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治理：城市綜合執法創新的路徑選擇

改革開放以來，市場化、工業化的高速發展促使城市化快速擴張，城市綜合執法成為城市管理的重要手段。然而，由于城市綜合執法體制性矛盾尚未克服，城市執法中職責交叉、多頭領導、執法人員眾多、以罰代管等問題依舊未能完全解決，導致建立“精簡、統一、效能”的城市行政執法體制，促進政府職能轉變的改革目標難以達到。《關于深入推進城市執法體制改革改進城市管理工作的指導意見》指出：“要積極推進城市管理數字化、精細化、智慧化，綜合運用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現代信息技術，推動城市綜合執法改革。”在新技術尤其是信息技術快速發展的當下，通過智慧治理如何助力城市綜合執法改革與創新，是加強城市科學管理、促進城市和諧發展、回應公民公共需求、創建服務型政府的重要命題。

一、城市綜合執法改革的歷史發展及面臨的難題

（一）城市綜合執法改革變遷的歷史理路

改革開放初期，城市公共問題是由各個分管領域里的行政主管部門來進行管理和執法的，如市容市貌、市政工程、環境衛生、公共交通等領域都由對應的行政部門依靠其所屬的執法隊伍進行執法。在此基礎上，形成了以城市職能部門執法為主的模式。然而，隨著城市化急劇發展，城市公共問題凸顯，原有以部門為主執法的管理體制使得城市管理中執法職權交叉，權責難以落實；執法力量分散，執法隊伍眾多；執法范圍重疊，往往造成重復執法，形成了所謂“幾頂大蓋帽管不了一個破草帽”的城市管理難題。之后，諸多城市采取了“聯合執法”等改革措施，意圖通過兩個以上的、職責范圍相近的執法部門相互配合共同開展執法活動來克服“部門執法”中產生的某些弊病。然而，聯合執法只是暫時性的、臨時性的行為選擇，并非是制度性創新變革。同時，它存在信息溝通成本大、各部門間協調難、權責不對等和執法搭便車等問題，使城市綜合管理效能依舊不足。2015年12月，中央在《城市執法改革意見》中強調，“城市管理執法體制改革作為推進城市發展方式轉變的重要手段”，要“推進市縣兩級政府城市管理領域大部門制改革；城市管理相關領域推行綜合執法；合并執法隊伍，下移執法重心；運用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現代信息技術，形成數字化城市管理平臺；構建智慧城市，提升執法效能。”對城市管理和城市綜合執法改革做出了頂層設計，指明了今后的改革方向。隨著現實的城市管理創新需要增強，加之互聯網、云計算、地理信息系統等技術不斷應用，城市綜合執法出現了“大綜合”執法取向的創新，如工商、質監、食藥監、物價等執法部門合并組成的市場監督管理局“大城管”綜合執法改革等。

（二）城市綜合執法創新面臨的難題

城市各執法部門職責權限劃分不清導致執法混亂。長久以來，城市管理受“條塊分割”影響，城市各執法部門一直存在著職能交叉、職責界限不清等困惑。實行“相對集中處罰權”改革后，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這些困擾，但是，隨著城市公共問題的復雜性加劇，其涉及部門變多，在職能界限不清、職責交叉、部門利益影響下，城市綜合執法往往出現“九龍治水”的局面。城市食品安全問題之所以屢發，主要是因為食品安全問題往往牽涉質監、工商、食藥監等部門，它們之間職責不清、界限不明，城市執法必然會出現“有利則上，有責則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從而形成執法搭便車的現象，使得城市公共問題難以得到有效根治。［1］

執法過程中命令信息上傳下達緩慢影響即時執法。傳統城市社會公共問題往往紛繁復雜，而城市管理作為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信息及時上傳下達，命令指揮暢通到位。目前，城市管理基本上都是待社會公共問題產生之后，再進行執法處理，這種“救火式”的管理方式效率低下，愈發難以適應快速變化的現代城市管理需求。同時，城市執法行為發生在基層第一線，作為“街頭官僚”的城市執法人員，面對日益復雜的執法局面，往往需要執法人員當機立斷實施執法行為，這就對信息和命令及時地上傳下達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挑戰。

