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余俊
(鹽城工學院 人文社會科學學院,江蘇 鹽城 224051)
語音是由人的發音器官發出的、具有一定意義的聲音。廣播語音應用指語音屬性、語調要素等在廣播信息傳播與接受過程中的具體運用。廣播語言屬于“聽覺語言”,要求廣播語音應用注重信息感覺之轉移,即聽覺信息的視覺化、觸覺化、味覺化和嗅覺化。信號轉瞬即逝等媒體特征,信息傳播與接受語境的多樣性,要求廣播語音注重語音屬性、語調要素等的合理化應用,以實現廣播信息傳播與接受功效之最大化。
所謂廣播語音聽覺信息的多感覺化,是指聽眾由直接獲得的聽覺感知(語音信息)轉化為記憶中相關的視覺、觸覺、嗅覺、味覺體驗等。傳統廣播時期,聲音(主要為語音)幾乎是唯一的信息輸出(傳播)與輸入(接受)載體。新媒體時代,雖因互聯網的廣泛使用,廣播語言已含電臺網頁上的文字稿、插圖甚至視頻中的說明性文字等服務于聽覺語言的視覺性信息,但就總體而言,廣播語言仍為“聽覺語言”。葉圣陶曾經強調:“既然聽是那么重要,報紙的一切稿子,廣播的一切稿子,就得經常注意,要寫得便于聽。”[1]因此,廣播信息傳播與接受應盡量擴大聽覺信息的多覺效果,在想象力的幫助下,盡量實現聽覺信息的視覺化、觸覺化、嗅覺化乃至味覺化。
廣播信息感覺轉移中最常見的是聽覺、視覺間的反應轉換,即聽覺信息的視覺化。
孫治勇認為“廣播新聞作品完全可以通過廣播手段調動起聽眾豐富的想象力,用聲音構建出直觀可視、賞心悅目的‘音響圖畫’”[2]。而即使僅運用語言手段,也可實現廣播聽覺信息的視覺化轉移。如:
(1)五月的北京,花紅柳綠,處處都呈現出勃勃生機。(2004年5月26日《國家博物館舉辦空管建設與發展展覽》*如非特別注明,文中廣播語料均出自“央廣網”相關網頁。)
花是“紅”的,柳是“綠”的。句中音節“hóng”和“lǜ”使聽眾眼前立即浮現出鮮艷的色彩。全句也以借代手法給受眾描繪了色彩繽紛的五月北京的繁華景象。
(2)“中國之聲”的聽眾朋友,大家好!我是“唐老鴨”——李楊。(2013年6月1日“小喇叭”節目開播前之公益廣告)
“唐老鴨”是美國動畫片《米老鼠和唐老鴨》中著名的卡通形象。該動畫片于1984年引入中國大陸,打動了幾代中國孩子的心。所以,當該動畫片配音演員李楊將自己與“Tánglǎoyā”(唐老鴨)相聯系時,聽眾的眼前立即浮現出“唐老鴨”那可愛的動畫形象,耳畔似乎還會同時響起那不停叫喚的“呱呱”聲。這個給無數聽眾朋友留下深刻印象的聲音,勾起了大家美好的回憶,產生了聽取下文公益廣告的強烈興趣。例中“唐老鴨”音節不可缺省,不僅因為它勾起了聽眾美好的回憶,也因為需要它將“李楊”與同為“lǐyáng”*根據變調規律,“lǐyáng”中“lǐ”的原調值“214”實際播讀時應為“211”。如非輕聲、兒化等必需標明的語流音變,文中音節注音一律標注原聲調。的“李陽”——瘋狂英語創始人相區分。
有些修辭手段如諧音雙關原本具有表意委婉、幽默詼諧等效果,但如果該聽覺信息不能成功轉化為視覺等相關感覺信息,則不適用于廣播媒體。安徽滁州要打造“千年亭城”,在央視《朝聞天下》節目中插播了宣傳廣告,其標語是“醉美滁州,亭好滁州”。該標語創意化用歐陽修《醉翁亭記》。“‘醉’美”諧音“‘最’美”,“‘亭’好”諧音“‘挺’好”,且“醉”和“亭”標以更大字號的紅色草書,相當醒目,觀眾極易會心一笑。但因為“zuìměi”、“tǐnghǎo”分別有其相對固定的組合“最美”“挺好”,離開了畫面語境,又不能借助重讀上下文語境中的相關音節(詞語),僅憑聽覺,聽眾難以領略該廣播標語由同音詞帶來的“‘醉’美”與“‘亭’好”諧音雙關之妙。
