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樹在休閑農業中的功能

魏蘭君， 周建濤， 顏志梅， 陳 璐， 劉華周

(1.江蘇省農業科學院休閑農業研究所，江蘇 南京 210014； 2.澳大利亞墨爾本大學，VIC 3121； 3.江蘇省農業科學院果樹研究所，江蘇 南京 210014)

近年來，隨著國家經濟水平的增長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城鄉居民對休閑農業的消費需求增加，特別是城市居民對體驗具有農家生產、生活、習俗、傳統特色的休閑農業產品和服務的熱情高漲，促使中國休閑農業產業進入高速發展階段[1-3]。據不完全統計，2016年中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接待游客數量超過 2.1×109人，營業收入超過 5.7×1011元，從業人員數量為 8.5×106人，6.7×106戶農民受益。

果樹作為一種具有可食性和觀賞性的傳統農業作物，在休閑農業產業開發過程中具有應用價值和發展潛力。現階段，中國果樹在休閑農業中的應用主要有：休閑果園的游覽、采摘、品鑒、攝影、果品加工等主題活動，休閑農場中果樹的創意栽培技術和農技知識科普以及休閑園區中的景觀植物，如季相景觀、造型景觀等[4]。然而，隨著休閑農業發展不斷深入，果樹的應用也顯現出一定問題，如：果樹物候配置不合理，季節性限制較強；休閑項目雷同，缺乏創新特色；運營模式單一，缺少前期規劃；缺乏市場統籌，形成惡性競爭；游客吸引力小，停留時間短等。

針對上述問題，本研究通過充分分析果樹元素為休閑農業帶來的生態系統服務，結合國內外相關行業的發展近況，介紹多種國外先進理念和運營模式，旨在為中國未來果樹相關新型休閑農業產業的改善和發展提供新思路。生態系統服務是指人們能夠從生態系統功能中直接或間接獲得的益處，包括產品(食物)、支持作用(土壤形成、光合作用)、調節作用(調節氣候、控制土壤退化)和文化作用(觀賞、娛樂、教育)等[5]。本研究將重點從經濟價值、觀賞價值、生態價值、社會價值和文化價值等角度進行分析，并提出建議。

1 經濟價值

對于絕大部分休閑農業中的果樹元素而言，其本質仍為農業資源，生產功能是其基本功能。截至2015年末，中國果樹種植總面積約為 1.5×107hm2，較“十二五”初期增加了 1.4×106hm2，增長了10.3%，水果總產量達 2.7×108t。針對中國果樹產業的發展狀況、存在的問題和改善措施，束懷瑞[6]院士進行了全面深刻的分析，其中許多建議，如沃土栽培，簡化栽培技術，節本增效，提高機械化，防范病蟲害等，對于休閑農業中果樹的種植具有指導意義。休閑果樹的果品質量要求較高，因此應因地制宜，優化果樹品種結構，使其經濟價值達到最大化。

果樹的生長有較強的季節性，所以對于觀光果園來說，若僅種植單一種類的果樹，易導致園區的淡旺季交替明顯，進而影響經濟效益。因此可采用不同物候的果樹搭配種植，以保證休閑果園具有全年的觀賞性和較長的收獲時間。南京的武家嘴農業科技園，通過對不同的果樹種類和品種進行搭配組合，并結合溫光水肥的調控和設施栽培技術，做到了四季有果，全年供應。

2 觀賞價值

許多果樹不僅可以產生美味的果實，其花、葉、果、樹形等元素也具有觀賞價值。觀花果樹有櫻桃、李、杏、桃、梨、蘋果和石榴等，組合的花期從2月份至5月份；觀葉果樹有無花果、枇杷、板栗和柿等；觀果果樹有櫻桃、柑橘、蘋果、葡萄、柿和石榴等；觀形果樹有桃、葡萄和銀杏等[7]。因此，可選擇合適的樹種用作行道樹、遮蔭棚架、花鏡和主景孤植等。隨著園藝育種的發展，許多果樹還有極具觀賞性的變種，如重瓣花、裂葉、垂枝和多果色等，在進行植物配置時增加了選擇的多樣性以及景觀的趣味性。此外，果樹造型藝術也可產生較好的景觀效果，如盆景造型、幾何式修剪和嫁接技術等。一些富有創意的種植方法，如變形瓜果、印字瓜果、組合水果盆栽等，因給人們帶來新鮮感而頗受歡迎[8]。