“運動式執法”“粗暴執法”等不規范現象普遍存在。維護現代城市文明進步，必然需要城市執法者去處理市容市貌、城市秩序和環境衛生等方面的問題，但是由于城市管理的復雜性，往往是等到出了嚴重社會公共問題，引起領導重視之后，方才采取各種寬泛性執法行動，這不可避免地造成“運動式執法”“突擊執法”。然而由于城市管理理念的滯后，難以滿足以人為本及城市精細化管理的現實需求，目前執法方式尚未從管制轉向服務，導致城市管理方式較為粗放，經常出現“以罰代管”、粗放執法、暴力執法等執法現象，這極易激起嚴重的社會矛盾和沖突。

城市執法人員力量配置難以滿足城市發展的需要。2016年我國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重（城鎮化率）為57.35%，目前發達國家城市化率在75%左右，我國向現代化發展的進程中，城鎮化發展尚有較大空間。《城市執法改革意見》中明確要求，合并執法部門，減少執法隊伍；城管協管人員數量禁超在編人員，然而，隨著城鎮化發展步伐加快，城市公共事務不斷增加，城市執法部門的管理范圍和職責也隨之不斷增多，城市執法人員自然需要不斷增加。倘若根據《意見》逐步減少執法人員，這將使得目前的城市管理在處理紛繁復雜的城市問題時捉襟見肘。如目前廣州市每萬人口僅配備1.9名執法人員；青海全省600萬人只有執法人員1170名；北京市每萬人口配備3.1名執法人員。［2］可見，眾多城市執法人員配置無法滿足城市快速發展的需要。

城市基層執法者的自由裁量權缺乏規范和約束。城市執法總是要落實到城市管理基層一線中去，執法者作為“街頭官僚”是執行政府權力的代表。作為現場的執法者，他們需要擁有一定自由裁量權來相機而行，然而信息的不對稱性及服務對象的非自愿性，導致自由裁量權存在被濫用的可能性，［3］尤其是缺乏上級監督的執法權力則很容易造成選擇性執法、暴力執法和濫用執法權等問題。城市基層執法人員素質往往良莠不齊，特別是“協管人員”由于職業素養不夠，在執法時往往容易導致惡言相向、肢體沖突、暴力毆打等行為。目前對于具體執法行為全國各地要求和規定的程度不一，缺乏科學、精細的流程和標準，這些都會嚴重影響執法的統一性、規范性、公正性。

二、智慧治理為我國城市綜合執法創新帶來了良好機遇

技術變革是社會變革和創新的第一推動力。自信息革命以來，技術的不斷進步日益成為推動政府管理理念和方式創新的重要動力。隨著云計算、移動通訊、物聯網、大數據等理念與技術的產生與擴散，人類逐漸走向一個數據時代。根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的統計，截至2016年12月，中國網民規模達7.31億，互聯網普及率達到53.2%。互聯網已滲透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中國，政府是最大的、最全面的數據擁有者，政府掌握著全社會信息資源的80%，是社會最大的數據保有者。［4］面對日益現代化、信息化社會的挑戰，政府如何把信息技術應用于治理，挖掘其自身所掌握的“數據財富”價值并應用于經濟社會發展，成為當前政府轉變治理理念、提升政府治理能力、促進政府治理邁向現代化的關鍵。

（一）智慧治理的緣起及價值意蘊

1.緣起。智慧代表著對事物能迅速、靈活、正確地理解和處理的能力。［5］科學技術的發展是人類能夠迅速、靈活并正確應對事物的關鍵，是智慧之本。數據（data）作為事實或觀察的結果，是對客觀事物的邏輯歸納，它是人類用以應對經濟社會發展變化做出決策判斷的重要參考。目前人類產生的全部數據中只有大約5%的數據屬于結構化的數據，能夠被傳統數據分析所利用，而絕大多數數據屬于碎片化的、低價值的、非結構化的數據。大數據技術的出現和發展，使得目前絕大多數數據能夠被利用，挖掘出其中巨大的價值為人類的經濟社會發展服務。隨著以大數據技術為主的高新技術不斷應用于城市發展和城市管理，智慧城市得以出現并成為信息化社會的未來發展方向。智慧城市的理念是充分運用信息和通信技術手段感測、分析、整合城市運行核心系統的各項關鍵信息對包括民生、環保、公共安全、城市服務、工商業活動在內的各種需求作出智能的響應，為人類創造更美好的城市生活。新興技術的興起和發展，必然呼喚城市政府的行政管理方式隨之而產生相應的變革，由此，智慧治理應運而生。