觸覺與聽覺一樣,是人體重要感覺之一。劉連杰認為“相比于視覺文化和聽覺文化,觸覺文化具有更強的自我反思能力,更不容易形成專制主義,并呼應著當代文化的身體轉向”,觸覺文化應該也有條件“成為視覺文化之后”。[3]在廣播傳媒文化中,聽覺信息的觸覺反應轉換也是有效傳播廣播信息的必由路徑之一。這種信息傳播的有效性經常通過直接使用相關音節(詞語)來實現。
(3)多年來,為了改變這里惡劣的自然環境,官兵們克服地層堅硬、沙石多、土層薄等困難……(2004年2月17日《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官兵工作生活環境發生顯著變化》)
例中,“堅硬”形容地層因為“沙石多”等原因形成的地表狀態,可以借由觸覺來體會,音節“jiānyìng”,足以勾起聽眾記憶中的觸覺體驗。
(4)那厚厚的、白白的、軟綿綿的一大片,我能上去躺一下嗎?(2007年7月17日《路在腳下——牯牛降天堂地獄之行》)
“厚厚”“白白”“軟綿綿”共同用來描繪空中的一片“征服了我們挑剔的眼睛”的云海。其中形容詞“hòuhòu(厚厚)”與“ruǎnmianmian(軟綿綿)”都是可以幫助聽眾將聽覺感受轉化為觸覺感受的廣播音節(信息)。
擬聲詞語在廣播節目中可以幫助完成聽覺信息的觸覺反應轉換。如:
(5)雨中躲在荷葉下傾聽著頭頂上乒乒乓乓的雨點,看著岸上的人們在雨中的飛跑。(2003年2月16日《聽雨》)
例中,擬聲詞“pīngpīngpāngpāng(乒乒乓乓)”首先再現了雨點落在荷葉上的聲響,其次勾起了聽眾記憶中對于雨點落在荷葉上的那種“硬邦邦”的觸覺體驗。
(6)頭頂飛石不斷,砸在車頂帳篷上“咚咚”作響。(2008年6月26日《打造震不垮的“鋼鐵運輸隊”》)
2008年汶川地震時毗鄰地區平武也發生了級別較高的地震,濟南軍區某裝甲師汽車營千里馳援。擬聲詞“dōngdōng(咚咚)”再現了馳援途中車頂帳篷被余震時山上的落石砸到而發出的聲響。擬聲詞幫助聽眾借由記憶引發了對于落石砸擊車頂的那種“硬碰硬”的觸覺體驗。
胡蔚濤認為廣播語言常利用通感手法“調動多種感官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捕捉形象的特點,領略各方面的美感,引導聽眾進行聯想的藝術再創造”,“使無形化為有形,無聲化為有聲,無味化為有味”[4]。鄒婕認為“只要充分發揮廣播中聲音元素的表達技巧,就能讓受眾從聽覺的感受中獲得視覺、嗅覺、觸覺的感受,并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運動著的畫面,達到一種立體的傳播效果”[5]。胡蔚濤和鄒婕從不同角度論及廣播信息傳播中的聽覺信息的味覺化和嗅覺化。
廣播信息傳播中,聽覺信息的味覺反應轉換和嗅覺反應轉換也經常通過直接使用相關音節(詞語)來實現。
(7)目前,李子長勢很好,翠綠的果子壓彎了枝頭,粒粒青澀的果子散發著誘人的清香……(2015年5月7日《四川長寧:龍溪村依山傍水的美麗蛻變》)
例中,“青澀”是果實尚未成熟的樣子。“qīngsè(青澀)”的果子給人以生澀的味覺感受。
(8)配料:2個去核青蘋果、1個小檸檬、1大杯冰水、冰塊若干、2顆櫻桃(也可不用)、2大匙冰淇淋(口味可任選)。(2006年6月8日《果肉冰淇淋:蘋果檸檬冰淇淋》)
例中,“青蘋果”“檸檬”和“櫻桃”都是偏酸或很酸的水果,由這些水果配制的果肉冰淇淋,整體口感是偏酸的。聽眾耳聽“qīngpíngguǒ”“níngméng”和“yīngtáo”這些“含酸量”極高的音節(播音員可以重讀“qīng”等音節),出于條件反射,口中往往不由得分泌出大量的唾液。
