旴江名醫(yī)聶尚恒《醫(yī)學匯函》辨治鼻病經(jīng)驗*

★ 謝強 宋濟 黃冰林**（.江西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醫(yī)院 南昌 330006；.江西中醫(yī)藥大學05級碩士研究生 南昌 330004）

聶尚恒為我國明代著名醫(yī)學家，字惟貞，號久吾，江西旴江流域清江（今屬江西樟樹市）人，生卒年不詳。萬歷年間，歷任廬州教諭、撫寧知縣、福州府學教授、寧化知縣等職，卓有政聲，惜當時以儒臣顯，不列名于醫(yī)林［1］。聶氏雖未揚名于醫(yī)林，但醫(yī)理淵博，工于臨床，著有《醫(yī)學匯函》《活幼心法》《奇效醫(yī)述》等多部醫(yī)籍，擅臨床各科，尤善治兒科痘疹和五官科疾病，是江西旴江五官科流派的代表人物，傳承15代［2-6］。其子聶杏園繼承家學，精咽喉科，撰有我國第一部咽喉科專著《咽喉說》。為不使聶氏醫(yī)績湮沒無聞，本文僅就聶氏《醫(yī)學匯函》中對鼻病辨治之豐富經(jīng)驗和獨到見解管窺如下。

1 鼻病重辨脈

聶氏臨證，重視辨脈，提倡識病必先明脈理。認為醫(yī)者診脈既要通曉脈理之常，又要知其變，洞察脈診之精微，切忌拘經(jīng)膠柱，故書中每述一病，必先論其脈法、后述病證，其次緊接治法與治方。

聶氏總結鼻病脈法，臨證之時，若“左寸脈浮緩，為傷風鼻塞、鼻流清涕。”說明肺虛陽弱，易惹風寒外感，提示宜益氣護陽，聶氏善用麗澤通氣湯（黃芪、蒼術、羌活、獨活、防風、升麻、葛根、炙甘草、麻黃、白芷、川椒，生姜、棗、蔥白，挫散，水煎服）治之。若“右寸脈浮洪而數(shù)，為鼻衄、鼻血齄”，說明素蘊肺熱，易惹火熱上爍，提示宜清火散熱，聶氏善用止血立應散（大黃、青黛、槐花、血余炭、梔子、牡丹皮、地骨皮，煎水服）治之［7］635。

2 辨治鼻塞

鼻塞失嗅，升陽通竅。聶氏認為，前人多從肺寒治鼻塞不聞香臭，或但遇寒月多塞，或略感風寒便塞，而多用散寒解表之品，卻忽視升陽通竅。此病應明晰其病變本質及要點，緣何鼻塞患者多喜熱而惡見寒，唯因肺陽不足，故遇寒便塞，遇感便發(fā)。聶氏透悟經(jīng)旨，擅用升陽通竅之劑治鼻塞失嗅。譬如，體虛外感風寒，鼻塞聲重流涕，不聞香臭，聶氏善用通竅湯（防風、羌活、藁本、升麻、干葛、川芎、蒼術、白芷、麻黃、川椒、細辛、甘草，生姜，蔥白，同煎熱服）治之［7］636。全方多取解表散寒，升陽通竅要藥，共奏升陽通竅之功。可見，對于鼻塞，聶氏臨證經(jīng)驗豐富，頗具心得，不囿于散寒，從升陽通竅論治，師古而不泥古，故而療效顯卓。

3 辨治鼻淵

3.1 疏風散熱，宣通鼻竅 聶氏認為， 雖然“鼻淵者，是膽移熱于腦也”，卻不囿于泄膽熱，更重視清散風熱。聶氏善察其因，乘其機，治以疏風散熱、宣通鼻竅之劑，在用藥方面，不僅限于湯劑，更善以丸劑、散劑入手，隨機應變，用藥不奇，但每投必應。

聶氏治療鼻淵多從風熱上蒸清竅入手，治宜疏散風熱之劑。譬如，治鼻流濁涕不止，名曰鼻淵，是膽移熱于腦也，宜內服蒼耳散（辛夷仁、蒼耳子、白芷、薄荷葉，研末，蔥、茶調服。）方中，辛夷仁、蒼耳子祛風通竅，白芷祛風排膿，薄荷葉疏散風熱。再如，治腦漏，雖有為膽移熱于腦則辛頞鼻淵論，卻喜用黃連通圣散（即防風通圣散加黃連、薄荷，水煎熱服）［7］636。可見，聶氏治療鼻淵多采用氣辛芳香類藥，取其輕透氣機，清散風熱，芳香開竅之意，用藥雖平淡無奇，然于平淡中建奇功。

3.2 丸散秘方，效如旋踵 聶氏治療鼻淵，臨證以效為先，記載了以丸散劑治療鼻病的特色秘方。譬如，治鼻淵，宜內服天竺黃丸（當歸、川芎、白芷、人參、茯苓、麥門冬、防風、荊芥、薄荷、蒼耳子、香附子、蔓荊子、秦艽、甘草、天竺黃，上為細末，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三四十丸，米湯下）［7］636。再如，治鼻中時時流臭黃水，甚者腦亦時痛，俗名控腦砂，有蟲食腦中。用絲瓜藤近根三尺許，燒存性，酒調服，即愈。可見，聶氏臨證經(jīng)驗豐富，用藥不拘一格，善以丸散秘方治鼻淵，效如旋踵。