2.價值意蘊。智慧治理是科學技術發展和行政管理變革共同作用的產物，它是指政府借助最新科學技術，如物聯網、云計算、數據挖掘等大數據技術手段，變革政府內部組織機構與職能、重塑政府與公民關系、重構社會與國家關系，從而創新政府行政管理方式，最終促進行政效率提高的一種現代治理方式。［6］一般認為，智慧治理的核心要素包括：智慧型政府、參與型社會、創新型人才和企業、城市智能基礎設施、大數據資源等五個方面。［7］在城市治理中，智慧治理可以理解為城市政府在以人為本的價值理念下，通過高新科技及智能設施和社會多元治理方式相結合的治理過程，這一過程既需要依靠高新技術所帶來的管理效率，也需要通過技術的發展將城市居民更多地納入并讓其參與到城市治理之中，從而形成開放、多元、互動、快速、回應的城市治理局面。智慧治理極大地改變了政府治理的理念和思維，給當下行政管理帶來全新的發展機遇。

首先，從本質上來說，智慧治理的要義是通過技術手段實現管理精細化。［8］精細化管理所要求的“復雜事情簡單化、簡單事情流程化、流程事情定量化、定量事情信息化”管理理念，需要通過大數據等技術手段完成信息采集、信息處理、信息分析、信息應用等事項，打破部門間的信息壁壘，消弭“信息孤島”。同時，通過應用信息挖掘、網絡爬蟲、分布式計算、機器學習等先進技術，減少決策成本，提高決策效率；通過各種移動終端和軟件的使用，提高溝通和協調的效率，不斷提高組織效能。

其次，從作用方式上來說，智慧治理是在科學技術發展的條件下，政府主導下的多元主體協同共治。互聯網等新技術手段的發展，一方面極大地降低了溝通的成本，使得技術手段不斷成為增強政府與公民、政府與社會、政府與市場之間溝通的重要助力；另一方面，技術手段的發展尤其是互聯網的發展，使得公民個體、社會組織及企業組織等有了參與治理的新的手段，他們的意見與權利可以通過互聯網渠道得到彰顯。［9］技術手段的發展，促使了社會多元主體的意見表達、權利實現以及實際參與，有助于城市政府真正與社會多元主體形成溝通、協調與合作的治理機制，最終有效滿足城市居民的各種服務與需求。

最后，從功能上來說，智慧治理的作用在于能夠認識和理解事物發展的全面性及可預測性。一方面，智慧治理所要求的全體數據分析有助于我們全面而客觀地認識現實世界。大數據技術可以通過全樣本考察，進一步接近事實真相。［10］特別是在數據可視化等技術出現后，它可以通過數據分析使整個社會“可視化”［11］，而這有助于全面而真實地展示整個社會。另一方面，在信息社會下，社會及人類活動產生的數據信息都能被記錄下來，如果對這些海量數據進行刻畫和分析，社會的發展軌跡、事物的變遷過程、個人的行為習慣等等都能清晰地被展現出來，這有助于我們理解并預測人類社會的可能發展。有學者指出，在大數據時代，人類行為中有93%是可以預測的。［12］通過對各類事物相關數據整合，有助于發現事物之間的有機聯系，而通過對數據綜合挖掘分析，還有助于預測未來趨勢。

（二）智慧治理助推城市綜合執法創新

縱觀二十余年的城市綜合執法改革的歷史變遷，我們發現：城市執法的主體逐漸合并減少，開始向單一主體發展；執法范圍逐漸擺脫單一部門管理，形成以幾大塊內容為主的城市管理范疇；執法力量不斷向街道鎮等基層下沉；執法隊伍向執法人員專業化職業化、協管人員數量減少方向發展；執法手段從電子化向智慧化的城市管理發展。然而，面對日益復雜的城市治理局面，城市執法在職責范圍變大、執法機構集中、執法人員精簡、執法重心下沉的改革取向下，［13］如何處理好管理層次與幅度、內部的溝通與協調、城市問題的發現和處理、執法人員的配置與調動、執法要求的專業和規范等方面挑戰，便成為城市綜合執法改革成敗的關鍵。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是我國發展轉型的重要目標指引，而大數據技術作為治理現代化的一種技術路徑，具有催生管理革命和服務模式創新的效果［14］，通過以大數據技術為基礎的智慧治理必將使政府管理的體制、結構、職能、流程和方式發生革命性的變化［15］，進而為城市綜合執法創新提供新的可能。

