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科研工作中的科研不端狀況及對策淺探

李宇智，張曉麗

（安徽醫科大學，安徽 合肥 230032）

科研不端行為違背科研道德，破壞科學研究事業公正、公平的秩序，導致科技創新水平低下，阻礙科學技術的發展和進步。目前，我國醫學科研領域發生的科研不端行為，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通過建立制度約束和道德教育并舉的科研管理模式，加強醫院科研道德建設，成為醫院科研管理的重要方面。

一、醫院科研不端行為的狀況及危害

1.科研不端行為的內涵及危害。科研道德是科研工作遵行的倫理規范，科研誠信是基本準則，它要求科研工作者在科學研究中保持嚴謹求真的科學精神，保證科研成果的真實性。科學研究不端行為主要指通過欺騙性的表達，以及把不完全或未經證實的發現作為科學論據的偽造行為，包括捏造、篡改研究成果，剽竊他人成果以及其他違背科研誠信的行為[1]。醫學研究目的是探索維持和促進人體健康的規律,預防和戰勝疾病，提高人類生命和生活質量。科研不端行為嚴重違背科學道德，造成嚴重危害：第一，影響我國醫學科研成果的真實性。偽造的科研成果影響醫學技術轉化的科學性及有效性，嚴重者會危害公眾健康，不能滿足人民健康生活的需要，難以提高我國醫學科學創新水平，阻礙醫學科技創新發展。

第二，危害學術研究環境的嚴謹公正。剽竊他人成果，弄虛作假者獲得科研榮譽利益，導致認真務實的研究者難以得到公平待遇，破壞科學研究的公正性，助長科研的投機性與功利性，使得科研人員失去踏實認真研究的作風，阻礙醫學科研的良性發展。醫學科研具有特殊性，需要遵循醫學倫理原則，滿足被實驗者的安全與權利，醫學科研不端行為會危害受試者的利益，導致醫患關系的糾紛問題。

第三，影響醫院信譽及醫院的學科建設。目前我國一些臨床與研究并行的大型綜合性醫院，承擔臨床教學與科研任務，進行醫院的學科建設，需要堅實的科研實力作為支撐。科研不端行為會嚴重損害醫院的社會聲譽，在人才、資金、項目等方面直接影響醫院的臨床學科建設，阻礙醫院的科研水平發展，制約醫院的綜合實力發展。

2.醫院科研不端行為的表現狀況。科研工作中不端的行為形式多樣，主要包括在科研中有意違規，包括偽造、杜撰、抄襲、剽竊，將他人的研究結果全部或部分據為己有，用作假的手段對數據、圖片等材料進行改動或盜用他人成果，多次使用同一數據或圖片，蓄意一稿多投等；無心的失誤，違背學術規范要求，是因為治學欠嚴謹而發生的失誤。此外還有一些其他不端行為，如有傾向性的研究報告，證據不足急于求成導致的錯誤結論等。[2]醫院科研工作因為其特殊性，近年科研不端行為比較嚴重，出現一些具有共性的現象。

第一，醫學論文同行評議造假。醫學論文的發表需要同行評議審理，尤其是高水平的核心期刊，通過同行論文評審造假，取得在核心期刊發表論文的資格，成為近年醫學科研不端的特殊行為，受到社會的關注。2017年4月20日，世界著名學術期刊《腫瘤生物學》 （Tumor Biology） 因發現作者編造審稿人和審稿意見而撤稿107篇論文，全部來源于中國作者，來自125家中國研究機構、4家國外研究機構，共涉及524名醫生，引起媒體與社會的關注[3]。這是我國醫院及研究機構科研評價過度量化的結果，論文成為醫生、護士等職稱評審的必需條件，是中級以上醫生職稱晉升的硬指標，越是高級的職稱要求越高。但大部分醫生醫療工作繁忙無暇做科研論文，部分醫生迫于科研業績與晉升壓力就會產生論文造假的行為。

第二，醫學論文的剽竊抄襲。同行評議造假之外，出現不少醫學論文直接抄襲剽竊的現象。2016年9月20日，美國反論文抄襲網站“剽竊監督網”（Plagiarism Watch） 檢測發現多篇中國醫學論文涉嫌數據造假或抄襲，有5篇有著相似圖表、由中國作者署名的論文都發表在《遺傳學和分子研究》（Genetics and Molecular Research） 的同一期上。[4]這一事件暴露了國內科研評價體系中“論文至上”的問題，論文發表通常作為醫生晉升及業績主要評價指標，一些人為晉升尋找“槍手”炮制論文，忽視學術規范以及專業規則，將實驗數據及圖表偽造濫用到多篇論文中，以滿足醫務人員發表論文數量以及期刊獲利的需要。

