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婷 馬國慶 牛世煜 綜述 陳晶 審校
(1.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2.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二醫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1)
DCM是指DM引起的心肌病變,是一種復雜的臨床綜合征,以心室功能障礙、心肌間質纖維化和心肌細胞肥大為主要特征,不伴高血壓、冠心病或其他心臟疾病[1]。1型和2型DCM動物模型均表現出高血糖和高血脂,同時這些模型也表現出心臟功能、結構和代謝異常,與人類DCM病理相類似。DCM早期表現為縱向收縮功能下降、代償性的徑向功能和舒張功能不全[2],隨著病情進展,逐漸出現射血分數降低和心室擴張。實驗1型和2型DCM動物通過超聲心動圖,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血流動力學檢測,出現舒張或收縮功能不全,舒張功能障礙的出現通常先于心臟收縮力的改變[3]。舒張功能分析主要參考二尖瓣口流速E/A比值和等容舒張時間[4],由于超聲心動圖的主觀性估計和不同多普勒模式的嚴重不同共存,經導管測量左心室舒張壓也是非常有價值的。本文對DCM動物實驗研究常用的動物模型做一綜述。
目前,動物實驗中鏈脲佐菌素(streptozocin,STZ)和四氧嘧啶(alloxan,ALX)常用于誘發性DCM模型的建立,因其均能對胰腺β細胞破壞,減少或終止胰島素分泌,進而形成DM,隨著病程的延長,發展成DCM。選擇不同的注射方式和藥物劑量會導致β細胞損傷程度不同,嚴重時將導致動物死亡。因此,在藥物誘發DCM復制模型時,要注意選擇合適的注射方式和注射劑量。同時,為了模擬人2型DCM的發病機理,可結合高糖高脂飼料進行喂養。
1.1 誘發性1型DCM模型 最常用于復制DCM模型的小鼠品系有C57BL/6小鼠和Webster小鼠等,大鼠主要為SD和Wistar大鼠。復制模型方法包括一次性大劑量腹腔注射STZ復制成速發模型、與人類1型DCM更為接近的多次小劑量腹腔注射的遲發型DCM動物模型。劉文旗[5]應用普通飼料喂養Wistar大鼠,STZ 60 mg/kg一次性腹腔注射12周后,心臟病理顯示心肌細胞體積增大,排列紊亂,MASSON染色顯示膠原沉積增加,成功構建1型DCM模型。STZ誘導的DCM模型的主要特點是左室內徑增加,室壁變薄,線粒體損傷膜電位喪失,ROS生成增加,抗氧化劑谷胱甘肽減少,引起心室重塑[6]。蛋白質組學分析顯示,在代謝紊亂和ROS過量生成中的24種不同心臟蛋白的表達有顯著改變,其中一半位于線粒體[7]。
1.2 誘發性2型DCM模型 2型DCM模型常用STZ聯合高糖高脂飼料,可誘發胰島素抵抗,按自然病程發展為DCM。常用實驗方法為高脂飼料喂養結合一次性腹腔注射STZ或多次小劑量腹腔注射STZ。谷玉紅[8]應用一次性腹腔注射STZ 55 mg/kg,4周后光鏡下觀察造模組心肌細胞肥大、間質纖維化,認為DCM造模成功。董世芬[9]等將雄性Wistar大鼠應用高糖脂負荷STZ 30 mg/kg小劑量腹腔注射,11周后,結合糖、脂代謝指標和心臟功能指標,判定DCM模型成功。王春艷[10]等將SD大鼠應用高糖脂喂養10周,分別在第4、8周末負荷STZ 20 mg/kg小劑量腹腔注射,結合糖、脂代謝指標和心臟功能指標,判定DCM模型成功。有學者單純應用高脂高糖喂養的小鼠16周后顯示了室壁心肌纖維縮短率(fiber shortening,FS)、射血分數(ejection fraction,EF),以及顯著舒張功能受損,判定DCM大鼠模型復制成功[11]。