間使用+最終使用,與縱向量所反映的收入法核算框架——總投入=中間投入+價值增值,利用總產出=總投入,將橫向量關系式中根據中間出口最終吸收地及不同部門間生產聯系所反映的吸收渠道而獲得的中間投入系數矩陣,以及按價值來源方法并根據產業間后向聯系分解得到的、集合不同來源增加值和不同最終吸收地構成的增加值矩陣相結合。通過聯立并求解各國雙邊中間投入系數矩陣及雙邊增加值系數矩陣方程組,得到各國各部門產品增加值的不同組成部分。
根據以上框架,王直等[2]利用對多國多部門非競爭型投入產出表的拆分,將一國貨物和服務貿易總出口具體分解為“被國外吸收的國內增加值”、“返回并被本國吸收的國內增加值”、“國外增加值”和“重復計算”等四部分。其中,被“國外吸收的國內增加值”又可根據出口產品的用途——最終消費品出口或是中間投入品出口,進一步細分為“(1)最終產品出口的國內增加值”、“(2)被直接進口國吸收的中間產品出口所含的國內增加值”和“(3)被直接進口國向第三國生產出口所吸收的中間產品出口中所含的國內增加值”三部分,其與“(4)返回并被本國吸收的國內增加值”共同構成一國總出口中的國內價值部分,體現出口的本國價值增值。
雖然,一國總出口的國內增加值構成可以根據圖2進行分解。然而, 產業內分工決定了一國行業層面的國內增加值出口并非僅體現在該行業的出口額中。由于存在行業間的生產關聯,因此該行業出口的國內增加值同樣包括其他行業生產的國內價值增值部分,如圖3所示。雖然這在總出口國內增加值構成上不會造成任何歧義,但若比較各行業真實出口競爭力水平,則需要綜合考慮行業間的生產關聯因素,將一個行業的直接國內增加值出口與通過其他行業實現的間接國內增加值出口進行加總。舉例而言,鑒于一國i行業的增加值出口不僅包括被貿易伙伴國以最終消費品直接吸收的增加值、被貿易伙伴國以中間品直接吸收的增加值、被第三國通過貿易伙伴國間接吸收的增加值等三部分,還應該包括該行業通過國內產業間關聯體現在該國其他行業j的本行業國內增加值出口中。同時,還需要排除該行業出口中來源于國外增加值和由于轉口貿易等原因存在的重復計算的部分。在此概念下,當一國i行業國內需求感應度越大或影響力系數越大①時,則該部門產品對國民經濟其他部門j生產/需求的拉動作用越顯著。增加值口徑下統計的i部門的出口額很可能大于海關口徑下統計的出口額。endprint
因此,以海關統計口徑和以增加值口徑核算的不同出口值會直接影響一國貿易競爭力的具體表
現。以傳統的顯性比較優勢指數(RCA)為例,從全球價值鏈角度看,RCA既忽略了國內生產部門通過其他部門產品生產出口從而實現間接出口的國內生產分工情況,又沒有充分考慮一國總出口中包含的部分由國外創造的增加值,即忽略了國際生產分工或全球生產嵌入對一國出口競爭力的影響。因此,客觀衡量一國不同部門顯性比較優勢的方法,不僅需要考慮隱含在本國其他部門出口中的該部門增加值(間接出口部分),還需要排除總出口中來源于國外增加值和由于轉口貿易等原因存在的重復計算的部分。四、 全值法與增加值法估算我國出口競爭力
(一)反映出口競爭力的主要指標
反映一國出口競爭力的常用指標的主要說明詳見表1。
在全值口徑下,一國制造行業i的進出口值由海關統計。表1中,各競爭力指數估算方程中的X、M分別代表出口值與進口值;下標a分別代表報告國,W指代全球;i代表具體產業;在增加值口徑下,各競爭力指數估算方程中的Xai表示基于產業部門前向聯系估算的a國i行業增加值出口,Mai表示基于產業部門前向聯系估算的世界其他國家i行業對a國增加值出口總額(即a國i行業從其他國家的增加值總進口)。
(二)所考察的制造產業分類標準及數據來源