(9)再往上走,看到的是一條污水流,水體呈現黑色,陣陣惡臭撲鼻而來。(2003年12月25日《貴陽:美麗林城背后隱藏巨大水危機》)
“臭”和“惡臭”都是依靠嗅覺感知的氣味。播音員重讀“èchòu”音節,聽眾則依靠嗅覺記憶,很容易就可以將例中的聽覺信息“èchòu”轉化為“嗅覺”信息。
一般認為,語音屬性主要包括生理屬性、物理屬性和社會屬性。受限于信息傳播“轉瞬即逝”的媒體特征和語境的多樣性,廣播語音在生理屬性方面,需要有效控制口腔、胸腔和腹腔;在物理屬性方面,需要有效處理音高、音強、音長等要素;在社會屬性方面,更多地能動地體現語音的系統性及其表示的社會性意義。
廣播語音生理屬性應用有效化之實現,有賴于發音人有效控制最基本的發音器官——口腔、胸腔和腹腔。控好口腔,有助于“增強播音吐字歸音的清晰度和響亮度”;控好胸腔和腹腔,有助于控好“播音的氣息”、形成播音的“共鳴現象”等。[6]在廣播語音要素應用實踐中,播音員或主持人播音“共鳴”能力強,發音響亮而清晰,受訪人或嘉賓中的一些人“共鳴”能力弱,有時會出現發音暗啞或混濁現象。
廣播播音時用氣要適度,用氣不足會影響語音的明晰度,用氣過足會影響語音的清純度。出于有效控制氣息的需要,漢語廣播語音中雙音節詞語使用明顯多于非雙音節(單音節和多音節)詞語,即使是三音節或多音節詞語,實際播讀時也往往被拆分為“單音節+雙音節”或“雙音節+雙音節”結構。中央人民廣播電臺2004年11月23日播出的消息稿《大連口岸海鮮出口穩步增長 市場集中風險加大》,正文不到650個音節。以正常播音停頓處理為標準對其進行分音節數量統計(含重復者),其中單音節播讀者占統計總量的7.1%,三音節連讀者占9.7%,四音節及以上音節連讀者占2.5%,而雙音節連讀者占了大多數,比例為80.7%。而要使廣播語音響亮、清晰,除廣播信息提供者多使用開音節詞語(如“hǎi”)外,也需要發音人打開牙關,加大開口度。
在服務于報道內容的前提下,廣播新聞稿中較注意多使用送氣音節。如:
(10)大連海鮮久負盛名,鮮活海產品出口已成為大連口岸出口商品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2004年11月23日《大連口岸海鮮出口穩步增長 市場集中風險加大》)
本例共用字(音節)35個,聲母為送氣音的音節有7個,占全部音節的20%。雖然這種比例統計沒有絕對值比對意義,但也可以看出控制“三腔”對于實現廣播語音生理屬性應用有效化的重要性。
廣播語音物理屬性諸要素的巧妙搭配,既需要體現各要素自身之特征,也受制于諸要素應用語境的多樣性。
1.巧妙搭配男女聲。語音物理要素即音高、音強、音長和音色在“聽覺語言”語音應用中各有擔當:音高差異使廣播語音抑揚頓挫,音強不同形成廣播語音的輕重音。音長不一可增加漢語語音信息的語境義(附加義),不同的音色則使漢語語音信息產生了區別義。恰如其分的男女聲混播集中體現了廣播語音物理屬性的妙搭配,不僅可以顯示播報節目的條塊區隔,清晰播報內容的結構層次等,還可以對受眾形成連續而不呆板的聽覺刺激,增強廣播信息傳播與接受的有效性。
