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華人參政的媒介話語權

羅 慧

（廈門大學 新聞傳播學院，福建 廈門 361005）

一、引言

20世紀70年代以來，越來越多的海外華人積極參與政治選舉并擔當政治職務，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海外華人逐漸涉足居住國政治舞臺的重要表現，體現出海外華人群體期望以政治參與的方式立足當地社會主流圈并重塑華人政治新形象的意愿。

然而，當我們把海外華人參政成敗研究的關注點投向當地政治、經濟、法律、民族、移民等各項政策、歷史、文化等制約因素時，卻忽略了從大眾傳播的角度來研究海外華文媒體與新媒體對華人參政的傳播影響力。這種影響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報紙、廣播、電視等主流媒體的報道能影響公眾對政治候選人的印象和投票意愿。其二，隨著網絡、手機等新媒體日漸普及，候選人開始使用官方網站、Twitter、Facebook、Instagram等各類新媒體方式直接與選民交流，從而擴大影響力，并增加成功當選的投票率。

基于大眾傳媒上述兩方面的影響，本研究的核心問題在于以下兩個層面：其一，海外華文媒體在支持本國華人參政競選的過程中，如何通過新聞報道更好地調動華人選民投票的積極性，并為參與競選的華人營造有利的輿論環境去爭取更多的選票？其二，參政競選的海外華人如何增強新媒體用于政治傳播的主動意識，自主運用各類新媒體技術，讓更多華人以及華人社區之外的其他族裔群體了解自己，從而為贏得選舉獲得更大范圍的投票率？

二、海外華文媒體報道海外華人參政的策略

本研究從東南亞、北美、大洋洲、歐洲4個區域的7個代表性國家中選擇了8家當地影響力較大的海外華文媒體共計5572篇新聞報道作為分析樣本，分別是印度尼西亞的《國際日報》、馬來西亞的《光明日報》、美國的《僑報》、加拿大的《環球華報》、澳大利亞的《澳大利亞時報》、英國的《英中時報》《華商報》、法國的《歐洲時報》。研究發現如下。

西方主流媒體對以競選形式參政的新聞報道主要分為3個時間段——競選前奏、投票前后、選舉結束，每一個時間段都有相應的內容模塊。其中，主要篇幅集中于地方選舉和全國大選展開前后這個時間段，即競選前奏與投票前后。盡管有時參與競選的候選人眾多，各種選舉的靜態消息（如候選人情況介紹）和動態消息（如選區演講、出席活動、支持率、投票進程等）在競選期間頻出，但筆墨多集中于眾多候選人中的幾位熱門人物，并根據各自媒體背后掌權者的政治立場偏向于介紹各自支持的熱門候選人的個人情況、赴各選區演講的細節、闡述的競選主張和政治提案、最后勝出者正式任職及專訪等信息上。

如果海外華文媒體按照上述常規新聞比重報道海外華人在當地國參政競選的新聞，并不足以引起當地國華人對參政作為現代政治生活方式的更多重視，持續鼓勵海外華人參政的議題需要海外華文媒體通過長期潛移默化的新聞報道來引發更多海外華文群體對政治生活的關注和參政的覺悟。具體來說，海外華文媒體對海外華人參政競選的新聞報道可以在以下幾個方面不同于常規的參政報道模式和比重。

第一，擴展參政競選報道的內涵與外延，將報道時間延續到非大選和地方選舉的平日報道中，加強關于選舉的基本常識的介紹，以達到普及參政競選常識的作用。第二，持續介紹成功參政華人任職后的平日活動。第三，在競選過程中，除集中介紹熱門的華人候選者之外，對于只要參與選舉的華人都應通過不同的報道形式予以介紹，并持續關注那些只是暫時未勝出的參政華人為日后再次競選進行的各項活動。第四，在不利于華人候選人的負面新聞或丑聞傳出時，可按具體情況弱化處理，并盡可能主動聯系和采訪到被負面新聞或丑聞困擾的候選人，使其得到發聲和表達的機會。第五，海外華文媒體在國際版塊上還應注重報道其他國家華人成功參政的新聞，從而與國內版塊的當地國華人參政新聞形成呼應。

三、參政競選的海外華人運用新媒體的傳播方式

除了依靠海外華文媒體翔實的報道來塑造良好的政治形象外，參政競選的海外華人開始有效使用新媒體平臺來擴展競選傳播的策略。主要形態有兩種：一種是傳統的官方網站，集文字、圖片、視頻于一體，主要提供消息的發布與更新；第二種是社交媒體的互動，除了有文字、圖片、視頻外，還能通過點贊、分享、留言等方式形成與公眾的互動交流。尤其是第二種社交媒體的傳播，越來越彰顯出其社會動員的政治力量。在這種新媒體傳播的態勢下，海外參政的華人紛紛建立起個人的官方網站，并開通社交媒體賬號來參與競選和傳達政見。