本文所考察的制造業全值口徑的貿易數據來自UNCTAD。增加值口徑數據中,世界投入產出數據庫(WIOD)包含兩版數據庫,第一版(2013版)報告了根據1993年社會核算賬戶(SNA)構建的全球40個國家和地區35個行業自1995到2011年的投入產出表,其中行業分類遵循國際標準產業分類第三版(ISIC Rev.3);第二版(2016版)根據2008年SNA構建了全球43個國家和地區56個行業自2000到2014年的投入產出表,其中行業分類遵循國際標準產業第四版(ISIC Rev.4)。為了獲得連續時間序列(1995—2014年)我國主要制造行業的競爭力指數數據,本文將兩版WIOD數據庫進行整理,將2016版報告的56個行業根據ISIC第三版和第四版分類對應碼進行合并,對應統一成2013版行業分類,并根據OECD制造業技術密集度分類標準,將13個制造行業劃分為低技術制造業、中低技術制造業、中高技術制造業以及高技術制造業。由于ISIC Rev.3和ISIC Rev.4在OECD報告的二位碼分類上存在一些重合部門,且兩個數據庫所包含的樣本存在差別(Rev.4所含樣本較Rev.3略多),等等。這些均將給WIOD兩版數據庫合并成連續時間序列數據的過程帶來口徑不一致的問題。在此,利用WIOD 2016版數據計算得到的2012—2014年間的各競爭力指標增長率,延續WIOD 2013版指標,根據WIOD數據庫估算得到的1995—2014年連續時間序列的增加值口徑競爭力指標,并與全值口徑計算的指標進行比較。兩版數據庫具體制造產業分類詳見下表2。
文章所使用的各制造業出口增加值不同組成部分數據參考對外經貿大學全球價值鏈研究院發布的《全球價值鏈指數數據庫》(UIBEGVC index)整理。
(三)兩種口徑對我國制造業出口比較優勢估算
下圖4—圖8分別比較了兩種口徑估算的不同技術含量制造業的各類比較優勢指數。一方面,全值口徑統計下,食品加工、紡織品、木材制品、皮革和鞋類制品等低技術的勞動力密集產業仍占據顯著的國際市場份額,擁有較高的出口競爭優勢。然而,全值口徑統計的我國勞動力密集型產品出口競爭優勢自新世紀以來逐漸下滑。同時,以電子產品和光學設備制造業為代表的高技術密集度產品無論是國際市場占有率,還是顯性比較優勢、顯性競爭力優勢、貿易競爭力指數等均呈現快速上漲。即依據全值口徑判斷,我國高技術密集度制造品的出口競爭力隨著出口額的增加及國際市場占有率的上升而不斷提高。另一方面,綜合考察國內外產業間前向關聯和后向關聯的增加值口徑統計的我國出口競爭力指數呈現與全值口徑不一樣的變化特征。具體而言:
第一,國內外產業關聯度越大,產品間接出口份額越高,兩種口徑統計的國際市場占有率差異越大。如圖4所示,增加值口徑統計的我國各類產業國際市場占有率較全值口徑統計的更高。這主要是因為全值口徑統計的僅僅是一個行業最終產品生產的出
(a)全值口徑
(b)增加值口徑
口額,并未綜合考察該行業產品的國內使用,即作為其他行業中間投入品使用而體現在其他行業的出口份額——間接出口。同時,全值口徑也沒有考察該部門出口中被貿易伙伴國吸收并向第三國出口的出口額,即國外產業聯系導致的間接再出口。鑒于全值口徑對我國國內、國外間接出口份額存在低估,(a)全值口徑
因此增加值口徑統計的我國各類產品市場占有率較全值口徑統計高。需要指出的是,產業前向后向聯系越緊密、需求感應度越大,則產品間接出口的份額就越高,兩種口徑統計的國際市場份額差異就越大①。因此,相對于橡膠、石油及金屬礦物制品等中低技術密集度部門,和化工產品和機械產品等中高技術密集度部門,低技術密集部門產品的國內產業關聯較高,產品國內間接出口份額較大,而電子產品等高技術密集度部門的國際產業關聯度較高,產品國外間接出口份額較大。
第二,全值口徑無法客觀反映如金融危機沖擊對各國生產的影響進而對各國不同制造業部門競爭力的影響。從圖5顯性比較優勢指標看,與增加值口徑統計相似,全值口徑統計的我國低技術密集產品出口顯性比較優勢呈不斷下降趨勢。但是,與增加值口徑不同,全值口徑下我國高技術密集度產品顯性比較優勢指數自新世紀以來不斷上漲。現如今,全值口徑統計的高科技產品部門是我國最具出口優勢的部門。在增加值口徑下,雖然高科技產品出口優勢有所上漲,但低技術的勞動力密集部門仍(a)全值口徑