在江蘇省農業科學院的園藝作物種質資源展示園內，集中展示了類型眾多的花桃品種，在2月底至4月中下旬約60 d的觀賞期內，呈現出色彩斑斕、花型各異的繽紛景象，吸引大量市民前來觀賞。展示園中的花色有白(冷美人)、粉紅(紅粉佳人)、紅(滿天紅)、深紅(胭脂紅)、二色(合歡二色)等，花型有梅花型(白花山碧桃)、月季型(人面桃)、牡丹型(五寶)、菊花型(菊花桃)等，葉色有綠(碧桃)和紅(紫葉桃)，樹體有矮化(壽星桃)、開張(日月桃)、垂枝(鴛鴦垂枝)、帚型(粉紅直枝)等。

3 生態價值

果樹對生態改善的價值不可小覷，特別在城市及近郊，休閑果園對于緩和城市化帶來的負面環境影響具有重要作用[9]。如，凈化空氣，減少污染物；緩解城市熱島效應，調節區域小環境；降低噪聲污染；減少雨水地表徑流，減少洪水發生；凈化土壤及地下水質；發揮碳同化功能，促進養分循環；提高地區生物多樣性等[10]。有研究結果表明，果園對生態系統的調節功能價值大于直接利用功能的價值。因此，果園的綜合環境效益與其直接利用價值是相互依托、相輔相成的[11]。同時，果園的管理方法也會對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產生影響，如農藥的使用會對土壤及生物鏈產生負面影響，過量施肥會破壞土壤結構且污染地下水質。這些負面影響與果園的積極價值相抵消，形成制約關系，從而影響果園整體的生態價值[12]。

對休閑果園而言，更需注重其與生態之間的互作效應，才能建立可持續發展的現代化果園。依托無錫陽山水蜜桃產業的田園東方，是集現代農業、休閑旅游、田園社區等產業為一體的田園綜合體，通過“三生”(生產、生活、生態)和“三產”(農業、加工業、服務業)的有機結合與關聯共生，實現生態農業、休閑旅游、田園居住等復合功能，倡導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融與可持續發展，改變桃園管理方式，科學施肥，合理用藥，開展水蜜桃的標準化和有機栽培，最大限度發揮無錫水蜜桃的經濟價值、文化價值和生態價值。

4 社會價值

4.1 體驗功能

果樹在休閑農業中除了觀賞價值和食用價值外，還有非常重要的體驗功能，如參與收獲采摘，制作果醬果汁，品味鑒賞評比，制作標本以及寫生采風等一系列休閑娛樂體驗活動。通過對休閑果業內涵和功能的延伸，可以促進果樹產業的轉型升級，帶動果品的銷售、加工及相關產業的發展。位于鹽城的仰徐村，是江蘇省四星級鄉村旅游點和省最美百果園，建有葡萄采摘園、草莓采摘園、景觀園林、蔬菜園、良田示范區和農民公園，還有購物美食一條街、鄉村少年宮、農耕文明園、農家樂等景點。在2017年9月開展了為期33 d的仰徐村第3屆葡萄節，舉辦了葡萄采摘、評比、品嘗、寫生、賽詩、吟唱等活動，成為城鄉居民秋日休閑的樂處，并帶動了全村眾多產業的發展。