同時,在飲食誘導的肥胖DCM模型中也存在炎癥,高脂飼料小鼠的一些研究顯示,炎性因子的上調,以及抗炎脂聯素和IFNγ[12],過表達TGF-β軸,p-Smad1/5和骨形態發生蛋白-2 (bone morphogenetic protein-2,BMP-2)下調[13],心肌細胞凋亡增加[14-15],出現過度的氧化應激和內質網應激[16],肥胖模型也顯示出廣泛的心肌脂肪變性[17]。高脂高糖喂養小鼠的實驗顯示FA代謝過量,PPARα上調,小鼠心肌細胞中線粒體解偶聯的存在,原因可能是高脂肪攝入與氧化蛋白質、氮氧化物和解偶聯相關因子的增加以及抗氧化反應有關[18]。
自發性 DCM模型是在自然條件下形成的,往往未經人工處置,這類動物通常是發生基因突變,經過遺傳育種自發地形成模型。常用的自發性 DCM模型有NOD 小鼠、Akita 小鼠、BB 大鼠、ob/ob小鼠、db/db 小鼠、ZDF大鼠等。這類動物模型心肌病理改變與人類相似,在動物實驗中被廣泛應用。
2.1 自發性1型 DCM 模型
2.1.1 NOD 小鼠 NOD 小鼠是ICR近交系小鼠,患有先天性胰腺炎,24~30周齡時胰島素的絕對分泌減少或終止,出現DM,進而發展成為DCM,表現為心臟收縮和舒張功能降低,能夠很好的模擬人類DCM的病理生理變化[19]。
2.1.2 Akita 小鼠 Akita小鼠是基因顯性突變,最終導致小鼠胰島 β 細胞缺乏,發展成1型DCM。典型表現為心肌肥厚和纖維化,心臟舒張功能減低,左室舒張末壓下降[20-21],炎性因子TNFα和IL-10 上調[22]。
2.1.3 BB 大鼠 BB大鼠發病機制是組織相容性抗原復合物相關的遺傳易感性,引起胰島β細胞自身免疫性破壞。多在出生后60~140日自發發病,雌雄發病幾率相同,均無肥胖。多飲、多食、多尿癥狀明顯,體重減輕,病理檢查可見胰島內大量淋巴細胞浸潤,胰島結構紊亂,BB大鼠也顯示心肌纖維化的膠原沉積增加和減少MMP活性[23]。
2.2 自發性2型DCM模型
2.2.1 ob/ob小鼠 ob/ob小鼠DCM的發生是由于ob基因突變,純合子動物表現為肥胖、明顯的高血糖及高胰島素血癥。作為一種肥胖型的實驗動物,胰島素抵抗和糖耐量受損介導心肌葡萄糖氧化能力減弱和脂肪酸(棕擱酸)濃度的升高,心肌耗氧量上升,心臟功能大幅下降,尤其是嚴重的舒張功能障礙,收縮特性仍有輕微影響,在12周,ob/ob小鼠有較高的心臟重量,明顯的心肌纖維化和細胞凋亡的發生[24]。
2.2.2 db/db 小鼠 db/db小鼠是基因突變導致瘦素缺乏的先天肥胖性2型DCM小鼠,病程與人類較為相似,是目前2型DCM應用較為廣泛的自發性動物模型。在9周,db/db小鼠有較高的心臟重量。在12周時表現出了FS減少,E/A速度減少[25]。MRI顯示13周左心室質量、左室后壁(posterior wall of left ventricle,LVPW)顯著增加。24周齡起,收縮末期彈性減少,心輸出量、EF和dp/dt減少,心肌炎癥增加[26]。
2.2.3 OLETF大鼠 OLETF大鼠是自發性2型DM大鼠,攜帶的ODB1和ODB2基因引發2型DCM。有多食、少動、肥胖等典型糖尿病特征。早期以胰島素抵抗、糖脂代謝紊亂為主,以后逐漸出現胰腺功能減退,與人類2型DCM極為相似。超聲心動圖顯示,E波減速時間延長,峰值下降速度減慢,左心室舒張末期內徑與左心室后壁厚度增加和左室質量增加,表現為心室舒張明顯減低,而心臟收縮功能保留,同時檢測到纖維化[27],心臟脂質代謝異常,包括上調基因參與脂肪酸的攝取,脂質酯化和β氧化[28]。