以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央廣新聞”專欄為例,雄渾的男聲播報“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中國之聲”,繼之以男聲播報“中國之聲|央廣新聞”,然后是男女節目主持人自報姓名,然后是男女聲交替播報該期“央廣新聞”的新聞標題。廣播廣告相對于電視廣告缺乏足夠的視覺信息感知,所以往往借助于不同類型男女聲來補救。如用成年男聲“出演”成年男性(如“爺爺”“父親”“叔叔”“大哥哥”等),用成年女聲“出演”成年女性(如“奶奶”“媽媽”“阿姨”“大姐姐”等),用男女孩童聲分別“出演”“兒子(孫子)”及其他男性未成年人和“女兒(孫女)”及其他女性未成年人。以不同音高、音強連續不斷地刺激聽眾的耳膜,給聽眾留下了相應的、強烈的感受。
2.恰當適應多語境。語境指語言應用的環境,包括上下文語境和社會生活語境。特定的語境尤其是社會生活語境往往要求應用能與之相適應的廣播語音屬性。
多數情況下,廣播音量約為60分貝,否則會使聽眾聽不清播報內容或耳膜難以承受,但是播報重要社會生活尤其是特定政治生活信息時,常會出現小于50分貝的中低音或大于80分貝的高音。20世紀50年代前后,交戰或敵對雙方囿于當時的政治背景和科技手段,往往通過超大數量的分貝(如大于100分貝)的大音量向對方發動廣播宣傳攻勢。重要人物逝世或特大災難發生時,播音員往往使用小于50分貝的音量進行播報。1976年9月9日毛澤東主席逝世后在極短的時間內,除重讀音節,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著名播音員夏青在向全中國、全世界人民播讀訃告全程中,多次出現小于50分貝的低音。
對于錄音報道而言,現場各種聲響(含語音)構成了與廣播語音信息傳播相關的多種語境。2008年汶川地震發生的第一時間,成都人民廣播電臺主持人已奔向直播間,冒著余震頻發的危險沉著而冷靜地播報一條條地震相關信息。播音過程中,聽眾能聽到他話語中夾雜著的喘息聲,甚至能聽到余震的響聲。這些聲音,在體現媒體人敬業精神之余,增添了播報內容的真實性和現場感。
社會屬性是語音的本質屬性,表現在語音表示意義具有社會性以及語音具有系統性這兩個方面。語音的社會性與系統性差別表現為語種不一。在現代漢語范圍內,這種“語種”的不同,主要表現為普通話及地域方言等的差別。在廣播電臺“人為語境”范圍內,內部播音人員語音的社會屬性是可控的,因為電臺總是按一定語音標準選用播音人才的。就整體而言,廣播電臺層級越高,其播報人員的普通話標準水平越高,而電臺的方言節目,也盡量選用當地出生的精通該地域方言的人員播音。而一些直播、訪談類節目,因為參與者眾多,他們混用標準普通話、純粹方言以及非標準普通話等。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中國之聲”之“央廣新聞”每期專欄開播時,常會邀請一些男女嘉賓發布一些公益廣告。這些嘉賓的普通話發音標準程度參差不齊。
邀請國家領導人做客央廣直播間也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慣常做法。時任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就曾于2010年12月26日以總理身份首次走進央廣直播間,參與“《重返災區》特別節目”。參與該特別節目的還有主持人、聽眾和網友,總理和人民進行即時交流。參與者的普通話水平呈現標準(主持人等)、較為標準(溫家寶總理及部分聽眾和網友)、不很標準甚至是很不標準(部分聽眾和網友)這幾種情況。該節目對普通話及不同地域方言語音信息的“大度”與“寬容”,恰如其分地遵循了廣播信息真實性與及時性等原則,實現了廣播語音社會屬性應用的有效化。