目前，在中國的休閑農業體驗項目中，水果采摘仍占有重要地位。然而，Stanley等[13]在對世界休閑農業發展的調研和總結中指出，近年來水果采摘在消費者群體中的受歡迎程度呈下降趨勢。雖然中國的休閑農業起步較晚，此趨勢尚不如西方國家明顯，但仍需借鑒其他國家先進的管理模式，并結合中國國情進行創新，以保證對消費者的吸引力。例如，可以引進國外的體驗項目，包括：果園餐廳、果園教室、婚禮承辦、露營基地、農場舞會、打獵活動等[12]。

4.2 治療功能

園藝療法是一種新型的園藝功能，近幾十年逐漸受到世界各國的重視。通過運用園藝植物元素，以多種園藝操作活動為手段，從教育、社會、心理、身體等方面對參與者進行調整，獲得舒緩身心，提高大腦功能，減輕不適癥狀等治療效果。此外，還有各種針對特殊人群，如老年癡呆患者、殘疾人、特殊兒童、中風患者等的專門性園藝治療場所[14]。國外對于治療型園藝的研究已逐漸深入，并已進行臨床應用，相關治療效果非常明顯[15]。

園藝療法的概念同樣可以借鑒到休閑果園中。水果富含人體所需的大量維生素、蛋白質和其他營養物質，對人體健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園藝治療應用中的優勢巨大。如，藍莓具有極強的抗氧化性，還有抗衰老、預防癌癥、增強記憶力等功效[16]；銀杏含有類黃酮物質，具有增強記憶力、改善心血管功能、抗腫瘤等重要醫學價值[17]；棗作為傳統的中醫保健食品，具有補中益氣、養血安神等功效[18]。在應用園藝療法的休閑農業園區中，可針對果樹的不同療效迎合不同消費群體的需求，如針對老人、學生、女性等人群，推出不同類型的果樹。

同時，休閑農業園區還可利用果園的農業屬性，引導人們在農事活動中放松心情，舒緩壓力，獲得成就感，從而達到心理上的治愈效果。然而，對于更深層次及專業化的治療，例如針對抑郁癥患者、多動癥兒童、癡呆患者的園藝療法，在國外需要具有專業從業認證的園藝治療師進行引導，同時還需結合專業的活動方案和治療型園林設計，而中國在這方面的研究非常有限，所以現階段這種深層次的園藝療法還無法在休閑農業中應用。

4.3 教育功能

不同形式的休閑農業園區具有不同的教育意義。如最常見的農家樂等休閑旅游園區，讓游客(通常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城市居民或者近郊居民)遠離城市喧囂，親近自然，感受鄉村生活，喚醒人們對大自然的熱愛和對過往生活的回憶，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城市居民的環境意識。尤其對于從小出生于城市的孩子而言，與果樹等自然元素的互動，更是為其提供了難得的親近自然的機會。如鹽城恒北村的梨博物館，對梨的起源、品種、分布、文化、美食、制品等進行全方位展示，成為中小學生的校外課堂，從中了解中國農業從傳統走向現代的過程，了解一些基本的農業栽培技術，讓游客不僅體驗到了農耕的樂趣，也增長了農業知識，是寓教于樂的極好體現。

5 文化價值

中國果樹文化的歷史十分悠久，早在周朝人們就在園圃中引入了果樹種植，從秦漢、隋唐再至明清時期，果樹都在園林應用及休閑娛樂中起重要作用。更有無數文人騷客在詩詞歌賦中描繪并贊美果樹，為果樹增添更多的文化內涵。現如今，果樹文化以一些更為新穎的形式出現，如各地涌現的果樹特色小鎮和水果主題節慶，果樹文化以新的載體出現在人們視野內，并逐漸發展為地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19]。例如，在中國水蜜桃之鄉無錫陽山，建成了桃文化博物館，收藏與桃有關的考古發現、文獻書籍、詩詞歌賦、繪畫書法、楹聯碑帖、匾額雕刻、神話傳說、戲曲舞蹈、文房四寶、音樂、檔案、醫學、飲食、器具、服飾、工藝、攝影、電影等，開辟了桃民俗文化、圖騰文化、宗教文化等主題專欄，為大眾更深入地了解桃文化提供了窗口。