2.2.4 ZDF大鼠 ZDF大鼠是同時具有2型DCM和肥胖的動物模型。在這種模型大鼠中,被正式確認的心肌生理異常有:心肌肥大,心臟脂質代謝異常和心臟纖維化。研究表明,在ZDF大鼠,表現出廣泛的心肌膠原沉積,增加ECM的沉積和纖維化因子在GK心肌表達上調[29],ZDF大鼠存在心肌細胞凋亡,心臟脂質代謝異常,包括上調基因參與脂肪酸的攝取,脂質酯化和β氧化[30]。同時,ZDF大鼠具有更高的線粒體ROS的產生和脂質過氧化率,抗氧化水平的升高[31]。ZDF大鼠通常表現出顯著室間隔及LVPW厚度增加,左室舒張和收縮直徑降低,心肌細胞體積增大,ANP表達率增加,但收縮功能被保存[32]。 Zhou報告在20周時FS減少,Daniels和Ramírez在16、44周分別發現超聲心動圖和核磁共振成像,沒有發現收縮功能不全的證據[ 33-34]。在9~13個月時心肌呈炎性細胞浸潤或缺乏,在22周齡時促炎性細胞因子達到更高水平[35]。
2.2.5 KKAy小鼠 KKAy小鼠具有多基因遺傳性,同時具有高血糖和肥胖等2型DCM典型表現,其糖尿病的發病機制為遺傳和環境因素共同作用,與人類發病機制類似。8周后出現重度肥胖、高血糖和高胰島素血癥。
2.2.6 GK大鼠 GK大鼠的特點是高血糖,胰島素抵抗和肥胖。GK大鼠心臟舒張內徑、舒張時容積明顯增加,每搏輸出量、EF、 FS降低。超聲心動圖心室舒張明顯降低,如E波減速時間延長,峰值下降速度減慢,左心室舒張末期內徑與左心室后壁厚度增加和左室質量增加,心臟收縮功能保留。GK大鼠通常表現出顯著增加的間隔、LVPW厚度,降低左室舒張和收縮直徑,增大心肌細胞體積,和ANP表達率高,事實上,收縮功能經常被保存[36]。相關研究還發現[37],GK大鼠存在明顯心肌細胞凋亡、心臟脂質代謝異常、線粒體ROS的產生和脂質過氧化率提高。
轉基因動物模型是指通過改變某種基因的表達水平以建立 DCM 動物模型。目前最常用的是轉基因 OVE26 小鼠,22周左室內徑增加,室壁變薄是主要的特點,引起心室重塑,心房鈉尿肽(atrial natriuretic peptide,ANP)和β-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物(major histocompability complex-beta,β-MHC)的改變[38]。同時,在OVE26 小鼠的心臟中,巨噬細胞和淋巴細胞浸潤,促炎細胞因子和粘附分子的表達增加,氧化應激和炎癥反應增加,心肌纖維化的膠原沉積增加,MMP活性降低,與總抑制組蛋白去乙酰化酶(histone deacetylase 3,HDAC3)相關[39],凋亡也隨著發病時間延長而加重[40]。在OVE26小鼠,鈣調素的上調可能發展較慢,與人類DCM相似,關于其模型深入研究仍在進一步探索中。
隨著 DCM發病率逐年增加,對其機制研究不斷深入,建立理想的動物模型成為實驗研究的前提。目前,基礎研究中應用的 DCM 動物模型多樣,選擇依據主要是課題的研究方向。誘發性的DCM模型因對其他組織影響小,動物易存活,目前應用較廣泛,但需注意藥物的注射方法和劑量。自發性 DCM 模型的病理生理變化與人類 DCM 相似,個體差異度小,實驗可重復性好,人為因素少,在DCM動物實驗研究中被采用,但其往往因價格昂貴,對飼養條件要求高,限制其應用。轉基因DCM動物模型遺傳背景明確,癥狀單一,接近人類病癥,能很好的模擬人類DCM,但轉基因技術復雜,難度大,費用昂貴,應用受限制。中醫藥在治療DCM的臨床上取得很好的療效,因此對于其機制的深入研究成為中醫工作者的研究方向,制備病證結合DCM動物模型在研究中醫藥機制方面尤顯重要,研究工作者應借助現代醫學手段,根據糖尿病證型特點,制備出病證結合DCM動物模型[41]。因此,DCM動物模型的制備仍需不斷探索,努力開發出更多更好的DCM動物模型用于醫學研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