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開孩子閉起的心門

（西安育英小學 陜西西安 710003）

我記得在語文學科委討論中，邊秀紅、徐艷等人多次提到一個議題，眾人紛紛附議，但因為無解，就在大家的沉默中淡漠掉了。“為什么孩子一年級時，踴躍舉手發言。到了中段只有少部分人很踴躍，到了高段就沒人舉手了？”有人說是天性，孩子年齡大些，有了羞恥心，就不愿意在人前顯能了。有人說是因為老師的關注點只在少數人身上，其他人因為舉手也不會被提問，慢慢也就沒有勁頭了。也有人說是教師的評價態度和評價方式出了問題，孩子的積極性受挫，從此不敢再站起來丟人現眼了……

2017年11月，我在漢中城固送教《兩小兒辯日》后，相關班主任過來非常抱歉地說：“李老師，不好意思！您今天最后叫的兩個孩子，是我們班最不愛發言的孩子。上課前，我就想告訴您，就怕您問到她，結果不想還是叫到了，讓您難堪了……”。聽到這個話，我非常難受！“在課堂觀察中，我已經發現這兩個孩子的情況。為什么還一定要請她們發言呢？因為我的課堂教學效果到底如何，取決于參與學習的每一個人。這個課堂你交給我了，這兩個學生就是我的，我就有義務讓她們參與課堂學習，而不能留給你。您看到她們站起來后，有很長時間的沉寂，有耐心的提示，有持久的等待，結果是一個最終還是笑著搖了搖頭，另一個只吐出了一個詞，還錯了！似乎很尷尬。但您有無想過，她們倆人，是長期被群體和自己區隔在學習過程之外的人。這兩扇塵封已久、長期幽閉的心門，今天終于有人來敲擊啦！里邊的人會是怎樣的表現呢？今天一扇門已經開了。她答錯了，但這有什么要緊，和根本未參與學習相比，難道不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另一扇門今天終未打開，但她一定就在門里邊，手就在門把上，心一定在‘嘭嘭嘭’地跳動，只要我們有足夠的善意和耐心，這扇門一定會打開的。最怕的，是門開時孩子看到的是一幅不友善的臉，從此這扇門會關得更緊！本節課上有一件比上課更重要的任務，就是喚醒荒野上游蕩的心靈，讓他回到課堂上與我們同行。今天，我的任務沒有完成，還需要你繼續堅持做下去……”

這兩個孩子為什么會緊閉心門？答案就在這位老師的話語里。“李老師，不好意思！您今天最后叫的兩個孩子，是我們班最不愛發言的孩子”。“我們班最不愛發言的孩子”，是老師貼在這兩個孩子身上的標簽。“標簽”一旦貼上，而且是敬愛的老師貼的，孩子的心里是怎樣的痛楚和無助呀！當然，孩子是善良的，他一定會尊重和認可老師對自己的評價。而且，今后一定不在課堂上輕易發言，不給老師丟臉！即使有事后證實是正確的答案，也不會輕易說出來！萬一錯了呢！總有人會說的，而且他們一定會給老師增光的！機會即使真給了我，因為我緊張，結結巴巴，也會惹老師煩、同學笑話！還不如閉上嘴！反正我的思想即使在曠野里游蕩，老師和同學也不會關注我。當然，沒人關注我，并不意味著我是自由的。因為老師總要隔三差五把我提領出來，特別在我思想跑毛的時候，讓我回答問題；或是新來的老師，不明白我是“我們班最不愛發言的孩子”，結果我出丑，他難堪！同志們，孩子這個心門是肉做的，我們想像的門閂是沒有的，除了擔驚受怕，她什么防護都沒有！這扇緊閉的心門，其實總有人在撕裂它，往往是剛愈合又被撕裂！

老師錯在哪里啦？是錯在認識上！錯在不知如何對待錯題，不知如何科學的評價孩子，不知如何看待聽課人。學生回答問題，又快又準就一定好嗎？一節課里，學生把老師所有問題全答對了，這節課的課堂效率一定是最好的嗎？學生課后學會的東西，課前也全會，這節課還有什么意義呢？學生在課堂上出錯是正常現象，這些“易錯題”正是學生認識 “最近發展區”的標志，正是教師有針對性開展教育的最佳契機。難道不是嗎？對待進步中的孩子，我們的職責是引導他們發現問題，探索發現解決問題的渠道和方法，找到錯的原因，完成知識的重新建構。關心、愛護、理解、包容、啟發、引導、激勵、表揚，是老師基本的評價原則，絕不是矯飾和隱瞞，絕不是保護自己、犧牲學生。至于如何對待聽課人？基本的態度是，我的眼里只有學生，心思全在學生的學習過程上，“聽課人是誰啊？我沒注意啊！”

成都圣菲小學的衡菊芳老師在我們育英小學上研討課。課前給黑板上寫一道數學題。上課了，她在教室后排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孩子們久等不見老師上課……。慢慢有人發現了黑板上的題，拿出本子開始演算起來。很快，學生一個接一個都演算起來。算完了，兩兩開始主動討論。討論也完了，有人手舉起來了，很快更多的手舉起來。這時，老師起身走過來，說：“你們能不能把本組的計算方法寫到黑板上，邊寫邊講給大家聽。”孩子們沖上黑板，開始寫起來，討論起來……。這時候，我發現衡老師并不特別關注正在激烈討論的孩子，而總是輕聲走近未參與課堂學習的學生，“你聽到他們在討論什么問題嗎？”“你同意他們倆誰的觀點？”……。她用“分享式”的教學方法，讓全班大部分學生主動參與到學習探索之中，獨立思考、快樂分享，讓孩子們的心門全是敞開著的。對于個別游蕩于課堂學習之外的心靈，老師用提示的方式，把他們帶回到課堂里來，引導他們學會觀察和表達。幽閉的心門，在這種寬松而積極的氛圍中，慢慢地自己打開了，開始了主動的接受和交流，漸漸都融入進來了。這個課堂，老師眼里只有學生，只有學習中的學生和需要引入學習的學生。至于教室里邊還有誰，與我有什么關系呢？這是 “真實”的課堂、不迎合的課堂。“好課”只有一個標準，讓學生聽懂學會，而不是為了迎合“聽課人”的喜好人為制定的標準。善意地對待成長中的每一個孩子，孩子的心門就會向我們敞開著。我們越真誠，這扇門開得越大，開得越久，……