第三，醫學研究中數據偏差及實驗倫理問題。醫學科研不端行為還表現在研究數據采集統計的很大偏差性，醫學研究數據必須真實完整，但在一些研究中改動刪除數據，實驗材料及儀器描述不適當，難以準確反映研究結果，存在保密數據泄露的問題，影響醫學科學的真實性，成果的有效轉化應用。同時醫學科研實驗具有特殊性，涉及到倫理問題,即人類受試者和動物的安全風險及利益，要遵循知情同意、公平有益的倫理原則，醫學研究中存在對受試驗者隱私保密以及權利保護不夠，忽視他們的利益及安全，影響醫學研究的公平性。

第四，科研項目申請及研究的不端行為。科研項目因為與科研工作者的業績晉升密切聯系，涉及科研資源的分配，競爭激烈，存在違背科研道德的行為。科研項目申報中存在不端行為，如項目申請書的抄襲，申請材料的造假，項目申報評審中的漏洞等。2016年12月12日，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在北京召開2016年“捍衛科學道德反對科研不端”通報會，對外通報了2015-2016年期間查處的8個科研不端行為典型案例，并公布近期查處的61份科研不端行為案件處理決定，其中43份是與醫學有關的，有18項為申請書信息造假或抄襲他人國自然申請書等。[5]此外，科研項目研究中的人員、經費管理，研究實驗過程，項目結項審議，項目成果發表等存在不同程度的科研不端行為。

二、醫院管理中科研不端行為產生的原因

科研不端行為存在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從醫院大量科研不端行為來看，與醫院科研管理有重要關系，從醫院管理的角度分析，醫院科研不端行為的深層次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1.醫院管理考核將科研與職工利益過度量化結合。醫院對醫護人員管理考核指標體系，將科研成果與職工利益緊密結合，影響醫生的業績考核與晉升，是導致科研不端行為產生的重要因素。目前在一些二甲、尤其三甲醫院，醫生的業績考核與晉升被過度量化科研成果，醫生職稱的晉升除了醫療實績，還需要通過科研成果的硬性指標來衡量。在醫生職稱的評定和晉升中，評委會大都根據其所發表的科研成果級別來進行評估，已有一定職務的醫生為了進一步獲得晉升或提高聲譽，也需要更多更快發表科研成果。醫院為了激發調動醫務人員科研積極性，將科研項目、論文等成果與醫務人員的物質待遇直接掛鉤，尤其在一些三甲綜合性醫院，科研成果成為衡量醫務人員水平的重要方面，如黑龍江某醫院對科研立項、科研成果、SCI收錄論文、專著及國家級學術任職，分別有不同等級的物質獎勵，如科研立項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獎勵3萬元，國家級科研成果獎（國家自然科學獎、國家技術發明獎）最高獎勵500萬元，省部級科研成果獎勵20萬元，SCI論文根據影響因子，每篇獎勵金額數為0.1萬元乘以影響因子數，影響因子IF大于20則獎勵50萬元。[6]大多數醫院和科研機構，都會以發表核心論文的影響因子、獲得項目的數量、科研經費的多少，作為科研業績的考核指標。一些醫生為了完成科研任務，得到職務晉升，會在科學研究中違反科研道德，多出成果，以便快速獲得科研業績。

2.醫院科研管理缺乏有效的監督機制。目前，我國醫院的科研管理缺乏監督管理機制，對學術不端行為的監督和處罰不得力，是造成科研不端的重要原因。雖然我國有學術科研規范條例，但是大多數醫院科研管理由于人力及專業所限，難以對醫務人員的科研成果進行檢測，一般采取文責自負的態度，缺少對科研不端行為的預防及監督懲處，缺乏有效的制度監督。一些醫院認識到問題，開始注重對醫務人員科研行為及成果的監督管理。如安徽某醫院在科研管理中定期對醫院科研項目進行考核評估，建立課題論證制度、課題檢查總結報告制度，每年12月底組織開展年度總結，對課題執行、經費使用和資料管理方面進行檢查，對優秀科研成果予以表彰，對于科研中存在的不端行為進行通報批評。但是醫院對科研不端行為的具體處罰乏力，流于形式，處罰的力度和影響力極為不足，難以震懾科研不端行為。

3.科研道德誠信教育的缺失。我國科研誠信意識淡薄，科研工作者對于科研誠信認知及自我約束較低，造成學術不端行為。目前我國多數醫院在科研誠信教育方面比較欠缺，沒有系統開展培訓和引導，仍以小范圍專題報告、專家講座、學術論壇或研討活動為主。如北京某醫院會定期組織多種形式的宣傳和主題講座活動，將科研誠信講座納入新進職工入職教育。科研處面向全院職工組織專題大會，規范科研行為，提高學術道德水準，組織有針對性的講座，在提升科研技能的同時，進行學術道德教育，強化尊重學術意識[7]。在學術科研方面，缺少專門指導醫生如何養成良好的科研習慣，如何樹立正確的科研誠信觀念的教育，導致很多醫生昧于學術規范，許多看似理所當然或者不以為然的做法，實則屬于科研不端行為，例如帶有主觀傾向性的研究或數據分析，只記錄成功和典型病例，舍棄失敗或不典型的病例，引用不注明出處等。醫院學術誠信、學術規范的教育匱乏，是導致學術不端行為發生的重要原因。