是我國最具出口優勢的部門。除此,由于金融危機導致全球復蘇疲軟,各主要發達經濟體與新興市場國家均實行不同程度的貿易保護主義措施,導致國際貿易增速連續六年低于全球經濟增速。逆全球化趨勢深刻影響著作為全球第一大貿易體的中國,這從外貿對我國GDP增長貢獻自金融危機以來一直處于零值附近波動可見一斑。然而,沒有考慮各部門生產聯系的全值口徑無法客觀描述金融危機對一國出口競爭力的影響。全值口徑統計的我國各競爭力指數變化相對穩定,而增加值口徑核算的我國各制造業部門出口競爭力指數在2008年后出現顯著波動。endprint
第三,全值口徑下各指標對部門競爭力判斷結論的一致性較差,增加值口徑統計的各指標結論一致性較強。從圖6顯性競爭優勢指數和圖7貿易競爭力指數看,增加值口徑下,無論是CAI指數還是TCI指數均顯示出,除低技術的勞動力密集型產品呈現一定的出口優勢外,中低技術、中高技術以及高技術密集產品均顯示弱競爭優勢及不具備出口競爭力(CAI<1;TCI<0)。然而,全值口徑統計的CAI
①根據2012年投入產出表,除石油化工行業,我國制造業需求感應度最大的是“辦公設備、計算機及電子產品制造業”,需求感應度系數為201。如本文分析所示,該部門在兩種口徑下得到的出口競爭力指數呈現截然不同的變化趨勢。潛在的主要原因是該行業國內外產業關聯度較強,這從該部門顯著的中間品貿易比重可見一斑。(a)全值口徑
指標和TCI指標卻存在較大差異。一方面,與增加值口徑相似,全值口徑統計的CAI指數顯示,除低技術勞動力密集產品,其他各類技術含量的制造品出口均不具有優勢。另一方面,TCI指數顯示,中高科技制造業在金融危機后出口競爭力不斷增強,具有一定的出口競爭優勢,而高技術密集制造業部門則始終具有競爭優勢。可見,若使用全值口徑,采用不同的競爭力指標判斷我國不同制造部門出口競爭力會存在較大差異,以此為基礎進行分析容易產生統計誤判。
具體行業分析,高技術密集度制造業部門不同口徑統計的出口競爭力差異最大,可以說,呈現完全相反的變化趨勢。從圖8可以看出,綜合考慮了出口和進口信息的CAI、TCI和NXRCA指標均顯示,全值口徑下我國電子產品和光學設備制造業具有較強的出口競爭力。然而,增加值口徑下各貿易競爭力指數顯示,該部門貿易以進口為主,不具有出口競爭力,甚至存在出口競爭劣勢。這與經驗判斷結論相一致,也與王直等[2]利用RCA指標考察中美制造業部門的相對顯性競爭力情況結論相一致。電子產品和光學設備制造部門是我國早期來料加工與進料加工相對集中的行業,從iPhone產品的全球產業鏈分解可以清晰地看出,雖然我國最終出口(a)顯性競爭力優勢指數
iPhone成品,但其核心原材料與上游產品設計均不在中國完成,我國僅獲得iPhone全球產業鏈中較低附加值的組裝加工費用。因此,雖然我國電子產品的世界市場份額顯著(全值口徑下,我國該部門出口占全球總出口的比重超過25%),但剔除掉該部門生產的“全球供應鏈”特征,其被吸收的本國真實出口增加值并不顯著。我國在該部門生產上不具有比較優勢。同時,增加值口徑統計的CAI、TCI和NXRCA指數也未顯示出我國高技術含量制造部門出口競爭力呈現不斷上升趨勢,即我國該部門產業升級速度依然緩慢。根據李昕等[1]研究顯示,我國不同技術含量制造業部門已呈現向具有不同資源稟賦優勢的東南亞國家轉移的趨勢。未來,隨著要素成本的持續增加,制造產業轉移或將進一步提速。產業升級相對滯后的現狀無疑將給我國制造業部門帶來較大困境。五、 我國出口競爭力影響因素分析
(一)指標選擇與數據來源
從上文估算結果的比較可以清楚看出,全值口徑與增加值口徑在核算我國部門出口競爭力方面存在較大差異,特別是對于那些前后產業關聯性較高的制造業部門,增加值口徑統計的部門出口競爭力與全值口徑差異顯著。因此,影響我國出口競爭優勢的關鍵變量或需要重新修正。