1.有助于城市綜合執法運行更加順暢。大數據應用能夠揭示傳統技術方式難以展現的關聯關系，為有效處理復雜社會問題提供新的手段。各級政府要建立“用數據說話、用數據決策、用數據管理、用數據創新”的管理機制，實現基于數據的科學決策。智慧治理要求建立統一的數據平臺，這有助于城市執法各部門信息共享、組織結構扁平化、減少部門之間的溝通協調成本，促進城市綜合執法在決策、執行和反饋等環節更加順利銜接和互動，從而使得命令和信息的上傳下達更加順暢，不斷減少重復工作，降低工作成本，提高工作效率。

2.有助于城市綜合執法中及時發現和解決問題。隨著城市不斷發展壯大，民眾對公共服務的數量和質量要求不斷提升，因此，城市治理的關鍵在于以最小成本最大限度地回應人民的切身利益。智慧治理改變的是問題的解決框架，通過數據化、智能化構建一個智慧處理中心，使得有限資源得到合理配置和使用，使得失控狀態變為可控、可預測。通過城市智能基礎設施的應用，借助大數據技術分析研判城市管理中的“痛點”，可以精準“點穴”，提高執法的精準度和預見性。比如，對流動人口登記信息的處理與分析，依托社區網格化、GIS信息系統等數據信息來源，通過數據分析可以相當精確地判斷各類安全隱患高發的時間和地點，有效地挖掘出問題深層次的原因，從而判斷問題可能的發展趨勢。

3.有助于促使城市綜合執法向執法為民積極轉變。城市綜合執法的目的在于通過管理創造良好的城市環境，促進城市健康和諧有序發展。執法只是手段，維護城市發展是目的。智慧治理能夠秉承和踐行這一基本理念，必然要超越以往城市執法的“以罰代管”做法，通過積極了解民眾的真實需求，形成城市綜合執法的精細化與服務化。如南京市制作了“我的城市”手機APP軟件，市民都可以通過發文字、拍照、上傳視頻等通過“我的城市”軟件反映問題，該軟件將相關信息上報政府的綜合服務平臺上，在智能識別之后，把該“舉報信息”轉到執法單位的處理平臺上，并通過定位系統，就可以直接指揮該信息上傳者附近的相關執法人員，讓他按照具體情況作出反應。［16］通過把公民納入城市綜合治理過程，既能夠有效地促進城市管理的精細化，又能夠與居民形成良性互動，從而更好地完成城市治理。

4.有助于規范執法者執法行為和維護其合法權益。智慧治理的關鍵在于通過數據說話，并依托數據信息形成執法的過程監督。一方面，通過數據留痕和監察，如依靠執法記錄儀、即時定位考勤系統、城市全方位的監控等技術手段隨時監察執法范圍內執法工作人員執法的時間、地點、行為以及具體事項等，通過全過程的透明公開，讓行政執法行為得到有效監督和規范，有助于減少行政自由裁量權過大和濫用。另一方面，大數據技術處處留痕，還有助于在部分執法糾紛事件中保護執法人員，維護其執法權威。通過影像、聲音和各類全方位的“數據留痕”，使得萬一出現執法糾紛或執法不滿時，可將關鍵影像、聲音等回放，進而成為重要的證據，為執法工作提供依據和保障。

5.有助于解決城市發展中執法事多人少的矛盾。智慧治理的關鍵在于預測、快速、調配、高效，即用最少的人力資本產生最大的管理效能。當前，城市綜合執法改革適當合并執法隊伍、建立綜合執法機構、減少“協管人員”數量、執法力量下沉基層，這就要求執法力量優化配置和及時調動，并依靠新的技術和手段解決溝通、協調和執行問題。智慧治理在大數據技術及其信息匯總分析平臺的基礎上，通過對城市中地點區域、人流大小、交通位置、時間階段、社區大小等各種數據進行歷史和現實分析，可以建立相關的模型，歸納總結出問題高發區域、時段和事件類型，進而可以有針對性地安排并調動執法力量，平衡城市執法中事多人少的矛盾。