語調總稱說話或朗讀時句子有停頓,聲音有輕重快慢和高低長短的變化,包括語速、停頓、重音、句調等。語調要素處理方面的差異是廣播語音效果差異的重要成因。M·B·扎爾娃(蘇聯時期)《廣播語言的語調運用和效果》即探討了廣播語言中停頓、聲調、重音、語速等語音要素的有效應用。
語速即話語表達時發音的速度,一般播音語速為每分鐘240字。但受制于聽眾對象,不同服務類型的廣播語速往往有其獨特性。廣播語速的選用也是“以人為本”的。劉琦從聽眾構成與語速、聽眾層次與語速、收聽方式與語速三個方面探究如何使新聞播音的語速更易于聽眾接收接受、便于聽眾理解、符合聽眾收聽心理和收聽需要。[7]
交通廣播語音最顯著的個性特征就是語速“快”。交通廣播服務對象是駕乘人員,又以駕駛員為主。為應對復雜程度不一的路況,交通廣播的受眾難以全身心接受廣播信息,因而交通廣播要想在相對短暫的有效收聽時間內送出較多的有效廣播信息,就得加快播報速度。再者,過緩的語速與駕駛員相對興奮的精神狀態不相吻合,反而不利于駕駛員安全行車。中央交通廣播2017年2月27日“早高峰大視野”欄目播報了一則《合肥野生動物園游客無視電網近距離觀虎》新聞評論。特約評論員張彬作點評之前的新聞內容,共約200字,用時36秒許,折算語速大于330字/分鐘,高于一般節目200字/分鐘至250字/分鐘的平均語速。
相對于成年人,少兒的聽覺系統發育程度較低,反應能力較慢,因而兒童廣播節目往往借助較慢的語速幫助小朋友聽清、聽懂節目內容。2016年6月16日“小喇叭”的“博士爺爺”欄目,“博士爺爺”回答小朋友“為什么冬天冷夏天熱”的提問時,說了482個字,共用了2分36秒,折算語速為185字/分鐘,慢于廣播播音的平均語速。
生理停頓主要服務于換氣需要,恰當處理生理停頓的前提是不讀破廣播句意。
恰當處理的語法停頓還能正確體現廣播語句的結構關系。
(11)我國陸地邊境絕大部分為少數民族聚集區,居住著朝鮮、蒙古、維吾爾、哈薩克等40多個少數民族,與鄰國邊民多為同一民族跨界而居,有的歷史上就有互市通婚的習俗。(2005年1月21日《新疆舉行盛大古爾邦節春節團拜會》)
聽眾對例中單音節單純詞與多音節單純詞的正確把握。有賴于播音者對于語法停頓的恰當處理。單音節單純詞“huí(回)”要單念,以示和后面經過分詞單念的多音節單純詞“Wéiwúěr(維吾爾)”“Hāsàkè(哈薩克)”“Wūzībiékè(烏茲別克)”“Tǎjíkè(塔吉克)”“Tátáěr(塔塔爾)”“Kē’ěrkèzī(柯爾克孜)”“Sālā(撒拉)”等民族名稱相并列。合成詞“Gǔěbāng Jié(古爾邦節)”則由多音節單純詞“Gǔěbāng(古爾邦)”加單音節單純詞“jié(節)”構成,播音的時候,需讀若“3+1”結構,即“古爾邦+節”。換言之,“古爾邦”連讀,與“節”之間要稍作停頓。
語法停頓還可使聽眾得以在短時間內對短語結構層次有較明晰的分辨,播音者往往使用增加停頓的方法處理多層短語,盡量化“多”為“單”。如:
(12)目前,加強邊防信息交流,深化雙邊和多邊合作,共同打擊恐怖主義、分裂主義、極端主義和預防各種形式的跨界犯罪活動已成為5國共同的行動。(2003年6月30日《我國邊境執勤邁向現代化 用直升機巡邏電腦監控》)
例中,“加強邊防信息交流”“深化雙邊和多邊合作”是結構較復雜的多層短語。播音員通過恰當的句中停頓處理(具體見下,豎線越多,表示停頓時間相對越長),可化“多層”為“單層”。需作同類處理的還有“打擊恐怖主義、分裂主義、極端主義”“預防各種形式的跨界犯罪活動”等多層定語。如:
(13)加強||邊防|信息||交流 深化||雙邊|和|多邊||合作