三、醫院科研道德建設的對策

1.建立科學的醫院科研管理考核評估機制。結合醫院的實際，進行合理適當的科研績效考核，解決醫療與科研的沖突，實現雙贏局面。將科研激勵機制與科研績效評估體系有機結合起來，構建多元化的激勵機制和科研績效評估體系，能夠有效增強醫院科研的活力。根據不同科研人員制定不同的評估指標體系，激勵方式和手段也要豐富多樣。對于青年科研人員，在物質上要給予較大的肯定和獎勵，在科研績效評估上要給予適當的鼓勵與支持，以調動其進行科研活動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對于物質條件尚可、追求事業發展的醫學科研人員，為其提供和創造一個良好的科研環境；對于年資較高，或已經晉升高級職稱的研究人員，應采取表彰，提高社會知名度，提供良好的工作環境等方式。同時要弱化對發表論文數量等要求，加強對科研成果的轉化率等的評估與激勵。建立以質為主，兼顧數量的科研績效評估體系。

2.建立完善醫院科研誠信監管機制。醫院全方位構建科研誠信規范，建立查處程序及監督懲罰機制。建立醫院科研道德委員會，作為學術誠信管理機構，監督管理全院科研活動并披露科研不端行為。在科研處下設辦公室，負責日常監管、投訴受理工作，保證了管理與舉報渠道暢通。科研道德委員會對于論文進行檢測，發現問題及時上報論處，對于科研項目申報、研究及結項進行全過程的監督檢查，對于弄虛作假、違背科研道德規范者進行審議，對認定嚴重的學術不端行為人采取撤銷科研項目、否認科研成果等處罰措施，以及對其崗位聘任、學術晉升、獎項評定等實行一票否決，加強對科研不端行為問題懲處的信息公示[8]。醫院通過嚴格的監管懲處、公開化，對科研不端行為發揮震懾作用，營造清朗的科研環境。

3.搭建科研誠信網絡教育平臺。醫院將科研誠信教育作為住院醫師及醫務人員教育的核心內容，通過繼續教育方式進行培訓，采取集中授課、示范教育、案例討論、規范引導等方式加強對醫務人員的科研道德教育，納入醫院管理教育常態工作。結合醫院實際，運用新媒體技術，醫院要充分運用網絡技術，建設科研道德教育網絡平臺，該平臺將科研誠信價值觀、科研道德規范、科學研究的學術規范、科研不端行為及危害處罰，以及防范管理措施、醫學科研倫理規范、相關案件、政策法規、行政及法律處罰等方面內容，進行有效的網絡傳播，建立網絡教育傳播專門機構，可以掛靠醫院科研管理部門，培訓相關人員，加強設備、經費等保障，建立專門的網站網頁，設置欄目，采取生動多樣的形式傳播，不斷更新豐富內容，并與醫院醫務人員手機建立連接，使得傳播更加便捷，引導醫師樹立正確的科研倫理價值觀，掌握科研學術規范，提高防范科研不端行為的能力。

總之，由于科研道德的缺失，科研不端行為頻繁發生，對科研事業的健康發展產生巨大危害。醫學科研關系到人類生命健康，要求符合醫學道德倫理，成果保障嚴謹真實，因此，醫學科研不端行為對于醫學科學的進步、醫療技術的提高、醫院的健康發展是致命性危害，必須嚴厲打擊，通過建立科學的考核指標體系、嚴格的監督管理機制以及高效的科研道德教育，有效遏制醫學科研不端行為，促進醫學科研工作良性發展。

[1]王海燕，李惠芳，丁潔.學術誠信問題的探討[J].北京大學學報（醫學版），2008，40（3）：233-235.

[2]趙國芬.論科學研究的道德[J].內蒙古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7，（1）：108-112.

[3]蔣來，詹愛嵐.高校科研活動中的不端行為及對策研究[J].中國科學基金，2015，（29）：30-36.

[4]熊新正，胡恩華，修立軍，等.科研誠信行為影響因素研究綜述[J].科技管理研究，2012，30：39-42.

[5]國自然對醫學科研不端下手[EB/OL].http：//www.sohu.com/a/121587785_456062.

[6]呂俊麗.醫院科研管理現狀分析及對策研究[D].哈爾濱：黑龍江大學，2016.

[7]夏文莉.基于因子分析法的科研誠信評價機制研究[J].科研管理，2013，（34）：118-121.

[8]何鳴鴻，陳越.學術不端行為信息披露制度對建設良好科研環境的作用——以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調查處理不端行為的程序為例[J].中國科學基金,2014，（28）：99-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