近年來，國家發改委、住建部等多個部門陸續出臺了支持鄉村旅游和特色小鎮開發的相關文件，2016年全國休閑農業鄉村旅游示范縣(市、區)和美麗休閑鄉村分別達到328個和370個，2017年國家住建部批準的國家特色小鎮達403個，各地方省市也爭先開展特色小鎮發展規劃，其中涌現出一批果樹特色小鎮，如上海市呂巷蟠桃小鎮、四川成都龍泉的桃花故里、云南華坪芒果小鎮、山東平度市葡萄小鎮、湖北當陽市藍莓小鎮等。然而，如何在眾多的小鎮中脫穎而出成為重要命題[20]。需充分開發當地的自然和人文資源，不能僅停留在觀光采摘等淺顯的旅游項目上，還需深度開發文化內涵，賦予特色小鎮新的生命力。同時，通過舉辦節慶活動，擴大小鎮的宣傳力，提高知名度，打造文化品牌，其本質上的文化性質不應被旅游開發后的經濟性質所取代，注重節慶開發的可持續性發展。

在2017年的中央一號文件中，明確提出了田園綜合體發展理念，被眾多相關企業認為是未來十年中國農業發展的理想形式。在不久的將來，中國城市周邊將涌現出高質量的田園體驗和旅游項目，在為居民提供新的農事體驗和更完善的服務設施的同時，促進實現“村莊美、產業新、農民富、環境優”的農村全面發展的目標。無錫田園東方田園綜合體，就是此概念的踐行者，以特色桃產業為依托建立體系化的發展平臺，加入科技動力，保持綠色發展，構建生態屏障，并形成了地域的獨特文化。在這樣“桃花源”一般的新農村中，無論是消費者還是本地人都會在潛移默化中提升對當地文化的認同感和自豪感，成為建設更美鄉村的參與者。至2017年7月底，在全國已基本確立了田園綜合體的試點單位，包括廣西南寧美麗南方、福建武夷山市五夫鎮、河北唐山花鄉果巷、山東臨沂市朱家林、四川都江堰市天府田園綜合體等。

此外，還有一些新穎的休閑農業模式正逐漸興起，如社區農園，在中國的許多城市，尤其是北京、上海等特大城市逐漸流行起來。現代意義上的社區農園在西方發達國家已有近40年的發展歷史，其主要運營模式為城市社區居民各自管理公用空地中租用的小片土地進行園藝種植活動。社區農園提倡可持續農業，包括樸門永續、食物森林等理念，即通過自然農法進行種植，模仿森林生態系統，結合喬木堅果、矮中型灌木水果、地被植物、根莖類植物、攀緣植物，甚至菌類苔蘚地衣等，營造出多層次的可食用生態系統，達到減少人為干預，增加產量，進行有機生產等目的，并在此過程中形成社區文化，增進社區連結，促進社區和諧[21-24]。據統計，在2007年，僅紐約城經認證的社區農園已達到近300個，美國和加拿大的社區農園共約20 000個[22]。中國自2008年引進城市農園以來至2014年，全國陸續發展起來運營較為成熟的農園約為500個，而其中僅北京市具有一定規模的農園就有105家，農用地總規模超過466.67 hm2，年參與人數超過2×106人。隨著中國城市人口的逐年增多，人們對于食品安全的要求提高，城市居民對擁有庭院土地的渴望愈加迫切，這種形式的休閑農業在中國極具發展潛力。

果樹在休閑農業中具有很多應用價值和深度開發的潛力。通過分析市場需求并積極創新產業模式，可以使果樹在休閑農業中發揮出最大效益，增加產值，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達到促進區域發展，提高農業人口生活水平等效果。然而，在其高速發展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一些問題，需要各方面積極應對，努力創新，吸收國內外相關產業的發展經驗，才能使這一朝陽產業實現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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