三、智慧治理促進我國城市綜合執法創新的路徑思考

智慧治理作為新的治理理念和技術應用，將極大地改變政府在城市管理中的理念與方式，這要求各級政府在行政管理工作中尊重科學和理性，“讓數據發聲”，通過智慧治理，達到城市事務良治善治的目的。

（一）建立統一數據系統打破妨礙智慧治理的“信息孤島”

智慧治理作為一種理念和價值，始終需要可靠的技術手段作為支撐。國務院在《關于印發“十三五”國家信息化規劃的通知》（國發〔2016〕73號）中強調，全面推進重點領域大數據高效采集、有效整合、安全利用，深化政府數據和社會數據關聯分析、融合利用，提高宏觀調控、市場監管、社會治理和公共服務精準性和有效性。因此，作為國家基礎制度建設的一部分，建立統一協調的數據采集、處理和共享的大數據系統，才能使大數據技術發揮出其作用，進而推動城市智慧治理的發展。所以，城市智慧治理需要圍繞平臺架構、數據交換和信息共享等方面，開展各地區各部門一體化政務服務平臺建設。推進國務院部門統建系統數據對接，建設各級政務服務數據共享平臺，推進跨地區、跨部門、跨層級數據共享。這需要統一標準和步調，將政府所有數據資源的所有權、使用權、開發權和服務權都由大數據平臺統一管理，橫向連接好政府、企業、社會組織之間，縱向打通好各層級政府之間的“信息孤島”，促進全社會所有的基礎公共數據資源聯通、共享、開放。目前，貴陽、成都、廣州、上海等地都陸續成立了“大數據管理局”，對大數據發展制定了統一規劃，不斷推進信息數據資源共享。因此，我國城市綜合執法創新的首要前提便是要建立城市管理和執法的統一數據平臺系統。

（二）通過智慧治理構建城市綜合執法科學順暢的運行機制

先進技術是保障城市管理運行機制科學順暢的重要工具。在城市智慧治理的過程中，城市執法部門和人員應樹立數據意識，充分利用大數據技術，圍繞市政、市容、環衛、交管等執法領域，做好數據管理和相關技術分析，做到以量化、客觀和科學為標準，理解和掌握所應用的云計算、云共享、機器學習和數據挖掘等技術手段。一方面，建立數據統一平臺，通過信息采集體系完成信息采集，利用通信網、互聯網、物聯網等建立數據傳輸體系，所有數據導入綜合執法信息共享平臺，在數據分析處理之后，通過綜合執法統一辦案系統和移動執法系統，將執法決策權下沉到基層一線，這有助于最大限度地減少官僚制運行距離和成本，提高運行效率，促進“大綜合執法”模式改革深入。如廣東省中山市在使用綜合管理系統后，各執法部門通過交互共享平臺，運營成本節省40%以上，提高了整體效率。另一方面，通過利用網格化、“鏡像模擬”模型等多種技術和手段，可以輔助決策，監督及時執行，使得管理、決策和執行趨向于科學合理有效。如新加坡陸路交通管理局通過使用地理信息系統科技，了解乘客的出行習慣及規律。通過數據分析，相應調整主要陸路交通政策。盡管本地每日的平均巴士乘客人數，以每年10萬人的速度增長，但巴士持續擁擠的次數卻減少了六成，巴士的平均等候時間也減少三至七分鐘。

（三）通過智慧治理快速及時處理城市公共問題

智慧治理最重要的價值在于“治疾于腠理”，從源頭上預防是城市綜合執法提高效能的關鍵。城市執法部門應通過技術手段，變末端執法為源頭治理，及時發現和解決城市管理中出現的各種問題。目前智慧治理所采用的諸多手段，如爬蟲（Python）、神經網絡、歷史的MBR分析、機器學習等網絡技術，可以通過歷史梳理和現實熱點分析，判斷出城市管理高發、頻發和可能發生的“問題”，快速定位執法“痛點”，形成預防式執法，盡早及時地解決城市公共問題。如上海市長寧區市場監管局利用了來自互聯網平臺龐大的數據，分析美食點評等網站中用戶對本地餐館的關鍵評論，如“臟亂差”“腹瀉”“衛生不好”等關鍵詞，制定了一份餐飲企業食品安全負面評論關鍵詞搜索清單，從而對本地餐館和飯店進行實地排查，最后查處和“下架”了區內700多家餐飲單位。［17］