邏輯停頓可以起到突出和強調作用,最受廣播語音工作者青睞,應用最廣泛。“播音必須按照聽覺規律對文字進行重新組織,建立起一套適合聽覺規律的語言表達系統……這其中也就包括依據聽覺要求對停連標點的重新確認”[8]。這種“重新確認”的成果就是邏輯停頓。如:
(14)針對“機關化|、行政化|、貴族化|、娛樂化|”等脫離群眾的突出|問題,上海市總工會“掌掌|擊中要害”,從機構設置|、干部管理|、運行機制|和支撐保障|等方面進行重點|突破。(2017年1月12日《上海市總工會針對“四化”問題重點突破 掌掌擊中要害向改革要活力》)
例中豎線所示邏輯停頓之所在,意在突出上海總工會工作中存在的“四化”問題,突出上海總工會整改過程中采取的4項具體措施。
節奏停頓多使用于朗誦性廣播節目,為的是顯示韻文的節奏,有些散文類(含新聞)廣播稿同樣具有節奏感。播報人利用停頓,恰當讀出其中顯性或隱性的節奏,也可增強廣播語音的審美價值等。如:
(15)嗅聞著醉人的|草香,耳聽著長調的|悠揚。烏拉蓋河潺緩|流淌,河畔金蓮花|怒放。(2008年8月6日《如詩如畫的烏珠穆沁草原》)
在“草香”“悠揚”“流淌”“怒放”前面安排節奏停頓,突顯“香”“揚”“淌”“放”是在押“ang”韻,使聽眾可以感知該新聞報道的音韻之美。再如:
(16)我的故鄉……低矮的|小山,裊裊的|炊煙,孤單的|大雁,悠悠的|白云……(2014年8月1日《望鄉》)
《望鄉》原本就是一篇散文。例中的停頓既是語法停頓,表明“低矮的小山”這些短語分別為定中短語,又是邏輯停頓,突顯家鄉景物中的“低矮”“裊裊”“孤單”“悠悠”等情狀,共同描繪了記憶中的家鄉景物圖。
重音是指語句里念得完足加重,聽起來特別清晰的音,是語音物理屬性綜合作用的產物。重音的不同分類體現其不同的語用成效,而為故意強調意思而重讀語句中的某些成分即邏輯重音最為廣播語音應用者所重視。聽覺記憶規律要求,“單位時間內選擇一個重點加以突出,刺激聽覺,形成前攝或后攝記憶”[10],更有利于實現廣播語音“故意強調”的修辭效果。如:
(17)一場不同以往的研討會近日在中南海舉行,給總理寫信的翟繼光、吳海,以及相關行業專家和政府部門負責人坐在了一起……(2015年5月18日《變“政府端菜”為“百姓點菜”》)
例中重讀“不同以往”“研討會”“給總理寫信”“坐在了一起”等,突顯本次“研討會”的獨特性,激發聽眾興趣,引出下文李克強總理務實親民的工作作風。
受“聽覺語言”及“信號轉瞬即逝”等媒體特征制約,廣播語言慎用多義短語。不得不出現多義短語時,播音員需要借助恰當的重音處理幫助受眾“消歧”。如:
(18)該批昆蟲標本包括兩只蝴蝶和一只蝎子。(2016年2月5日《成都機場出入境檢驗檢疫局在進境國際快件中截獲昆蟲標本》)
聽眾由重讀的“biāoběn(標本)”音節,能夠領會到“liǎngzhi húdié(兩只蝴蝶)”只是數量為“2”的昆蟲——“蝴蝶”。
(19)網絡流行歌手龐龍、譚派嫡系傳人譚孝曾、著名演員吳瓊分別與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職工聯袂演繹了歌曲《兩只蝴蝶》以及京劇《沙家浜》和黃梅戲《天仙配》的經典唱段。(2005年12月28日《人民廣播事業 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創建65周年》)
重讀“Pánglóng(龐龍)”、“gēqǔ(歌曲)”音節,受眾就能領會到“liǎngzhi húdié(兩只蝴蝶)”是指著名歌手龐龍演唱的歌曲——《兩只蝴蝶》。
