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的價值不應總被追問

文／本刊評論員 羅 方

前段時日，中興通訊被美封殺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有人說美國小題大做，拿中興通訊殺雞儆猴敲打中國；有人說中興缺乏規則意識，咎由自取活該完蛋。后續發展已然說明兩方面因素皆具，毋須過多置喙。倒是一夜之間刷爆朋友圈的關于“空芯”之痛的各種言論值得細細咀嚼。

其實，中國在集成電路領域技術相對落后的狀況并非中興事件爆出才為世人知曉，我國每年需花費2000多億美元進口芯片早已是盡人皆知的事實。關鍵是知道了也沒轍，就像無米下鍋的人家知道地主家有糧，卻不能明火執仗上別人家去偷去搶一樣?！傲_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集成電路產業作為一個技術密集型、人才密集型和資金密集型產業，國外企業在材料、設備、制造等環節占據絕對優勢，我們短期內想要趕超無異于癡人說夢。中興事件所折射出來的“我們在基礎層和物理層技術的積累過于薄弱”才值得認真正視。

我國在科技領域缺乏原始性創新、對基礎研究重視不夠、科技創新文化缺失、存在種種思想障礙和體制機制藩籬一直被批評者詬病，尤其是不甚科學合理的科技評價制度直接導致科研領域急功近利，浮躁之風、山寨之風、剽竊之風盛行，在各種攸關切身利益的硬性考核指標的導引下，科研人員鮮有靜下心來扎扎實實開展具有長遠意義的研究，大家都在忙著發論文、出成果、爭搶科研經費，而那些“十年坐得冷板凳”的人反而往往淪為眾人的笑柄。這一顯然不正常的現象多年來卻一直理所當然地正常存在著，真正原始性創新創造又何從談起呢？

尊重科學的本質與規律，崇尚“十年磨一劍”的工匠精神、鼓勵原始創新和允許試錯、堅定保護知識產權才是真正能夠把我們引向科技強國的唯一正途。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科學院第十九次院士大會、中國工程院第十四次院士大會上所言，“創新決勝未來，改革關乎國運?？萍碱I域是最需要不斷改革的領域?？萍俭w制改革要敢于啃硬骨頭，敢于涉險灘、闖難關，破除一切制約科技創新的思想障礙和制度藩籬”。

高科技研究領域如此，各行各業的探索亦然。日前，京東集團與中國石化銷售有限公司合作的首家京東X無人超市宿遷易捷店正式開業。這家無人超市通過采用人臉識別、行為抓取、智能選址等黑科技，使消費者能夠享受到刷臉進店、智能推薦、優惠更新、自動結算等一系列高效、便捷、無感知的線下購物新體驗，標志著無人科技帶來了零售方式的全新變革。

很顯然，從實用的角度而言，這家以各種技術全方位武裝起來的無人超市實際價值并不像宣傳的如此夸張，全面推廣更是不現實也完全無可能。但筆者認為，這家無人超市的真正價值在于它的探索意義、樣板意義。很多東西不應該只停留在想象之中，一遍一遍地拷問其各種意義，我們需要把它做出來，置于現實的運用場景中去試驗、去檢視、去發現。許多今天聽起來十分牛X的高精尖科技在萌發之初，同樣是根本看不出它的任何實際價值，但經過一代又一代科學家鍥而不舍的努力鉆研及實際應用，它才不斷發揮威力并最終深刻影響乃至完全改變人類生活的樣貌。

對于這樣的探索創新，不應過早地、武斷地予以指責、鄙薄及非議，寬容、鼓勵、欣賞才是我們應當秉持的正確態度。我們不應在“趕英超美”的自我迷幻中妄自尊大，也不能在差距顯著追趕無望中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