基于語言上的研究考慮，本文在美國、加拿大、英國這3個以英語為官方語言的國家中選擇參政競選的華人代表作為分析樣本，即加拿大的莊文浩（Michael Chong）勝選保守黨黨魁、英國的艾倫·麥（Alan Mak）勝選英國下議院議員、美國的陳鋼（Gang Chen）競選爾灣市長、美國的李林笛（Lindy Li）競選國會議員這4個案例，通過分析他們與競選對手在個人官方網站和社交網絡上的傳播方式來看他們運用新媒體的競選傳播策略。

在個人官方網站的建設方面，1996年美國總統大選被視為網絡競選的開端，民主黨候選人克林頓（Bill Clinton）和共和黨候選人鮑勃·多爾（Bob Dole）都為當年的大選建立了競選網站，此后，互聯網被普遍用于競選。[1]事實上，個人官方網站的建立只是網絡在參政競選活動中的其中一項，主要是以競選者為主體，將選舉中有關競選人的綱領、政見、活動、新聞等信息主動集合起來并尋求募款，是以單向信息傳播為主。

通過案例比較和分析發現，海外華人的競選團隊在官網設計和內容發布方面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一步完善。第一，在頻道設計方面，要從簡單的一級頻道設計提高到相對完善、立體和豐富的二級頻道甚至是三級頻道的設置，全方位、各角度地報道政治競選者的政治主張和動態新聞等相關內容。第二，在網頁圖片的使用上，要大膽以通欄的形式使用大幅圖片，并運用Flash形成大圖片的動態瀏覽，甚至用小張圖片直接代替文字作為欄目的內容提示，以吸引公眾點擊瀏覽。第三，在視頻運用上，將直接參與各類活動的視頻完整上傳以供公眾瀏覽，或自制視頻，通過錄像來直接向公眾闡述政策主張。第四，在網頁的語言版本上，除運用當地國官方語言外，還需設置其他族裔的語言版本，從而為本國其他族裔了解參政競選人的政治主張與活動提供語言上的便利。

在社交媒體的普及運用方面，以社交媒體為平臺建立的社群空間是以與選民的互動交流為主旨，更體現出雙向的信息傳播，因此，各類社交媒體被用于競選能大大增強候選人在選舉傳播中的主動性。社交網絡不僅在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的政治活動中被廣泛運用，在亞洲國家等世界其他區域也具有越來越大的影響力。例如，在印度尼西亞，Facebook極受歡迎，以至于一些人把它等同于整個互聯網。[2]在這種社交網絡影響力日益提升的態勢下，海外參政競選的華人開始主動組合性地運用Twitter、Facebook、Instagram、Flickr、Picasa、Youtube等社交媒體來表達政見，并將其鏈接放在個人的官方網站上，提高個人信息被點擊、被獲知、被了解的概率，從而提升自身在參政競選中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通過案例分析發現，海外參政華人在具體使用社交媒體的過程中還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完善。第一，由于頁面一般會顯示信息發布與回復的具體時間，為了凸顯傳播的速度，需要提高社交媒體信息更新的頻率。第二，除了部分與個人官方網站相同的新聞內容外，要主動分享與自己政見一致的新聞鏈接，使內容更為豐富。第三，需要與留言評論者有比較充分的互動，從而調動選民的參與和支持。第四，若此次競選失敗了，還有意下次繼續參與競選的話，需要持續維護社交賬號的使用與信息發布，從而為今后的競選活動做好一些與選民溝通的前期工作。

總之，無論是個人官網還是社交媒體，其創建與維護并非一己可以完成的任務，背后團隊的網頁設計、頻道策劃、內容建設、信息互動等方面都非常重要。因此，無論是正在參政競選之路上的海外華人，還是已成功擔任各種政治要職的海外華人，打造團隊力量來建設官方網站和社交網絡賬號并持續維護其運作，雖然是一件耗時耗力的工作，卻值得長期投入。

四、結語

長期以來，對海外華人的政治冷漠有一種說法來形容他們，即“經濟上的巨人，政治上的侏儒”，這種語言表達不僅存在深深的族裔偏見，甚至遮蔽了西方政治競選的實質。事實上，參政競選在許多國家并不是只有個人意愿且具備條件就可以進入的，資金的支持相當重要。因此，海外華人要想進入政界，在經濟上壯大實力是重要的前提和準備，對于上述提到的一直以來的偏見性的說法，不能將其內化為一種自我標簽，相反，要將成為經濟上的巨人作為成為政治上巨人的第一步，這兩者身份之間不是替代性的關系，而是承接性的重要關聯。另外，還要特別注意海外華文媒體因創辦人等因素的不同所帶來的對不同背景的海外參政華人的報道策略的差異性。

[1]Rachel， K.G . Web Campaigning from a Global Perspective[C]. Tokyo：IIPS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2003-11-05/06.轉引自：沈曉瑾.競選網站：美國總統大選的新陣地[DB/OL]. http：//www.chinamediaresearch.cn/article/2122/，2005-11-21.

[2]孟寶勒，Mark Scott .社交媒體的政治力量：當假新聞影響選舉[DB/OL].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s://cn.nytimes.com/technology/20161118/fake-news-on-facebook-inforeign-elections-thats-not-new/，2016-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