參考已有文獻,利用研發投入(R&D)、行業規模、要素成本、外商直接投資、垂直專業化分工等變量并結合部門所有制結構(國有企業占比)及以中間品貿易規模(相對于最終品貿易,中間品貿易份額可近似作為全球生產鏈嵌入程度替代指標)來考察不同口徑統計的我國出口競爭力的主要影響因素。
其中,被解釋變量綜合考察僅包含出口信息的國際市場占有率(IMS)和顯性比較優勢指數(RCA),以及包含出口和進口信息的顯性競爭優勢指數(CAI)和貿易競爭力指數(TCI)。解釋變量中,R&D強度具體指大中型企業的行業研發支出比上總資產。由于2004、2008、2011—2014年數據口徑為規模以上企業,為避免考察期內企業口徑差異造成分析誤差,本文利用《中國科技統計年鑒》2009年規模以上企業和大中型企業兩種口徑偏差對2004、2008、2011—2014年數據進行簡單調整,平均下調02個百分點;要素成本區分勞動力成本與資金成本,其中勞動力成本(Lcost)選取城鎮企業在崗職工平均工資,在此利用從業人員數作為權重將29個制造業部門根據本文所考察的13個行業進行合并處理,原始數據來自《中國勞動統計年鑒》;資金成本(Kcost)采用行業利息支出比上行業負債總額,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外商直接投資(FDI)參考支出法GDP的概念,選用《中國固定資產投資統計年鑒》中的外商固定資產投資,考察已形成行業增加值的有效的外商投資額;行業規模(scale)采用行業增加值比上GDP,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行業所有制結構(Ownership)采用制造部門分行業國企資產占行業總資產比重,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全球產業鏈嵌入程度(INTs)用行業中間品貿易相對比重替代,即(我國中間投入進口+我國中間投入出口)/(我國貨物總進口+我國貨物總出口),數據來自OECD BTD IbyE 2017年3月最新版本。
在此對所有被解釋變量與解釋變量進行標準化處理①以剔除量綱影響,并保證標準化后系數非負,取對數值以弱化異方差。受到FDI數據限制,本文回歸分析所考察的時間段為2003—2013年。一般而言,對面板數據進行分析,通常使用隨機效應、固定效應以及混同數據最小二乘法回歸(Pooled OLS)。其中,相對于Pooled OLS回歸,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均不同程度地考察了個體性差異。本文通過Wald、BPLM檢驗,選擇面板模型進行回歸;在固定效應面板模型與隨機效應面板模型選擇上,基于Hausman檢驗最終采用固定效應面板模型。同時,利用LLC、ImPesaranSkin、FisherADF以及FisherPP四種方法對面板數據各序列進行單位根檢驗,以避免因殘差序列不平穩導致的偽回歸結果。結果顯示,除反映要素成本的Kcost和Lcost外,各主要變量水平序列P值拒絕存在一個單位根的原假設,即各解釋變量序列平穩。endprint
(二)回歸模型與結果
回歸模型如下所示:
其中,Y為全值口徑與增加值口徑下估計的各競爭力指標,i代表13個制造業部門,t代表時間,ε為誤差項。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兩種口徑的回歸結果差異顯著。總體看,R2和F值均顯示回歸模型的整體解釋力較強,但影響不同口徑估計下我國制造部門出口競爭力的關鍵因素差異較大。全值口徑下,研發投入、要素成本(特別是勞動力要素成本)、所有制結構、部門規模以及中間品貿易份額(在一定程度上可視為全球價值鏈嵌入程度的替代變量)等6項指標相對顯著;而影響增加值口徑統計的制造業部門競爭力指標較少,存在