廣播語言主要屬于聽覺語言,具有“信號轉瞬即逝”等特征。由于聽眾僅僅依靠聽覺感知記憶信息的時間較短,對同音信息分辨能力較弱,所以廣播語言要慎用同音詞。必須使用同音詞時,播音員也需要借助恰當的重音處理以助受眾“消歧”。
“大家1”和“大家2”的讀音都是“dàjiā”,但詞義有較大差別。“大家1”的義項1為“著名的專家”,“大家2”的義項1為“人稱代詞,一定范圍內所有的人”。播音員適當重讀相關音節,才能幫助聽眾較好地領會相關同音詞在特定語境中的語義。如:
(20)從我做起,大家都要參與人人練太極,達到人人都健康快樂!(《新疆莎車廣場萬人“唱國歌、練太極” 場面蔚為壯觀》)
重讀“dàjiā(大家)”與“rénrén(人人)”音節,構成上下文語境,可知“大家”即“大家2”之義項1。
(21)被書法大家劉炳森譽為“中原男傳女書第一人”的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閆春茂近日來旅順舉辦《女書》書法展。(2015年7月29日《“中原男傳女書第一人”旅順舉辦書法展》)
重讀“shūfǎ(書法)”與“dàjiā(大家)”音節,構成上下文語境,可知“大家”即“大家1”之義項1。
句調指全句聲音高低升降的變化。廣播語音句調的選用既受制于根據全句語氣劃分出來的句類,也受制于聽眾對象的差別。“如果不但能做到‘心中有人’,而且能做到心中有聽眾的反應……那么,降調便增添了新的活力。”[9]。
廣播語言句類中的陳述句、祈使句、感嘆句一般用降調。如:
(22)該網站已經先后推出浙江余姚王陽明、江蘇昆山朱伯廬、北京西城紀曉嵐等家規家訓專題。(2016年1月6日《中紀委官網推南京〈顏氏家訓〉 訪問量過20億》)
此例為陳述句,句末音節“zhuāntí(專題)”為降調。
不只降調,升調也同樣可以“增添了新的活力”。如小朋友認知能力和水平相對較低,兒童節目多用句末為升調的疑問句,能更好地吸引小聽眾的注意力,引導他們按節目要求有效收聽。
(23)保護環境,保護大自然,是咱們每一個人的責任。小朋友,你愿不愿意當一名保護環境的小衛士呢?(2011年12月15日“小喇叭”)
例中,前句“春天姐姐”用降調闡明“每一個人的責任”,后句則借語氣詞“ne(呢)”用升調提出問題,引導小朋友作出正確的回答——“愿意”。
用升調的多為疑問句,一般句子中暫停之處有時也用升調。如:
(24)在南昌西漢大暮主槨室盜洞旁約30厘米處,發現一樣沾滿泥漬的東西,它不是文物而是一只手套。(2015年12月8日《南昌西漢大墓發現一只手套 疑盜墓賊所留》)
例中,“不是……而是”中間有個停頓,為了使聽眾更好明白語意“否定對象”,分句句尾“wénwù(文物)”選擇了升調。
(25)那么,在此次提速當中,采用了哪些新技術呢?(2004年4月15日《鐵路第五次提速用了哪些新科技》)
(26)作為中國信息傳播教育的最高學府,是否有這個教育底蘊和“新聞意識”呢?(2004年9月2日《探訪從北京廣播學院到中國傳媒大學》)
此前兩例均為疑問句。疑問句末通常用升調,加強語氣。例中句尾均為語氣詞“ne(呢)”,讀升調——作者借此代表聽眾向有關提問對象尋求答案。
總之,語音修辭是修辭活動的一個重要方面,在增強廣播語言音律美和突出廣播語義等方面作用顯著,提高了廣播語音的功效。首要為聽覺語言的廣播語言需要聽覺信息的多感覺化,而聽覺信息的多感覺化需要在顧及語境尤其是社會生活語境的前提下,根據信息傳播與接受的媒體特征,借助巧用廣播語音屬性和語調要素等來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