（四）通過智慧治理使城市執法更好地服務于市民

城市管理實際上是將公共部門和私人部門協調和整合起來，解決城市居民所面臨的主要問題，建設一個更富競爭性、平等、可持續發展城市的努力過程［18］，城市行政執法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服務好城市居民。一方面，綜合執法部門可以通過智慧治理過程中的技術支持，了解和明晰市民們在微博、微信、BBS等互聯網平臺上普遍反映的城市公共問題，從而主動為市民服務。同時通過主動搭建相關平臺，可實現居民參與城市公共問題信息的提供，有助于居民與城市執法者實現良性互動。如蘇州市通過發布“城事大家管”手機軟件，積極建立數字城管志愿者隊伍。另一方面，通過智慧治理這一手段，通過對執法對象相關數據的分析和研判，可以更為細致地掌握現實情況，更為精細化、人性化地開展城市綜合執法工作，最大限度減少執法的障礙和阻力，從而讓執法從管理向服務轉型。如廣西柳州市魚峰區對小攤小販的相關信息進行整理和甄別，對于投機經營且屢教不改的予以重罰；對由于工作下崗或家庭困難的人員，且初犯者予以批評教育，并由相關部門為困難群體在合法經營的市場范圍內安排攤位，或者組織他們進行再就業等，從源頭上消減違章行為。

（五）通過智慧治理規范和監督城市執法行為

過去的城市管理和執法中存在一些暴力執法、違規執法和隨意執法現象，使得城市管理執法人員的形象不佳。目前，為了重塑城市執法權威和形象，各地政府出臺執法行為規范標準，以此來規范和約束城市執法行為。但是執法行為有效監督的關鍵在于“陽光、透明和公開”，執法全過程有據可查。通過執法記錄儀、GIS（地理信息系統）、城市監控、GPS定位、移動終端等技術智慧治理較為全面地記錄執法全過程。通過紀錄留存、數據留痕，既監督了執法者的執法行為，又有助于在執法糾紛中取得證據，維護執法權威。如貴陽市運管局通過大數據技術對權力運行全過程處處留痕，梳理出了12類56項權力清單、46項廉政風險點，按照信息化、數據化、流程化、融合化的工作步驟，融合了現有18個系統的數據，可以方便地讓上級對行政執法行為進行監督，也方便群眾進行監督，從而使得行政執法行為日益規范。［19］

（六）發揮智慧治理作用致力解決城市發展中執法事多人少的矛盾

當前城市執法改革要求合并執法隊伍、減少“協管人員”數量、執法力量下沉，然而在城市快速發展和城市公共事務不斷增多的趨勢下，需要合理配置人數有限的執法力量。一方面，城市管理中的某些問題往往有據可循，通過對以往歷史數據的分析，特別是對全部執法案件或事項的分析和歸納，可以預測城市公共問題的發生時間、地點和事件性質等等，據此可以按行政區域范圍、公共事務多少、人口流動變化數量、節假日等因素考量執法隊員的工作任務安排，從而有助于提高執法的效率。另一方面，通過智慧治理和合理制度安排激勵和考核執法人員，不斷激發執法人員的工作積極性。通過落實智慧治理之道，建立完整的信息采集、信息處理、信息分析、輔助決策的環境，建立事件受理、任務歸類、任務處理、執法派遣、結項反饋、隨機抽查和綜合評價等完整的閉環工作流程。通過記錄執法人員執法全過程中工作量、執法態度、辦事效率等執法信息，予以大數據系統測算可能，達到最大限度地調動執法人員積極性之效果。如貴陽市通過大數據技術建立“數據鐵籠”，通過查詢執法人員現實位置變化，可以分析出當前執法人員的具體情境（正常巡查、執法進行時、不在執法區域等），如果路面執法的稽查人員長時間坐在辦公室，沒有到路面巡查，這個工作人員的工作行為就會出現“異常”，這樣就可以及時提醒執法人員，應該上路巡查，對其工作紀律進行了約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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