顯著影響關系的指標僅包括全球生產鏈嵌入程度、部門規模以及資金成本3項。雖然增加值口徑下,顯著的影響因素相對于全值口徑數量要少,但更加顯著的R2水平說明增加值口徑下得到的顯著指標解釋力更強。
在全值口徑中,若僅考察影響出口競爭力的因素(IMS和RCA),研發投入對我國制造部門出口競爭力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若綜合考察含出口和進口信息的整體競爭力因素(TCI和CAI),則資金成本對制造業競爭力影響顯著為負,即借貸成本相對越低,越有助于促進我國制造部門貿易競爭力的提高。綜合四個競爭力指標,在全值口徑下,勞動力要素成本越低,制造業競爭力越大;國有企業份額越低,所有制結構對市場競爭的扭曲越小,行業競爭越充分,行業競爭力越大;行業相對規模越顯著,規模效應下行業越具有出口競爭力。
這里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全值口徑回歸結構顯示,外商直接投資與全球生產鏈嵌入程度對全值口徑統計的我國競爭力影響系數為負。一方面,全值口徑統計的競爭力指標并未考慮產業間的生產關聯,因此反映國內外產業關聯相對程度的中間投入品貿易份額對全值口徑競爭力并不存在正向影響關系。結果呈現負相關或是因為中間投入品進口越多(減項越大),該制造業部門出口的競爭力越弱。另一方面,外商直接投資形成額指標對全值口徑的我國競爭力影響系數顯著為負,主要原因包括,現有文獻對FDI與東道國出口競爭力的相關影響研究并未形成一致結論。如上文文獻所述,R&D對出口競爭力的正向影響效應在國外文獻中得到較好驗證,但國內研究文獻顯示,R&D對出口競爭力的影響在處于產業成長期的特定行業較顯著,對尚不成熟的產業出口競爭力并沒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一般而言,若FDI對東道國只是形成一種孤島經濟,則FDI的技術溢出效應較弱,在一定程度上或抑制了東道國形成可持續的貿易競爭力。考慮到我國早期以進料加工為主的外貿加工生產模式,在全值口徑下,FDI形成額或無助于我國部分制造業出口競爭力的發展。
與全值口徑不同,增加值口徑中中間品貿易程度指標(INTs)對增加值口徑下我國制造部門競爭力的影響顯著為正。從側面說明,全球生產嵌入程度越高,會越有助于我國增加值出口競爭力的提升。除此,僅考慮出口因素的增加值競爭力指標——IMS和RCA顯示,制造行業規模對增加值出口競爭力也具有較顯著的規模效應。同時,資金成本與增加值出口競爭力呈現正向的相關關系。一種可能的解釋是,行業借貸成本越高,越傾向于使用國內其他部門或國外進口的相對低廉的中間投入品,從而促進該制造部門的國內外生產聯系,提高其增加值貿易競爭力水平。
綜上,若根據全值口徑,不斷促進我國研發投入、降低要素成本、擴大行業規模、大力發展非公有制經濟以及不斷降低外商和中間投入品份額將有助于提高我國制造部門貿易競爭力。與全值口徑結論相悖,若根據增加值口徑估算,大力促進我國全球生產鏈嵌入才是促進我國制造業貿易競爭力的有效途徑。可見,不同口徑分析得出不一樣的結論,會直接作用于政策效果并進一步影響《中國制造2025》中提出的制造強國戰略目標的實現。六、 結論與政策建議
雖然我國已是世界上第二大經濟體,第一大貿易國,并是全球超過120個國家和地區最主要的貿易伙伴。但是,我國制造業依然面臨來自發達國家和其他發展中國家“雙向擠壓”的嚴峻挑戰。鑒于此,研究現階段我國制造業真實競爭力水平,并在此基礎上厘清影響我國制造業競爭力的主要矛盾具有重要意義。