4 辨治鼻衄

4.1 滋陰降火，內外兼治 聶氏認為，“諸證失血，皆見芤脈，隨其上下，以驗所出。大凡失血，脈宜沉細，設見浮大，后必難治”［7］571。并引用丹溪所述：“血從上出，皆是陽盛陰虛，有升無降，血隨氣上，越出上竅。法當補陰抑陽，氣降則血歸經(jīng)”［7］572。在用藥方面，聶氏多用犀角、升麻、梔子、黃芩、芍藥、生地黃、紫參、丹參、阿膠之類［7］573。譬如，治衄血、吐血等血證，聶氏善用清熱滋陰湯（當歸、川芎、生地黃、黃柏、知母、陳皮、麥門冬、牡丹皮、赤芍、玄參、山梔子、甘草，挫散，水煎服）治之［7］574。諸藥合用，涼血止血，養(yǎng)血滋陰，血自循經(jīng)。

4.2 清熱解毒，內外兼治 聶氏亦記載了諸多治療鼻衄的特色良方。譬如，治平常鼻衄，聶氏善用止鼻衄方（百草霜、發(fā)灰、清煙墨、童便、韭汁、好黃酒，與墨濃磨，冷服）治之。若吐血、衄血，聶氏善用清熱解毒方（升麻、干葛、赤芍、生地黃、牡丹皮、黃連、黃柏、黃芩、桔梗、梔子、甘草、連翹，挫散，水煎服）治之［7］574。若鼻中出血不止并吐血，宜陳槐湯（當歸、側柏葉、川芎、赤芍、黃芩、槐花、陳皮、烏藥、山梔、藕節(jié)，細茶水煎溫服）；或用通關止血丸（白礬、沉香、半夏、糯米、麝香，上為末，面糊為丸如豌豆大）塞左右兩耳，再服陳槐湯三服。聶氏還有一治鼻衄良方，用將大蚯蚓十數(shù)條搗爛，井花水和稀，病情輕者飲澄清汁即可，病情重者則并渣一起飲，立愈。治鼻血不止，用線緊扎中指中節(jié)，如左鼻孔出血，扎右手中指中節(jié)；右鼻孔出血，扎左手指中節(jié)；兩鼻出血，左右俱扎之；或將梔子、百草霜、龍骨、牡蠣、京墨、血余上為末，茅花水濕，蘸藥入鼻中，即止；如無茅花水，將紙捻水濕蘸藥入鼻中，真良法也［7］575。可知，聶氏治療鼻衄，以滋陰降火涼血為原則，結合外治，其經(jīng)驗獨到，可見一斑。

5 辨治鼻瘡渣鼻

聶氏辨治鼻瘡和酒渣鼻，多從血熱入肺論治，認為是肺經(jīng)郁熱，熱與血相搏入鼻竅，使鼻內生瘡或鼻頭發(fā)紅，治宜清泄肺熱。譬如，治鼻內生瘡，用洗肺散（天門冬、麥門冬、黃芩、半夏、杏仁、五味子、生姜，水煎，食后服）。再如，酒渣鼻屬血熱入肺，宜參歸丸（苦參、當歸為末，酒糊為丸，如梧子大，每七八十丸，食后熱茶下）［7］637。酒渣鼻屬肺風，宜先服清肺飲子（山茶花、黃芩、胡麻仁、山梔子、連翹、薄荷、荊芥、芍藥、防風、葛花、苦參、甘草，為末，茶清調服三錢），其后外用搽鼻去紅方（白礬、杏仁、水銀、輕粉、白楊、大楓子、京墨、五味子、核桃上共為末，雞子清調搽患處）［7］636。可見，聶氏治療鼻瘡及酒渣鼻，善從肺經(jīng)郁熱入手，以湯劑內服為先導再配合外治，或飲或搽，內外兼治，總以清泄肺熱為要，達到清泄熱毒、清肺洗肺之目的。

6 結語

旴江醫(yī)家聶尚恒，經(jīng)歷了自儒而宦，自宦而醫(yī)的曲折道路。未名列于醫(yī)林，其著作流傳至今者稀，難窺全豹。但其治學嚴謹，勇于創(chuàng)新，取得了多方面的醫(yī)學成就。從其著作《醫(yī)學匯函》中，可以看到聶氏對鼻塞、鼻淵、鼻衄、酒渣鼻臨證經(jīng)驗極其豐富，見解獨到，發(fā)微創(chuàng)新，療效甚著。形成了辨證嚴謹、隨機應變、內外兼治的臨床風格。可見，聶氏對鼻病的遣方用藥經(jīng)驗，足以啟示后學，后世旴江五官科流派發(fā)展，聶尚恒之功不可泯也。

［1］邱玏, 朱建平.明代醫(yī)家聶尚恒實地調查記[J].江西中醫(yī)學院學報,2010, 27(6):66-67.

［2］謝強，周思平，黃冰林.旴江流域及旴江醫(yī)學地域分布今考[J].江西中醫(yī)學院學報, 2012, 24(6):11-14.

［3］謝強, 周思平.旴江醫(yī)家醫(yī)籍及地域分布略考[J].江西中醫(yī)學院學報, 2013, 44(3):3-6.

［4］謝強.源遠流長的旴江醫(yī)學——旴江醫(yī)學發(fā)展探尋[J].江西中醫(yī)藥大學學報, 2014, 26(2):1-3.

［5］謝強. 旴江喉科流派傳衍探析[J].江西中醫(yī)藥大學學報, 2014,26(1):11-15

［6］謝強.旴江喉科流派醫(yī)家時空分布規(guī)律探析[J].中華中醫(yī)藥雜志,2015, 30(11):3 915-3 917.

［7］聶尚恒.醫(yī)學匯函[M].傅海燕等校注.北京:中國中醫(yī)藥出版社,201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