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雨
今年聽到最多的一個詞就是“初心”,我不知道別人怎么理解這個詞,在我看來,初心就是最初的夢想。用表情總結2017年,緊跟夢想的我,會選擇這個“淚中帶笑”的表情。
1998年,我帶著夢想考進上海這座城市,大家都覺得我有了“鐵飯碗”,就連父母也常常說:“二丫這輩子有得靠了。”說實話,因為畢業包分配,我的大學生活過得很愉快,甚至還常常帶點小驕傲,總覺得比人高一等。直到畢業被告知今年取消包分配時,才驚覺自己跌入了人生低谷。
2001年,一心想當老師的我,沒有回到家鄉,選擇繼續留在上海。我嘗試進入很多學校,最終都因沒有名額被攔在了門外。后來隨著當教師的條件越來越高,無奈之下,我從事了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工作。這期間,我做過飯店服務員、打字員等。很多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堅持留下來的意義是什么,甚至會因為干活太累,常常莫名其妙地哭一場。
父母知道我一個大學生出來當服務員,氣得要死,非要讓我回家換工作,我執意要留下來。父母在電話里質問我:“上海哪里好,讓你迷了心竅?”是啊,上海哪里好?上海沒有一處讓我心安。這些年走過來,我也漸漸發現,與教師夢漸行漸遠,我癡迷的哪里是上海,我癡迷的是當一名正式的人民教師。
說來奇怪,十幾年就這樣堅持了下來,生活也在自己的努力下變得越來越好,似乎不當教師,我也能活得瀟灑。直到今年,我聽到國家即將安置2001年以前未分配的師范畢業生時,就像一縷春風,瞬間又把自己的心吹綠了。我義無反顧地報了名。
2017年9月,通過多次考察,我終于成為了一名有編制的人民教師。只是當周邊的親朋好友聽說我即將被分配到一個離家鄉不遠的偏僻小山村時,十幾年前的反對聲再次響了起來。“十一”國慶節回家,我與父親促膝長談了一番,將這些年的心酸苦楚說了個遍,父親聽完,只說了一句話:“我全知道,也都理解。”
就這樣,我成了42個孩子的語文老師。
在鄉村當老師的日子很苦。我需要獨自住在8平方米左右的宿舍里,要用鄉下的土灶來做飯,從深井里壓水來飲用。因為壓水是項技術活,我常常累得筋疲力盡。做飯對我來說雖不是太難的事,可是在灶臺的柴上看到過一條蛇之后,我心里總是有陰影,也因此堅持吃了一個月的泡面。
苦嗎?真苦,但是比起這些苦,我更享受一份特別的甜。
在這里我可以吃到任何想吃的水果,全是學生帶給我的。只要遇到問題,鄉親們全來幫忙。農歷八月十五中秋節,我是在張明家過的,一桌子飯菜加上一桌淳樸的人,心里很暖。吃完飯剛回到宿舍,數學課代表劉麗麗突然來了,帶了好多家里做的月餅。和她一起賞月吃月餅,聊家里的事,我度過了一個特別的中秋。
除了教孩子們學習,我還抽空去做家訪。班長李麗家經濟拮據,父母都患有重病,她除了要學習,還要分擔家里的農活;張文成長在單親家庭里,因為缺少父愛,性格內向;馬軍很叛逆,在班里是最調皮搗蛋的一個孩子,可是在家里很安分守己,因為家庭不和睦,讓他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性格……僅僅一個多月,最不擅長記名字的我,記住了每一個學生的名字和每個孩子的家庭狀況。
前兩天,和父親交流鄉村教師的生活,提起自己能記住孩子名字的“特異功能”,一向嚴肅的父親,很感性地說了句:“我娃就是這么心軟,想把愛全部給這些孩子。”不知怎么的,我眼淚就流了下來。
兜兜轉轉,我終于在2017年完成了自己的夢想。我總覺得這是命中注定,注定這群孩子要在我的呵護下踏進2018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