現階段,國內外在討論一國出口競爭力時,多采用傳統海關統計的全值口徑。然而,全值口徑統計的制造部門貿易競爭力既忽略了一國部門的增加值可以隱含在該國其他部門出口貿易中,進而實現間接出口的事實,也沒有充分考慮一國出口中包括部分國外中間投入品價值的事實。因此,衡量一國制造部門的競爭優勢,需要在產品內分工理論框架下,客觀考察該部門生產過程中的國內外生產聯系,即利用增加值視角進行研究。本文比較分析了全值口徑與增加值口徑估算的各類制造業貿易競爭力指數的異同,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分析影響我國貿易競爭力的關鍵因素。
首先,綜合考察國內外產業間前向關聯和后向關聯的增加值口徑統計的我國出口競爭力指數呈現與全值口徑不一樣的變化特征。全值口徑無法客觀反映如金融危機沖擊對各國生產的影響,進而分析生產變化對各國不同制造業部門競爭力水平的影響,也無法獲得一致有效的結論。使用全值口徑,采用不同的競爭力指標判斷我國不同制造部門出口競爭力會存在較大差異,容易產生統計誤判。
其次,根據OECD對制造業的技術密集度分類,本文對不同技術含量產業在兩種口徑下核算的競爭力指數進行了比較。結果顯示,技術含量越高的產業,不同核算方法得到的競爭力指數差異越顯著,甚至呈現完全相反的變化趨勢。具體而言,全值口徑下我國電子產品和光學設備制造業具有較強的出口競爭力,然而增加值口徑下各貿易競爭力指數顯示該部門存在出口競爭劣勢。增加值口徑核算結論更符合經驗判斷。
最后,本文對兩種口徑下估算的各類出口競爭力指數的相關影響因素進行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若根據全值口徑,不斷促進我國研發投入、降低要素成本、擴大行業規模、大力發展非公有制經濟以及不斷降低外商和中間投入品份額將有助于提高我國制造部門貿易競爭力。與全值口徑結果不同,根據增加值口徑估算,大力促進我國中間品貿易,即促進全球生產鏈嵌入是提高我國制造業貿易競爭力的有效途徑。endprint
綜上,全值口徑與增加值口徑核算的我國制造部門競爭力存在較大差異。相比全值口徑,綜合考慮產業部門國內外生產關聯的增加值口徑貿易競爭力指數變化更符合經驗判斷,且在不同類型競爭力指標估算結論上具有較強一致性。根據增加值口徑核算結果,不斷擴大對外開放,促進制造業全球生產鏈嵌入是提高我國制造部門貿易競爭力的有效途徑之一,也是實現《中國制造2025》中提出的制造強國戰略目標的重要保障。未來,我國應加快培育產業競爭新優勢,著力構建以我為主的全球性生產網絡。隨著第四次工業革命的推進,全球產業正在孕育新的技術突破以及與之相應的發展形態。新能源、新技術、新生產方式和新商業模式等不斷推陳出新,這在很大程度上要求我國既要積極融入全球價值鏈,又要加快培育新興產業的競爭優勢,構建以我國企業為主導的全球性生產網絡。一是要加強對外經濟貿易政策與《中國制造2025》、戰略性新興產業等政策的對接,以提升價值鏈為重點,通過搭建全球資源整合和要素聚集新平臺,加快培育產業競爭新優勢,從而增強外貿競爭力。二是要鼓勵企業將國內比較優勢弱化的生產環節轉移至更具成本優勢的國家和地區,同時還要充分利用國外先進技術,提高整合全球優勢資源的能力,不斷提升我國企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進而實現從被動參與全球價值鏈到主動構建全球價值鏈的目標。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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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校對: 鄭雅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